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快就来了，一直到黄芪离开霍希都没有再开过口，离开前黄芪从车里望了眼霍希，摇了摇头。
黄芪一离开，霍希直接转身就走了，没有理会季峰。
季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没有去追，目的都已经达成了，那份家产都到手了他还去哄个什么劲。
他冷眼看着，钻进了车。
——
霍希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走到身边陌生的没有一处认识才打了车回家。
进电梯的时候，他又看了和沈嘉禾的聊天记录。
【她闹着要找你】
他看着那句话好久。
到了楼层，他拿钥匙开门，脸上的表情冷漠。
这次他要面对的一定又是一片漆黑。
这几天都是和安桉一起回家的，他好久没有这种厌恶开门的感觉了。因为在之前他开门得到时候，看到的一定是一片寂静。
不会有人和他生活在一起，不会有人在天黑的时候开一盏灯，不会有人问他饿不饿，吃饭了没有。
他之前一直是一个人。
原本他厌恶，但是也习惯了，但是现在在感受过温暖以后他好像更多了一点抗拒。
阳光下待得久了，就不习惯黑暗了。
他开门的手停了，低着头，愣愣的看着家门。
没有一点想打开的欲望。
他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家呢？
为什么只是要个家，还要用母亲的遗愿去换，还要用妥协去换，还要用小心翼翼的讨好去换呢。
只是一个家而已。
他们每个人都有，他就是不能有。
他好想离开，他想去离安桉最近的地方，
哪怕只是在小区门口站一个晚上，那也是有她的地方。
霍希毫无留恋的转身，摁下了电梯。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身后的门打开了。
里面的光溢出来。
耳边响起女孩熟悉的温柔的声音，还有慢慢走近的脚步声。
“霍希？你回来啦。”
“怎么还要出去，没吃饭饿了是不是？我给你买了点吃的，快进来。”
“别出去买了，回家吃好不好。”
第69章 没理由的宠着
——公寓客厅——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略显空旷的客厅，饭桌上特有的暖黄色的灯光也宣泄而下照亮了餐桌前两人的脸。
没有人说话，但是温暖的气氛却开始在原本冰冷的公寓里开始蔓延。
安桉坐在一边的客厅的茶几前，茶几上还摊着还没来得及写完的试卷。她从试卷里抬起头，看向了餐桌的方向。
霍希正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口一口乖乖的吃着她买来的晚饭。
看着灯光下显的更加像是浸润着孤独的身影，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刚刚在电梯前那个漫长的拥抱。
霍希的回来以后，整个人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差。
一个多小时前，她从沈嘉禾家出来，就在已经走在家门口的时候，安桉还是转头离开了。
她最后还是不放心，直接打车来了这里，中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鬼使神差的倒回去买了一份霍希喜欢吃的烤冷面和小馄饨。
她来这里的时候，霍希果然还没回来。
她打开灯，温好手里的食物，熟门熟路的坐到客厅的地毯上写作业。
很久霍希都没有回来。
直到刚刚她听到了门口传来的窸窣声，像是有人拿着钥匙开门。
应该是霍希回来了。
可她刚刚看过去，门口的动静就消失了，她有点担心，拿起手机慢慢的走过去。
贴着门听了好久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她这才猫着腰，开了门，门口没站着人。
但是她往外走了几步，看到了站在电梯前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霍希……
可几乎是在一瞬间她从背影就感受到霍希整个人低迷的情绪，她叫了他，慢慢的朝着他走过去。
下一秒，她还没看清他的样子整个人就被抱住了。
这次霍希抱着她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安桉艰难的伸出手，环上霍希的腰。
良久，安桉才柔声开口：“先回家好不好， 你身上好凉。”
时间接近十月末，南方室外的气温加上最近不停吹的冷风，现在夜晚的大街上已经见不到什么闲逛的人了。
霍希应该是在室外待得时间长的原因，刚刚抱上她的时候就裹挟着一些冷气。
现在抱了那么久还是冷。
听到安桉的话，霍希终于是松开了她。
开口的声音带着沙哑：“好，回家。”
他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两人走进了房间。
——
安桉一直看着霍希吃完才走过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动作带着无限的宠溺。
“吃完了，你洗个澡去就去睡觉好不好，今天安安老师就批准你不用学习了，我们霍希好好睡一觉，那些不高兴的就都会忘掉了。”
她知道他不高兴，但是她没有开口问。
那些霍希没有告诉她的事，她知道，但是没有问。
霍希低着头，看着餐桌上吃完的烤冷面和小馄饨，长的过分的刘海把他的情绪全部遮盖住了。
让人看的不真切。
他缓缓的抬头，看向了一直站在身边的安桉，伸手环住了那截熟悉的腰肢。
眼尾还是红红的，像是一只委屈，求安慰的大狗狗。
“我不想睡觉，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他身上的温暖是因为她。
他胃里的满足是因为她。
他所有的支撑都是她，他好像真的离不开她了。
“我等等写好试卷了，就陪你睡觉的呀，我一直在这呢。”
安桉看着霍希的样子，鼻尖酸酸的。但是还是强忍心疼，安慰着抱着自己的霍希。
“我就坐在那里，等着你好不好，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写我自己的试卷……”
他说着，环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又像是怕她还是会拒绝，最后用了学习的借口。
“好。”
她怎么可能再说得出不好的话来。
他开心就好。
还是熟悉的茶几和地毯，两人都娴熟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起自己的事。
起初安桉不放心，看了霍希几眼。
但他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一脸认真的看着手里的练习题，那是她给他买的，里面的题目比较简单，适合现在的霍希。
他有的还是写不出来，皱着眉看了很久，有的想通了，有的直接跳过去了。
安桉看了很久，收回了视线，专注起自己的试卷起来。
时间在安静的流逝着。
两人无声的写着试卷。
最后一个数值写下，安桉放下笔，疲惫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眼神下意识的看向身边，霍希还是皱着眉看着一道题目。
那是他之前跳过的一道题。
“哪里不会呀？”
安桉凑过去看题目。
霍希还是抿着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道题目，像是较上了劲。
安桉伸出手，接过笔，一步步的教他。
题目很快解决了，两人收了茶几上的试卷，又各自洗了澡。
安桉洗完回房间的时候，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团，小心翼翼的走近，躺了上去。
不出意外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身后的人今天果然还没睡。
他的情绪差到了一个境界，像是回到了一个半月以前。
“还没睡吗？”
她转了个身，面对面的看着他。
月光透过没有完全关上的窗帘，透进了房间，对方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也尽收眼底。
霍希也看着她。
“我今天没有去看我妈妈……”
怀里的人很温暖，窗外的月色也随之顺眼柔和很多。
那些之前藏在心里的卑微情绪，好像藏不住了。
“我知道，我们霍希变成小骗子了。”
安桉的语气里还满是宠溺，没有生气。
她还伸出手一下下的揉着霍希手感上佳的耳垂。
一下一下，像是抚慰，像是诱哄。
“对不起。”
他不善言辞，知道她不高兴的时候总是这一句。
但是她最受用。
——看着这样的霍希——
之前来找他时候还残存的一点怒火也消失殆尽了。
面对霍希，她多少有点没出息。
霍希看着她，原以为她会生气，但是她没有。
她还是想平时那样宠着她，毫无理由的宠着。
第70章 你最好了
他低着头，一时间没有再开口。
“为什么骗我？放学去哪了？”
霍希主动提起了，安桉也就顺势问个清楚。
他回来之后的情绪，实在算不上好。
“季峰来找我了。”霍希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陌生人“他拿我妈的遗愿威胁我，让我回季家。”
“知道他为什么急着找你吗？”
“嗯，估计是因为钱。”
因为钱，季峰让霍瑶一个人带着霍希没名没分的生活了十几年。
因为钱，季峰可以无视霍瑶的一片深情，和一辈子的等待。
他最喜欢钱，来找他，也只有可能是因为钱。
“嗯，季家要分家产了，按人头分的。”
这些事也用不着专门去打听，最近季家人满世界的找私生子，已经变成江城上层之间最大的谈资了。
“你要回去吗？”
安桉还是轻轻的摩挲着霍希的耳垂。
“回。”霍希很久才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一样。
“这是她最后的愿望，她养了我十几年。”
她是谁不言而喻，霍瑶发疯的时候再不好，那也是霍希唯一的亲人。
在安桉没有出现之前，他所有的温暖都来自于霍瑶，就算他对霍瑶的一片痴情是嘲讽的态度，但是那终究是母亲。
想着这些种种，霍希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像是因为季家，又像是在自嘲。
“怎么了？”
安桉一脸新奇的问他。刚刚那个表情在原本表情就不多的霍希脸色更加的少见。
“宝宝。”霍希抱紧了安桉，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语气里满是依赖的这样叫她。
“我在呢。”
她立刻回。
“我很不好，我不喜欢他们，但是还是妥协了。我不好好学习，最简单的题目也不会。我一开始对你很凶，一点也没有回应你的话，我还……”
他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
像是把所有对自己的不屑和对安桉的愧疚都揉碎了放到安桉面前。
就这样深深的埋在安桉的颈窝里，把糟糕的自己毫无保留的解剖。
在霍希眼里，霍希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啊。
安桉安静的听着，眼里早就满是泪水，但是没有阻止霍希，她需要发泄。
她能做的就是手慢慢的揉着霍希的头，给他传达一点安慰。
“在这个世界里，我好像真的有些多余。”
那是霍希说的最后一句话，语气甚至有些玩味起来，带着点笑意。
可是却不如直接的抬起的头诉说着他的悲伤。
一切剖析以后，他好像越来越面对不了对面的女孩；
安桉听着，突然就想起了那个许久没有做过的梦。
关于自杀的梦。
那个梦里的霍希是带着笑离开的，他离开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吧。
已经嫌弃自己到自己说出来都会笑的程度了。
“霍希，缺的，世界真的就缺你一个，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你不用成绩有多好，不用会很难的数学题，你不用性格很好，不用总是被大多数人喜欢，不用在能在学校里闪闪发光，你只要是霍希就好。谁也不是你，你最独特，你最好。”
“我的霍希只是运气不好，那我就来给你所有的偏爱，我们霍希是小福星，我最喜欢的小福星。”
安静的房间里，少女的话还在继续，有抚平人创伤的魔力。
“我喜欢的人只要会喝咸豆浆，会弹钢琴，会牵我的手，会陪我写作业就好了。我喜欢的只要是霍希就好了。”
霍希，世人不爱你，我爱你就好。世人接不接受，那都是我们的爱情。
“霍希你回家，那我们就在小区里见面，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在的。”
今天晚上的霍希好像格外的脆弱，害怕她的离开。
腰上的手越来越紧。
她等到霍希近乎低叹的声音：“安安，我爱你。”
被许多人叫到大的名字，从他嘴里出来格外的好听。
“霍希，你最好了。”
安桉刚刚说完，霍希就突然抬起头来。
黑暗里，他借着月光却很快的找到了她的位置。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泪水，不容置疑的靠近她，吻在她的唇上。
他们亲过很多次，霍希每次看她的眼神里都满是欲望，但是没有。他好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在亲吻着自己的信仰。
他脸上还有来不及擦去的泪水，但是他什么都管不了了，只是一味的亲吻着自己的救赎。
安桉也闭上眼，安静的靠过去。
唇舌间的博弈。
分开的时候两人间的泪水都已经消失，变成了不稳的喘息。
霍希压上来，两只手撑在安桉的身体两边，俯身看着她看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