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探头向外张望了一眼,发现男子已经走远了,他的右肩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破旧的工具包,工具包内一只长把儿凿子露出了头,男子似乎有所察觉,反手将凿子向工具包内塞了塞,继续向前走,女孩儿又扫了一眼男子肩上的工具包,轻吐一口气,将目光收回,看向手中的纸,纸上顶端写着一串数字,数字下面写道:
这是东盛集团的前台号码,你可以试着打一打,你记着,千万不要跟任何无关的人提起你的身份,也不要在电话里谈事情,直接约出来,当面谈!
还有,若是不明来历的男人再来骚扰你,你就赶紧跑,不要犹豫。
我中午回来,门不用锁。
女孩读完后,拿出手机拨下纸条上的电话,电话「嘟」了几声后,被接通,“你好,东盛集团接待部,请问您找哪位?”
“我……”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找你们公司的负责人,麻烦你让她接电话!”
东盛接待部的女员工一愣,然后轻声回道:“不好意思,请问您说出具体要找的人?”
“我……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我就是要找现在管理公司的人,我找她有事,麻烦你跟她说一下,让她接电话。”
“那请问您找我们负责人有什么事?”
“我不能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女孩儿由于不知道要找谁,所以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规定,如果是外线找中层以上管理人员,需要对方说明事由,并留下姓名,不然我们没办法帮您安排。”
“我……我叫……”女孩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徐乐,找你们现在的老板,我……我要谈关于资助的问题。”
“徐……徐乐?”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又马上回复道,“好的,我这边帮您转达一下,请您先挂电话。”
“好的,谢谢!”
严瑾刚从会议室出来,一楼接待部的员工小许就跑上来,走上前,朝她轻声说道:“严助理,刚刚有外线打来电话,说是要找公司的负责人,我问她是谁,她说她是徐乐,但是从声音上来分辨,不像是她,那……您看该怎么办?”
“乐乐?”
“对!”
严瑾稍稍思索了一下,朝小许说道:“把电话打通,转到我办公室!”
“好的!”
小许应了一声,便按照严瑾的吩咐拨通对方的手机号,然后转接到严瑾的办公室。
严瑾扫了一眼号码,将电话听筒提起,“你好!”
“你好!”是个女孩儿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青涩和犹豫。
“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不方便跟你在电话里说,你能出来见我一下吗?我……我就在市郊区回收站的小屋内,我……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谈!”
女孩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不该在电话里说出冯骁的住所,但是说都说了也不能收回。于是,索性心一横,不去后悔了。
严瑾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认识徐乐?”
“你不要问了!”女孩儿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再问了!”
严瑾被女孩的反应,吓了一跳,过了会儿,开口道:“好,我半小时后到,你等我。”
说完,严瑾挂断电话,快速起身来到东盛的大门口,她吐了口气,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朝女孩儿说的郊区赶去。
过了大概半小时,车子停下,严瑾转身朝司机付了钱,推门迈了下去,她抬眼扫了一眼前方两百米外的破旧砖房,那砖房像是有些年头,还有门口居然还有门槛儿,她轻吐一口气,朝前走去。
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她伸手敲了敲门,发现没有人回应,于是再次轻叩,还是无人回应,她站在原地稍稍思索了一下,将门推开,探身向里面望了望。
屋内面积大概有20平米,南面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床的一条腿被几块红砖垫起,床下放着一双男士拖鞋和一个蓝色塑料盆,床上摊着一床又脏又旧的军用被,在床头一侧的墙面上挂着一顶深蓝色的针织帽子。
严瑾思索了一下,抬腿迈进去,可是还未站稳一只大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高个子的长发男人,男人眼中满是敌意,让她不禁有了几分警惕。
“你好,我……”
严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扯了出去。接着,「哐」一声,门被关上。
“哎!”严瑾本想再去敲门,但是一想到男人眼神中的敌意,便打消了念头,身一转,离开了郊区回收站。
女孩儿睁开眼睛之时,天色已近黄昏,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而且双手双脚已经被绑住了。
“醒了?”一个男人闷闷的声音响起,她用力的睁了睁眼睛,看向发声之人,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那男人……
她见过,她在东盛集团的保安室见过,哦,对了,他还在抚平路的可林酒吧门口打了冯骁一拳。
对,是他!
“你要干什么?”女孩儿很是害怕,说话时声音都不能稳稳的落下。
“干什么?”男人轻笑一声,蹲下身,凑近女孩儿:“你猜啊!”
“你快点放开我,我……我还要回学校!”
说着,女孩儿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她看了一眼男人,继续说道:“我要回学校!”
男人又是一声轻笑,然后伸手从一旁的塑料袋中,拿出一盒饼干,“吃不吃?”
女孩儿扫了一眼男人递来的饼干,思索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抓我?!”
“那得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啊?”男人说完,将饼干扔回塑料袋中。
第214章 不相信自杀
“我……我什么都没做,你快点放我走!”
“什么都没做!”男人厉声呵斥了一句,转脸看向女孩儿。
然后,伸出大手钳住女孩的下巴,“你去酒吧监视、偷拍,这叫什么都没做?”
说完,男人将手中的手机屏幕朝向女孩,女孩儿扫了一眼男人,将目光落向手机屏幕上,“你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丫头!”男人轻唤了一声,将手机收进口袋,“我跟你说啊,其实,我心里边对你是一百个疼惜,一百个喜欢,我想对你好。可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干嘛没事去招惹我们老板啊?”
男人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到女孩儿身上,“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想干什么?你说出来,只要不是大事,我就做主放了你!”
“我……”女孩儿抬眼看了看男人,犹豫了起来,她想离开,可是又什么都不能说,无奈,只好将头低下。
“丫头,你放心,不怕,有什么事就说,我保证不伤害你!”
男人还再诱导,可是对面的女孩儿却一直低头不肯开口,男人的耐心越来越少,最后不得已朝女孩脸上甩了一巴掌,“说!到底想干什么?!”
女孩儿感受到疼痛,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她抽泣了几声,抬眼看向男人,“我没有想干什么,你放我回去吧!”
“妈的!”男人骂了一句,从地上站起身,迈了出去。
严浩辰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轻吐一口气,摁下拨号键,“嘟——嘟——”
等待接通的「嘟」音一声接一声的,可是直到最后,电话也没人接起,正打算将手机放入口袋时,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朝屏幕上望了一眼,心中一喜,然后快速按下接通键。
“喂!你找谁?”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那声音有气无力,像是生了病一般。
“哦,我……我找武端!”
“你找端儿干什么?”
“我想找他问点事情,请问,他在吗?”
“端儿他……他已经没了,你不知道吗?”女人说完,轻咳起来,咳过,又说:“你以后……咳咳,以后别打了,端儿不在了。”
“哦,那我想问一下,你是武端的什么人?”
“我是他姐!”
“哦,好吧,打扰您了!”说完,严浩辰挂断了电话,他稍稍思索了一下,起身朝门外停放着的SUV走去,他想再去找找那个女孩儿,他想弄清楚关于猫的事。
黑色的SUV在临江的公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停了下来,车上严浩辰快速从车内迈出,然后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女孩的身影,刚要离开时,突然瞥见地道出口处坐着的长发男子,那男子垂着头,看着手中的木块,由于发丝遮住了脸,严浩辰无法看清男子的长相。
他犹豫了一下,抬腿走向男子,“你好,麻烦问一下,经常在这儿摆摊画画的那个小女孩儿怎么没有来?”
男子稍稍一愣,将头抬起,一双黑眸瞬间射出一道犀利的光。
严浩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犀利,心头猛然一震,正要再度开口,结果男子又将头垂了下去,他想了想,蹲下身拿起男子面前摆放的木雕娃娃,看了看,开口道:“这个怎么卖?”
男子没有抬头,伸出右手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白色牌子,继续看向手中的木块。
严浩辰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白色的牌子上用黑色的记号笔写着「木雕娃娃30元一个,微雕动物40元一个」,那字迹清晰工整,而且每个字都认真的描了边,严浩辰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钞,递了过去。
男子扫了一眼严浩辰递来的钞票,伸手接过,然后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零钱,挑出一张50元钞票和一张20元钞票,找给严浩辰。
“那女孩儿几天不来了?”严浩辰突然开口问道。
男子没有抬头。
“她是学生吗?”
男子还是没有抬头。
严浩辰见男子没有理他的意思,只好起身从摊位上离去,待严浩辰的脚步逐渐后,男子缓缓抬起头望向他的背影,黑眸之中的犀利更加的浓了。
这天夜里,严浩辰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电话里的声音和通道口的男子不断的出现在脑海中,惹得他心烦意乱,焦躁不安,无奈,只好从床上坐起,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困意来临。
于是,再度躺下,虽然内心还是焦躁,但是最终是睡着了。
第二天,还没睁开眼,枕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眯着眼,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昨天武端的号码,脑子瞬间清醒,他快速摁下接通键。
“你好,你……你是昨天给我打电话,找端儿的那位吗?”没错,是那女人的声音。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端儿……咳咳,端儿的事都处理完了,骨灰领了回来,可是我母亲的还没领回来,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看什么时候可以领回。”
女人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又轻又弱,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听到。
“什么……什么意思?”
“哦,你不知道啊,不知道算了!”女人说着就要把电话挂断,可是却被严浩辰拦住了。
“等一下,你……能不能说清楚些!”严浩辰思索了一下,继续说:“我想我能帮上忙!”
“哦,那……那再好不过了,我妈这不是知道端儿出事了吗,非要一个人去临江看端儿,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我这又生着病。没办法,只好由她去了,可是去了没几天,就有人往家里打电话,说……”
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她稍稍平复一下后,继续说:“说我妈自杀了,其实……其实我跟你说,我不相信我妈会自杀,真的,我不相信!他们说我妈伤心过度,一时想不开相才自杀,我不信,我一点儿都不信。”
“为什么这么讲?”女人苦笑一声,再度开口,“如果是你,你会在临死之前拿着一件不属于儿子的东西吗?”
“什么意思?”
“他们说我妈临走之时手中攥着一把军刀,我一直不相信我妈会自杀,所以逼着我老公去临江拿回那把军刀,当我看到那把军刀时,就更加确定了。”
“确定什么?”
“确定我妈不是自杀的,没错,那把刀上确实刻着一个「端」字,可那不是端儿的东西。
我告诉你,其实,端儿之前名叫端阳,16岁以前身体不怎么好,总是生病,我们一家人都特别着急,到处打听偏方。
可是,打听了半天,也没能打听出什么来。后来也不知谁说了一句,说端儿命不好,得找人看看,我妈一听二话不说就请来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说是名字闹的,名字里头不能带阳,得改名,为此,我妈做主将端阳的名字改成了武端。
武端18岁后,我妈让他参了军,意思是让他在部队……里磨练几年,把……身子骨练结实点。”
女人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但是她还是努力后面的话说完。
“端儿入伍后在部队里认识了一个找赵端的人,他们两人脾气相投,经常在一起玩,后来,赵端提前退伍,两人互换了信物,赵端把一把刻着「端」字的军刀送给了端儿,端儿将我给他买的手表给了赵端,这件事我妈也知道,还为此把端儿骂了一顿。”
“你说……你来说说,端儿稀罕的物件有那么多,我妈为什么非要拿别人送与他的东西呢?这一点我想不明白,我跟你说,我一辈子都想不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