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靳放下手里的书册,双易便识趣地将书册拿走收好。“并非。只不过我习惯早起看会儿书罢了,便顺便在这儿等你。”
“走罢,我想阮叔应也正等着你呢。”
阮白被他一说,原先已平复下来的心情霎时又带上了几分迫切,欢喜点着头道:“好!”
她抱着小狗儿随顾言靳出门,便见门口已停了一辆马车等候。顾言靳率先轻跃而上,朝她伸出一只手,修长白皙而又骨节分明,正巧今日晨时出了太阳,阳光映在他的手上,透出几分光泽叫人移不开眼。
饶是阮白这样对人之外貌不怎么看重的人也不禁怔了会儿神。人总是喜欢美的事物,并情不自禁被它所吸引。
“何事?”顾言靳见她怔神,微微疑惑道。
阮白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搭上他的手上了马车。
然是上了马车后,她仍忍不住朝顾言靳的手望了好几眼,引得顾言靳再次出声询问才收回眼神安分坐着。这时才发现车厢内比之她在将军府惯乘的马车要大的多,还备有一方小桌子以及几碟糕点。
阮白正在心底暗自惊叹,便听得顾言靳淡淡道。
“桌上的糕点是为你准备的,虽说不是很远,但毕竟有一段距离,你早时起来未曾进食,若是路上饿了便吃罢。”
阮白谢过顾言靳后捏起一小块糕点送入口中,甜意在口中蔓延开来。她微偏头看了眼正看书的顾言靳,虽是寒冷的天,心底却暖意渐升。
边吃着糕点边手里顺着小狗儿的毛,阮白觉得似是只过了一会儿马车便停下了。
“世子,世子妃,到了。”双易轻叩了叩马车提醒。
顾言靳仍是先出去,旋即照旧朝她伸手。
阮白眨了眨眼又看了几眼,才搭上手轻步下来。
脚步刚落地,她便看见在门口望眼欲穿的阮正擎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后收好情绪一本正经地朝他们缓缓而来迎接。
阮正擎在门口同顾言靳寒暄了一番后,进了府关上门便脸上布满笑意抱起小团子。
“白儿这几日过的如何,言靳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明面上对顾世子尊敬的阮正擎在这时却顾不得尊卑,放下小团子仔仔细细地看,“似乎未曾消瘦,精神看着也挺好的。”
“爹爹!”阮白在顾言靳面前被他这样又抱又看有些不自然,闻言忍不住软声反驳道,“顾世子对白儿很照顾,是个很好很细心的人。”
“女儿大了嫁出去就是不一样了唉,都开始帮着别人说话了。”阮正擎故作委屈地低下头,心里头倒有些诧异自家小团子对顾言靳的评价。
若不是当真这样觉得,小团子是不会帮着顾言靳说话的,但要说顾世子这冷淡的性子细心会照顾人,他到底是有些不可置信。
一个高高壮壮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似的故作伤心,顾言靳不禁用手抵唇轻咳了声,却见阮白像是见怪不怪似的,凑过去在阮正擎脸上亲了一下软软道,“爹爹最好了。”
旋即阮正擎顿时雨过天晴般又抱起小团子朗声笑道,“爹爹今日让厨房特意为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香酥鸡和芙蓉汤。”
“谢谢爹爹!”阮白眉梢染笑,抱着小狗儿缩在阮正擎的怀里,小狗儿也应景般的软绵绵地嗷了一声。
两人一狗都是眉欢眼笑的模样,一派其乐融融。顾言靳在身后静静看着,垂下眸。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也曾有过这样一幕出现过,只是遥远地连时间都选择了掠过。而后便都是他一人坐在正厅里看着一屋候着皆低着头的下人们。
渐渐的,他也便不喜用膳了,只是到真觉得饿时才随意吃一些,便继续在书房看书。
他会应下阮白一同用膳的缘故,有他答应了阮叔好好照顾她的原因,同样也有自己的私心罢。不希望再是自己一个对着偌大的屋子和噤声恭敬的下人们,一口一口吃着饭,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忽然一道娇软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唤回他的思绪。
顾言靳抬头望去,却看见阮白已然从阮正擎怀里下来,冲他弯了眉眼,怀里的小狗儿也看向他吐着舌头笑得灿烂。
“世子,再晚些就没饭吃了,我们府里可不兴留菜等人这一说。”
顾言靳闻言眉眼尽是无奈之色,嘴角却是连自己都未曾留意地微扬。
“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小天使希望我出现在作者有话说
我活在评论区难道就不是活嘛!qwq好叭好叭你们这些磨人的小妖精,给给给都给你们(/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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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更近一步
而待顾言靳进了门,才发现这顿饭吃的是当真如同寻常百姓家般随和。
下人为他们关好门便纷纷退下了,便连锦玉也是在门外候着,小狗儿倒是被阮白放在怀里时不时喂些吃食。
这样环视一圈下来,整个正厅便只剩他们三人一狗。
“白儿,将小狗儿放下吧,让锦玉去给它备些吃食便是。”阮正擎见她还是抱着这只白狗儿,边给她夹菜边道。
小狗儿爪子扒上桌子朝他呜了两声,阮白将它爪子拿下来笑的轻快,“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小狗儿就爱赖在我怀里。”
“这样也是对世子的不敬。世子很少接触这些,更遑论你还抱着它又同世子坐的近。”
“世子不会介意的。”
顾言靳觉得似乎是因为回到了家里,小兔子对他的那一分惴惴不安消散不见。她一边逗着小狗儿一边冲他俏皮地眨眼,旋即又朝阮正擎不满道,“爹爹就是吃小狗儿的醋,才不愿女儿抱着它。小狗儿可都是爹爹送于女儿的呢。”
“胡说,爹爹怎么会这样。”阮正擎顿了顿手上为小团子添菜的动作,直起腰一本正经道,“再者,世子还没说话呢,你倒先替世子做了主。”语毕他便冲顾言靳挤眉弄眼地暗示。
顾言靳鲜少瞧见总是沉稳谨慎的阮叔这般孩子态,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又见小兔子眨着眼睛也看着他,似乎若是他说了一句介意便能委屈得直接红了眼圈,轻轻扶额无奈道。
“无妨,她喜欢便让她抱着吧,并非什么打紧的事。”
阮正擎闻言像是丧了气般,阮白倒是笑得眉眼弯弯。
“世子你就惯着这丫头吧,迟早有一天要惯上了天。”话虽是这样说,但阮正擎眼里只有欣然和满足,看着阮白笑的真切的模样温柔又包容。
阮白冲爹爹吐了吐舌,伸筷为顾言靳添了份素菜,见他诧异的模样笑意盈盈。
“在第一次用膳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世子不太吃荤,我自小又是个贪嘴的性子,吃素总觉得没滋没味的。”
“这两天世子一直在迁就我,府里的膳食里大多都是我爱吃的菜式,世子却总是吃的少,其实世子不必如此的。”
阮正擎见顾言靳怔了神,接口道,“这丫头也不知怎地就是不爱食素,世子是个饮食清淡的人,也不必委屈了自己去迁就这丫头,便是该怎么来怎么来便是,只要给她备上一两道爱吃的足矣。”
“再者,世子若是一直为了她这么做,这傻丫头也会在心里觉得越来越愧疚,反而更吃不下了。”
顾言靳垂眸点点头,阮正擎便收了口,下一刻又听他出声淡淡问道。
“何故在世子府不说?”
阮白一怔,低下头,在阮正擎的注视下才鼓足勇气小声道,“我不想辜负了世子的一片好意。”
顾言靳沉默着收回视线。
恐怕不止是怕辜负了他的好意,也怕他误认为她是不领情罢。
他看了眼阮白此时笑的毫无顾忌又欢快的模样,一时怅然。
这只小兔子被保护的太好,却心思玲珑,怕添了麻烦,怕惹了不快,在府里畏首畏尾,而只有回了将军府,才能真正放开顾虑展露笑颜。
如若他能再……
“言靳。”霎时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顾言靳抬眸望去,阮正擎朝他示意,“再不吃菜要凉了。”
阮正擎见他依言动筷,这才放下些心。
他同当年的顾亲王有过命的交情,因此自顾亲王死后便是照看着顾言靳长大,较之常人都要了解这孩子。
他知这孩子在对别的事上都不上心,但又对重视之人的事过分上心,也因此会将这一切的责任揽在他自个身上。
可他本就不必如此。
是他阮正擎为了女儿才请他借这世子身份借皇帝愧疚庇佑阮白,现如今阮白的安危已算是保证了,他亦相信顾言靳会好好保护小团子,言靳这孩子已经做的足够了,却还是要将一些责任揽过,
他又怎么忍心看着这个孩子钻牛角尖。
念及至此,阮正擎看向阮白,似是随意般问道,“白儿在世子府过的如何?”
阮白闻言一怔,这话爹爹自她一进门时便问过,此时何故又再度提起。
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垂着眸的顾言靳,有所明悟,顿时认真回道。
“过的自是很好。只是白儿自幼未曾离过家,尚有些不大适应,因此难免觉着有些恐慌不安。”
阮白瞧见爹爹眼里的欣慰之意,便知自己是猜对了,对顾世子的性子又觉着更真实了几分。
原来世子也会钻牛角尖怀疑自己。
她轻轻放下小狗儿,起身朝顾言靳盈盈一礼,直直看进他的眼眸。顾言靳一怔,便听见小姑娘认认真真道。
“白儿是真心感谢世子的照拂。”
拜堂时的牵手,新婚第一天的叮嘱,要刘管家照拂的细心,吩咐厨房改变菜式的迁就,带她去见爹爹。
她原先对顾世子的印象只有世人所说的冷淡孤傲,可近了接触却发现全然不同。
他冷淡不过是不善言辞,亦从未感觉过他的孤傲。
不过数日,阮白便觉世子在她眼中的形象如此清晰,不再只是世人所言那般模样。
在她看来,顾世子便像是一位兄长,不动声色地护着她引导她。
顾言靳被她如此郑重又认真的道谢一时怔神,随后不自然地偏开头点道,耳根却有些发热,“我答应了阮叔,便该是我做好的。”
“好了好了,都不说了,吃菜吃菜。”
阮正擎见状唤回阮白有说有笑地动筷。
顾言靳回了神亦拿起竹箸,听着他们二人的说笑,偶尔被牵扯掺入一句。
确真如同一家人般的家宴用膳。
——
而后用完膳到了下午,本应是打道回府。但顾言靳今日是新婚休沐的最后一日,闲也无事,又念及阮白思家,便是打算陪她在府里留至晚时一同再用了晚膳后回去。
阮白自是高兴的不行,又恐世子无趣,过后便拉着他的衣袖朝未出阁时的闺房而去。
“这是……?”
顾言靳看着她进了房在梳妆桌的屉子里翻了会儿拿出的小箱子不解。
阮白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似的,打开小箱子递过去。
“世子哥哥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嘻嘻嘻:
阮爹:你等着,现在劝我不要和小狗儿计较,将来也有的你哭。
顾世子:[漫不经心]呵
N久以后——
顾世子:来人!给我把那只狗扔出去!
ps:今天的我很准时(≧w≦)/
第17章 风波渐起
顾言靳被她的所唤称呼怔住,旋即目光落在她打开递来的箱子上,看见里面细细索索的小物样,再次怔了神有些不明所以。
“世子哥哥,这是我自幼时到出阁前收藏的一些小玩意儿,希望世子哥哥不要嫌弃。”
阮白边说着边挑选一些样式介绍,“这是我儿时不知事想要捉那漂亮的蝴蝶儿,又舍不得蝴蝶儿死了,于是爹爹便去外头寻了人给我做了一个造型精巧的木蝴蝶,我便一直留了下来。”
“还有这个纸鸢……”
顾言靳安静听她兴致勃勃说着,到手里拿起一个天蓝色的香囊便有些支支吾吾,抬眸轻声问道:“怎么了?”
阮白捏着香囊脸色微红,见顾言靳开口问到,半晌才不自然回应。
“这是我刚学女红时绣的第一个香囊,兴冲冲地拿去送给爹爹。爹爹很开心,但是他要一直戴着娘亲当初为爹爹绣的香包,不便再佩戴一个,我便收了起来当作一个纪念。”
“现如今一看,手法当真是拙劣粗糙,难以入目。我本就绣工不好,更遑论这是第一次绣的样式了。幸好爹爹没戴着,要不然可被人笑话了。”
阮白小声说了一通,更觉看着羞人,忙不迭要将香囊收起,拿着香囊正要放回箱子的手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
“可否赠我?”
顾言靳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想要这稚嫩的甚至有些令人好笑的香囊,只是一瞬起了心思,便顺心而出声制止她的动作。
他见阮白疑惑望着他,抿了抿唇,继而道,“我明日便要归朝,亦须让皇帝不怀疑我二人之情,能有你亲手所做贴身之物自是再好不过,而现如今再做亦来不及,这香囊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闻言阮白了然地乖巧点点头。顾言靳悄然松了口气,察觉到自个还按着人小姑娘的手,软软的触之似花般娇嫩,登时收回了手,正色道:“既是如此,我定好会好好保管这香囊的。我同阮叔尚还有事要商,便先去了。”
阮白瞧着他语毕耳根微红匆忙离去,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上。
“可是……世子哥哥还未将香囊拿走啊。”
……
阮白也不知道顾言靳同阮正擎一下午商谈了什么,到了晚膳时爹爹神情凝重,直到看见了她才松开眉头笑逐颜开。
只是晚膳时并未同午时那样放松,倒像是心事重重。
临走时阮白上了马车,仍忧心爹爹,看向身旁的顾言靳,还未开口便听男子清越沉声道,拥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别担心,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