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苡晴垂头看着指上的烫手山芋,嘴角有些抽搐,她何曾想到,带着它会引出这么大的风波!
“好了,皇上的意思岂容得你等妄自揣测,今日本宫也累了,都退安吧,晴美人留下陪本宫说会话。”皇后出言训斥,说罢再步入了内殿。
被训斥的两人瞬间焉了下来,狠狠地地瞪了一眼柳苡晴,请安之后愤然离去。
柳苡晴在宫女的带领下前往内殿,神色如常,心中却有另一番思量,三两句话便将众人的矛头直指她,能坐上皇后的宝座,岂是那么简单的人物!果然还是小看了她啊。
步入后殿之中,皇后身边只留下了一个贴身宫女伺候着,柳苡晴走到下方,微微欠身:“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瞥了一眼柳苡晴,不疾不徐的端起茶杯,茗了一小口。
“本宫想跟晴美人好好聊聊,你们都下去吧,无事不得打扰。”皇后放下茶杯,依然温和的说道。
吹雪担忧的看了一眼柳苡晴,在柳苡晴的眼神示意下,被李嬷嬷拉了下去。
内殿之中只剩下了皇后和柳苡晴,香炉中飘出袅袅檀木香,一室幽静。
“晴美人无须多礼,快起身吧。”柳苡晴欠身已久,皇后才虚扶一把,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晴美人可是皇上千里迢迢从柳州接回来的,换做别的人,可没这份福气呢!”
待到柳苡晴就坐,皇后再次开口道,笑意晏晏地盯着柳苡晴。
柳苡晴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这明显的发难难道她还看不出么?
“皇后娘娘抬举嫔妾了,皇上不过是顺道而已,臣妾才沾上了这份福气。”柳苡晴低眉顺眼地答道,依然一副温顺的模样。
“哦?倒是本宫多思了?”明显质疑的意味袭向柳苡晴,犀利的眸光袭向柳苡晴。
见柳苡晴眼神中闪过一抹无辜,流露的茫然也不像是假,又软下语气道:“此事本不是什么大事,皇上疼爱晴美人,这个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
忽的语气一转,眸光再次凌厉,掌心拍向旁边的檀木桌,愤然站起道:“若是事关龙体,本宫就不得不过问了!”
柳苡晴总算是听明白了,说了这许久,敢情是为墨瑾之的伤来兴师问罪的!
柳苡晴并没有急于辩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嫔妾没有照顾好皇上,是嫔妾的错,嫔妾但凭娘娘处罚,绝无怨言。”
皇后双眼微闭,审视着柳苡晴,虽说是主动请罪,可只言片语没有提及墨瑾之是因何而伤,倒说是她没有照顾好墨瑾之,好个避重就轻!
若是皇后因为这个而处罚了柳苡晴,反倒招了人闲话。皇上都没有追究此事,若是她抓着不放,那便是她没有容忍之心!
无论如何,柳苡晴一句话便为自己开脱了罪名。如若是柳苡晴误打误撞倒好,可如若是刻意为之,可不知这人有多深的心机了!
第14章 皇后王氏
看着下方跪着身子还微微颤抖的柳苡晴,皇后终是相信了前者,也企盼着是前者。
气氛僵持了许久,皇后终是软⚹子,坐了下来。
瞟了一眼被她打翻的茶杯,看向柳苡晴:“晴美人务须如此紧张,本宫只是关心皇上的龙体,才多问了几句。毕竟,皇上的龙体可是固国之本,容不得半点损伤的!”
柳苡晴怎会听不出话中的警告之意,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精光,口中却是几近恐慌的语气,“是,嫔妾知道了。”
“罢了罢了,你也别跪着了,回去吧。”皇后揉了揉眉心,对柳苡晴挥挥手,身子放松向后靠在椅背上。
柳苡晴进宫已有半月余,除了第一天给皇后请过早安之外,没有踏出过清源殿一步。
墨瑾之也没有动作,甚至连句问话也没有,似乎已然忘却了这号人。
而柳苡晴,每日在吹雪的陪伴下赏花赏水,看着倒是清闲自在。
后宫中的众人,自然乐得看到这一幕,看来初入宫时的景象,都是墨瑾之的一时兴趣而已,无非是看上了柳苡晴的模样,但这后宫中,最不缺的便是倾城绝色之姿!她柳苡晴又有何本事让皇上另眼相看!
“主子,自入宫以来,皇上便没有再见过主子,会不会……”
吹雪看着一派悠然自得的柳苡晴,不由得也生出几分担忧。
柳苡晴没有在意吹雪的语气,继续往清溪中撒着鱼食,“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只需知道他的软肋即可。”
吹雪眼前一亮,闪闪的看向柳苡晴,“主子是在等!”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柳苡晴赞赏的看了吹雪一眼,聪明的人从来无需多说,一点就透。
“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来搭理我们,连那些妃嫔也不来找茬?这不合常理呀。”
吹雪再次疑惑的出声,按说以主子初入宫时的风头,那些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过是皇后的功劳而已。”柳苡晴淡淡的瞥了吹雪一眼,这丫头,这话难道是还希望那些人来找茬?
“皇后娘娘?”听闻柳苡晴的话,吹雪更是不解。
“你以为,那日皇后把我留下真是为了皇上的伤势?若真如此,便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我了。”
柳苡晴眼神望向源头处,思绪放飞,“那日不过是试探试探我罢了,得到了她满意的答案,她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与我。”
只不过是试探她是否能由她控制罢了,若真是要发难与她,便不会调开所有人了。
若是真要责怪她,也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墨瑾之为她受伤,不过区区几人知道。显然,皇后是在墨瑾之身边安插了眼线!
吹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在看到远处一个宫女端着水果往她们这边而来时,收住了口。
“近来天气燥得很,主子吃些水果降降暑气吧。”夏言端了果盘放到石桌上,神色不似吹雪那般稳重,带了几分少女的活泼。
闻言,柳苡晴和吹雪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看向夏言。
吹雪却没有笑容,对着夏言声色俱厉的道:“如今咱们小主可还没有可被称作主子的位分,夏言这是忘了宫中的规矩了?”
夏言却没有丝毫心虚,正面迎上柳苡晴和吹雪的目光,跪下・身小声且坚定的道:“不!主子便是主子!是属下等永远追随的主子!”
柳苡晴眸中的笑意加深,亲自搀起夏言,“既是如此,不必多礼。”
柳苡晴在石桌旁坐下,吹雪和夏言分立两旁。
“主子,现在宫中的情况,可不如人意。”夏言言语之中有着深深的担忧,看了一眼柳苡晴的神色,道:“皇后背后乃是如今权倾朝野的护国王将军,此刻,怕是动不了她。文贵妃母家是当朝丞相,虽说手中没有兵权,可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而且还有太后娘娘在背后为其撑腰呢。”
夏言垂下眸,一手横在胸前,单手托着下巴,继续道:“凌良妃虽说背后没有什么人撑腰,可是皇上素日里对她还是很好的。除却张德妃是属国进献的之外,其他的人多是官阀的后辈,家中在朝中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力。”
柳苡晴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第15章 双双有孕
殿门口却在这时传来骚动,墨瑾之近身伺候的公公王帛手执浮尘,在一帮小太监的拥随下往柳苡晴而来。
“晴美人,皇上今日在揽云台设宴,特交代老奴来告知小主一声。”王帛满脸笑意,喜滋滋的对柳苡晴道。
“哦?近来宫中可是有喜事?”王帛身为墨瑾之身边的老人,平日里心思收得极好,喜怒不表于色,可今日这模样,不由得让柳苡晴侧目。
“小主聪慧,今个晨间太医传来喜讯,芸婕妤和陈美人双双怀孕,太后和皇上大喜,特在揽云台设宴庆祝。
晴小主平日不常出门走动,也难怪不知。老奴还得通知其他小主们呢,且先告退了。”说罢,又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了清源殿。
柳苡晴凤眼一眯,看着王帛等人的背影,也不理会吹雪和夏言两人的询问声,径自沉浸在沉思中。
入夜时分,柳苡晴带着李嬷嬷和吹雪两人赴宴,被带到自己的位置上时,便看到墨瑾之和皇后携着芸婕妤和陈美人同时进来。
跟在墨瑾之身旁,显然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芸婕妤脸上扬着傲然的笑容,抬头昂然挺胸跟在墨瑾之后面。
对比之下,陈美人显得温顺许多,服服帖帖的跟在皇后身边。
或许是因为墨瑾之在场的原因,众人并没有再可以刁难柳苡晴,反而对两位母凭子贵的贵人极尽奉承。
墨瑾之听着众人的奉承之语,执着酒杯晃动着,眼睛半眯着,眸光暗沉如墨,深不见底。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自柳苡晴入宫以来,鲜少接触但颇具性格的文贵妃突然欠身,打破一室的和谐。
墨瑾之眼神扫过文贵妃,浓眉一挑,浑厚的嗓音溢出口:“嗯?”
文贵妃直起身,不卑不亢的陈述:“先如今芸婕妤有孕在身,若是再让她独居一宫,恐怕宫婢会照顾不周。芸婕妤好歹也是臣妾母家之人,再者说来,臣妾有过经验,不如让芸婕妤搬入臣妾的澜苑宫,皇上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各异的看着文贵妃,这话不就是在说会有人暗害皇嗣么?不仅是对众人的猜忌,也是对皇上的不信任!
墨瑾之盯着文贵妃沉默许久,终是吐出一个字:“好。”
“多谢皇上。”没有多大的欣喜,似乎这样的结果已是预料之中。
小闹剧一过,众人虽然各怀心思,可脸上皆没有表露出来,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柳苡晴在征询过李嬷嬷之后,以身子不舒适之名跟皇后请了辞之后退了出去。
宫中徒添两桩喜事,众人在揽云台那边忙碌,御花园倒是清静下来,阵阵清香拂过,也是一番良辰美景。
如果没有某些苍蝇的打扰,恐怕这个夜晚会过得更加舒心。
“这不是晴美人吗,怎么出来了,奴婢给晴美人请安了。”御花园小道的另一头,皇后身边贴身侍女菊冉几个快步走近,巧笑嫣然的欠身道。
“我家小主身子不舒服,提前回宫休息去了,倒是菊冉姑娘,这夜深人静的不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在这里作甚?”
因为皇后,吹雪对她身边的人莫名的反感,自然也没有好语气。
“娘娘身子一向畏寒,奴婢回宫给娘娘取件披风。晴小主既然身子不舒服,还是快快回去休息吧,可莫要再吹着夜风了。”
菊冉似乎听不出吹雪语气中的不善,依然笑意盈盈,只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
“如今最为春风得意的莫过于芸婕妤和陈美人了,想来晴美人刚入宫不久,本就还未承得恩宠,若是芸婕妤和陈美人一举生了个皇子,这后宫哪还有新人的出头之日啊。”
看了一眼柳苡晴的神色,突然捂住嘴巴,自己掌了几嘴,急忙道:“呸呸呸,奴婢多嘴了,晴美人可莫要往心里去,皇后娘娘还等着呢,奴婢先过去了。”
柳苡晴深深地看了一眼菊冉,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笑意,“菊冉姑娘多虑了,想必皇后娘娘也该等急了,菊冉姑娘再不送这披风过去,娘娘怕是要怪罪了。”
对于菊冉的一番明言暗示,李嬷嬷至始至终未吭一声,本分的跟在柳苡晴身边。
倒是吹雪,颇为不淡定的直骂菊冉阴险,这不明摆着教唆自家主子往枪口上撞么?到头来她好收渔翁之利?
柳苡晴看着在殿内步来走去冒火的吹雪和在一旁淡定的夏言,摇摇头,吹雪虽说一直跟在她身边,但显然还没适应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人性的奸诈,她还是少了这份阅历。
“你以为,还轮得到我们出手么?”柳苡晴小口抿了抿茶水,眼中闪过趣味的光芒。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16章 刻意刁难
除了芸婕妤搬至文家嫡女她的堂姐文贵妃的澜苑宫,后宫后宫看似并没有什么变化,可风平浪静之下却藏着波涛汹涌的前兆。
贵为丞相的叔父,后宫地位稳固的堂姐文贵妃,腹中万众瞩目的皇嗣,皆让芸婕妤有着无尽的优越感,行事也越是乖张怪癖。
因为文贵妃的保护,也因她身怀龙种,后宫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怨怼自己没有芸婕妤的那份好福气,命运的不公。
“哟,这不是晴美人的清源殿吗?”芸婕妤被众人众星拱月般的守在中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途径清源殿之时顿住脚步,抬眸看向柳苡晴的寝宫,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与嫉妒。
她凭借着如此傲人的身世入宫,都是一步一步才坐上一宫主位。
她柳苡晴凭什么?不过是个卑贱商人的女儿,凭什么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芸婕妤妒火中烧,心中哪还有文贵妃的告诫,轻轻抚摸着腹中金贵的皇嗣,嘴角勾起令人胆寒的笑意,“本小主也很久未见晴美人了,小南,去给本小主把晴美人叫出来叙叙旧。”
“小主……”被点名的小南哭丧着脸抖着嗓子看着芸婕妤,文贵妃出门的时候可是特地嘱咐过她了,若是让小主除了什么事情,她这条小命如何能保?
“还不快去!”一个厉喝,让小南再也不敢有二话,乖乖前去敲门。
而芸婕妤,则在众人的拥护下前往距清源殿不远的赏风亭而去。
不久,便看到小南带着柳苡晴一行两三人往这边走来。
“嫔妾见过芸婕妤,芸婕妤万福。”柳苡晴一身水袖云纹水蓝长裙,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步至芸婕妤身边,福了福身。
芸婕妤一手摸着还平坦的腹部,抬头看向亭外的天空,似是没有听到柳苡晴的声音。
柳苡晴弓着身子,心中腹诽,难道这宫里的人会的只有这一招?
就没有一丝的新意吗?很快,柳苡晴便见识到,没有幼稚,只有更幼稚!
小南不忍的视线在柳苡晴和芸婕妤之间徘徊,欲哭不哭的声音弱弱的向芸婕妤道:“小主请喝茶。”
芸婕妤凌厉的视线扫过小南,接过茶水,瞄了一眼柳苡晴,状似惊讶的道:“晴美人都到了?方才想事情想得出神,小南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