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孔家的地位你也知晓。我的生死,跟孔家的气运息息相关,所以我的灵海中,融有孔家的魂眼。我若身死,魂眼能够护住我的神魂不灭,即便保不住,老祖也能通过孔家的魂镜,看到魂眼所能看到的一切。”孔德建满意地看到李六爷的脸色变了几变,“我若身死,老祖决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李家逍遥狂妄,就算鱼老太君未曾受伤,老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六爷一口气噎在那,与刑天对视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忌惮之意。
要知道孔家可是风澜大陆最古老的家族,孔家老祖乃圣阶高手,还是接近与陛下齐名的圣阶高手。这也就罢了,李家若是畏首畏尾之辈,也成不了现在的李家。但问题是到目前为止,孔德建除了放几句狠话,也没做让李家伤筋动骨的事情。
京城暗地里孔家的动作是一桩,毕竟他们没有证据,但就今日的事情,李家如果趁势对孔德建狠下杀手,着实有些理亏,落人把柄。就算说到陛下那里,也是李家的跋扈无情。
可李六爷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听到少爷幽幽地出声,“谁说李家要出手?”
“本少爷看不顺眼的人,何时需要别人来代劳?”少爷的嘴角划过冰冷的弧度,眼底深处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你们尽皆退下。”少爷转身,朝李六爷众人道。
李六爷竟鬼使神差地摆摆手,让众人往后退了几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又草了一声,这小子居然让我退下,语气听起来,是官比我大还是辈分比我高?而我竟然也就乖乖退下了,太特么没面子了!
但李六爷的心里却也暗暗庆幸,说到底,他虽态度强硬,但此刻在十莽山,变数太多,大家若能相安无事,各自退走是最好的选择。
可墨非龙,真的有把握吗?
“朵儿,他行不行的?”李六爷传言问?
还没等朵儿回答,六爷的耳边响起少爷笑嘻嘻的声音,“舅舅,男人岂有不行二字,你放心,本少爷什么都行,只要你们想得出,少爷我就做得到。”
李六爷笃在那里,一脸懵逼。这厮不是元灵皆空吗?没有丝毫灵力之人,如何能够通过灵念传言?
李六爷的心绪还没有缓过来,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又出现了。
听到李家决定置身事外,孔德建的神色一松,就算战局胶着,他亦有能力全身而退。
可修为最低的花葫并不这样想,一旦打起来,最吃亏的必定是他。若有差池,孔德建和齐鲁岂会全心全意护着他。
花葫看着已经走到一侧的花儒,此时他正单独一人,与从山洞里走出来的一个老人家在窃窃私语。
如果有花儒在他的手上,他们必定要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这般一想,花葫的身形在原地一晃。
地元境高阶的修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孔德建的身上,看中了目标,出其不意的一击,花葫想不出自己还有失手的可能。
可他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想要抓住花儒的手被狠狠掐住。
对方那犹如金石之坚的手指,反制得他无法动弹。
花葫抬头,却看到少爷站在花儒的身前,看着他,轻蔑地勾起了唇角,眼中尽是化不开的寒冰,让他整颗心如坠冰窖。
第94章 恶魔 吾赐你,化身为像,十载沉沦。……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跑过去的?”李六爷一脸懵懂, 甚至都没分出神来关心花葫想要挟持花儒这件事情,而是继续瞪圆了眼睛问,“不是说元灵皆空吗?难不成这花葫平日里太无节制, 把身子都给掏空了,瞧着模样,就跟鸡爪子被鹰爪一把抓住无甚两样。”
可惜没有人回答李六爷的问题, 因为所有人的状态与他半斤八两,除了稍微了解少爷底细的花朵儿和花家兄弟。
李有福舔了舔嘴唇, 低声问李有才, “你怎么看”
李有才瞥了他一眼, “你应该问我看到了什么?”
“那你看到了什么?”李有福不耻下问。
李有才撇了撇嘴, “看到个屁。”
李有才没好气地看了李有福一眼, “我要是看到,我离八姑丈这么近, 不一早冲出去了,还能等着干瞪眼?”
他们没看到实属正常,但场上修为最高的三个人,刑天,孔德建, 齐鲁此刻的心情,可谓翻江倒海也不为过。
花葫的残影他们都看到了,刑天察觉到了不妥, 甚至已经提起了元力要朝花儒的方向跃去,可他的反应和速度, 竟然比那个吊儿郎当的墨非龙还要慢上半拍。
除非他已经预感到了花葫的打算,提前动了。可即便如此,他的速度再快, 总不能犹如凭空出现,或像虫大妹缩地成寸,瞬间闪现,让他们一丝半点都察觉不到。
元灵皆空,这四个字高悬在三个人的脑海里,仿佛在耻笑他们的有眼无珠,目中无人。
花葫乃地元境高阶的修为,想要一招制住花儒,势必全力以赴,不可能留有余力。
可他拼尽全力,出其不意的一击,却依旧被眼前的年轻男子轻而易举挡住了。
没有丝毫元灵之力的波动,他们完全感受不到。
既然如此,那他凭借的便只是身体的力量。
刑天三人思及此,只觉得牙槽发酸,耳根发烫,身体发颤。
炼体修为能够达到如斯境地,三人几乎不约而同想起了如今风澜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纪大将军。
当年纪大将军轰动京城的博美人一笑,与现在此等状况何其相似。
当年在皇家猎场,御林军的左统领齐寒,也就是齐鲁的侄儿,为讨惠誉公主的欢心,拔箭张弓对准了一小只绒兔。
绒兔的皮毛最为柔软暖和,且随着光线的变化而能幻变不同的色彩,一向得贵女们的喜爱。但绒兔速度极快,想要将箭从它身上唯一没有皮毛覆盖或遮掩的细小鼻孔中射入,穿心而过,确实不易。
惠誉公主一表示出兴趣,齐寒立马就动手。
可偏偏这个时候,温阁老的掌上明珠,纪大将军心上美人温小姐微微一叹,眼露不忍之意,“可爱又可怜的小家伙。”
温小姐的声音几乎和齐寒的箭同时发出,原本一脸羞涩站在那里,攥着衣角偷瞄温小姐的纪大将军,一听这话,整个人顷刻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只带起了一股涮了羊肉锅后那满是羊骚气的风。
眨眼的瞬间,纪大将军那黝黑的脸庞,咧着嘴呲着白牙出现在温小姐的面前,将手中的绒兔硬塞到温小姐的手上,末了还要垂着头,轻声说了一句,“送给你。”抬头飞快看了温小姐一眼又垂下头,黝黑的皮肤竟然能看到些许红色,“它跟了你,只可爱,不可怜!”
那一刻大家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齐寒可是地元境高阶的高手,是齐家这一代当仁不让最有前途的领军人物!
想要在他恋慕已久的公主面前表现自己,他射出的箭,定然不遗余力。
可纪敬,他虽能够修习元灵之力,但天赋跟别人比起来,云泥之别还是抬举他了,那就是屎一样的天赋。然而纪敬的身体,却偏偏成就了他堪比天元阶存在的实力。
那边齐寒的好事被无端打断,怒喝一声,“纪敬,你竟敢抢走我的猎物。”
陛下只有两名公主,大公主惠誉和小公主惠爱。
惠誉公主待字闺中多年,一直对齐寒猛烈追求的态度不冷不热。正因如此,被纪大将军无端端横插一脚的齐寒,羞怒交加,大已有撕破脸皮的倾向。
“你的猎物?”纪大将军摸着脑袋转过头来看了齐寒一眼。
纪大将军再次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坐在步辇上的惠誉公主身旁。纪大将军就这样生生把步辇上的椅子连同公主整个人给抬了起来。
纪大将军几个起落来到离齐寒五米远的地方,看着齐寒瞪圆的眼一脸见着鬼的模样,哈哈一笑,就跟端起盆子泼水一般,端起公主的椅子,直接把公主泼了出去。
不偏不倚,公主被纪大将军直接泼到了齐寒的怀里。
由于将军的力气实在是大,齐寒抱着公主直退了三步堪堪站定,两个人前胸贴前胸楼的紧紧实实,连嘴都凑在一处。
“老子做好事不求回报,娘们唧唧的,一会射个鸟,一会捉着兔,在洞口转悠半天也没摸着门把,老子直接送你进洞房,够义气了吧。”纪大将军在温小姐面前嘟嘟喃喃,一接收到温小姐嗔怪的眼神,立马舔着脸到,“我跟他不一样,我就算再门口跪个三年五载也无所谓。”
纪将军含情脉脉看了温小姐一眼,说了之后风靡全京城的一句情话,“我就在门口织个网,缠你一辈子。”
至于后来,公主勃然大怒,还未开口治纪敬的罪,底下的温阁老竟然破天荒给齐家拍了个马屁,“齐都统年少有为,公主温柔贤淑,天赐良缘,乃大喜之事。恭喜陛下,恭喜公主,恭喜齐都统!”温阁老一张老脸的皱纹绽开了花一样的纹路,就这样把齐寒和惠誉公主的好事给坐定了。
纪大将军手下的士兵们纷纷高喊贺喜之话,一时之间,那日的猎场,听不到虎啸狼嚎,大喜二字直冲云霄,就差敲锣打鼓,直接就把公主嫁了。
公主自然是羞怒交加,他们等着看纪大将军跟公主冲突的一幕却被陛下哈哈大笑给断了念想。
陛下就那样指着纪敬,一脸无奈,“你个莽夫,就这样把朕的闺女卖了,你不给朕打赢几场战,休想朕轻饶你!”
当日的事情被陛下一锤定音,成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刑天三人思绪浮想联翩,可今日这一幕,三人的瞳孔猛地一缩,不是叫人啼笑皆非,而是叫人寒毛卓竖。
同样仅凭身体的力量,纪大将军比齐寒倾尽全力射出的箭还要快,在他的箭下救走了绒兔。而墨非龙,在电光火石之间挡在了有心暗算的地元高阶花葫之前,救下了花儒。
相比之下,眼前距离更短,需要的反应和速度更快更可怕。
更重要的是,三人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眼前的墨非龙,是如此的年轻哪!
堪比纪敬的身体,这样的炼体天赋,简直匪夷所思,即便是元灵皆空又如何?即便无法成就圣阶又如何?打不死的小强你打打看?为什么鲜少有人愿意个纪敬冲突?他的身体就是最坚硬的盾牌和最有利的武器,他打架可以不用讲究,你试着不讲究看看?
此时此刻,他们方才体会到墨非龙那一句不需要李家插手的底气来自哪里。
“我草,花葫,你丫的还站在那里享受,娘们一样的小手让人家握着很舒服?”李六爷一脸鄙视嫌弃,“你丫的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少爷脸色一沉,转过头来瞥了李六爷一眼,“聒噪。”
李六爷一个哆嗦,呐呐不语。
他们的声音拉回了刑天他们的思绪。
眼光触及眼前的一幕,三个人脸色变了。
花葫不是不想挣脱,而是他压根就挣脱不了。
花葫的脸微微涨红,眼中难掩焦虑急躁的神色,就连李六爷的调侃也置若罔闻。
“不可能,”花葫心慌意乱,奇怪的恐惧和不安挥之不去。
两个人的神色情绪尽收众人的眼里。
李家兄弟自问乃世家子弟的翘楚,即便是李有福,虽有时顽劣不羁,但世家气质的底蕴在哪里,举手投足都尽显自信。可如今看着眼前的少爷,两人却均有点自惭形秽的局促。
站在那里的少爷,犹如这十莽山挺拔而强壮的树干,巍峨刚毅,尤其是嘴角勾起那不屑的弧度,不知为何,让人一看竟有不战不快的血脉喷张。
少爷突然一笑,“你是不是以前经常欺负我老丈人?”
花葫一愣,不止花葫,应该是在场多数人都被他这一问给问呆了,包括少爷身后的主角花儒。
花朵儿脸一热,气得扯了扯李蓉锦的袖子,“就爱胡说!”
少爷转过头,看着花儒,勾唇一笑。
花儒呆愣的神色还未褪去,就听到少爷又转头看着花葫,冷冷地道,“瞧我老丈人一脸难以启口的模样,就知晓你干的坏事定是不少。”
花葫恍然大悟,可这一悟却让他整颗心猛地往下沉。老丈人,花儒?
不都说那花儒的女儿花朵儿乃粗鄙不堪的村妇民女,怎的会有如此出色可怕的夫君?再者说了,花五一脉不是与狄亲王府有了婚约吗?眼前的男子竟然从狄亲王府的手上抢亲,他到底什么来头?花葫越想是越怕,被握紧的手阵阵发疼,明明只是握住了手,可他的人却犹如在原地生了根,丝毫不得动弹。
花儒白眼一翻,你娘的这臭小子,有你这样乱认亲戚的吗?我是难以启口吗,我是被你的老丈人三个字给叫得发了蒙!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少爷眉眼一展,明媚的笑容却让花葫骤然间无法控制地发起抖来,“少爷我觉得,时候到了!”
花葫发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一个恶魔!他的笑容,是花葫这辈子看过最让他心寒和恐惧的笑容。
“吾赐你,化身为像,十载沉沦。”
少爷的声音犹如深渊里荡开的沉钟,让所有人的心神不禁一颤。
接下来,他们看到的是花葫的身体,从他的手开始渐渐变成深灰的石块。
灰色迅速蔓延,从头到脚,顷刻间,花葫便变成一尊站在那里的石像,唯有眼洞里的两颗眼睛,那弥漫的恐惧无助,让人望而生寒。
花儒蹬蹬退了两步,跟他一样的,还有向来胆大妄为的李六爷和李有福。
“石化术,是石化术。”孔德建已经惊叫出声。
这是记载中才有的极为可怕的术法,传承不明。
中了这等术法,全身表面开始石化。
但这不是最痛苦,最痛苦的是你的神志清楚,你的视觉清楚,你的感受清楚,你会活生生看着自己由外到里,一点一点被石化术吞噬,直到变成一座真正的石像。这个变化过程的长短,由施术者决定。
花家三兄弟对望一眼,他们反而是其中相对比较淡定的反应。因为石化术,是玄武龟的传承,在场的人不知,花吉作为那一片玄龟甲的继承者,却再清楚不过。
少爷真的是玄龟啊!三兄弟就差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只是他们不清楚,几大古兽的本事,作为祖神之龙,如何不会?更何况此刻他的胸膛处,还躺着玄武龟。
十年沉沦,那是不是代表着花葫由生到死的这种折磨,要经受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