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虚”
飞萤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为了什么?谁先动的手?”
“我先动的手,为了你”杜若宇理直气壮地说
飞萤气得差点吐血,不可思议地说:“这理由可真充分,真令我感到敬佩呀!”
林佑看不过去:“飞萤,你不知道情况就别乱发言,是因为梅若虚他骗了你,他在南……
杜若宇打断了他的话:“别告诉她,我答应他让他亲口告诉她的,他俩的事让他俩自己解决吧。总之,飞萤,梅若虚做了该打的事,我不后悔打了他,不过,他借这件事,让我爸同意退出此次竞争,实在是太卑鄙了”
林佑听了他的话,闭上了嘴。
飞萤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林佑要说的话,难道是:他在南市还有一个女朋友?又或者……萤简直不敢想象,杜若宇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那小子虽然冲动,但绝不是无缘无故就动手的人。
飞萤仔细回忆着,这两个月来,梅若虚和她也并不是常常见面,她在工地的那两周,他俩好几天才见一次,虽然后来一个月来,每天中午都在一起吃饭,但晚上的时间他几乎都有应酬,特别是周末,梅若虚很难得能和她约会,不见面的时侯,他俩多数是聊微信,很少打电话,这就大大降低了发现异常的可能。
飞萤以前听宛秋说,她刚和李涛(宛秋老公)谈恋爱那会,每天晚上睡觉要打两三个电话,飞萤觉得很浪费时间,没事她一般不爱打电话聊天。现在想想,她对他的事情真的是一无所知,连他的公司,自己也一次也没有去过,爱情真是盲目的,令人失去理智和正常的判断力。
飞萤的思绪越来越模糊,手脚冰冷,脑子乱烘烘的,林佑和杜若宇又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看见他俩的嘴唇一张一合的。
张大妈从卫生间出来,头发湿淋淋的,好像是刚洗了澡,见了飞萤,高兴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末了,张大妈凑上前问:“飞萤,你手怎么这么凉?脸色也难看?”
“哦,没什么,可能有些累了吧”飞萤用指尖捏了捏眉心
杜若宇见她脸色煞白,紧张地问她:“怎么啦?”抬手想摸摸她的额头,飞萤微微后仰,轻易避开了,杜若宇苦笑着,眼里落寞清晰可见,他缓缓放下手臂,林佑在旁边一脸不忍地看着他。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吧,张大妈,我走了”飞萤两手紧紧抓着包,向门外迅速走去,
张大妈:“哎,怎么刚来就要走?”
“等等”杜若宇拉着她的衣角:“回去好好睡觉,梅若虚会来和你说清楚的,太晚了,让林佑送你回去”林佑点点头,进房间拿车钥匙,飞萤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的确有些不好,就没有推辞,跟在林佑身后,下石梯时,脚一软,差点摔倒,林佑及时转身扶住她:“小心一点,事已致此,你要想开一些,知道他是个什么样人,不是更好,总比他继续瞒着你,骗你好吧?”
飞萤喃喃自语:“他是个怎么样人?”眼前仿佛又看见樱花树下的白衣少年,满眼喜悦地看着她。
林佑摇头扶着她上了车,又贴心地给她系好安全带,看着依旧眼神迷惑的飞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啊,明明身边有个那么好的,却偏偏看不到?有些时侯,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眼瞎了”
飞萤没有理会他,把头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窗外发呆。
一连两天,飞萤打了很多次电话给梅若虚,他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飞萤才惊觉,原来除了这个电话,她没有任何其它方式可以找他,心里很是不安,又不想和宛秋说,怕她会为她担心。
心里有事沉甸甸的,每天很晚才能睡着,睡不到天亮就醒来,还恶梦连连,飞萤觉得自己快要被憋疯了,杜若宇和林佑每天都打电话关心她,可她又不想和他俩说什么。
到了第三天,飞萤心情平复了一些,可还是过得好像行尸走肉一般,脸上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没事做就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刘彤不停地追问她,是不是失恋了?还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了?
飞萤苦笑着摇头,刘彤拍了拍她的肩说,天下男儿皆薄性,有什么事最好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伤身。
飞萤点头说好。
招标会结束了,震宇放弃没有递交标书,另外四家公司实力不足和正东相争,毫无悬念,震东竟标成功,结果宣布出来,他公司的人一阵欢呼,公司副总立刻打电话向谁汇报着这个消息,飞萤猜肯定是打给梅若虚,明天就要正式签合同了,飞萤想,那时他应该回来了吧!
草草吃了晚饭,飞萤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累得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去拿了喝剩的一瓶红酒,灌了自己两杯,才终于枕着手臂昏昏入睡。
第二天,梅若虚果然赶来签了合同,可惜正好飞萤和小李在外面办事,等飞萤赶回公司时,会议室早已人去楼空。下班后,飞萤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家,坐在沙发上,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
直到天黑,她电话响了,飞萤看见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按着不停乱跳的心口,接通了电话,
“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梅若虚低沉的声音:“飞萤,你还好吧?”
“嗯”
“你在家吗?我就在你楼下,我可以上来吗?”
“好,上来吧”飞萤冷静地去开了楼道门,不一会,门铃就响了,飞萤打开了门,一脸宁静,眼底的微笑一如往昔,手上缠着绷带的梅若虚站立在飞萤的面前,才几天不见,他光洁白皙的脸庞却有些瘦了,好看的下巴,微微向上翘着,浑身上下透着一丝淡淡的落寞。
飞萤握着门把静静站着,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互相望着彼此。
良久,梅若虚开了口:“可以让我进去吗?我有话和你说”
飞萤扭头向里走去,实在没力气,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并打开了灯,灯一开,人也清醒了不少,
梅若虚轻轻关上了门,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说:“飞萤,在说之前,我希望你明白,这么多年以来,我真正爱过的人只有你,也唯有你”
飞萤难过地把头向后靠,终于,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从小,外婆就说她是个倔牛,小时侯,飞萤十分顽皮,有时,做错了事,闯了祸,任妈妈的小细金竹棍打在她小腿上,疼得要命,她也不流一滴泪,也从不求饶。隔天,外婆给她泛青的小腿上药时,总免不了狠狠地骂她妈妈是:癞蛤蟆,又赖又黑心的妈的意思。
外婆说话样子总是会把飞萤逗乐,不过飞萤只是偶尔挨打,妈妈管教她,还是文斗多,武斗少。
第20章 他结婚了
“我曾经和你说过高三那年,我爸爸公司出事,那个帮助我的亲戚,其实不是亲戚,她家是我爸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她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女儿,偶然见过我一次就很主动地追求我,被我婉拒了,可她一直不死心,我家出事以后,她妈妈来M市找我,说可以先帮我家赔一部分钱,其余的在慢慢还,条件是我要同意做她女儿的男朋友,并且可以送我们一起去国外念书。当时我爸已经被债主们逼得中风躺在床上,家里连治疗费都拿不出来,家里的房子早已抵押给了银行,搬到奶奶家以前的老房子住着,我妈日夜过的提心吊胆,煮碗面吃,都怕债主们上来砸门,我连家都不敢回,学也上不了,住在舅舅家,每天四处找人借钱。她妈妈同意给的那一部分钱,也是相当大的一笔数目了,还答应给我爸治病,我当时别无选择,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还了一部分钱,剩余的部分也都和债主谈好了还款方式,带着父母一起去了南市”
梅若虚说着好像陷入了极大的痛苦,把脸埋进膝盖里,停顿了一下,飞萤的心也跟着他一直往下坠…
他抬起头来,继续往自下说:“后来我爸治疗了一个月,病情有了好转,能自己走路了,我和她也在她家里的安排下,一起出了国,读大学的时侯,她家虽然给我们提供了一切费用,可我仍坚持每天要打两份工,只要给钱,什么活我都愿意干,有些时侯一天最多只能睡四个小时,只为了能尽快还清所有债务,可那么多钱,我不知道要还到那年那月。可我的努力,却换来她和她妈妈的嘲笑,还埋怨我没有时间照顾她,有些时侯,我疲惫不堪,浑身酸疼地躺在床上,甚至会想,就这样在睡梦中死去吧,死了也许就解脱了!”
飞萤听了忍不住有点难过,一个男人为了钱,不得不依靠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屈辱的事情,可这点同情,在梅若虚欺骗她的事实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心里的悲痛又增加不少,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她小声问他:“她叫什么?家里是干什么的?她们对你好吗?”
“好?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她们对我的‘恩赐’或者说是‘赏赐’更贴切一些,不过她的父亲对我倒是十分的照顾关心,那是个十分好的人,让我感觉到不少人间的温暖”梅若虚的脸上露出了讽刺和不屑一顾的表情,眼眸透着寒光,看着就阴冷。
“她的名字叫楚飞鸾,她家就是南市鼎鼎大名的楚氏企业,她的堂哥楚飞帆,是你大老板江竹帛的好朋友”
江竹帛?难怪他会对自己说出那些话来,敢情他一早就知道,飞萤突然感到无比的气愤。
“在大学里,我不但拼命工作,也拼命学习,年年都拿奖学金,以十分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回国后在楚氏工作,我用了五年时间才站稳脚跟,有了一席之地,让她们再也不敢小看我了,还开了自己的公司,不但还清了原来的所有债务,把她妈妈曾经替我家还的钱也尽数还了,还给她算了可观的利息。”
“所以,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你现在完全可以脱离楚家了,是吗?”
“是的,而且我要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我会尽快和她离婚的,你要相信我”
“可这些事,你可以选择在你来M市的那天就告诉我,而不是现在,因为被杜若宇发现了,你才来告诉我,你明明可以和我坦诚相待的,为什么不?”飞萤的语气冷静而坚强
梅若虚猛地起身,在飞萤膝盖前半蹲着,拉着她的手说:“我不敢冒险,你性格刚烈,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我也知道瞒不了多长时间,我想再等等,等我们的感情更稳固一些,等你更爱我一些,再告诉你,我是怕,会失去你”
飞萤抽回自己的手,“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把我当做一件物品来购买,或是一单生意来算计?”
“……
飞萤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恋人之间最大的伤害,就是欺骗”
“骗你,是我做的不对,可是,你能原谅我吗?原本我也没有打算一直骗你的,我原来想,这次回来,就和你坦白一切的”
“我想,我是不会原谅你的”飞萤重重地摇了摇头。
梅若虚又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和她离婚的,只要你愿意原谅我这次,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在骗你了”
飞萤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缓缓站起来,走过去一些,梅若虚也跟着她站了起来,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你不会离婚的,最起码,现在不会,你的公司还在发展中,你需要楚氏的支持,你需要楚氏做坚强后盾,没有楚氏这个光环,你有把握能站稳脚步吗?我说的,对吗?”几年的职业生涯,这些利弊关系,飞萤还是能搞得清楚的
梅若虚愣住了,她说中了,目前,他的确还需要楚氏这个招牌所带来的一切便利,他的额头和手心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心里对她充满了眷恋和不舍,难道要他就这样放弃她,望着眼前这个因为他正陷入极度痛苦的人,倔强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双杏目微微颤抖着,
“飞萤,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这一切只不过是命运的捉弄,你等我两,三……
飞萤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求你……走吧”飞萤走到门口,轻轻打开了门,
梅若虚脸色变的很难看,不甘心地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得到无意义的整个,也不如得到有意义的十分之一个,况且,我只是让你短时间内等我!”
“不,如果是这样,我谁也不会要”
“你还是这样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梅若虚仰着头,失望地走到了门口,深情地看着她。
飞萤什么也没有说,默默错开眼睛,不去看他。
梅若虚突然感到一丝烦燥,“啪”一声关上门,迅速地抱住她,把她死死抵在门上,恶恨恨地看着她,嘴里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飞萤斜着眼睛,轻蔑地看着他,目光清冷而不屑,冷静得让他有些害怕。
梅若虚看着她的脸,竟然不敢有所行动,他慢慢放开她,垂下了双手,她重新重重地拉开了门,梅若虚轻抬脚步走了出去,在门快要关上时,他不死心地问:“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一切,你可会体谅我,和我在一起?”
飞萤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可惜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如果,发生了的事,没有机会重来,不过,如果他当初告诉了她,她肯定不会有今天这样痛苦,难受,她坚定地关上了门,梅若虚冲她喊:“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飞萤闭着眼睛靠在门上,一直听他坐了电梯下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下意识地去拿啤酒,打开冰箱,发现啤酒没有了。
进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看着镜中两眼无神,头发凌乱的自己,飞萤却想起了梅若虚的脸庞,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从今天起,要忘了你”
拿了手机,下楼去了外面的宵夜摊,要了杯老板娘密制的泡酒,慢慢地喝起来,送菜过来的老板娘诧异地问她:“你不是不会喝白酒的吗?”
“是啊,一喝一个醉”飞萤回答她说,
老板娘担心地说:“也不叫个人陪你,不是想在我这里发就疯吧?”
飞萤喝了一小口,说:“放心,不会的,我喝慢些”
虽然吃进嘴里的食物没有一点味道,但那杯辣口的酒,一点一点全喝了下去,酒精酌烧着胃部,十分的不好受,杜若宇打电话给她:“飞萤,你在哪里?怎么我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开门”
想必他听说梅若虚回来了,担心自己跑来了,可是现在飞萤的心情实在是不好,她不需要观众,飞萤胡诌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告诉了他,杜若宇在电话里说,等着他,他一会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