“阿姐……”宁白一双眼睛湿的厉害,里面水汽氤氲,雾气茫茫,声音更是喑哑低沉。
那纯净的目色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深沉而黑暗,深到看不见底,暗到没有一点光亮。
宁白眸色晦暗,他忍不住又唤了她一声,修长手指轻抚她白透的脸颊、红|肿的唇,后在苏南受不住想要逃离时,他勾唇轻笑,桃花眼微垂,捏着她下巴又亲了上去,唇舌交缠。
一时之间,这在寂静的夜里和萤火中,只听得见隐约的亲吻声。
这个吻简直是无止尽,苏南呜咽着承受,但这次……她却没再推开他。
苏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她当真是被此时的宁白给亲晕了,意识朦胧到忘了要推开他……
又或许是,她也想要与这样的宁白亲近。
温顺的,无害的阿白,同她一起长大互相陪伴,永远都不会伤害她的阿白,而不是那阴鸷恣睢的疯子。
只要不是那疯子就好。
亲吻绵长而热烈,许久之后,在苏南快要倒在他怀里时,宁白终于放开了她。
“阿姐……帮帮我好吗?”
宁白将她散落的发重新别在耳后,湿|润的唇轻轻贴上了她额头:“我很难受,阿姐,我太爱你了。”
“帮……帮?”苏南欲哭无泪,她晕晕沉沉,显然还没意识不到……她已经完全被宁白牵着走了。
“我要怎么帮你?”苏南愣了片刻,后睁大着清凌凌的眸子,分外单纯地问出了这句话。
此时的她在宁白面前的确太单纯了。
宁白听到苏南略带哭腔的话,再看到她羞红的小脸时,愉悦地笑了。
“我来便好。”宁白掐着苏南的一截细腰打横抱起,低头,咬她耳垂轻语,“阿姐乖乖的就行。”
话落,他便抱着苏南朝小木屋走去。
身后萤火飞舞,月色倾泻,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其中。
很快,吱呀一声,小木屋的门被推开,随即又被粗暴地关上。
后烛火摇曳,有细微声音在夜里响起,悠长似歌,久久未消。
如果说,苏南这晚的脑子能更清醒一点,没有被宁白亲糊涂……她便可以发现,这时的宁白已经不是那个傻子宁白了。
他那双黑沉的眸子,他唇边微冷的笑意,还有眼底深处的病态和痴妄都在预示着——他已经恢复记忆了。
宁白是宁白,但也不会是宁白。
苏南浑然不知。
*
一夜过后,在苏南醒来时,浑身的酸痛和肌肤上随处可见的红印终于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
苏南睁大着眼睛愣了好几秒,眨眨眼,后又愣了好几秒,随后,当她长睫晃动,余光里陡然映进宁白那张俊美的脸时,苏南浑身一个激灵,还未睡醒的困意一下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浑身僵硬,就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一动不动。
不敢动。
……
“阿姐……”
许是苏南醒来的动静吵醒了宁白,宁白这时也醒了。
他眼皮翕动,半张眼睛后又勾唇笑着,掐着腰将苏南捞回怀里,继续抱着。
宁白撩开苏南肩颈的发,鼻子凑到她后颈那处蹭了蹭,后牙齿张开,在这处印上了一个红痕。
“以后我做饭,阿姐你别动好不好……你现在身上到处是印子,许是这段时间都会疼,你歇着。”
苏南听着惊了,谁还有心情去讨论做饭这件事啊……而且……
“知道疼你刚刚还咬?!……”苏南气不过,抬手想要推开他或是溜出他的怀抱,但她现在只是稍稍动动手指,全身上下便会同针刺一般,疼得厉害……更别说是推开他了。
于是乎,苏南吃痛一声,只能将头埋下埋下再埋下,以躲避宁白过于可怕的眼神。
也因为此时实在是太尴尬了……
“阿姐你别乱动知道么……我昨晚一时没忍住弄得狠了些,阿姐这几日便乖乖地待在床上,我给你涂药,好吗……”宁白的声音清冽如泉,一向好听得紧,而此时又带着些许未辨的嘶哑,萦绕在苏南耳边时,存在感实在太过明显。
令她不住地心悸,只想缩成一团,甚至蒙上自己的耳朵。
苏南在想,他是怎么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话的,难道是因为变傻了,羞耻心什么的也跟着没了吗……
不对……苏南又想到了在皇宫时的情景,那个疯子皇帝大抵也是没什么羞耻心的。
他傻便傻吧,亲便亲吧,不要变回去就行。
昨日的事情她也有份……若说要全部推给宁白,好像也不太公平。
那时的气氛令人沉醉,月色萤火下,宁白那张脸又过于张扬妖孽,对他极尽温柔……
以至于苏南被亲了后,脑子便一直晕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一般,如坠梦里。
“阿姐又睡了吗?阿姐不要闷在被子里,不好。”
苏南思绪还在神游之际,宁白许久未听到苏南的声音,担心她闷着,头便也缩进了被子去看她。
这一下,没防备的,宁白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倏地映入了苏南瞳孔,苏南一下回过神,心恍然跳动,很是剧烈。
且,宁白的睫毛每眨一下,她的心便跳得越是厉害。
到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住了,只得将手贴在他额头,闷声道:“你……你先出去!……”
听到苏南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和些许愤怒,宁白便没再说什么,只将苏南拽出被子,将她脑袋露出来:“那我出去了,阿姐好好休息。”
“哦……”苏南仍是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气呼呼看他。
宁白看着她这副模样,却是唇角微翘,轻轻笑了。
她是更喜欢他当一个傻子么?
那也罢,他可以再陪她做几日梦。
*
后面的日子,忽略掉那日晚上所发生的事,苏南自觉与宁白的相处还是甚为愉快的。
宁白很听她的话,对她很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宠。
男女之间的那种宠。
苏南心里软软的,但是,也开始莫名的害怕。
不知所以地害怕,她总是隐约觉得,这种被宠着的感觉有些熟悉。
而且,阿白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傻了。
不会一惊一乍地大声喊着她阿姐……可是,每次在苏南怀疑他是不是恢复了记忆时,宁白的举止行为又变得疯疯癫癫,和傻子无异……
苏南便没多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要是他真的恢复了记忆,变成了那冷血疯狂的帝王,他怎么可能对她这么温柔,怎么可能会如此小心翼翼地亲吻她呢。
苏南清楚地记得,以前在皇宫时,他每次亲她都是恨不得将她吃掉,融入自己的骨髓,她的唇次次都会被他亲的红|肿流血,身上没一块好皮肉……
如果他真的恢复了记忆,他是不可能会对她如此温柔的,不可能的。
如此想,苏南便心安了几分,不去怀疑这件事。
她也不愿去想这件事。
她还陷在这温柔的,虚幻的梦里,以至于她将宁白这些日子的反常都选择忽略掉。
直到有一日,她的这场梦被彻底打碎。
苏南才知道,那个残酷张狂的帝王回来了。
疯子回来了。
她的美梦到此为止了。
第39章 “阿姐啊,你是我的,我……
春日里,林大娘同苏南说山上长了很多春笋,肉质鲜嫩,很是美味,苏南一听欢了,便拉着宁白一起去山上挖笋。
天下着蒙蒙细雨,苏南穿着一袭青裙,发上斜斜别着宁白送她的珍珠发簪,身姿纤细窈窕,弱质纤纤,一眼看过去,即便在阴雨天也是清恬娇美,清新怡人。
宁白只看一眼,心中便爱怜无限,眸光晦涩,□□深深,只想亲吻她,将她揉进自己骨血。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从小时候见她的第一眼起,他便对她生了渴望。
渴望亲吻,触摸,拥抱。
他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
怎么分离,如何分离。
宁白笑了笑。
“阿白,你怎么不走?”快到了山脚时,苏南见宁白没有跟上来,疑惑回头。
宁白在原地看她许久,后有细雨滴在鼻尖时才撩了撩眼皮,回:“山路不好走,阿姐,你在这歇着,我去便好。”
说话间,宁白走到她身边,顺手抢过苏南手上的篓子,他抬手捋好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随即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上次不是还疼着吗……阿姐不想快点好吗?我可是很想。”
突然被偷亲,苏南耳廓一下浮红,头又有些晕了,她只好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声嘀咕着:“你怎么又偷亲我……”
“光明正大地亲,怎么是偷亲了?”宁白失笑,眼尾略挑,声音嘶哑蛊惑,直听得人浑身发麻。
苏南呆呆盯着他脸,恍惚间突然问:“阿白,你最近有没有想起什么?”
宁白目光一沉,垂下的眼睫染了些春日里的水汽,一瞬没有说话。
苏南眨眼,黛眉蹙起。
四周冷了下来,很快,宁白的瞳孔恢复了几分澄澈,笑意也纯然起来:“我没有什么要想起的,阿姐,我记得你就够了,我只喜欢你,也只要你。”
见宁白的眼睛还是这么干净,看着她傻笑,苏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你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
“他是谁?”宁白不动声色问,“阿姐很讨厌他吗?”
“嗯嗯嗯嗯……”苏南接连点了好几下头,含糊说,“一个很讨厌的人,很凶的人,是坏人!阿白不是他我就开心。”
“是么。”宁白捏了捏眉心,眸底如布寒霜,已相当阴郁。
只是他将这些全都隐藏了起来,没叫苏南发现。
“那阿白你去吧,我坐在这里等你。”苏南笑盈盈的,提着裙摆坐在了树下的石头上,“你要多挖一些,晚上我给你炒笋吃!”
宁白刚欲转身的脚步一顿,眼角抽了抽:“我来做饭吧,阿姐…你乖乖地歇着便好。”
苏南努了努嘴:“……”才不。
谁让你一直说好吃……
*
后面,宁白上山挖笋,苏南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百无聊赖地等他回来。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苏南想着宁白应该快下来了时,隐约有粗犷的说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不是宁白的笑声,很是陌生。
“你上次看到那流落此处的小娘子没?那身段和相貌都是极好,销魂得很啊,我那时看了一眼,你猜怎么着,晚上回去就做梦了,要是能……”
“看到了看到了,生得跟个仙女一样,那腰细得一只手就能握住,还有那皮肤,看上去嫩得都能掐出水来,光看一眼就能要了人命,要是能摸一下……”
这句话说完,两人猥琐地笑了起来,一人又问了句:“话说,她家里有男人吗?”
另一人回:“没有吧,只听说只有个傻子弟弟,什么事都不懂,若是能……”
说到最后,又是一阵阵龌龊肮脏,令人恶心的谈笑。
这声音全都传到了苏南耳朵里,一听到“傻子弟弟”这几个字,苏南便听出来了这二人在说谁。
这些话污秽又下流,苏南听得极是愤怒,止不住地恶心想吐,但她也知道自己是弱女子,没什么力气,便想要趁机躲起来,免得碰到这两人惹麻烦。
只是,这声音由远及近,在苏南想要躲在一个隐蔽处时,这两个恰好看到了独自一人的苏南。
这两个男人贼眉鼠眼,此时看到苏南均是一惊,对视一眼后眼睛发亮,齐齐转头,看着苏南阴笑起来。
苏南心里发寒,一阵作呕,她已然觉得不妙,便也管不上什么了,连连退后,想要逃跑。
这两个男人与苏南隔的并不算很远,他们此时见苏南,便扔下了手里砍柴的镰刀,跑过去将苏南围在中间。
“小娘子跑什么啊,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一人满脸横肉,淫|笑间手还搭上了苏南肩膀。
“你别碰我!”苏南忙扬开他的脏手,想要退后,另一个人却又摸上了她的腰。
“是啊,你跑什么,我们不过是想找小娘子你说说话……脾气这么倔做什么,小娘子家里只有一个傻子弟弟,应是很久没有男人……不然让我们两……”
这话污秽龌龊,两个男人说完又猥琐地笑了起来,朝苏南扑过去,想要扒她身上的衣服。
苏南战战兢兢,害怕得眼泪一直掉,而在这时,就在那两人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她想大喊救命时,忽然耳边就传来一人惨烈的叫声。
苏南愣了一下,有滴眼泪吊在眼尾没有落下。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先是看到了那被扔在地上的背篓,里面还沾着新鲜春泥的笋滚落一地。
其中一个滚落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后目光上移,苏南看到了宁白,她微怔,后瞳孔难以遏制地放大,全身发寒。
宁白面无表情,气息狠厉可怖,身上极具冷与硬的压迫感……不对,应该是是嗜血疯狂的压迫感。
苏南看到,看到宁白修长如玉的手指正揪着那个男人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将他脑袋往那石头上撞。
砰的一声,再两声,再三声……苏南刚坐过的石头上霎时染满鲜血,那人连饶命的声音都发不出,嘴边流血,眼睛瞪大,瞳孔里也流出血来,极是恐怖。
这人可能……可能已经死了,但宁白还不准备放手,他依旧抓着他脑袋往石头上撞,直到那人的血有些溅到了他手背,他才厌恶地收回手,雪白指尖擦掉血迹,旋即,他往旁边走了两步,捡起地上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