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乘焱!你莫要太过分了!晴儿这般模样如何能坚持到宫门口!”韩风眸中添了一抹怒火,伸出手怒指白乘焱。
柳苡晴的面色苍白如纸,双眸低垂着,似乎连睁开都是费力,这般虚弱的她如何还能再拖延下去?怕是还未到达宫门口,便凶多吉少了!
“晴妃娘娘若出了事,白大人怕也是再难逃了,白大人何不退而求其次,你来挟持奴婢!”吹雪软了软语气,商量着道。
白乘焱冷哼一声,“就凭你?你算个什么?如何能与尊贵的晴妃相提并论?”
“那我如何?”韩风上前一步,定定的道。
“你以为,我会放任一个放毒用药高手在身边?”他还没有愚蠢到那个地步!
“哦?是么?”韩风眸光定在白乘焱的身上,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冷笑着道:“那不知白大人现下感觉如何了?”
白乘焱闻言,面色陡然微变,心中暗道不好,偷偷的运了运功,却发现已然提不起一丝力气。
“你……”白乘焱怒瞪韩风,将匕首又向柳苡晴的脖颈贴紧了一些,柳苡晴纤细的脖颈上血冒得更凶了一些,众人的心也随之高高提起。
只是还未等众人说话,突然听得「哐当」一声,白乘焱手中的匕首突然无力的掉落在地,自己亦是毫无预兆的软软倒下。
只见两条人影一晃而过,齐齐奔向柳苡晴那边,想要接住柳苡晴无力下坠的身子。
“还不去传御医!”最终还是墨瑾之抢先韩风一步,接住柳苡晴那软弱无力的身子,望着柳苡晴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心头大震,鲜少失控的大声吼道。
御医原本就在殿外头候命,听得墨瑾之这一声怒吼,来不及犹豫齐刷刷的抢着奔入殿内。
“皇上,娘娘身子本就体虚,怀孕之后又整日郁结在心,从未好好地调养过,方才又受了撞击,这胎儿怕是……”
太医的后半句话还未说出来,便被墨瑾之一个冷眼打断,随即听到墨瑾之那如坠冰窟的声音,“朕要她们母子好好活着!否则,朕要你们整个御医院陪葬!”
众太医闻言,被吓得纷纷跪下,诚惶诚恐的道:“微臣定竭尽全力,保晴妃娘娘母子平安!”
“都给我让开!”韩风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出神,愣愣的任由墨瑾之将白乘焱抱到了床上,在听到御医的这句话之后,才冷冷转身,大步朝着柳苡晴这边走来,厉声怒喝道:“滚出去!”
那些御医们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这韩风乃是晴妃娘娘最为信任之人,可是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岂敢动分毫?
“都下去吧。”墨瑾之紧抿着唇沉吟了半晌,才吐出这么几个字,给了那群左右为难的御医们一个解脱。
“皇上,在下施诊时,不喜有人打扰,还请皇上也出去候着吧。”
那群御医依言退了下去,就连金麦郎和吹雪也跟着走了出去,可是韩风仍不满意,冷冷对墨瑾之道。
虽然柳苡晴此次遇到意外与墨瑾之并无太大的关系,可这一切的一切,起因终究还是因为墨瑾之,他心中对墨瑾之自然是有几分怨恼的。
墨瑾之沉默的看了韩风半晌,面色渐渐地难看起来,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的异议,转身走了出去。
墨瑾之一走出去,吹雪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似忏悔般的跪在殿前,不说半个字,眸中却是慢慢地愧疚与自责。
“你这是做什么?有韩公子在,晴妃娘娘定会没事的,你先起来吧!”金麦郎见状,作势就要去牵吹雪,刻意压低声音安慰道。
吹雪决然的挣开金麦郎的手,双眸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都是因为奴婢失责,才让娘娘受了如此大的变故,若娘娘和小皇子有什么好歹,奴婢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她明明知道白乘焱绝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也绝对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可她不仅没有在柳苡晴身边布下防备,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没能保护得了柳苡晴,她……真是该死!
金麦郎闻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抬眸向墨瑾之求救,却发现墨瑾之只是望着那殿门出出神,根本没有管这边的事情。
吹雪跪下之后,那些等在清源殿外的宫人们见状,也纷纷的跪了下来,一片沉寂的气氛笼罩在众人的头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金麦郎左看看右瞧瞧,浑身不自在的站在那里,犹豫了半晌之后,也效仿众人跪在了吹雪的身边,抬头挺胸的望着殿门,像是在负荆请罪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众人仍旧在门外苦等着,墨瑾之亦在一旁守候,耐心的等候着,似乎柳苡晴一刻不醒,他便要一直守在门外。
什么国政要务,统统抛之脑后,此刻心中眼中,唯有柳苡晴的存在……
又过了许久,才听到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韩风从里头走出来,随即又很快的关上了殿门,也不理会那群在殿外苦等的人,径自朝外走去。
墨瑾之的视线追随着白乘焱,却没有将心中的话问出口,也不知是没有这个勇气问还是因为不想面对那个近乎残酷的事实。
“韩公子,韩公子!晴妃娘娘究竟如何了?这小皇子究竟保住了没有?”
金麦郎却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见韩风一字不说就要走,连忙起身拦在韩风的面前,急切的问道。
“暂且还死不了!”韩风狠狠地瞪了金麦郎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随即绕过金麦郎又要往外走,只是在踏出院门的时候,顿了顿又道:“在下奉劝皇上,晴儿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还望皇上不要打扰。颜太医,还不快上前在下去御医院?”
颜太医突然被提到名字,又是一怔,无措的望向墨瑾之,却得不到他的半点反应,只得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带着韩风往御医院那边去。
因为韩风的一句话,墨瑾之正想推门的手突然顿在半空中,怔愣了半晌之后,终是放了下来。
“皇上,既然晴妃娘娘这一时半刻不会醒,不如先去昭阳殿?”金麦郎磨磨蹭蹭的走到墨瑾之身边,似提醒般道。
如今的京都已经被白乘焱弄得一团糟,正值百废待兴之际,迫切的需要一个发号施令之人,皇上实在不宜在清源殿再耽搁下去了……
墨瑾之又在原地停顿了半晌,最终还是深深地望了那殿门一眼,才转身带头往外走去。只是在走之前,还留下了金麦郎继续在清源殿镇守着。
柳苡晴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这三天内,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先是太后自杀的消息爆出,之后又是有人借着太后自杀的名义发难墨瑾之,舆论一时压过了当初柳苡晴是祸国妖妃的传言。
还未等墨瑾之将这件事情镇压下来,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宣称是先帝大皇子的人出来,以自己的身世名正言顺的向墨瑾之宣战!
第354章 何去何从
而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先帝大皇子,却是让众人都大跌眼镜之人——任炎!
任炎不仅向世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拿出了自己身份的象征,请朝中长老们一一验过才算罢。
任炎的出现,带给了墨瑾之无尽的危机,瞬间让墨瑾之从名正言顺的地位上一落而下,甚至还拉拢了许多朝中存了旁的心思的大臣们,其中不乏白乘焱在位时曾笼络过的人。
自从柳苡晴昏迷不醒以来,便是一直由韩风在照顾着,甚至没有给那些太医们一个打下手的机会。
纵然如此,韩风此举也并没有让那些御医们不满,最起码,韩风才是真正的有着双「妙手」的神医,不仅将晴妃娘娘救了下来,甚至还保全了她腹中的胎儿!
柳苡晴醒来之时,身旁也只有韩风和吹雪在,在吹雪跟她讲述了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柳苡晴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看向韩风。
“小晴儿,我奉劝你,那些事情你最好还是少管为妙,我费劲力气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并不代表此后便万事大吉了。”韩风认真的望着柳苡晴,鲜少这么严肃的道,“你如今身子虚弱到什么地步你可知道?甚至你一个情绪不稳,便有可能虽是命丧黄泉!”
韩风并没有在危言耸听,柳苡晴的身体底子并不好,小时候身体中便被种下了毒,直到现在,毒素都尚未清除干净,再加上怀孕,这个孩子……能保下来已然是万幸了!
可是,在听到这般严重的后果的时候,柳苡晴双眸并未离开韩风半分,带着非同一般的坚持与执着。
两人对峙了半晌,终究还是韩风败下了阵来,只见他轻声叹了口气之后,将视线转开,冷冷的道:“我将任炎关在简王府的后院,之后的便去了墨瑾之那边,剩下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他也不知任炎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逃出了简王府,更加没有想到他们苦苦追查的任炎和白乘焱的身份竟是这般。
若非是任炎想方设法的来救过白乘焱几次,他甚至想不到任炎和白乘焱之间竟会有联系!
“简王府?”柳苡晴张了张口,嗓子很是干涩,柳苡晴却没有顾及那么多,嘴角流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简王府中,除了墨简寻,还有一人同样也不可小视!
三公主能在流罗国潜伏那么久,甚至在两国开战期间尚能保全自己,必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而任炎正巧可以利用这一点,借三公主的手让其脱离虎口,若她料想的不错,怕是日后任炎成功登位,临夏国也是能分得一杯羹的!
吹雪将柳苡晴扶坐起来,端着一杯水凑到柳苡晴的唇边,喂了她几口水后,才担忧的道:“娘娘,您如今要做的便是好好调养身子,否则您这样……”如何熬到生产之时?
况且产时九死一生,纵然有韩公子在,若有个万一……可怎么是好?
“小晴儿,你如今都是自身难保,难不成还想要牵涉到那些事情中去?”韩风眉头一挑,语气略冷的道:“你如此为他着想,他可曾为你想过半分?”
提及此处,韩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顿时也不顾及是否瑤照顾柳苡晴的情绪了,直接道:“他若是在乎你,岂会什么都不告诉你?他明知你怀着身孕,却还要你担心劳神,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柳苡晴为了墨瑾之的事情,整日整日的心神不宁,人都瘦了一大圈,可是墨瑾之呢?
他又做了什么?在柳苡晴担忧害怕之时,他远在边关;
在柳苡晴遇到危险之时,他无能为力。若这边是他守护刘义庆的方式,他宁愿带柳苡晴回到柳州,至少不用时刻身处危险的边缘!
柳苡晴尚能不顾自身的安危派遣他前去接应墨瑾之,可是墨瑾之呢?
“小晴儿,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如随我走吧,离开这个让你伤心痛苦的地方!”
他听了柳苡晴的话,前去接应墨瑾之和金麦郎,可是到最后,却看到两人毫发无伤!
在那个时候,韩风便有了这等心思,如今只要柳苡晴的一个点头,管他的皇帝,管他的任焱,他们都可以置之不理远走高飞!
韩风和吹雪目光灼灼的齐齐望向柳苡晴,可她却是垂下了头来,沉默了好久,迟迟不肯给他一个答复。
“哐当……”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内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几人抬头望去,只见墨瑾之黑沉着脸站在门口,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墨瑾之眸光沉沉的紧紧地盯着韩风,那眼神凌厉的似乎能够将韩风凌迟处死。
韩风亦是毫不畏惧,站起身来挡在柳苡晴的面前,直视着墨瑾之。
王帛站在墨瑾之的身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尴尬的左望望右瞧瞧,不知该如何是好,显然方才跟着墨瑾之一起听到了韩风说的话吧。
“韩风,你先下去吧。”两人对视良久,终究没有一个人肯退让半分,柳苡晴只得轻声开口,沙哑的嗓音让人听着都心疼。
“小晴儿!”韩风很是不满的唤了一声,扭过头愤愤的望着她。
明明这个时候该出去的人不是他!到了这种份上,墨瑾之已经有所选择,柳苡晴就不该再与他有所牵扯才是!
“我还有话要问他,你先下去吧。”柳苡晴一直没有抬头,声音却显得十分冷静,冷静到让人感觉到可怕……
韩风闻言,狠狠的瞪了墨瑾之一眼,才愤然和吹雪一起走了出去。
墨瑾之踏入殿内,王帛在身后为他关上门,殿中瞬间空荡了下来,越发显得空寂了一些……
墨瑾之缓缓走到柳苡晴的床边,却一直紧抿着唇,眸光很是深邃,望着柳苡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柳苡晴双手随意的捧着肚子,也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先开口。
又过了许久,最终还是墨瑾之率先有所动作,只见他缓缓地蹲⚹子,伸出手想要去抚摸柳苡晴的肚子。
柳苡晴却是轻轻地闪避了一下,虽然动作很是细微,却还是让墨瑾之清楚的捕捉到。
墨瑾之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中,终究还是没有碰到柳苡晴便收了回来。
“皇上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柳苡晴并没有对方才的动作有过多的解释,这个时候她们这样的关系,就算解释了又能如何?只是她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想要墨瑾之来解答罢了。
墨瑾之一怔,眉头不自觉的隆起,沉吟了片刻,道:“在回柳州之前。”
柳苡晴眸中闪过一丝茫然,随机嘴角微勾,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墨瑾之这样的人,如何能让不知底细的人在身边呆着?想必在最初,他便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了吧。
可笑她竟然还傻傻的以为自己一直隐藏的极好,其实在一开始,她的一切所作所为恐怕墨瑾之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挑破不过是还不将她放在眼里罢了……
在回柳州之前……那后来回宫的一切,他对她所有的好与维护宠爱,原来都是假的。所以,他才会如韩风所说,并不在乎她……
当初在墨瑾之认出她便是幼时的小女孩时,她就该想到墨瑾之起了疑心了,可是她却选择了傻傻的忽视,让自己越陷越深……
“这次我并非是想要瞒你……”墨瑾之见到柳苡晴脸上浮现这样的表情,心中突然一乱,慌忙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