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柳苡晴身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王帛亦是有些奇怪,眉头微微皱起,看了一眼那惊呼之人,抿了抿唇道:“传闻这青鸾殿这些日子以来有些不干净,因此皇上命奴才去找了几位法师来看看,怎么?张充容有什么问题吗?”
张充容讪讪的望着众人,嘴角咧开一笑,极不自在的道:“没……没有,没有问题!”
皇上请来的法师,岂容她们心存怀疑?这种关键时刻,谁又敢有只字片语的非议!
王帛点了点头,眼神又落到那些法师的身上,可是那些法师却齐刷刷的望向跪着的菊冉等人。于是,众人的注意力又成功的集中在了菊冉的身上。
“哟,这是怎么了?”王帛似才看到菊冉,脚下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好似菊冉等人的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众人见到王帛如此动作,心中自然也有几分瘆然,悄无声息的渐渐远离菊冉,抱了抱手臂,以驱逐萦绕周身的阴冷之气。
本来还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菊冉已经如同失了神一般,愣愣的跪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的道:“法师……皇上……皇上……法师……”如此循环着,似已经听不清楚旁人在说什么了。
“这婢子公然抗旨,晴妃正在处置。”金麦郎嫌弃的望了一眼菊冉,一句话彻底的定下了菊冉等人的命运。
王帛了然的点点头,随即道:“既然如此,你等还犹豫什么?还不快拉下去?”半点想要求情的意思都没有,果断而又决绝。
金麦郎手一挥,立马有几个侍卫上来将菊冉等人拉了下去。
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青鸾殿的事情算是落了幕,尽管闹得人心惶惶,却无一人敢在这个时候抱怨半个字。
“今日已晚,烦劳金将军着人送各位小主回宫吧。”甚至没有半句交代的话,柳苡晴似已疲累至极,用手揉了揉额头,朝金麦郎道。
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搀着吹雪的手往清源殿的方向去了。
王帛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亦跟在柳苡晴的身后去了。
“娘娘,皇上在里头等着您。”待到了清源殿门口,王帛轻声开口,向吹雪使了一个眼色,几人齐齐在门口止步,让柳苡晴一人入了殿内。
柳苡晴进来的时候,墨瑾之坐在炕桌旁,手执一册书卷,听到门口的动静,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都处理好了?”
柳苡晴点点头,看起来兴致并不高,走到墨瑾之的身边,眸中的那份清冷尚未褪去,居高临下的望着墨瑾之手中的书卷。
“怎么了?”墨瑾之似看出了柳苡晴的异常,眉头微微一挑,将书卷放到了桌上,伸手想去拉柳苡晴的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柳苡晴突然转过了身,往里面走去,正巧错过了墨瑾之的手。
对墨瑾之的问话也并没有回答,只留给他一个略显孤寂的背影。
墨瑾之僵着伸出去的手,顿了片刻,笑容再次扬起,状若无事的收回了手,跟着柳苡晴起身,从她后面拉住了她。
“怎么了?”墨瑾之的声音又柔了几分,将下巴磕在柳苡晴的肩头上,这样的姿势显得两人亲近而暧・昧。
柳苡晴顿住了脚步,站在房中任由墨瑾之抱着,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不知过了多久,柳苡晴终于开口道:“皇上,这便是处置了王家吗?”
柳苡晴的声音很闷,听起来很是不舒服,墨瑾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将柳苡晴转过了身,定定的望着她,似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不然,晴晴还想如何?”墨瑾之脸上没了笑容,复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和漠然,纵然是柳苡晴,都有些承受不住。
还想要他对王家赶尽杀绝不成吗?她有她的想法,为何就不明白他的思虑呢?
柳苡晴微微低下了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像是在自嘲一般,好半晌才道:“臣妾能有什么想法,一切但凭皇上做主便是。”
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牢牢地掌控在皇上的手中么?
就连今晚对王家最后的处理,她不过都是奉命为之罢了,哪里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晴晴!”墨瑾之的声音加重了几分,似有些恼怒,又似乎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在里头。
“晚了,睡吧。”柳苡晴轻轻挣开墨瑾之的桎梏,再次转身往里间走去,完全没有想要再谈下去的意思。
墨瑾之看着柳苡晴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沉,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一陷进去便不可自拔。
自那晚之后,墨瑾之和柳苡晴两人之间似隔了一块看不见的隔膜,两人的关系似乎又恢复了在柳州的时候,可那时候两人都知道只是演戏而已。而如今,却是想当作是演戏都不成了。
两人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走远,渐渐地,墨瑾之不再隔三差五的往清源殿跑,柳苡晴也不时时的去昭阳殿了。
不仅是看着柳苡晴身边亲近的人,就连旁观之人,都明显的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
后宫中人,失宠得宠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这事落在柳苡晴的头上,却是那般的不寻常。
柳苡晴得宠以来,从来都是平步青云直上,如今一朝受冷落,众人难免嬉笑。
虽然不知道晴妃与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影响众人幸灾乐祸,原本备受瞩目的清源殿,似在这⚹之间,都成为了清冷之地,成为了旁人口中的笑谈。
第240章 莫名中毒
“这些日子以来,怎的不见他往你这边来了?”
韩风替柳苡晴诊完了脉,悠闲的坐在旁边喝茶,奇怪的问道。
若是在以前,只要他与柳苡晴单独相处,可是近来才发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吹雪正端着糕点进来,一进来便听到韩风的这句话,身子不禁一怔,狠狠地瞪了韩风一眼,才担忧的望向柳苡晴。
“我说错话了?”韩风眉头一挑,虽然口中如是说着,面上却没有半点的悔意。
见柳苡晴没什么异样,吹雪才松了一口气,将糕点端到韩风面前,重重的搁下,又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番。
不知是不是没有看懂吹雪的眼神,韩风不仅没有收敛半分,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了起来,“看来外间的传闻是真的咯?”
“外间有什么传闻?”柳苡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物事,抬起头来,似乎对那外间的传闻很感兴趣。
韩风手中的动作也顿了下来,面色微沉,久久不曾说话,只用那种怪异非常的眼神望着柳苡晴。
吹雪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巡视着,鲜少见到如此严肃的韩风,似乎隐有一股愤怒正在酝酿,而本该心情沉重的柳苡晴,却以一副异常轻松的模样笑着与韩风对视着,气氛,一触即发。
“晴儿,你何苦,这样委屈自己。”不知过了多久,韩风垂下了头,似败下了阵来,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柳苡晴听见。
柳苡晴亦敛了笑容,眸光淡淡,却像是掺杂了许多的情绪。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委屈自己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委屈自己,他就怎么能够断言,她委屈自己了呢?
“你骗不了我。”韩风突然抬起头,说的很是肯定,就连眸光都坚定了不少,似是要增加信服力,韩风又接着道:“你的一言一行,都瞒不过我,你又何必在白费功夫。”
柳苡晴勾唇一笑,微微低下头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韩风,竟如此了解自己了么?
了解到单从她一言一行来看,便足以猜中她心底最深处的心思……
吹雪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韩风再次打断,“再说,现如今还需要我刻意去探听吗?吹雪多傲的性子,如今都变得如此卑微,你究竟,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
柳苡晴下意识的去看吹雪,却见她面色微窘,似被说中了心思,根本不敢与谁对视。
“你只道他为你做了什么,难道就没有发现你为他放弃了多少吗?”
“够了!”韩风的话被柳苡晴打断,柳苡晴面色微变,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又低了声,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韩风沉默了下来,只是双眸依然盯在柳苡晴的身上,又过了片刻,韩风坚定了神色,下定了决心道:“晴儿,跟我走吧!”
吹雪一惊,快速的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无人偷听之后,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不赞成的看着韩风,却猛然想起韩风方才的那句话,眉头慢慢的锁得死紧。
可柳苡晴却像是没有听到韩风的话一般,没有半点特别的反应,过了片刻,才轻声道:“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已经没有了她的退路。退一步,或许就是粉身碎骨……
韩风苦笑一声,暗嘲了一句,明明知道了结局,却还是要这样不死心的问一句。难道,就只是求一个死心么?
到最后,韩风还是垂头丧气的出了清源殿,而柳苡晴,仍旧与往常无异,常年待在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虽然柳苡晴失宠的消息渐渐传开,墨瑾之似乎也不再对柳苡晴那样上心,可是让后宫众嫔妃疑惑不解的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那执掌后宫的大权仍然握在柳苡晴的手中,墨瑾之也从来没有表露过要更替的意思。
尽管如此,众嫔妃还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想要在墨瑾之面前博得其一眼,趁着晴妃失宠的大好时机,努力将自己扶上位。
在这百花争艳的时期,唯有一人,却是不一样的,那便是平日里与柳苡晴关系甚好的许泠泠。
许泠泠此举并没有博得众人的好评,反而许多人都在数落她傻,如此大好时机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难道此生就要孤老宫中吗?因此,也有许多人在劝说她,其中便包括柳苡晴自己……
“你何苦要如此,机会是自己把握的,否则……”虽然柳苡晴身负重任,却没有每日早间问安的习惯。
因此,本就有些冷清的清源殿更是无人问津,只偶尔许泠泠过来坐坐。
“我不会后悔的。”似乎是猜到柳苡晴要说什么,许泠泠定定的望着柳苡晴,神色无比的坚持,“我不想因为此事疏远了你我,亦不想我们生疏了……”
柳苡晴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许是因为三公主的缘故,自她回宫以后,便有意无意的刻意疏远了许泠泠。
或许,许泠泠也是有感觉的吧。只是她现如今都落到了这般境地,放眼望去,身边也只有许泠泠陪着,是不是,她误解什么了呢?
许泠泠在柳苡晴的宫里并没有待太久,用过午膳便回了宫,走时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一切,似乎都很好……
柳苡晴是被临夕的哭喊声吵醒的,她刚睡下不久,便听到外头好一阵吵闹,还未等她传唤,吹雪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色也是有些慌乱,见到柳苡晴只道了句:“娘娘,许小主中毒了!”
柳苡晴有一瞬间的怔愣,愣了半晌才抬头道:“许泠泠?”
“是!”
柳苡晴很快起了床,眉头微蹙,在吹雪为她更衣的时候,又问道:“可知是因什么中的毒么?”
“已经去唤太医了,现在……尚且不知。”吹雪声音也有些凝重,手脚利索的替柳苡晴更好了衣,才扶着她往外去,直奔许泠泠所住的偏殿。
柳苡晴等人赶到的时候,太医还没有来,只见许泠泠倒在地上,桌上放了许多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被碰倒,倒在桌子上或者掉在地上。
许泠泠的衣衫上,裙摆上以及嘴角都有血迹,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临夕跪在一旁抱着许泠泠,声泪俱下慌慌张张的哭着:“小主,小主你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怎么回事!”柳苡晴冷声厉喝,眉头紧紧地蹙着,站在临夕面前。
“娘娘!晴妃娘娘!求娘娘救命啊!”
临夕看到柳苡晴,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抱着许泠泠哭喊着,哭声凄厉而揪心。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许美人搬到床上去!”柳苡晴横眉扫了一眼跟进来的太监宫女们,冷声喝道。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许泠泠搬到内室的床上,还未等柳苡晴问清楚因由,太医已经被金麦郎提着赶到了清源殿。
看到地上的那滩血迹,太医暗道一声不好,也不啰嗦连忙奔到许泠泠的床边,用手绢搭在许泠泠的腕间,细细的探了起来。
众人皆屏气冥神站在一旁,等待着太医的结果。柳苡晴偏过头,朝吹雪轻声道:“去把韩风叫来。”
吹雪应声点头离去,那边太医已经打开了医药包,取出那细细的银针,在火焰上烧过之后,一根根的扎在了许泠泠的穴位上。
银针的似是扎痛了许泠泠,只听得她嘤咛一声,人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如何了?”柳苡晴看着不断施针的太医,眉头一直不曾放松过,沉声问道。
待扎好了最后一根针,太医才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回来向柳苡晴行了一礼,恭敬的回道:“回晴妃娘娘,许小主确是中毒无疑……”
还没有等太医说完,临夕再次哭出了声,迫切的大声道:“中毒!怎么可能!小主怎么会中毒!”
太医的头垂得越发低了,又抹了一把额头,才继续道:“按微臣的判断,的确是中毒。至于这中得是什么毒,是因何而中,还得等微臣将许小主近日使用过得东西一一查验过才知晓。
微臣已经将小主的几个大穴封住,暂时护住了心脉,若一直找不到这中毒的缘由,小主得性命怕是……危在旦夕!”
太医说得很是严重,临夕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奔到许泠泠的床边,抱着她哀哀哭着,似要哭到肝肠寸断一般。
“还不带太医前去查验?”柳苡晴望着许泠泠的其他几个侍女,再次开口,将众人惊醒,又手忙脚乱的带着太医四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