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博慕迟并不知道陈星落已经帮她解决了让她生气的根源人物。
她发现心情不好时滑雪真的会让她忘掉一切烦恼,整个人变得放松愉快。她很喜欢滑雪场的狂风呼啸而过的感觉,很喜欢看见雪尘飘扬,甚至落在她身上的场景。
当然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人陪她。
她没回头,但她能感觉到傅云珩的存在。他就在不远处,在朝她所在的位置飞驰。
两个人一前一后,像空中遨游的雄鹰。
在追逐,在奋力往前。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他们从高处滑下,停留在这条滑道的终点。但大家都知道,他们不会止步于此。
博慕迟停下,在终点等傅云珩。
少顷,傅云珩停在她身侧。
漫天飞雪纷飞,博慕迟正抬眸去看他时,耳畔先有了他的声音。
“等很久了吗?”
博慕迟一怔,摇了摇头,“没有。”
傅云珩一笑,抬手摘下她帽子上落下的雪花,“我下次争取再快点。”
“……”
明明是很正常的两句话,可不知为何,博慕迟就是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她嘴唇翕动,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你是单纯说滑雪吗?”
傅云珩眉峰往上扬了扬,有些许诧异,“嗯?”
他明知故问:“什么?”
博慕迟抬头,正想解释,忽地对上他铺满笑意的瞳眸。
瞳眸里,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你——”博慕迟反应过来,没好气瞪他,“故意的是不是。”
她小声咕哝。
傅云珩莞尔,“我哪敢。”
他语调散漫,和往日冷淡态度格外不同。他拉着博慕迟往另一侧走,低语道:“上去吗?”
他问的是去高级道出发点。
博慕迟点头。
这会滑雪场去高级道的人不多,两人一过去便坐上了缆车。
缆车装着两人慢悠悠地往上爬。
博慕迟把自己身上的雪尘拍了拍,这才看向旁边的人,“云宝。”
傅云珩看她,“心情好点了吗?”
博慕迟点了点头,没多嘴问他说怎么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傅云珩拍了拍她脑袋,“别让自己委屈。”
“那我没有的。”博慕迟笑得像只狐狸,“我跟星星姐告状了的。”
她不是个会默默吞下陌生人给她吃的委屈的人。
傅云珩忍笑,“怎么告的?”
“就实话实说。”博慕迟诚恳道:“一字不落的实话实说。”
傅云珩:“……”
看傅云珩不说话,博慕迟凑到他面前,“怎么?你是觉得我过分了吗?”
“没有。”傅云珩第一时间回答,看着她晶亮的眸子,“我觉得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添油加醋,也不是不可以。
博慕迟笑,“你怎么比我还过分。”
傅云珩坦然应下。
他确实想更过分一点。
博慕迟笑了会,心情好了很多。她抬眸看向另一侧,叹了口气说:“云宝。”
“你说。”
博慕迟撇嘴,“我的U型回转高度一直没办法突破。”
傅云珩怔了下,“今天练练?”
“你陪我?”博慕迟眼睛一亮。
她当然想再多练练,但U型滑道的练习,比高级滑道的平行大回转枯燥一些。
傅云珩低语:“我陪你。”
-
有傅云珩陪着,博慕迟练习的兴致又浓了很多。
两人直接抛下其余几人,走到了U型池练习处。
去速滑区之前,傅云珩抬手给博慕迟整理了下她戴上的头盔。
“不要勉强。”他的手搭在博慕迟头盔两侧,垂下眼睑看着她,“慢慢来。”
博慕迟轻眨了眨眼,乖乖点头。
她有分寸。
在安全这件事上,博慕迟比一般人都更有分寸一些。她很清楚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危险系数高的东西,她不会一股脑去尝试,她是个可以慢慢来,循序渐进的人。
傅云珩在旁边等她。
看她在空中飞跃,旋转。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从她身上挪开。
她在哪,他的视野焦点便在哪。
来回练了几次,姜既白一群人过来了。
“姐加油。”迟应举起双手为她呐喊,“你是全世界最棒的。”
博慕迟:“……”
程晚橙也跟在旁边喊,“兜兜姐加油,练完我请你喝奶茶。”
“……”
贺礼:“兜兜姐不能喝奶茶。”
程晚橙:“。”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氛围格外融洽。
过了会,姜既白扭头想和傅云珩说点正事,余光瞟到他看的地方和他脸上的微妙神情,稍稍一顿。
“什么时候的事。”他压着声问。
傅云珩瞥他,第一时间听出他这没头没尾的这几个字问的是什么。
“不知道。”
姜既白被他的答案噎了片刻,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
他无言,“你该不会以前就……”
后面的话不说,傅云珩也懂。
他缄默须臾,问姜既白,“我看起来像变态?”
他以前和博慕迟朝夕相处时,都是她初中,自己高中时候。
博慕迟十三岁进国家队后,回家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他们俩见面的机会更少。
后来他上大学,两人甚至过年也不一定能碰到。
姜既白:“……”
他也没那样说,他就是觉得有点儿诡异和惊讶。
安静了会,姜既白挠了挠头说:“那你和兜兜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云珩:“你看到是什么情况就是什么情况。”
姜既白再次噎住,无语半晌,“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在一起。”
说到这,姜既白想起一个他忽视掉的问题,“兜兜喜欢你吗?或者是说,兜兜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吗?”
听到这两个问题,傅云珩沉吟半晌说:“不知道,应该知道。”
“…………”
要不是姜既白聪明,他差点被傅云珩绕进去。
“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傅云珩看向空中那抹白色身影,轻笑了声说,“她那么聪明,应该看出来了。”
姜既白“哦”了声,“那前面的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兜兜喜不喜欢你?”
“嗯。”傅云珩顿了顿,看向落地后朝自己这边看的人,淡声说:“总归,应该是不讨厌。”
不讨厌他,好像也不讨厌他和她有身体接触。
既然这样,那他就有信心让她喜欢上他。
姜既白看他如此自信,忍不住想打击他,“那你就不怕兜兜不讨厌你是因为一直把你当哥哥?”
闻言,傅云珩勾了勾唇角,不要脸地说:“哥哥也可以。”
她愿意喊就喊。
姜既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无语道:“不要脸。”
傅云珩淡淡看他一眼。
“欸。”姜既白叹了口气,“说实话,你对兜兜确定不是妹妹之情?”
他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这两人知根知底,怎么就忽然喜欢上了。
傅云珩面无表情告知,“我不是小学生。”
他不至于连自己的感情状况也不清楚。
姜既白想了想,也是。他就是纯粹觉得有点儿魔幻。
“那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发现自己对兜兜妹妹……”他用眼神示意,“你懂我意思吧。”
傅云珩懂,但他不想和他说。
听到他不留情面的回答,姜既白非常受伤,“为什么不能和我说?”
“因为要和她说。”他侧眸看向跑过来的博慕迟示意,“还练吗?”
“不练了。”博慕迟跟姜既白打招呼,“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姜既白:“在说云宝喜……”
话还没说完,姜既白被傅云珩狠狠地踩了一脚,他话卡喉咙里,不上不下出不来了。
博慕迟看着两人,眼珠子转了转,“喜什么?”
姜既白咳嗽了声,“没什么,你问云宝。”
他往另一侧走,“我去个厕所。”
“……”
人一走,他们这边明显安静了些。
博慕迟瞅着傅云珩,接过他给的水杯喝了两口水,好奇不已,“云宝。”
傅云珩耳朵有点儿红,低问:“回去?”
博慕迟点头,“可以。”她张望了下,“迟应他们先走了?”
傅云珩点头,“去厕所了。”
他们刚过来没一会,程晚橙就想去洗手间,迟应和贺礼自然陪着她一起走了。
博慕迟了然,“难怪。”
她跟傅云珩在雪地慢吞吞走着,余光瞟到了点什么,博慕迟抬手拽住他的滑雪服。
傅云珩脚步一滞,敛了敛眸,“怎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刚和姜既白说什么。”
“这么好奇?”傅云珩问她。
博慕迟眨眼,“是有点。”
傅云珩“嗯”了声,目光沉沉看着她,意思很明显,“说我喜欢的人。”
博慕迟错愕,下意识“啊”了声。
傅云珩看她呆滞的神情,俯身靠近,低低道:“能听懂吗?”
博慕迟怔了怔,鬼使神差说:“要是听不懂呢?”
“听不懂?”傅云珩笑了笑,也不生气,“那我说得再直白一点。”
他没给博慕迟反应的时间,直接说:“你。”
博慕迟彻底呆住。
其实她有感觉出,也有过预料。但她一直以为,傅云珩不会这么快说出口,也不会这么直接。
傅云珩观察着她的神情,缓声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也有点快。”他脸上挂着笑,坦坦荡荡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我喜欢的人是你。
博慕迟心跳慢了半拍,仰头看他,“我……”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傅云珩抬手压住她柔软的唇瓣,对上她澄澈双眸,莫名也有些紧张,“我就想问问,我可以追你吗?”
第三十六章 你是吃醋了吗?
细细碎碎的雪花还在滑雪场飞扬, 正午的阳光格外明亮,还在蓝天白云下耀武扬威的闪烁,耀眼的光落在他的头顶, 形成一个细小光圈,衬得他五官更为立体深邃。
他看着博慕迟时, 眉眼认真且专注, 将自己眼眸里的思绪一览无遗地告知。
方便她窥探,让她一眼就能看清看透。
说完这句话, 他也不着急催促她回答。
他安静地敛睫看着她, 鸦羽般的眼睫毛格外惹人注意。
博慕迟怔松片刻, 目光从他眉眼处挪开, 又往下,落在他看上去格外柔软的唇上。
她顿了顿, 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他眼睛上, 和他对视着。
在当下这一刻,博慕迟其实有点儿懵。
她预料过,甚至期待过傅云珩追自己这件事。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甚至于他会这么直白地告诉自己。
蓦地,傅云珩再次弯了弯腰, 温热的气息贴近她双颊。
博慕迟眼睫一颤,心脏好像要冲出身体朝他靠近了。她回过神, 眼睫微动, “你不怕……”
她沉吟了片刻,“自己感觉错了吗?”
其实博慕迟并不想问这一句,他们都是成年人,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对对方的感情到底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但她是个谨慎的人,还是想为了万一多问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 傅云珩抬了下眼,嗓音沉沉,“要我重复一遍吗?”
“啊?”博慕迟诧异。
傅云珩抬手,把风吹到她脸颊的头发撩开,别在耳后,“表白。”
他问的是,需要他再重复一遍自己的表白吗?
是不是只有这样,她才会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博慕迟微顿,双颊开始发热。
她抿了下唇,对上他炙热滚烫视线,眼神飘忽地咕哝:“你想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
傅云珩好笑看着她,抬手捏了捏她鼻子,“故意的?”
“是你自己问的。”博慕迟压着自己砰砰砰跳动的心脏,佯装淡定道:“又不是我逼你的。”
傅云珩哑然,偏头笑了下。
他重新拉回注意力,正想真的再表白时,博慕迟忽然说:“你想追就追,但是——”对上傅云珩那双漂亮的眼睛,她默默将到嘴边的“我不是你追了就能追到的”这句话改成了,“你多久能追到我就不做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