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听到上官聿南话,也急了,挣脱小茶牵着他的手就跑了过去摇着她的手臂:“妈妈!妈妈!”
易颜看到秋儿过来,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她赶紧用手搓了搓脸,然后拉着秋儿的胳膊,有些沙哑地说:“宝贝儿,妈妈没事,上官叔叔误会了。妈妈这是被风吹久了,有点儿冷。”
原本白浪和秦楼也要过去,听她这么一说,互看了一眼又站在檐下不动了。小茶见他俩不过去,也没有往前走。易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我没事,只是坐久了身子有点僵,一会儿就下去。白浪,你把小茶和秋儿带下楼去。秋儿乖,跟小茶姐姐下楼。”
白浪犹豫了一下,把秋儿和小茶拉下楼去了。
易颜见他们走了才对秦楼道:“秦先生,麻烦你把他也带走吧!”秦楼闻言,有些进退两难,上官聿南的样子可不像他可以弄走的。易颜知他意思,回头对着上官聿南面无表情地说:“走。”
上官聿南从来没有见过易颜哭,想着她一个人在天台坐了一下午还没吃饭,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他重新握住易颜的手着急地搓了起来,问:“阿颜,你到底怎么了?我本来是来告诉你我今天去看我爸了,还陪他说了好多话。你知道吗,我跟他聊起了你和秋儿,跟他说从他走了之后你就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关心我的,要他放心……”说到这里他才发现易颜一身素黑,蓦然想起刚才小茶和秋儿也是如此,他们这……也是扫墓去了?难道去看了秋儿的爸爸?
“你……去看秋儿的爸爸了?”上官聿南试探着问。易颜原本还面无表情,听了他这话脸上却浮现起了讥诮的神色:“秋儿的爸爸?”她居然笑了:“我怎么可能去看他!”
连秦楼都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了,上官聿南却还毫无知觉,他潜意识里不喜欢秋儿爸爸的存在,当下即说:“不看他就对了,他早早地就丢下你们母子,有什么好看的!”秦楼皱眉。
“是没什么好看的。”易颜笑,笑得悲伤,笑得落寞,笑得心灰意冷。
如果不是秋儿的爸爸,如果不是因为她想要生下秋儿,如果她没有遭遇这一切,小松的命运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是不是就不会客死异乡了呢?到底是谁的错?是秋儿爸爸的错?还是她自己?
“我们下去吧!别让大家担心了。”上官聿南望着她的眼睛劝道。易颜俯视着蹲在她面前的上官聿南,片刻她在上官聿南搀扶下缓缓站起来,然后,又软软地倒了下去……
“阿颜!”上官聿南大惊。
第38章 两母子依旧成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楼客厅里门口,上官聿南抱着易颜呲牙怒目地对着听到动静跑过来的白浪吼。秦楼感觉到自己耳膜都快被震破了。白浪伸手要抢人,上官聿南长腿一跨越过他来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他伸手往怀中的人儿一摸,这才发现易颜半边衣服都被雨飘湿了,头发也有是。他又对白浪吼:“衣服!吹风!热糖水!”
白浪本来想骂他,看到他怀中的易颜之后什么话也没有了,连忙让小茶找衣服。秋儿立即到电视柜里找了电吹风过来,白浪拿杯子接了杯温开水放在茶几上,小茶已经找了一件薄羽绒服过来。
上官聿南连忙把易颜湿掉的外套脱掉,摸了摸打底衫并没有浸到,和小茶一起将羽绒服给她套上去,然后伸手拿过吹风,将插头插入在墙上的插座里开始给易颜吹头发来。所有人中就秦楼没事儿干,他站在一边既帮不上忙,也没有人招呼他,小茶跑来跑去还嫌他挡道把他往墙边推了一下。
头发还没吹干,易颜哼了一声眼睛睁开了,转着眼珠子看了眼下情形,大概弄清楚了怎么回事,撑着手臂想要起身。上官聿南赶紧关了吹风,扶住她,拿过茶几上的温水喂到她唇边:“先喝点糖水暖暖胃。你怎么搞的?衣服和头发都湿着,还在上面坐这么久!”语气里又是心疼又是责怪。
易颜望着上官聿南的脸把水喝了,刚要起身又被上官聿南按住了:“你不要动,头发还没吹干。”秦楼在边上听得简直了,他这辈子就没听到过上官聿南这么温柔的声音,好像稍微大声一点,怕会吓到她一般。真是……让他愕然到没话说。
小茶用脸盆端来一盆热水,拧了热毛巾准备给易颜擦手洗脸,上官聿南接了过来亲自上手,易颜像个木偶样被上官聿南摆弄着,眼睛只是盯着他的脸不说话。上官聿南见她呆呆愣愣的,只道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却不知易颜此时心里已经是千迴百转。虽然不知道上官聿南在别人面前有几张面孔,但此时她看着他那张着急担忧的脸,可以确定的是:上官聿南面对她时,确实是诚恳的。
那,她该怪他吗?小松的死,该算到他头上吗?是他的错吗?不,是她的错。她不该救他,也不该留他,更不该坚持生下秋儿。如果没有她一步一步的选择,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也不会如此害怕面对养父母……一切都是她的错。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上官聿南轻轻拔了拔她额前的头发轻轻问,生怕惊到了她。
“颜姐?”白浪喊了一句,声音里满是愧疚。一直以来,易颜都把〖一面之缘〗的每一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也能把她自己安排得妥妥帖帖。从秋儿满一岁之后,小茶和白浪就没见她生个病,在他们印象里早已忘记她还是个会生病的人,是个会跨掉的人。根本不用上官聿南吼他,当他看到她被软软地抱下楼时,早就已经无地自容了。
“妈妈,你好点没有?”秋儿带着哭腔站在白浪跟前扶着易颜的头问。在秋儿小小的心里,他也是觉得妈妈像超人一般,根本不会有病倒的时候。没想到超人倒了,他觉得好像整个天都蹋下来了,这让他非常惊慌害怕。
秋儿的脸映入易颜的眼帘时,她闭上眼睛更正了一下刚才的想法:不,她不后悔生下秋儿。再次睁开双眼时,她将秋儿紧紧搂入怀中:“宝贝儿,对不起。妈妈犯错误了,让秋儿担心了。”
“妈妈,没关系。你快点好起来就行了。”秋儿在易颜怀里宽慰着她。
小茶拍拍白浪,要他给易颜弄碗面条上来,白浪反应过来三步两步就下楼去了。
秦楼靠在沙发边的墙上看着眼前的场面,觉得……怪煽情的。还有……那个哑巴姑娘,没戴口罩的时候好像更加赏心悦目呐!
“那个……”秦楼终于开口。
上官聿南转头看他,秋儿和易颜也看过来。突然,易颜意识到她当着秦楼的面正坐在上官聿南腿上时,原本煞白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连忙搂着秋儿离开上官聿南,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小茶见了,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秦楼。上官聿南也是。
秦楼忽然觉得自己好冤,他摊摊手,指着上官聿南和自己说:“我只是想,我们俩也没吃饭呢!做吃的能不能多做两碗?”虽然他没完全明白小茶刚才对白浪打的手势,但做吃的肯定没理解错。
易颜听了,连忙红着脸说不好意思,交待小茶去跟白浪说一声。小茶不情不愿地去了,易颜看秦楼还站着赶紧请他坐:“秦副总,实在对不起,你快请坐。上次多亏你姑姑帮我们照顾小茶。”说着,起身准备给秦楼倒茶。上官聿南拉住了她:“你不用管他!要喝水他自己倒。你刚刚才缓过来,先坐着别动!别一下又晕倒了。”
秦楼听了,有种一腔真心喂了狗的感觉。但当着易颜的面,又不好打上官聿南的脸,只好暂时不跟他计较。他走过去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对易颜道:“你不用那么客气,咱们现在已经不是上下级了。既然我是阿南的朋友,你也是阿南的……朋友,我们也就算朋友了,叫我秦楼就行了。今天这么晚还过来打扰,倒是我们不好意思。” 易颜听到他说“你也是阿南的……朋友”时有些尴尬,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打开给秋儿小声播放动画片。
秦楼和易颜说话眼睛却看着上官聿南,见他熟门熟路地把电吹风和水盆拿去放了,心想这小子倒底是来过多少回了才会这么熟悉。易颜礼貌地问候了他父亲的病情又聊起年后公司的变化,说着说着易颜突然想起那个忒不靠谱的新副总,忍不住问秦楼:“那个胡锋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秦楼暗笑一声,问:“怎么,他欺负你了?”
“谁欺负你?”上官聿南把地上的水渍拖了去放拖把回来时刚好听到秦楼的话,神经过敏地皱眉插话。易颜看他一眼,没理他,转头对秦楼道:“没有没有,就是好奇问问。”
秦楼心知易颜不是八卦的性格,除非必要,她不会打听。想想易颜目前的处境,他决定还是告诉她比较好:“他是麦家伟小时候一起玩的哥们儿,没什么本事,人也不算太坏。两人好些年没见过了,年前求着麦家伟给他个位置赏口饭吃,起初没合适的安排就一直没进去成,年后刚好我不能上班了,就让他替了我的工作。你做你该做的不用太在意他,但也不要得罪他。”
易颜这才了然:“原来如此。谢谢你告诉我。”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给你出气。”上官聿南坐回到易颜身边,没好气地说。秦楼心想,你管得未必也太宽了。果然易颜就说:“我们公司的事,跟你没关系。”
上官聿南才不管:“你的事跟我就有关系!”
“没关系。”易颜纠正。
上官聿南还待要说,白浪和小茶端着三碗面和两碟小菜上来了,他赶紧将茶几上的杂物往边上推,好让他们有空间放碗盘。他先端了一碗放到易颜面前:“快吃,你刚才那是低血糖,饿久了才会那样。以后不要不吃饭了,尤其是不开心的时候更要好好吃饭。”
易颜接过上官聿南递给她的筷子,却对着秦楼道:“秦先生,不好意思,你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却只给你做面条吃。如果有机会,下次请你吃好点的。”
这本来是句客套话,秦楼也没当真。反倒是上官聿南端着碗说:“你不用请他,他有吃的。”秦楼一听,当即对易颜道:“好,有时间我一定要来尝尝你们厨师的好手艺。”上官聿南立即投给他一个杀人的眼神,他却不以为然地挑了一筷子面条吃了点赞。
小茶和白浪坐到一边陪秋儿看动画片,等他们吃完才收了碗盘下楼。白浪收拾厨房去了,小茶开始找秋儿的衣服让他准备洗澡。秦楼看时间不早,人也看了,面也吃了,不好再作打扰硬拉着上官聿南走了。易颜要送,上官聿南要她坐着不要动,多休息缓缓劲儿。
下楼来,见白浪正从厨房关灯出来,秦楼向他打了招呼。白浪拿了钥匙跟他们一起走到院门口,好顺道锁门。临了,上官聿南才向白浪正色问道:“阿颜今天去扫谁的墓了?”
白浪看了他几秒,才道:“易松。”说完便关了门。
“易松是谁?”门外,秦楼问上官聿南。
“她弟弟。”上官聿南回到副驾驶,长吁了一口气。
秦楼很意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她弟多大,怎么就死了?”
“上次阿颜好像讲是在秋儿出生前两周出车祸死的,死的时候应该是19岁。”上官聿南说望着街道上的灯说。秦楼将车子驶上冷清的老街,叹道:“这么年轻!”
“秋儿……”秦楼看了一眼上官聿南,神情晦涩不明:“这小孩几岁了?”
“五岁半,秋儿自己讲的。怎么啦?”上官聿南问。
“五岁半?”秦楼。
上官聿南听出他语气的惊讶,反问:“怎么啦?”
秦楼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你当年回家是11月份没错吧?”见上官聿南疑惑地点头,他又道:“意思是你们一分开,她就结婚怀小孩了?是这个意思吗?”
秦楼突然觉得事情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呢?
上官聿南接过话头:“虽然她没有亲口承这么说过,但应该是这样没错。女人果然很腹黑,我那时候真是一点没看出来。从来不知道她还有男朋友,而且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秦楼突然觉得有种毛毛虫爬在背心里的感觉:“她有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还收留你跟她孤男寡女一起住了几个月??这是什么神操作?再坦荡的人,也不行吧?”
“也是哦!”上官聿南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抠着点头。“看来我想错了。那……”他有一点坐不住了,望着秦楼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秦楼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着。一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上官聿南也不等秦楼回答他,自个儿又开始分析起来:“难道她搬走是回了老家去相亲?然后,一相就中,直接就结婚了?……不对。如果是这样,她就没必要再回雁城了。除非,她老公也是在雁城工作的。对,只能是这样。不,更不对了。如果她老公在雁城工作,怎么可能几个月跟我在一起不见面呢?难道他们上班是在一起的?”
“这个有可能。”秦楼突然插话,“你只了解她的下班时间,上班的时候人家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又不知道。可以啊,她这是‘家里红旗不到,外面彩旗飘飘荡’啊!我的天,看不出你救命恩人居然是个这么厉害的人啦!货真价实的‘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呀,哈哈哈……”
“什么乱七八糟的!要不是你在开车,我现在就揍你!阿颜她不是这样的人!”上官聿南被秦楼说得感觉自己戴绿帽子似的,心里面各种不是滋味。
“那可不一定。”秦楼突然正色,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你最好搞清楚,别被你的救命恩人给骗了,还帮人家数钱。……不对,你已经数了不少钱给人家了。阿南,我劝你务必搞清楚,万一是真的,你也好及时止损。”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撑起一家餐厅,还一边打工挣钱,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有多不容易。排除他知道她和上官聿南的关系前,他一直不觉得她是一个势利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却毫不犹豫地要了上官聿南一套价值不菲的房子,她当时是怎么想的?难道她这是欲擒故纵?
“阿颜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绝对不是。”虽然没搞清楚易颜的婚姻是怎么回事,但他坚信她不是秦楼说的那种人。她当初救的可是那个身无分文还失忆的他。他与她朝夕相处,如果是演怎么可能演得那么天衣无缝,绝对不可能。
“你对她老公知道多少?”秦楼突然问。
“没多少。可能因为死得早,除了她说她老公死了之外那次,她从没提起过她老公。死了的人,我怎么好老是去问。”上官聿南恹恹欲睡,不想说讨论易颜老公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