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这打起架来,既非我们所愿,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应当找谁理论去?”
“对!我们来酒楼只是吃个饭,平白无故受了伤,应当找掌柜的理赔才是!”
……
一人反对,便有无数人跟风道。毕竟事关他们的利益,谁都不愿吃亏,更不想心不甘情不愿的赔这一笔银子。
此刻二楼雅间中的人大部分都站到了走廊上瞧热闹,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个要伸张正义之人,眸中都露出了深深地嘲讽之意。
那人的一句话,可是犯了众怒了,这一大堆人岂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皇上怎么看?”柳苡晴倚在凭栏上,眸中含笑看着墨瑾之,隔着轻纱用余光看着楼下的动态。
墨瑾之手轻握拳,一下一下的扣着桌子,笑望柳苡晴一眼,却没有应声。
“有谁不服,大可随我一起去见官就是。”那人以一人面对这么多人,却是没有丝毫的怯场示弱,眸光骤冷看着大堂中的人。
“见官就见官!我们还怕你不成?”那人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大声呼道,大有一番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有人带头,其他的人纷纷随和,一时间场面竟然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所谓法不责众,见了官又如何?难道知府大人还能将他们这百数人拉出去打板子不成?
再者说来,这么多人一齐往街上一走,四面八方都是路,可比被堵在这酒楼之中好得多!到时候他们一跑,难道还能被他捉住不成?
掌柜在一旁擦了擦冷汗,若以这人一己之力想要对抗这么多人,的确是有些勉强啊!
就在众人以为那人再也无计可施之时,从门口匆匆走来一个护卫,跑到那人面前恭敬的道:“简王殿下,掌柜的损失已经计算出来了,一共是三百五十两整,请王爷示下。”
那侍卫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这安静的空间里,还是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再也没有人敢再说一个不字。
若今日出头的是寻常人,他们大可赖了就是,可是,可这是简王啊!
若是被简王送去了官府,知府大人会不重视?
届时不要说打板子,就连砍头都是有可能的啊!
毕竟冒犯皇亲国戚,可不是什么小罪!他们如何担待的起?
“既然诸位都不在意见官,那便随本王向官府走一趟吧。”简王的身份暴露的恰到好处,而那一声自称已经压得众人抬不起头,大堂中形势急转,鸦雀无声。
“怎么都不说话了?是默认了?”简王扫视一圈众人,轻声问着,却让众人不禁冷汗涔涔。
“草民参见王爷,草民等有眼不识泰山,望王爷恕罪!”
大堂中突然响起一声,像是惊醒了众人一般,齐齐向简王参拜。
简王转过了身子,不再去看大堂中的人,只若有若无的扫过掌柜一眼,轻唤了声:“掌柜的。”
旁边的掌柜一脸惊慌,连连应声,身子几乎要躬到了地上,却不敢再去望简王一眼。
“小姐,你没事吧?”简王是见过三公主的,但是现在场合特殊,简王可以亮明身份,三公主却是不合适的。
三公主愣愣的摇头,似是想到什么似得,突然回过头看向凌允然,只见其依然冷着脸站在三公主身边,不言不语。
“这大堂太乱,不如请小姐移驾到楼上可好?”对于三公主的漠视,简王并没有气馁,继续道。
三公主却是蹙眉,已经从变故中回过神来,朝着简王一点头,才道:“不了,我要回去了,今日多谢简王的相助!”
说罢,拉起呆愣住的许泠泠就往外头走。因为简王对其的礼遇,简王带来的那些侍卫也不敢为难这些人,只能乖乖放行。
三公主走出老远,突然回过头来看向墨简寻,却看到他面带微笑目送着她们。
三公主突然一个哆嗦,抬头望着头顶的太阳,不知为何,在这大太阳底下,她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被那一双含满笑意的眸子盯着,心中竟然生出几丝恐慌来。
二楼的雅间内,柳苡晴笑意盈盈,道:“这简王还真是不简单!”
墨瑾之不置可否,之前的场面虽然混乱无比,可是简王还是顺利的掌控了这局面,不可谓不厉害!
“说起来,简王还几次三番救了我呢,我要不要下去道个谢?”
柳苡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墨瑾之。
墨瑾之只是一把捞过柳苡晴,在她耳边轻声道:“要给他去道谢,首先是不是应该想想该如何感谢我?”
柳苡晴笑着闪避,都已经以身相许了,还要怎样谢?
待那大堂中人少了些之后,墨瑾之才带着柳苡晴走了出来。
只是墨瑾之出来之时,戴上了半边面具,顺带强行的给柳苡晴戴上了一块面纱。
如此组合的两人走出来,倒是惹了不少人的注意,只是方才简王的刺激已经够大,倒没有人太过与在意他们的装扮。
事实证明,墨瑾之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出来之后,墨瑾之并没有带着柳苡晴瞎转悠,上了一辆马车,疾驰着往外跑去。
不一会,柳苡晴便在一出宅院的后门处看到了三公主和许泠泠,许是因为酒楼之中的惊吓过大,许泠泠依然白着一张脸,眼眶微红,显然是刚哭过的原因。
柳苡晴诧异的看向三公主,许泠泠虽然单纯,却不是那胆小之辈,在酒楼之中都没哭,怎么还会在走出来之后哭了?
“我们方才路过了许府。”三公主对那个眼神依然心有余悸,没有心情理会太多,看到柳苡晴询问的眼神,直截了当的道。
许府……许泠泠此次出宫,自然是想回府一趟的,就算不能久留,可是能看看双亲也是好的,可是现下却情况特殊,路过家门而不入,难怪会伤心至此了。
几人没有在门外停留多久,从侧门入了宅子。凌允然等人并没有跟着她们一起进去,而是隐在了暗处。
刚入了院子,就有一个约莫五十左右的老伯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叩首道:“参见主子。”
柳苡晴望了一眼墨瑾之,却见到他面上波澜不惊,只淡声说了句:“起来吧。”
便拉着人往里头走,显然这处宅子也是墨瑾之的势力之一了。
那老伯连忙起身,跟在墨瑾之身侧躬身边走边道:“奴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主子现在可要用?”
墨瑾之轻轻点了点头,落座在最上头,揭开面具放到一旁,解释道:“这位是安伯,还有一位是他的妻子安婶,平日里这处宅子都是他们二人在照看着,今日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准备,菜式简陋了一些将就将就吧。”
许泠泠并不知这个与她们同行的男子就是墨瑾之,她一直以为,这男子就是当时在酒楼之中的简王,为了避人耳目才这样跟她们会合。
此时眼前人揭下面具之后,露出的却是皇帝的脸,让许泠泠又是一阵惊慌,差点要直接起身向墨瑾之行礼。
三公主及时的拉住许泠泠,向她摇了摇头,这是宫外,教人行那么多礼法真是拘束!
第124章 菜里有毒!
不一会,安伯安婶便呈上了一桌佳肴。
虽然准备的匆忙,只是一些家常菜,但做的也是色香味俱全,而且不是从酒楼买来的,都是安婶亲手做的。
“主子,我的手艺不精,还望主子不要嫌弃才好。”安婶没有安伯那么拘束,见人总是笑眯眯的,一脸慈祥的模样,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许泠泠那第一次与墨瑾之同桌而食的紧张情绪成功被安婶冲淡了许多,端着脸看向安婶,眸中露出崇拜之意,眉眼弯弯的道:“安婶,你真厉害!”
安婶被许泠泠赞许,更是开心不已,走到许泠泠的身边,为她布菜道:“小主谬赞了,只要主子不嫌弃就好。”
安伯不赞同的看了安婶一眼,主子还在上头坐着,还未动筷,怎么就能给其他小主布菜了呢?太不合礼法了!
不过墨瑾之显然没有计较的意思,亲自给柳苡晴夹了菜,眸光温柔的看着她。
柳苡晴与之对望一眼,还未拿起筷子,就看到外头跑进来一只小狗,汪汪的朝着墨瑾之等人叫着。
墨瑾之很少来这宅子,安伯和安婶熟悉墨瑾之,可这小狗显然没有见过他们这一群人,此时两只前腿微微叉开,身子微微往后靠,作攻击之势,朝着墨瑾之一行人狂吠着。
安伯微微一怔,随即快步跑到那小狗面前,斥责着安婶:“主子来了,你怎的不把它好好的拴在房里,放出来干什么?!”
安伯捉住那只小狗,在它背上抚着以示安慰,向墨瑾之解释道:“主子,这狗是我从外头捡回来的,当初它受了伤,我看它可怜,就想着将它养好伤再放出去的。”
那小狗似乎能懂得安伯话中的意思,到了安伯怀中,也不再吠叫,就着安伯的手顺势蹭了蹭,模样极为可爱。
墨瑾之只挥了挥手,安伯就想带着小狗往外走,却被三公主叫住。
“等等,把它抱来我看看。”三公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那小狗的身上,显然极为感兴趣。
安伯朝墨瑾之递去询问的一眼,见其点头,才将小狗抱给了三公主。
那小狗一见安伯要将它送走,突然不安起来,在安伯怀中闹腾着,口中也发出呜咽的声音,一双小爪子更是紧紧地抓住安伯的衣袖,不肯放开。
三公主嘟了嘟嘴,脸上闪过一丝征服之意,将小狗强行的夺了过来,一边给它顺毛一边温柔的问道:“这小狗叫什么名字?”
“回小主,这小狗叫阿福,聪明机灵的很,我才留着它看家护院。”阿福在三公主怀中闹腾的厉害,安伯目露忧心,回道。
“阿福?真好听!来来,我给你肉吃,你别动了。”阿福在三公主怀中挣扎个不停,一双小爪子使劲扒拉着三公主的衣服。
三公主一身华美的锻服被阿福弄皱,也丝毫没有放弃,更没有将阿福换给安伯,反倒是夹起一块肉,凑到阿福嘴边,连声哄着。
阿福纠结的看了墨瑾之一眼,这三公主也未免太霸蛮了些,阿福是颇有灵性的动物,再怎么哄一时半刻也接受不了三公主呀!
何况,主子还坐在上头,三公主居然给让阿福与主子同桌!大不敬啊大不敬!
可是墨瑾之没有出声阻止,安伯也不敢劝阻,只得用担忧的眼神一直向墨瑾之那边瞟。
一旁安分了一段时间的许泠泠瞄了墨瑾之一眼,见其没有不悦的神情,才凑到三公主旁边,帮着三公主一起制住阿福。
岂料许泠泠的接近,让阿福顿感压力,竟然不顾一切的返头就在三公主的手上咬了一口。
“呀!”三公主突然察觉到一阵痛意,手一松,阿福便从她怀中窜了出去,跳到安婶的身边。
安伯连忙上前,想要捉住阿福,可是阿福被安伯送过一次,再也不愿靠近安伯了,只围着安婶的腿打着转,灵巧的闪避着安伯。
三公主身边的近婢急忙上前给三公主处理伤口,幸好阿福尚小,知道三公主没有恶意,咬得伤口倒也不深。
三公主不耐烦的挥退婢女,望着安伯与阿福你追我赶的景象,瞬间来了兴致,就想要上前跟着安伯一起追阿福。
柳苡晴眉眼一动,望了吹雪一眼,吹雪立刻会意上前,走到安婶旁边,借着阿福被安伯追着往这边跑过来之际,一把抱住了阿福。
阿福只顾着躲避安伯,到了吹雪怀中也没有挣扎,反而使劲的往里钻。
三公主和许泠泠都被这一幕逗笑,三公主更是又夹了一块肥肉过来,递到阿福嘴边,非要它吃下去不可。
阿福却是如临大敌一般,躲在吹雪怀中,左摇右晃,就是不肯吃下三公主那块肉。
安婶笑眯眯的走上前,解围道:“许是阿福不喜欢吃这肉,小主不妨换种。”
三公主偏过头,想了想,将那肉丢到了一边,又夹了一块骨头递到阿福的嘴边。可是阿福更是挣扎的厉害,几乎要挣脱吹雪的束缚。
“小姐,让奴婢来试试。”吹雪一边安抚着阿福,一边朝三公主道。
三公主再怎么不愿,也是无可奈何,不由得瞪了阿福一眼,气匆匆的将骨头递给吹雪。
吹雪徒手接过三公主手中的骨头,将阿福放在地上,待其放下戒心之后,再将骨头递给它。
可是阿福又突然暴走起来,在吹雪的包围圈里四处乱跳,对那骨头是唯恐避之不及。
墨瑾之和柳苡晴都是面色一变,扫了一眼安伯和安婶,又望向王帛。
王帛心口狂跳,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快步走上前掏出一根银针,往那些菜里探去。
待几秒过后,王帛从菜里头抽出银针,那银针的针头出,竟然染了黑沉黑沉的颜色!
安伯也是吓了一跳,这些菜都是他们夫妻俩准备的,现在竟然查出了毒来!这是怎么回事?!
顾不得多想,安伯带着安婶快步跪到墨瑾之身边,头重重的叩下,沉声道:“奴才失察,请主子降罪!”
安婶也敛了笑容,面带愁绪的随着安伯磕头,若是没有阿福,现在恐怕倒在地上的就是主子了!这是谁下的手?竟然做到了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墨瑾之面色发沉,余光扫到柳苡晴碗中的青菜,端过柳苡晴的碗,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才重重的掷想安伯。
瓷碗在安伯面前四分五裂,安伯浑身发冷,却不敢抬头看一眼墨瑾之,更不敢开口为自己狡辩,如今这等情况,只能是稳住心神方能找出端倪来!
柳苡晴眉头微皱,看着墨瑾之,这事情太过蹊跷,既然墨瑾之将这处宅院交予安伯夫妻打理,必然是十分信得过的人,试问一个能得了墨瑾之信任的人,又怎么会做出如此拙劣的行为来呢?
要知道不管他们之中倒下了谁,外头的层层守卫定然会冲过来将安伯血溅当场,就算起了谋害之心,试问安伯又怎么会笨到采取如此行径呢?
墨瑾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看了王帛一眼,冷声道:“传御医。”
王帛匆忙而去,不消多时,颜太医就被请到了大厅里。
“皇上,现下回宫请御医太过麻烦,老奴便去了颜府将颜太医请了来。”
颜太医资历不深,本不该请他,不过回宫着实费工夫,而事态又眼中,万不得已,只能去离着宅院最近的颜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