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刚刚接了一个传教的电话,才刚挂断就又听到铃声,还以为是他不甘心又打过来了……”
我努力为了自己先前的失礼辩解,但说着说着,自己就泄气了。
“对不起,我应该先看一眼来电显示的。”
归根结底还是我没看就先入为主的过。
“没事,有警惕性是好事。”
电话那边的声音多了几分真诚。
“咳,那找我是什么事么?”
“啊,听说你恢复了一些?”
“还好,就是只恢复到了高中时候的样子……”我低头看了眼还穿着水手服的自己,莫名的有了羞耻感。
可能是因为电话对面的人是真的曾经见过穿着水手服上学的样子的原因吧。
面对不那么熟的人我能理直气壮,熟人就……
“证明过去的影响已经开始消退了吧,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上班了。”
“啊哈哈哈。”
是哦,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上班了。
不会是精通一切人类常识的社会人南野秀一。
说话就是一针见血。
“不想上班?”
“也不是,就是……上班族嘛,对‘上班’这个词,总有点……”
我小声解释。
社会精英怎么样我不清楚,反正我这个浑水摸鱼之辈,是不想听到‘上班’的。
“研究所的情况你都知道,所以要是你想在晚点回来的话……”
“不,不用了。”
我一口否掉了南野秀一还没说完的提议,班肯定是要上的。
我还要赚钱养家呢——辛辛苦苦学习那么多年获取的知识技术也不能白费了不是?
再说了。
能上班就证明我的日子真的恢复了正常。哪怕是为了安心感,我也想回去上班。
——不知道我那些奇奇怪怪的同事们,会不会又有什么奇怪的话题要说了。一段时间没听他们鸡同鸭讲的发言,还挺想念的。
“这样,那你等会儿有时间么?我有些东西想给你。”
“诶?”
半小时后,我见到了站在家门口的红……白毛妖狐?
“南野!?”
我惊的一把把他拉进门来,然后又探着头在门外四下观察一番,确定没有人看到才松了口气赶紧关上大门。
吓死了,我都紧急编了一串‘其实他在cosplay’的借口准备给人解释了。
“怎么这幅样子就……”
我看着他时不时颤动一下的耳朵,努力平复着先前激动的心跳。
“啊,之前回了一趟魔界。在那边的话还是这个姿态更方便一些。”
说话间,他的尾巴也跟着甩动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妖狐’的原因,我总觉得他的尾巴看起来比一般的犬科动物更加油光水滑。
手感一定也很好吧。
不好,手痒了突然。
“川平?”
“啊是。”
听到他的声音,我赶紧收回视线。好在南野没有在意我刚刚那不礼貌的凝视。他伸出手来。
“这个给你。”
我看着他递了过来的,像是一株花苗一样的东西不由好奇的问道:
“这是?”
第一百零二章
“是魔界的一种植物。原本是用香气诱捕猎物的,不过我改良了一下,让它的香气变得可以舒缓放松(灵魂)——
虽然不能加快摆脱影响的速度,但应该可以让你以更饱满健康的姿态迎来彻底康复的一天。”
至于这个生于魔界的植物有多罕见,弄到手又需要遭受多少危险,他只字未提。
南野秀一从来都不是那种用困难去邀功、或者当做谈资吸引人们的注意的人。对他来说,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这样啊……谢谢你。”我小心的结果那株看起来十分娇嫩的花苗。“这个要怎么种?有没有什么特殊条件?”
“不用,就普通种到土里的就行了。养料的话。”说话间他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走向一直被放在窗台上,兢兢业业从不科学的世界手中守护这个家的小薰面前,然后在我不解的眼神中辣手摧花,上去就拽了小薰一串花苞下来。
我:!??
“这是干什么啊!”
我心疼的看着小薰被薅秃一截的花序。
它在家里待了这么久了,我已经把它当成家庭成员之一了,就这样突然被人薅秃了头……我这个当家长的很为难啊。可这是它亲爹做的,我也没法说什么。
“用这个当养料就行了。”
南野秀一说着,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真空袋把自己薅下来的花苞装了进去然后递给我。
我:……
如果小薰能说话的话,现在恐怕也在咆哮‘人干事?’了吧——不过想想面前这位好像真的不能说是人……
或许他们妖干事,就是这个风格吧。
我又心疼的看了一眼小薰,决定晚点就出门去给多给它买点营养土花肥什么的补补。
孩子太苦了。
碰上这么一个辣手亲爹……
“怎么了?”
见我半天没动静,南野秀一歪了下头。头顶漂亮的耳朵也跟着颤动了两下。
“没、没什么。”
我摇了下头,赶紧伸手接下了小薰被薅下来的头发……不是,花苞。
好歹是人家的好意。
然后就听到南野又开口道:“缺肥料了就这样薅一点埋进土里就行,其他的就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了,正常浇浇水就行。”
其实不浇水也行,但川平似乎更习惯正常的养殖植物,那就正常的浇水就行了。
反正是魔界的植物,不会因为多点水少点水就死。事实上就算浇开水或者饮料也没关系。
不过这种话就不用说了吧。
“这、这样啊……”我不自觉的又看向小薰。
不知道是不是它也听懂了,我总觉得它好像颤了一下——就像个满身委屈的孩子。
“有问题?”南野一挑眉。
“那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当这个后妈。“就是,好歹小薰在我们家这么久了,没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就别……”这么冷酷的薅人家了。
南野秀一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他点了下头。
“那下次我给你拿其他肥料好了。”
反正只要是有妖力的都可以,倒也不拘泥于一定要是妖植。
“谢谢,请务必这么做。”
听他这么说,我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别的肥料是什么,但不薅我家小薰就是好事。
我腾出手,安抚的摸了摸小薰被薅的光秃秃的部分。
——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我松口气转过头,却发现南野正盯着我。
“怎么了?”
“这是觉得你这个样子,真是好久没见了。”
我:……
啊!
我反应过来了。
我还穿着高中时的水手服!
意识到这件事,我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哪怕看不到,我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已经因为尴尬而涨红了。南野到是很浅的笑了一下。
“现在想想,当年因为忙都没怎么注意过……有点可惜。”
“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悲鸣出声。
“没有哦。”他笑的更开心了,然后不知真假的又补充了一句,“是真的。”
——总觉得妖狐状态的他,好像比人类状态的‘南野秀一’要更活泼狡猾。
我不甘示弱:“早知道你是狐狸,我当年就应该使劲儿rua你的尾巴才对。”
听到我的反击,他稍愣了一下。
“虽然以前就知道了……但你是真不怕啊。”
我:“你是说妖怪?”
南野点了下头,到不是说没遇到过不怕妖怪的。但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要摸尾巴的到是第一次遇到。
“别小看人类啊。”
要知道妖狐可是人妖(?)脸题材的大热门,《元O少女结缘神》可是前两年的大热呢!
在人X人外这件事上,人类可从没输给过其他种族!
当然这话不好当着非人类直白的说出来就是了。
这次南野就没有说‘那你现在要摸么’这样的话了。这让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些微的有一点遗憾。
——这样油光水滑的尾巴,手感应该真的很好吧。
不过光是穿着水手服面对他这一件事就已经够我尴尬的了。
好在他并没有久留,这才避免了我因为尴尬而抠出三室两厅并钻进去的窘迫事件。
送走南野之后,我翻出之前为了小薰买的园艺用具,将那株纤细的花苗种了进去。
一阵纠结之后,还是闭着眼睛把真空袋里小薰被薅下来的花序埋进了盆里。
反正都已经薅下来了,那就不要浪费了吧。
等会儿得给小薰多放点肥料。
里香回来的时候,我正给可怜的小薰补肥料。
她看到被薅秃一半的小薰也愣了一下。问起来的声音隐隐带了火气:
“谁干的?”
虽然是家里的底层,那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咳,是南野薅的。他拿了新植物来,说是可以调整身体状态,更好恢复。然后薅了小薰的花苞说做养料。”
“这样啊。”那没事了。
里香无视了姐姐看不到的状态中正委屈巴巴掉眼泪的妖植,冷酷的转头回去放书包了。
不说动手的是它的培育者这事,只说可能会对姐姐有帮助这点。她就不会心疼了。
反正没有死,被薅点妖力走怎么了?又不是没法再生。
……等下。
她突然又转过头来,远远地凝视起窗台上的妖植。那眼神让委屈掉泪的妖植又是一个哆嗦。
里香却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思考着‘妖力=可再生资源=可以反复汲取的肥料=等于可以更好的培育能帮姐姐的新植物’的事情。
妖植的生命力甚至比一般妖怪还更顽强,所以其实把整个花序都薅了也是没问题的吧?
“里香?”
注意到她好一阵子都站在那里不动,我不由投以询问的眼神。
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我先回去了。”
里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了。我也只当她是突然想到什么事分了神,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是从那之后,小薰的花苞就再没长回来过。
我每天都给它施肥,但秃了的地方就是一直秃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有时候我会觉得它秃的地方比之前的范围更大了。
我很发愁,还专门为了这事儿咨询了南野,但对方却表示不用在意,有可能是季节的问题。
亲爹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外行也只能放下疑惑放任自由了。
只能祈祷等到下个季节快点来,小薰快点康复了。
跟小薰不同的是,种在我房间里的那株花苗却是长势喜人。
从一开始只是长大一点,到现在已经开枝散叶,甚至连花苞都结了好几个。
难不成跟小薰相反,这是一种魔界的热带植物?
但话又说回来,魔界也分气候带的么?
要不要回头问问南野呢。
然后没过多久的一天,我彻底恢复成了二十多岁的身体。
那是一个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睡衣的袖子短了不少。
一开始我都没意识到是自己恢复了,还在漫不经心的想着‘啊睡衣短了,应该换新睡衣了’。
直到我开始刷牙的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注意到镜子里二十多岁的自己的脸。
因为这一天来的太过平静,我甚至好一阵子都没能适应过来。
当然不是说我就期待事情发生,只是前面太激烈,这么平静地收尾就难免让人有虎头蛇尾的失落感。
就好像看了一本开头很激烈的少年漫画,以为他们战胜了四天王马上就要去挑战大BOSS了,结果主角团却突然去种田了的那种感觉。
“都是先前太惊心动魄了。”
我不由咕哝了几句,但毕竟是好事,所以很快我就调整好了心态。
——毕竟遗留的问题完全消失,就代表事情彻底过去了,不是么?
我抬起手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接着久违的换上了上班时经常穿的衣服,拿上包包出门了。
我决定去研究所,恢复本应属于自己的人生。
一小时一趟的公交仍然是记忆中摇摇晃晃有气无力的样子。
车上的乘客也还是稀稀拉拉的分散坐在各处,或者低着头玩手机,或者闭目养神的疲惫社畜模样。
下了公交再沿着道路走一阵,写着‘黄泉研究所’牌子的大门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一切都跟之前没有区别。
大门是上次遭到破坏之后新建的,崭新的金属栅栏在阳光下反射着闪亮的光。好像视野都因此变得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