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今日也没有回府——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12-23 16:39:31

  裴清婉呛声:
  “你怎么知我没有?是简姑娘担心你,根本不愿去!”
  简瑶拉住裴湛,稍有歉意:“是我不好,你快别说了。”
  裴湛抵唇轻咳,知晓简瑶当真干得出这事:
  “倒是我冤枉你了。”
  这就算道歉了,裴清婉惊得挑眉,似不认识裴湛了一般。
  原来裴湛还知道自己也会冤枉人啊?
  简瑶见只有他一人,不由得问:“长公主她们呢?”
  裴清婉也神色凝重起来。
  裴湛神情未变:
  “忽遭变故,娘担心皇祖母的身子,还在宫中安抚皇祖母。”
  至于肃亲侯,这个时候没回来,肯定也还在宫中。
  简瑶迟疑地想问些什么,咬唇半晌,纠结得裴湛看不下去:
  “想说什么?”
  简瑶张了张口,慢吞吞地:“……圣上醒了吗?”
  圣上和他无关,但如今她父亲一案还未结案,若圣上有个三长两短……
  简瑶眨了眨眸子,不敢继续往下想。
  索性,裴湛的回答打消了她的顾虑:
  “醒了。”
  简瑶倏然松了口气。
  裴清婉亦然。
  不可否认的是,肃亲侯府能有如今这般超然的地位,一半是因靖和长公主,可若圣上有故,那这长公主的身份可就要打折扣了。
  裴湛没和她们多讨论这事,当着裴清婉的面,就握住了简瑶的手。
  让简瑶脸颊羞红一片,顶着裴清婉的视线,窘迫地想抽出手来。
  不等她有动作,裴湛就拧了眉:
  “怎么这么凉?”
  他叹了声,顾不得那么多,沉声道:“我先送你回去,天快亮了,我还要进宫。”
  此话一出,简瑶也不敢耽误他,和裴清婉告辞,就跟着裴湛离开。
  天际快破晓,但仍旧雾色,树枝上挂着灯笼,所以,裴清婉可隐隐约约看见,三哥时不时就要转头确认女子跟上来没有,伸手将她披风拢紧。
  此般细致温柔,让裴清婉快要不认识他了。
  裴清婉恍惚地想,如今的三哥和大伯越来越像了。
  大伯待大伯母,近三十年来,一直如此,哪怕有争吵,也总是大伯先低头。
  倏然,裴清婉深深呼出一口气。
  日后,若她遇到心怡之人,可会像三哥待简姑娘这般对她?
  裴清婉不知,但不妨碍她心生期盼。
  ********
  自太后寿辰后,简瑶日日不是在简宅,就是在锦绣阁。
  饶是如此,简瑶都能察觉到长安城中那股风雨欲来的气氛。
  世家贵女都很少出门,也就导致了锦绣阁近日生意颇为惨淡,不过简瑶没放在心上,锦绣阁赚钱的还是每府上的订单。
  裴湛最近很忙。
  忙得有时一日都不见人影,或者总在晚上,才能抽出时间翻进绥斫院和她说句话,眼底的疲惫让简瑶心疼不已。
  不知何时,绥斫院和裴湛的院子相隔的那堵墙,就打通了一道门。
  方便了裴湛进出。
  唯一令简瑶欢喜的事,就是锦姨终于到长安城了!
  送走镇南侯府和肃亲侯府的人,简瑶看着眼前的锦姨,愧疚道:
  “因我的缘故,让锦姨受苦了。”
  锦姨摇头:“当不得苦,林府倒也没有亏待我,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
  “倒是姑娘,才几月不见,怎清瘦了这么多?”
  长者眼中,总觉得几日不见,晚辈就瘦了。
  简瑶没将这话当真,锦姨来了后,她就彻底放下了一件心事,而且,锦绣阁的事,她也可以交给锦姨打理。
  她绣工了得,但对做生意这一块,终究有些不足。
  锦姨的到来,省了她很多事。
  颜青看着绥斫院中的那扇门,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姑娘的唤声才让他回神:
  “这些日子,颜青奔波不停,恐怕累坏了。”
  颜青垂下头:“属下无碍。”
  简瑶不听他的,直接吩咐:
  “你休息几日,再去店中帮忙。”
  颜青没反驳,无声应下。
  这日很晚,简瑶才离开锦绣阁,锦姨年龄大了,简瑶舍不得她忙碌很久,早早就让青栀先陪她回府了。
  傍晚,楚舆街的大道上人流很少,显得颇为寂静。
  简瑶一人走着,忽然,她攥紧了手帕。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日子,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
  这种感觉很突兀,却没由来地,让简瑶心生些许不安。
  简瑶不着痕迹地轻咬住舌尖,垂眸敛住那抹暗色。
  若真的有人在盯着她,那会是谁?
 
 
第51章 多事之秋
  今年是个多事之秋。
  太后寿宴,圣上当众晕倒,引起朝中大乱,后来圣上如常早朝,才让朝中的猜测消停了下来。
  这事刚平息没有几日,就又传来一道消息。
  ——镇南侯去世!
  镇南侯府为了余邯朝建功立业,功勋硕硕,和闽南一战后,镇南侯府只剩父子二人,如今镇南侯一去世,镇南侯府就只剩下秦濯安独苗一根。
  这条消息可谓震惊朝野。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镇南侯府上。
  简瑶也不例外。
  当日,裴湛来的时候,就见简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明显有求于他。
  裴湛顿了下,道:“想去镇南侯府?”
  简瑶坦诚点头:
  “都说镇南侯病倒之后,府中都由世子夫人一人撑着,如今镇南侯去世,我担心世子夫人……”
  话音甫落,简瑶就察觉裴湛神情似有不对劲。
  简瑶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怎么了?”
  夜深树影婆娑,皎月透着缝隙落了些浅光在二人身上,如今裴湛来绥斫院,青栀都不会时刻守着了。
  此时院中,就只剩下二人。
  所以,四周颇为寂静。
  裴湛抿紧了唇,耷拉下眼眸:
  “今日才得知的消息,沈雯自那日宫宴回去后,就病倒在床,一日中多半都是昏迷的状态。”
  砰——
  简瑶手中的杯盏落地,应声而碎。
  裴湛凝眸:“阿瑶!”
  简瑶眼睑轻颤,仿若没听清:
  “你说什么?”
  裴湛哑声。
  他知晓简瑶听清了,只是不愿接受。
  裴湛伸手搭在简瑶肩上,顿了下,低声安抚:“她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
  自信如裴湛,这时安慰简瑶,都用了不确定的“应该”二字。
  简瑶哪里还不知晓,沈雯现在恐怕凶多吉少。
  进长安以来,论起来,简瑶和沈雯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
  但简瑶明确能察觉到,沈雯对她的善意。
  不论是助她买回简宅,还是不作犹豫派人前往羡城接锦姨,沈雯待她的好,根本不得作伪。
  简瑶之前还在想,日后必要回报沈雯。
  可如今裴湛却告诉她,沈雯命在旦夕了?
  “阿瑶,你别激动!”
  简瑶回神,仰起脸,红了眼说:“若非世子夫人,我回长安后,诸事都不会这般顺利。”
  哪怕沈雯不说,简瑶也明白,自第一次见面后,沈雯就照顾锦绣阁良多。
  裴湛堪声,只能搂着她,沉声道:
  “我知道,你心中感激她,可这事非人力所为,你别太难过。”
  裴湛摇头:“沈雯昏迷一事,过于怪诞,连太医都查不出原因。”
  简瑶的泪珠一滞。
  昏迷怪诞?
  犯困,忌酒,咳嗽,昏迷不醒……
  倏地,简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沈雯房中那盆形似牡丹的花。
  她忽地抬头,攥紧了裴湛的衣袖:
  “是那盆花!”
  裴湛拧眉:“什么花?”
  “世子夫人房中的那盆花!与酒相忌、形似牡丹!实则致毒!”
  简瑶一脸焦急,意识到什么,裴湛眸色一凝:
  “你知道沈雯昏迷的原因了?”
  女子攥紧他的手,力道很大,裴湛轻蹙了下眉心,很快恢复自然,下一刻,女子的话却让他神情顿变:
  “是太子!”
  裴湛拧眉:“和太子又有何关系?”
  简瑶怕他不信,连忙道:
  “世子夫人和我说过,那盆禁花是太子派人送给世子,世子不得不收下,因世子夫人喜欢牡丹,那盆花又形似牡丹,才会被世子送给世子夫人!”
  简瑶终于想起来了,她为何觉得那盆花眼熟。
  她年幼时在父亲的药房中见过,父亲的扎本上曾记载过此花,形似牡丹,和酒相忌。
  闻此花清香,会使人偶觉困意。
  起初被人发现时,尚用于安神作用。
  但不可与此花长期相处,更不得饮酒,否则,长期以往,就会陷入昏迷,仿若只是睡着,最后,在梦中死去。
  前朝,后宫有妃嫔用此花作乱,先帝早就下令,将此花销毁,令为禁花。
  不过,时间太过长久,让简瑶根本没记起来那花为何物。
  若不是裴湛说起沈雯昏迷原因怪诞,恐怕简瑶也不会将此事和禁花联想起来。
  顶着简瑶视线,裴湛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道:
  “你和我来。”
  裴湛不想掺和进此事,在朝堂中,若不知晓明哲保身这个道理,离死期恐也就不远了。
  但和太子对上,不过早晚的事。
  裴湛眸底深处微暗。
  趁着夜色,裴湛直接带着简瑶到了镇南侯府。
  镇南侯府灯火通明,灵堂设置在大厅中,秦濯安沉默地跪在灵堂前,镇南侯府没有旁支,诺大的灵堂,除了秦濯安一人,就只剩下些奴才,显得格外凄凉落寞。
  裴湛进来时,秦濯安也没有反应。
  这些世家公子中,秦濯安身份贵重,可他自幼和旁人玩不到一起去,若他懦弱倒不准确,该说是太过好性子,软弱可欺。
  死者为大,即使裴湛,进来后,也先拜了死者,才说话:
  “有人要见你。”
  倾垂进来的月光衬得他身影颀长,他没甚情绪地瞥了秦濯安一眼,语气很平静。
  裴湛对镇南侯颇为敬重,但对秦濯安倒真谈不上喜怒。
  若非简瑶,他也懒得和秦濯安牵扯上关系。
  简瑶裹着披风进来,携着一身凉气,她没在灵堂中看见沈雯,心中狠狠一沉。
  这种情况,但凡沈雯能动,都不可能不在灵堂中。
  她进来后,秦濯安眼神终于有波动:
  “……瑶、姐儿?”
  许是很久没说话,这句话说得干涩哑然,似喇嗓子疼。
  简瑶只见过秦濯安一次,当时,他对着沈雯百般讨哄,哪像如今,好似浑身没了活人味。
  她有些担忧:“世子,你……”
  似猜到她要说什么,秦濯安摇头:“我没事。”
  “你是来找夫人的吧?现在她恐怕没法见你了。”秦濯安扯出一抹笑,有气无力。
  “我是来见你的。”
  秦濯安错愕抬头。
  简瑶张了张嘴,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堪声道:“我应该知道世子夫人为何会昏迷。”
  秦濯安脸上的神色由死寂,一怔后,瞬间变得激动,他不管不顾地爬起身,许是跪得久了,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上前抓住简瑶:
  “你说什么?!”
  啪唧一声。
  秦濯安抓住简瑶的手,被裴湛狠狠打落,裴湛冷飕飕地剜了眼他:“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若不是看在简瑶面上,他只想呸一句——别碰她!
  裴湛这一打断,秦濯安终于清醒了些,可依旧冷静不下来。
  简瑶看见,他眼睛通红,快要哭了出来,只强忍着:
  “瑶姐儿当真知道夫人为何会昏迷?”
  简瑶攥了攥裴湛的衣袖,才说:“是那盆花。”
  秦濯安怔住,似没懂。
  “太子送给世子,却被世子转送给夫人的那盆花!”
  简瑶将自己记得的东西,全部告诉了秦濯安。
  忽地,秦濯安身子一晃,瘫软在地,他脸上毫无血色,呢喃:“是我害了她……”
  一时之间,他顾不得简瑶和裴湛还在,泪如雨下。
  简瑶和裴湛对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正如秦濯安所想,若非他将那禁花送给沈雯,沈雯不会将禁花长期放在房中,也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最终,简瑶还是见到沈雯。
  她躺在床榻上,脸色红润,说是昏迷,不若说是睡着了更恰当些。
  前前后后不到半个时辰,简瑶就被裴湛带离了镇南侯府。
  至于后续,简瑶不知道。
  但,镇南侯刚去月余,就传来了沈雯去世的消息。
  听闻消息时,简瑶手抖了下,银针扎进手指,疼得她立刻回神,血珠从手指冒了出来。
  这般结果,简瑶早就料到。
  在沈雯陷入长期昏迷时,就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沈雯丧期,简瑶去了镇南侯府,她看见了沈清山和成了镇南侯的秦濯安。
  经过这些事,沈清山好似一夜成熟了许多,他沉默不语地照顾着侍郎夫人,远远看见简瑶,也只是一怔后,对她点了点头。
  至于秦濯安,简瑶都不忍心看第二眼。
  这些时日,秦濯安将自己折磨得太厉害,往日的衣裳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骨瘦嶙峋,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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