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都聊得起劲,前有邵兵,后有那什么地府同事,现在还能逗得小年轻面红耳赤。
真是能耐了。
真一猝不及防被堵上,怔了怔,而后闭上眼睛享受他的热情。
他的唇温热,真一的唇瓣微凉。
热跟冷交织着,明明是界线分明的的两种样子,却又亲密地结合成一体。
真一任他亲吻,在他拉开两人距离时,大胆地追了上去,狠狠咬了他两下。
吻毕,她笑眯眯地把额头抵在盛景玚下巴处,俏声嘟哝道:“你吃醋了。”
“嗯,吃醋了,特别酸。”
盛景玚在她额头亲了亲,嗓音冷冷清清的,跟说出的话特别不搭,让人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真一又笑。
两人嘻嘻哈哈了一会儿,开始刷洗桌凳,清理厨房和院子,屋里收拾干净后,盛景玚从斗柜里拿出几张已经剪好的大红色“喜”字,两人分工协作,一人贴左边窗户,一人贴右边窗户。
家中没有长辈帮忙,但真一两人还是把新房布置得有模有样,可以不够热闹,但一定得够喜庆。
毕竟一辈子的大事,总是需要点仪式感的。
收拾完家里,真一便叫上盛景玚到供销社买席面需要的东西,这次逛街跟上次领完证后感受又不一样。
真一手里拿着提前拟好的单子,她上个月发的票不少,盛景玚平时也是个能攒的,两人没发生因为票不够跟供销社的人扯皮推拉的事,真一也没有祁珍的万人迷光环和事故体质。
他们只是普通人,不像宠文女主那样,随时发生地毫无理由地吵架和打脸,遇上的大部分人也非常正常。
在买东西这件事上进行得非常顺利。
唯一触霉头的事便是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家时遇上了祈瑞军。
祈瑞军一路跟着真一。
真一早就发现他了却没有刻意甩开,直到进入家门口的巷子,真一才转身喊了句:“祈瑞军,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祈瑞军:“……”
祈瑞军沉着脸,他不知道祈真一为什么能这样淡定,她看见自己,难道就一点也不激动吗?
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没有回家找他们,难道她发现了那件事……?
祈瑞军心情复杂,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祈真一。
但他又很想弄明白她到底知不知道当年自己因一念之差害得她被夺舍的真相。
自从那天在砖厂见到祈真一后,他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睡着后脑子里总是回想起那个蛊惑他的声音,还有祈真一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帮祁珍抢她的身体,他睡不着。
除了愧疚,更多的是害怕真一报复自己。
所以,在问清楚火葬场里确实有一个员工叫祈真一后,他在街上游荡了三天终于遇上她了。
盛景玚双手拎满了东西,真一手里也拎着小提锅,两人都没空搭理祈瑞军。
打开门后她将东西放下,便抄着手在院子里等着祈瑞军进门。
“你妈告诉你我回来的事?”
祈瑞军眼睛微暗,目光逼视地看着真一:“那也是你妈。”
“是吗?”真一弹了弹指甲,满不在乎地说:“如果是她跟你说的,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和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所以你跟踪我想做什么?”
按理说,祈真一跟家里断绝关系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但真正听到这话,祈瑞军心里却翻江倒海,说不出的愤怒。
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跟家里一刀两断了?
“祈真一,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血脉亲情是你说断就能断的吗?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咬着牙低声质问。
真一冷笑:“血脉亲情,你配和我谈这个问题吗?说吧,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如果只是想跟我说废话,或是指责我一通好让你自己心里舒坦,那我家不欢迎你。”
祈瑞军仿佛被气到了,胸膛起伏不定,怒声问道:“你知道了,对不对?”
真一挑眉:“知道什么?”
“祁珍。”祈瑞军咬牙,双眼锁定在真一脸上,想要透过她的表情看清她真实的想法。
真一点头:“知道,我还知道祁珍快完了。你看,你们非得认她做祈家人不就是为了攀凌家那门亲吗,可惜了,祁珍手里犯了人命,她马上就要死了呢。你这会儿找我闹些有的没的,不妨趁她死之前多捞点好处,反正,你们本来就是为了利益枉顾亲情,不是吗?”
人、命?
她每说一句,祈瑞军脸色就黑一分。
祁珍怎么可能倒台,她手里不是还有个神秘莫测的宝贝在帮她吗?
“不可能。”祈瑞军摇头:“你骗我,祁珍不可能死。”
祈瑞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扯出笑容:“姐,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说话吗?一定要像刺猬一样刺伤人才高兴吗?既然你知道祁珍,那就应该知道家里这样做都是身不由己,你为什么要埋怨大家呢?”
真一掀唇,面露讥讽:“别高看自己,我不恨你们,我只希望桥归桥路归路,我不回祈家,你们也别来打扰我,祈瑞军,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定打得你半身不遂信不信?”
“你!!”
祈瑞军见她软硬不吃,抬头看了看盛景玚,他指着真一问道:“你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吗你就敢收留她?”
盛景玚原本不打算插手。
他知道真一宁愿自己处理祈家那一团乱麻,但祈瑞军的话让他愤怒至极。
“她是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我媳妇儿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姊妹,只有一个表哥,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祈瑞军看看他,又看看一脸平静的祈真一。
怒极反笑:“好,很好!爸妈如果知道他们在你嘴你成了死人,一定很惊喜!”
真一:“滚!”
祈瑞军脸色难堪,不敢相信一向护着他的祈真一会吼他滚。
“好,我走!但是我奉劝你一句话,这几年家里受了祁珍不少照顾,你如果为爸妈着想,就不该抓着她不放。你不要把路子走绝了。”
“再不滚,我就扔你出去。”
真一冷笑。
什么狗屁话,还为爸妈着想,哈哈,她凭什么为他们着想?他们这么多人有为她想过吗?
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怕祁珍垮了家里占不到便宜吗?好笑,他们一家人的荣华富贵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一觉得祈瑞军脑子不太正常,忍不住奚落道:“我的路子绝不绝不知道,但你们的路子肯定走绝了,还有祁珍,不用我对付她她就把自己玩没了,也别指望凌家捞她,哪个男人受得了头顶带绿呢?你们呀,好自为之。”
过了几年好日子也够了。
祈瑞军脸色变了变,走之前深深地看了祈真一一眼。
祈真一撇嘴,大大方方任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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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瑞军不相信祈真一的话,从巷子出去就立刻跑到县委大院。
到了家里一问,凌母反倒疑惑地看着他:“她不是回娘家了吗?怎么你又跑到县里来找她?”
这话犹如五雷轰顶。
真犯事了?
难道祈真一说的都是真的吗?
祈瑞军张张嘴,勉强笑了笑,迅速编了个借口:“嗐,看我这记性,我妈好像是说过二姐回家的事,我这左耳进右耳出听完就把这事给忘了,阿姨,那我先回去了。”
“诶。”
凌母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禁嘀咕了两声:“咋咋乎乎,不稳重啊。”
祈瑞军从县委大院出来立刻到凌天奇单位寻他,一路上他还是想不通祁珍到底出了什么事,能闹得凌家撒手不管主动给她的消失找理由。
见了凌天奇,他诧异得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印象中的姐夫器宇轩昂,意气风发,眼前这个气质颓丧,有气无力,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姐、姐夫?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凌天奇睇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问你姐的事,我不清楚。”
祈瑞军急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刚才到你家去了一趟,阿姨说我姐回娘家了,但我妈没提过,姐夫,你老实跟我说,我姐到底怎么了?”
凌天奇眉心微皱,眼底迅速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又是几许厌烦。
声音突地拔高几度。
“我说了,我不清楚。她的事你不要来问我,我也在等派出所的调查结果。”
“派出所?”祈瑞军瞪大眼:“怎么会闹到派出所,你不能先把她弄出来吗?派出所环境那样差,她在里面怎么受得了,姐夫,你不是最爱我姐的吗?你得帮她啊。”
凌天奇眉头拧得更紧了。
很奇怪,他心里明明很爱祁珍,但现在听到她的名字却开始厌烦了。
“这是我们凌家的事,不用你管。”
说罢,凌天奇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只留下祈瑞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自从凌天奇娶了祁珍后,他对祈家所有人爱屋及乌,说话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很少像今天这样不客气。
难道他们的感情变淡了?
祁珍如果真的做了对不起凌天奇的事,那凌叔上次说的给他转到会计岗的事还作数吗?
祈瑞军越想,面色越凝重。
不行,他得赶紧回家跟妈商量对策。
如果这一切都是祈真一在背后操纵,能制止她的就只有爸妈了。
真一自是不知祈瑞军的心态。
打死她都想不到自己已经把话说得那样没有余地了,祈瑞军竟还以为父母兄弟能挟制她,逼她妥协让步。
她这会儿正跟盛景玚一道写请柬呢。
写了一张就嚷嚷着放弃了。
“不写了,不写了,我的字太丑了,还是你来吧。”真一把毛笔往桌上一扔,卧倒在炕上,生无可恋地滚来滚去耍赖。
盛景玚走进屋,拿起桌上的请柬看了看。
看之前还在想,哪怕再难看他闭着眼睛夸就是了,结果打眼一瞧,不行了,彻底绷不住了。
“噗——”
“好歹也念完了小学,你这字丑得真是鬼斧神工啊。”
笔画一会儿粗一会儿细,歪歪扭扭地跟狗刨出来的差不多,这字难看得简直颠覆了盛景玚的想象。
长得这么细致的人儿,写出来的字跟她的形象背道而驰。
真一拿过枕头捂着脸,嘟囔道:“……我家穷,没钱买本子买笔,练字都是用树枝在地上练的,能好看才怪了。”
乡里小学的期末考试也是可考可不考的。
尤其是对她这种住在红顶寨的学生,冬日几乎处于停学阶段,没有暖和的衣服鞋子,一入冬就只能躲在被窝里的,下山都没办法,又怎么参加考试呢?
也就比文盲多认几个字罢了。
“想学吗?”
盛景玚收敛起笑容,神情温柔。
真一慢慢从枕头下露出小脑袋,脸颊压在炕上想了一会儿,说:“不知道,可能现在不想。”
她很喜欢学习。
但又不太执着于形势,她想学的是书本上的道理,能够在生活里用得上的,而不是字好不好看,作文写得够不够美,或者说得更浅显直白些,她还不到讲究字体的程度。
“等你想练了,我教你。”
“好的呀。”
最终的请柬当然是由盛景玚写的,他的字很漂亮,跟他的人很像,铁画银钩,锋利无比。
举办席面的时间定在七月十七。
一大早盛景玚就起床了。
一个人在院子里把今天要用的柴火都劈好了,又将该腌制的排骨和鱼都处理掉,菜也洗得差不多了,才去叫真一起床。
自从能感知到疲倦后,真一每天都会留几个小时睡觉。
许是喜欢这种做人的感觉,她竟开始睡懒觉了,第二天一定要在床上磨蹭许久才爬起来。
盛景玚又惯着她,这才几天就养成了“懒惰”的坏习惯。
“起床了,媳妇儿。”
“唔,再让我眯一会儿~~”真一身上裹着薄薄的一层棉被,把自己裹成蛹,往靠墙的方向翻了一圈,长腿露出来搭在被子上:“能睡着的感觉就是好。”
盛景玚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像抱着一个大宝宝。
“可以啊,不怕熊叔他们笑话你的话,你就继续睡,反正我不介意媳妇儿懒一点。”
真一挣扎着掀起眼皮,幽怨地看着盛景玚:“你故意的。”
盛景玚眉眼上扬的,凑过来要亲她,真一赶紧捂着嘴:“不许亲,没刷牙。”
“你这木偶身体衣服不换也不显得脏,牙刷或者不刷有区别吗?”
真一左躲右闪,抬起下巴就是不给亲:“有区别,区别大啦,反正不许乱来。”
边嚷嚷,真一边掀开身上的被子,机灵地跳下床,蹬蹬蹬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编排盛景玚:“你这叫怪癖,搂着木头也亲得这么开心,吓到人家了~~~~”
盛景玚追上去,在她漱口前成功亲到了。
徐茂吃完早饭就带着媳妇和弟弟出门了,他就觉得小嫂子看着就不像能入得厨房的,干脆早点来,让自家媳妇帮着烧菜。
三人拎着贺礼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了浓郁的鸡汤味儿。
“赫,盛哥,你们这是找了大厨上门吗?”徐茂将一对红色鸳鸯戏水暖水壶递到盛景玚手里,鼻子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嗅了嗅,一脸心驰神往:“好香,看来今天有口福了啊。”
盛景玚勾唇:“什么大厨,我媳妇儿弄的,也就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这凡尔赛的嘴脸简直惹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