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墨瑾之竟当作礼物送给她,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婕妤而已!
柳苡晴心中,除了震惊,还有的,是那无尽的惊疑。这「狞生」,难道是墨瑾之拿来试探她的么?若是试探,又何须用这一招……
墨瑾之揉着柳苡晴的三千青丝,轻轻的在柳苡晴的额间留下一吻,声音没有以往的低沉,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穿来,让柳苡晴都在怀疑这究竟是否出自他的口……
“晴晴入宫许久,朕还未送过晴晴一件像样的礼物,这,便当作是定情信物吧。”
轻飘飘的声音,却一字一句撞进柳苡晴的心中,让她无法忽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此时此刻,什么阴谋算计,什么深沉心机,都用不上,仿佛一切在他眼前,这一切污秽之物都不能存在,竟美好的无可亵渎。
还未等的柳苡晴反应过来,墨瑾之再道,只是此时声音中带了浓厚的调笑意味:“晴晴该如何回报于朕?不如……以心相许如何?”
不如以心相许如何?
不如以心相许……
以心相许!!
柳苡晴诧异的瞪大双眸,猛然回过神来,脑中却如同一片空白一般,不知该如何反应。
迎上墨瑾之如深潭般的双眸,竟觉得有些头皮发紧,连表情都似乎不是自己的,无法遵循内心的操控。
她想不到,这话竟是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不是以身相许,竟是以心相许,拿什么来形容她此刻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身为流罗国的统治者,挥挥手便有多少人前仆后继的飞向他,纵然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亦不退缩,可他竟要自己的真心!
柳苡晴眼周微微发热,似乎脸上的那抹红蔓延到了眼角,烧灼着眼中的泪水,让它沸腾挣扎蒸发出来。
墨瑾之并没有给柳苡晴太多的消化时间,一双大掌再次不安分起来,在柳苡晴周身慢慢挪移。
挪移每一寸,似乎都带了一掌火花,灼热了柳苡晴肌白胜雪的肌肤。
大掌挪至柳苡晴腿弯,一个使力,将柳苡晴托起,往内室走去。
也不知墨瑾之是何动作的,走过之处,身后陷入一片昏暗,床前帷幔一层一层落下……
第二日,柳苡晴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吹雪等人受了皇命,自然不敢打扰,直到内殿中传来了些许声响,吹雪才带着人端着洗漱用品进去。
“小主,可要先行沐浴?”隔着层层帷幔,吹雪遥声问道。
“嗯。”隔了许久,内室中才传来声音,“准备好你们都下去吧。”
待沐浴事宜准备妥当,吹雪带着人出去,柳苡晴才从床头爬起来,脸颊微微泛红的看着床边散落一地的衣裳,慌忙的转开视线,全身不着寸缕的走向屏风后面,身子缓缓滑入浴桶中,让热水沁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柳苡晴泡在浴桶中,上头洒了一层的玫瑰花瓣,赏心悦目之下清香扑鼻,更是缓解身子的不适感。
拿过一旁的铜镜,看着锁骨胸口处的红印,脸颊更是红了几分。
目光飘向颈间的红绳,单手触摸那「狞生」,触手温润,更仿佛水波在之间荡漾,心中微叹,这「狞生」,果然是极品!
只是这极品,却是不属于她的,昨晚心神俱惊之下,根本无暇顾及许多,只是现下细细想来,若是他人知晓这「狞生」在自己身上,还不知得惹出多少风波了……
解了红绳的暗扣,柳苡晴将「狞生」抓在手中,她是要报仇,可也知道,若是根基不稳,恐怕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墨瑾之似乎是被吹雪养刁了口,每日嫌弃着御膳房的厨子技艺越发的生疏了,便每日每日的都留在清源殿中用膳。
因此,清源殿所需的食材,无人敢怠慢,甚至比其他宫里还要好上几分。每每到了新鲜食材,也都是尽着清源殿先挑。
正值中午,秋日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晕出一层金黄的光辉,衬着柳苡晴今日的一袭淡紫宫装,越发的明媚动人。
将墨瑾之迎进殿,两人对立而坐,将宫女遣出去之后,柳苡晴才起身为墨瑾之布菜。
“吹雪这丫头厨艺倒是越发的精巧了,将朕的胃口都养刁了。”
现如今,两人间的气氛越来越融洽,而墨瑾之几乎是对柳苡晴达到了椒房独宠的地步,除却偶尔去皇后宫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清源殿中。
柳苡晴佯怒的瞪了墨瑾之一眼,为墨瑾之布好菜之后,才缓缓道:“明明就是皇上不喜御膳房单一的菜色,才来这清源殿品鲜罢了,怎的就怪到我的丫头身上了?”
闻言,墨瑾之也不恼,哈哈一笑,将柳苡晴揽住在身边坐下,头向柳苡晴靠了靠,“哈哈哈,懂朕者,晴晴也!”
对于墨瑾之的行为,柳苡晴也不推拒,顺势坐下,待酒足饭饱,吹雪照例端上瓜果清茶,再退了出去,留墨瑾之和柳苡晴两人在殿中。
柳苡晴抬眸看了墨瑾之一眼,才从袖带中掏出一样物事来,用白帕包裹着,递到墨瑾之面前的桌面上。
墨瑾之挑眉,“晴晴这是也要送朕礼物?还是定情信物?”
不理会墨瑾之的调笑之语,柳苡晴将白帕展开,红光闪闪,赫然是墨瑾之所谓的定情信物——「狞生」!
墨瑾之眉头一皱,眸中凝了不满之意,看向柳苡晴,薄唇也轻抿着:“这是何意?”
柳苡晴却毫不示弱的迎视,双眸中尽是真诚,看不出半分其他的情绪,“皇上赐如此贵重之物予臣妾,臣妾自是欣喜。只是……臣妾受不起这样贵重的物事,还请皇上收回吧!”
说到最后,语气中尚带了几分坚定,让墨瑾之唇抿得更紧了些。
墨瑾之紧紧瞪着柳苡晴,柳苡晴却面色淡然,对于墨瑾之丝毫没有惧怕之意,沉默良久之后,墨瑾之终是突出一句话。
“朕送出去的东西,从未曾有收回的道理。”
语气虽轻,却不容抗拒,柳苡晴想,这便是王者之魄吧,身为高位者,与生俱来的一种气质。旁人若是学一辈子,恐怕都没有这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吧。
柳苡晴没有反驳,却也没有要将「狞生」收回的意思。
僵持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柳苡晴性子看着虽柔弱,却是个坚韧的人,这是墨瑾之这段时间接触来得出的结论。
墨瑾之突然拿起「狞生」,放在眼前看着,眼眸转动,一把将柳苡晴拉入怀中,将「狞生」再次戴到了柳苡晴脖子上。
柳苡晴愣住,随即双手伸向颈间,还想脱下再说什么,却被墨瑾之一手禁锢,耳边是他略带了威胁的话语:“你若是再无故取下,朕便让人封死这暗扣,让你一辈子都取不下!”
一辈子都取不下……
似乎每次面对墨瑾之,总是处在弱势,柳苡晴不禁叹气,他果然,还是霸道的……
第64章 纯属欠虐
柳苡晴莞尔一笑,侧过头,依偎进墨瑾之的怀中,纤手绕着衣带,“那,臣妾便谢过皇上了。”
墨瑾之轻拂上柳苡晴的青丝,含了笑意的声音在柳苡晴头顶响起:“朕说过,晴晴要谢,便以心相许……”
柳苡晴面上一红,眸中五分娇羞三分恼表现的恰到好处,只钻进墨瑾之的怀中,并不说话。
佳人如斯,墨瑾之更是起了打趣的心思,在柳苡晴腮边偷香一个,才慢慢道:“如今这宫中错综复杂,你又无依无靠……”
察觉到墨瑾之口中的犹豫之色,柳苡晴直起身子,双眸坚定的望着墨瑾之,打断他道:“谁说臣妾无依无靠了,皇上便是臣妾最依赖之人。”
若说后台靠山,不论是文丞相亦或是掌管兵权的王将军,谁人不是仰仗着墨瑾之?谁的后台还能硬过墨瑾之?
此话果然取悦了墨瑾之,不见之前的犹豫之态,眸中浮现些许笑意,“这是自然,只是朕不可能时刻守着你,朕派了金将军来保护你,平日里出去,带上他想必也不会有人与你为难。”
柳苡晴一怔,她原想的是墨瑾之会加派暗卫保护她,却没想到竟会指派一个将军来保护她!
如此一来,便是在明面上告诉众人,这个人是他墨瑾之要护着的人,其他人若要动什么心思,自然要好好掂量掂量!
“皇上……”柳苡晴垂下眸,欲言又止:“这毕竟是后宫,金将军入宫怕是不合礼法……”
能得墨瑾之的信任,绝非是泛泛之辈,可墨瑾之竟要将他安排在她身边,只为护她无虞,让柳苡晴如何受得!
“无妨,只是守在你的外殿,本是朕的旨意,如何容得他人置喙!”墨瑾之毫不在意,稍显霸道的语气却让柳苡晴很是安心。
只是安心是一回事,让柳苡晴接受金将军的存在却是另一回事,镇守外殿,后宫虽有过这样的例子,却不是她一个小小婕妤能够享受的起的。
再者说来,金将军是一个很好的保护是不错,但是她在宫中来往的消息必然受阻,却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啊……
见柳苡晴还有所犹豫,墨瑾之掐了掐柳苡晴的腰身,不顾柳苡晴的反应如何,直接拍板道:“此事朕心已决,你无须再忧心,只记着,一切有朕在便好。”
柳苡晴闻言,刚有所松动,墨瑾之的下一句话,让柳苡晴彻底打消了反驳之意。
“这金将军,你也是见过的,便是当初在温州赶来救驾的金麦郎。”
柳苡晴嘴角不露痕迹的一抽,金麦郎……那个缺根筋的逗比将军?如此一来,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刚送了墨瑾之出去,那金麦郎便带了几个侍卫进来述职。
“属下金麦郎见过晴婕妤!”
依然是曾经的大嗓门,依然是一身金光灿灿的金盔甲,身为武将,身躯足有两米高,斜阳照射之下,在他身前投下了一片不小的阴影。
身边的吹雪夏言皆是一抖,显然是被金麦郎的大嗓门吓得不轻,唯有柳苡晴,微微笑着,打量着金麦郎。
金麦郎虽然行事大大咧咧,可武功却是不弱,但这样的人,确实是好把控的!
暖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金麦郎却浑身有些不自在,黝黑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随即一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会有这种感觉?不禁浑身一抖,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金麦郎突然一抖,让吹雪了夏言心也跟着一颤,这么个庞然大物,看着确实是让人发憷!
“金将军请起,以后这些琐事,就要有劳金将军了。”柳苡晴脸上扬着淡淡的微笑,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畏惧金麦郎健壮庞大的身躯。
金麦郎却是嘿嘿一笑,手摸上鼻子,似乎是不习惯柳苡晴的客气,直道:“嘿嘿,嘿嘿,此乃属下份内之事,晴婕妤勿挂在心。”
若说吹雪和夏言之前被金麦郎威风的外表所震慑,现在心中却凌乱无语了,嘴角抽搐,谁听不出柳苡晴这是客套之词,这不长心的金将军还当回事了……
柳苡晴却只是淡淡的付之一笑,朝金麦郎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殿内。
墨瑾之对柳苡晴的在意众人皆看在心里,虽不知柳苡晴是如何魅惑墨瑾之让他如此费心于她,可也终究是收敛了一些,不敢闹出太多事情来。
只是,柳苡晴却不认为自己在宫中站稳了脚跟,这宫中之人,谁不是一步一步摸打滚爬上来的,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此刻不动手,不过是寻找更好的契机罢了。以墨瑾之如今对她的宠爱,若是不能一举成功,只会为自己徒增烦恼,她们又岂会自掘坟墓?
自从太后召见柳苡晴之后,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性子,任由墨瑾之宠着柳苡晴,却再不干涉。
只有柳苡晴自己知道,现在她谨守本分,尚未影响到后宫大局而已,否则第一个下手的恐怕就是太后了!
只是柳苡晴的椒房独宠,不过是维持了一个月而已,虽然墨瑾之对待柳苡晴仍然宠爱,却也渐渐在其他妃嫔宫中开始走动。
对于此事,柳苡晴并没有表现过多不满,帝王专情,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也只能当作玩笑来看!
不管是为了平衡前朝后宫,还是为了绵延子嗣,墨瑾之如今,绝对不可能从此以后独宠她一人!
可是在后宫众人看来,这却是柳苡晴渐渐失宠的先兆,审视柳苡晴,不由得也带了几分嘲笑,行事,也越发猖狂了起来。
这种关头,皇后对外称身体抱恙,免了众妃每日的请安。
整日的无所事事,再加上对柳苡晴怨怒已久,众妃自然是想要给柳苡晴添添堵,涨涨自己的威风,也好给柳苡晴一个教训。
奈何柳苡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殿又有金麦郎镇守着,若是贸贸然出手,指不定还是谁吃亏!
只是金麦郎虽然领了命要保护柳苡晴,可人也是需要休息的,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柳苡晴的殿外。
偏这日又巧,皇后派了身边的菊冉来到清源殿,说是传了皇后的旨意。
“娘娘近日旧疾缠身,口味寡淡的很,素闻晴婕妤身边的吹雪掌得一手好厨艺,想请吹雪姑娘做一碗荷叶粥。”
这本是件小事,却没想皇后又说了,“本宫本就病着,恐怕还要劳烦妹妹一趟去采些新鲜的荷叶才好。”
皇后生病,后宫嫔妃侍疾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现在皇后不过想喝荷叶粥,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柳苡晴自然无法推辞,只好带了吹雪夏言和两个侍卫一起去了御花园里最大的御荷池。
虽说现下已经入了秋,可宫中的荷经过宫人的精心伺候,又从各处寻了好些不同品种的荷来,不免要开得久一些。
柳苡晴一行人还未到达御荷池,便听得御荷池旁边的凉亭里一阵嬉笑声传来,定睛一瞧,原是几位妃嫔在此处赏荷。
众人见着柳苡晴款款而来,原本嬉笑的声音瞬间褪去,一时间亭内无比的沉默。
柳苡晴似乎是没有察觉这怪异的气氛,径自走向前来,这亭内尚有尹昭仪、林昭容、梁修仪、张充容比她位分高之流,于情于礼,她都是要来请安的。
几位主子在凉亭内说话,除了近身伺候的奴婢,其他人等皆守候在凉亭外,见了柳苡晴过来,纷纷请安行礼。
柳苡晴唇畔勾着笑意,脚步不停,淡声道:“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