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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凤仪宫,吕静娴摔了手里的茶盏:“简直一派胡言!煜太妃是我嫡亲的母妃,我害她作甚?我看就是太后想要害人,却反被抓了把柄,如今倒来栽赃于我。”
“太后连夜宣您过去,娘娘去吗?”
吕静娴冷笑:“这分明就是鸿门宴,我若去了,怕是未必能回!”
也是在这一晚,太后连夜下了懿旨,斥责皇后心思歹毒、谋害太妃,且不知悔改,草菅人命。派人围了凤仪宫,不许出入,等皇上回来再做定夺。
吕静娴这才知道煜太妃身边那个告发她的宫女竟然死了:“太后竟敢!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她真当我吕家都是死的不成!”
“宫门都被封了,不让出也不让进,咱们怎么办?”
“拖,等皇上回来!”她就不信,谢长风会任由太后借着这莫须有的罪名打压他们吕家。
朝中几大势力已然是平衡之态,一旦贸然打破,谁都别想好过!
……
“娘娘,静菡姑姑她,服毒自尽了。”
煜太妃一愣,问道:“她是自尽?”
“是,是自愿服毒自杀的,太后原本想留她一命。”
煜太妃闭了闭眼,良久,才道:“照顾好她的家人。”
“是!”
第12章 想要大规模生产,还得先……
目送孔戟连夜离开,陆云筝得知他们也要准备启程回京了,心里顿时生出浓浓的不舍。
“这次与爹爹相见,竟都没能好生叙旧。”
陆铭笑道:“你我都好好的,便是最好的叙旧。”
两年不见,陆铭其实长得更圆润富态了些,他本就生的白净,整个人看着,并不像是名扬天下的大名士,反倒更像个乡绅老爷。但他眼角密集的细纹,和依稀见白的头发,终究还是泄露了几分真实心态。
陆云筝直到今日才看得分明,心里既愧疚又心疼:“是女儿不好,让爹爹忧心了。”
自家爹爹明明不过四旬啊!
“瞎想!与你有何干系?”陆铭道:“这世道早就显出乱象,只是这两年愈发地明显。我既为帝师,得幸被世人尊一声‘先生’,总不能独善其身。”
见陆云筝仍旧忧心忡忡,陆铭安慰道:“明年就是秋闱了,最迟秋闱过后我就回京,莫要伤心了,乖。”
陆云筝知道陆铭离京定居此地的缘由,因为这里地处腹地,亦不似京城那般鱼龙混杂,各地学子过来求学也相对容易。在这里,他可以一视同仁,帮助更多的寒门学子,也能借此广纳良才。
“爹爹,您信女儿吗?”
“为何突然这样问?爹爹不信你还能信谁?”
陆云筝道:“那就请爹爹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皇上定能治下太平盛世!”
陆铭微微一怔,似是想起什么,片刻后展颜笑了:“好!那爹爹便等着这太平盛世。”
……
纵然再不舍,也依旧是要分别的。
龙辇行进之后,陆云筝便再也忍不住,眼泪滚滚而下。
谢长风哄着她哭了一会儿,才道:“肥皂的事朕已经安排好了,暂且就在咱们以前的府邸里做,你看如何?”
他们当年的婚事是先帝钦赐,极尽奢靡,府邸亦是规制内最大的,里面的布局也极为精巧,如今竟拿来做肥皂?
“这也太……”
谢长风道:“朕派人去查过了,肥皂的成本虽低廉,但猪油却无法长期大量供应,与其断断续续,倒不如就慢慢少量的做。既如此,便也不必特意寻旁的地方,在府里,至少不必担忧泄露出去。”
说到猪油,陆云筝才想起这里的猪很难吃,又柴又腥,油脂也少。肥皂的成本是很低,但油脂的消耗巨大,想要大规模生产,还得先从养猪开始!
陆云筝突然觉得,想挣点儿大钱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
-宿主的储物格里存有十头精品大白猪,请宿主尽快挑选适宜场地养殖。
-另,除了猪油,其他油脂也可用于制皂,比如菜油。
-已为宿主接受榨取菜油任务。
有个贴心的系统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陆云筝觉得,有此系统神助,她但凡积极点,怕是很快就能累积积分,兑换物资,走上人生巅峰了!
见陆云筝不吭声,谢长风不由问:“怎么?不愿意?那换个地方便是。”
陆云筝回过神,摇了摇头:“不必换了,就在府里吧。我只是在想,若要大量制造这肥皂,是不是得先多多养猪?”
“此事已经安排下去了,但再快也要一年,否则猪太小,油脂太少。”
这些自然不是谢长风自己能懂的,他甚至连猪油是个什么模样都不知,只是听属下禀报,便记下了。
陆云筝点头,本地猪要一年才能宰了吃,而精品大白猪只要三个月就能出栏,虽然比不上饲料喂养那么肥,但也很好了,毕竟系统出品,品种还是有保证的。
只是十头猪太少,繁殖起来也需要时间,先让皇上养一批本地猪倒也不错。
既然肥皂的产量跟不上,那暂时就不能考虑卖给百姓了,得先紧着那些肥羊薅点羊毛才行。
这样一来,陆云筝之前的销售计划就要调整了。
有了事做,便也顾不上离别愁苦,可惜得力干将都在后面的马车上誊抄指南,陆云筝只能自己写写画画。
倒把谢长风看得稀奇:“这是何物?”
“这是炭笔,就是用柳树的细枝,去皮放在铁罐里烧黑就好了,写起来比毛笔轻便不少。”
谢长风捻了一根细细打量,又试着学陆云筝的姿势写了几个字,下了定论:“不若毛笔好用,但胜在轻便,倒是适合贫寒人家的孩子用。”
陆云筝笑道:“贫寒学子确有不少用这个的。”
谢长风点头不语。
陆云筝心思一动,虽说有人会用,但也不是人人都会啊,如果制成铅笔,应该还是会有人买的吧?此外,除了铅笔,钢笔也是好东西啊,能琢磨出碳水笔就更好了!
-宿主切勿好高骛远。
好吧,是她想多了,她一个手残,连知道材料比例的肥皂都失败那么多次,还敢妄想铅笔。
突然,龙辇的速度慢了下来。
“皇上,前面似有人想拦路。”
谢长风问:“是何人?”
“是流民。”
谢长风猛地起身,就要下去看看,却被人劝住了。陆云筝不由皱起眉,此事也太蹊跷了。
皇帝出行,声势浩大,即便谢长风再怎么不进城、不扰民,那也是有人在官道上提前开路的,沿途行经的各省各地官员都会提前清空官道,并亲自带人护驾,断不会出现眼下这种被人拦路的局面。
“之前怎么探路的?”
“皇上,这些都是附近的流民,据说是半个时辰前听了流言,说有贵人路过,只要拦住,就能讨得吃食。”那会儿探路的早就回了。
此地属陵州,陵州知府曹延马出自太后母族曹氏。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此番发现土豆这等好物,直接越过了朝廷径自分了,甚至明知有人来还要启程回京,这番举动,怕是惹得朝中不乐意了。
“皇上,该如何处置?”
谢长风道:“既是流民,准备些吃食安抚,听听他们的意愿,让曹延马滚来见朕!”
陆云筝见谢长风神色并无不虞,便也没出声劝慰。
所幸这些流民得了吃食,并未继续闹事,只在被询问有何意愿的时候,大多数都只想要更多的粮食,有那少数贪婪之人,所求甚多。
谢长风得了回禀,吩咐道:“要粮要银子的,应了便是,不过要坦言是何人造谣教唆;余下的,暂且不必管他。”
“是。”
半个时辰后,曹延马带着人急匆匆地赶过来,乌拉拉跪了一片,他自个儿一副衣衫不□□尘仆仆的模样:“罪臣来迟!还望皇上赎罪!”
谢长风质问:“为何会有流民?”
“是罪臣治下无方!连年灾祸不断,百姓民不聊生,罪臣看得心痛,却力有不逮,如今竟还让这流民惊扰了圣驾,罪臣实在是该死!还请皇上治罪臣之罪!”
这一番话说得是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谢长风冷冷道:“曹大人乃国之栋梁,你既自请入狱,朕自然是要成全的。来人,将曹知府打入大牢,待新任知府上任后,再酌情定罪。”
曹延马尚未从激动情绪中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人押着取了头顶乌纱帽,一时间如遭雷击,他哪里想到谢长风竟然真敢对他下手!
一愣之下,曹延马张口欲言,却被人一把堵住了嘴,直接拖了下去,他瞪圆了眼,努力想要挣扎,却已经迟了。
谢长风转而看向余下众人:“你们可有罪?”
其他官员心跳如鼓,匍匐在地,哪里还敢出声,皇帝再怎么无用,那也是皇帝,金口玉言,他不敢当场斩杀曹延马,可未必不敢杀他们,若死在这里,可就当真是死的不明不白了。
“连是否有罪都不自知,如此糊涂官,留着何用?杀……”
顿了一下,谢长风继续道:“杀了太便宜你们了,先一并收押吧。”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上前,麻利地捂嘴拖走,不给半点挣扎机会。
不远处的流民看得胆颤心惊,有不少已经生了退意,反而有几个人却两眼放光。
堂堂一洲之府不可能一日无知府,谢长风貌似不经意问:“离此地最近的县,县令是何人?”
“回皇上,离此地最近的是九南县,县令是韦元朗。”
谢长风道:“拟道圣旨送过去,任命他为陵州知府,即刻上任。”
“是!”
“留下几人照看流民,愿意留下的交给韦元朗,应允的粮草和银两都给足,不愿留下的就让他们跟着。”
如此安排后,龙辇未作停留,继续往京城的方向走。
“皇上要带着这些流民作甚?”
谢长风反问:“筝儿觉得应该赶走?”
“为何要赶走?若是我,就要将他们全部带回京城!区区几个流民,京城官宦人家那么多,每家分摊上一些,不就能养活了?”
谢长风失笑:“倒是个好法子!”
“或者皇上可以赏他们一人一个碗,看上谁家就坐在门外,奉旨讨饭,看谁敢不给。”
“好!依你!”
……
“韦大人,韦大人!”
一道懒洋洋地声音自屋内传来:“何事如此惊慌?”
“圣、圣旨来了!”
几乎眨眼的功夫,一道青色的身影从里面急冲出来,边跑边整理衣衫,到了前厅,规规矩矩跪下,听完旨意后:“臣领旨。”
他身后跪着的一众人等,发誓从未见过也未听过自家县太爷这般认真的模样。
等等!这圣旨写的啥?县太爷突然就升知府了?还要奉旨查抄原知府及其连带官员的家,查抄出来的银子全部用来赈灾?
第13章 果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人市里,王大牛护着老婆孩子缩在角落里:“孩他娘,你好点了吗?”
“我没事。”答话的妇人瘦瘦小小的个子,正弓着腰,把三个半大的孩子揽在怀里:“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你也是,干嘛非要救我,就该让我死了算了!”
王大牛道:“瞎说什么!就算你死了,我还不是要去卖身挣钱?一样都逃不掉!”
他们老家的村子去年被山洪埋了,他们侥幸逃过一劫,原本是来这边投奔亲戚,却没想到亲戚早就不在了。连番打击之下,妇人病倒了,王大牛想法设法挣钱,甚至不惜卖身做长工,却没想到遇到了黑心肠的,得知他们的来历,竟把他们抓来当奴隶给卖了!
妇人哭道:“那也未必就会遇到那个杀千刀的!等会儿指不定我们会被卖给谁,我可怜的孩子哟!”
几个孩子也跟着抽抽嗒嗒地哭。
“哭什么哭!晦气!”
听到这声呵斥,妇人顿时收了声,王大牛冲着人伢子低声下气地讨好:“不哭不哭!您别气!孩子不懂事儿,我这就教!”
许是看在王大牛身高体壮,是个能卖好价钱地,人伢子也没再计较,只敲了敲栏杆:“等下有人要过来,你们都给我放精神点儿!坏了买卖,你们知道规矩地!”
原本麻木的人群抖了抖,不少人都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片刻后,两个人在人伢子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王大牛随着大家一起看过去,不由抽了口气,这两人的模样气度可真不一样!比他见过的那个当官儿的大户人家的少爷俊美多了!
来人正是孔戟和属下薛明成,目光扫过人群,孔戟声音微冷:“这都是自愿卖身的?”
人伢子满脸堆笑:“当然,当然!咱们这人市是隶属朝廷的,您放心,这些都是来路清白的!”
王大牛不由捏紧了拳头,脱口喊道:“公子!”
“闭嘴!”守在旁边的人伢子猛地呵斥一声,阴沉着脸狠狠地盯着他。
王大牛心下一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再也不敢出声,一旦这两位精贵的公子没把他们买走,这些人伢子铁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让他说。”
人伢子顿时换了副面孔:“好,好,还不快说!”
王大牛将人伢子眼里的威胁看得明明白白,道:“我,我力气大、干活儿好,能不能买了我们!”到底还是使了点儿小心思。
薛明成看了孔戟一眼,见他颔首,他道:“除了你,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