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说:“剧组的道具,我推回来练练,后天要拍这场戏。”
“自行车你还不会骑?”
“会。就是这个车子,上车的姿势不是很仙女。”
温笛笑,有点想象不出沈棠骑车的样子。
“等你那天换上有年代感的衣服,车子瞬间变洋气。没人关注你上下车仙不仙。”
沈棠拿毛巾把车上灰尘掸掸。
温笛按车子的铃铛,叮当响,铃声格外清脆。
她一直按铃铛玩,“这车子在那会儿可不是谁家都能买得起,听我爷爷说,当时买自行车都得票,一个市,一次来不了几辆。还得找关系买。”
沈棠下巴微扬,“走,骑车找优越感去。”
祁明澈留在家里陪沈爷爷下棋,她们俩戴上墨镜,推着这辆满满年代感的车子出门。
海边公路上,游客络绎不绝。
沈棠没骑,推着车子,跟温笛边走边聊。
“我感觉沈爷爷精神头不错,比我上次来好多了。”
“我在家,他高兴。”
沈棠拍拍自行车后座,“你上来坐,我推着你走,等我推累了,你再推我。”不然两人都走路,不划算。
温笛不敢坐,打趣她:“你这样子,怕你把车推到海里去。”
“掉海里我把你捞上来。”沈棠言归正传,“放心坐,我车技不错。在伦敦时,我经常骑车出行。”
“跟初恋?”
沈棠笑说:“你现在有点小八卦。”
她再次拍后车座,“坐不坐?”
温笛:“我又不傻。”当然坐。
沈棠站稳,两手用力握住车把,“好啦,上来吧。”
腿长的优势,温笛轻而易举坐上去。
刚开始有点不稳,车子摇摇晃晃,在路人眼里,东倒西歪。吓得温笛脚尖点地,怕车子摔倒。
推了十多米远,沈棠掌握好平衡,两人接着聊。
温笛说:“好像少点什么。”她一手搭在车座上,另一只手没事干,似乎也没地方放。
“少什么?”沈棠问。
“少一包瓜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不嗑瓜子,多浪费。
“温笛,你有点良心。我推着你,你吃瓜子?”
“哈哈。”
路过街边的一家小超市,沈棠停下来,对着小超市的老板喊:“沈叔,给我来袋瓜子,再顺便拿个塑料袋,盛瓜子壳。”
海棠村的人大多姓沈,村子不大,基本都沾亲带故。
沈叔拿着一袋焦糖瓜子和一个塑料袋走出来,沈棠和温笛出门时没带手机,身上也没现金。
“沈叔,我没带手机,等回来我给钱。”
沈叔手一摆,“不用不用,一袋瓜子没几个钱。”
“那不行。”
车子推出老远,沈棠微微侧脸,只看到温笛肩膀,她说:“我是第一次赊账,为了一个吃货。”
“咔嚓”,温笛嗑开一粒饱满的瓜子,听沈棠那么说,她笑得更欢。
“你跟祁明澈?”
“还不错。我认真,他也认真。”
沈棠发现,祁明澈什么都迁就温笛,过于迁就,温笛成了他生活的全部。而温笛,变得跟她的恋情一样,情绪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澜。
那个生动有趣又不讲理的温笛,不见了。
她总觉得这样下去,长久不了。
但愿她多虑。
自行车没有后视镜,温笛又是侧坐,沈棠看不见她的表情。
又走出一段路,沈棠提醒某人:“你就不问问我,推这么长时间累不累,要不要换你来推我?”
温笛回神,说:“我不想问。我觉得你不累。”
两人同时笑出来。
温笛又嗑了几个瓜子,从后座跳下来,把瓜子和塑料袋给沈棠,换她推车。刚才不知道思绪飘去了哪,忘记沈棠一直在推她。
“你跟蒋城聿怎么样了?”这次换温笛问。
“分都分了。”
“他不是想复合?”
“我不想。”
温笛也看不到沈棠的表情,只有沈棠嗑瓜子的声音。
沈棠岔开话题,说起:“上个月,我在机场碰到了肖冬翰。”
温笛知道这个名字,听沈棠提起过不少次,肖冬翰是沈棠舅舅家的二表哥,也是肖宁集团的总裁。
肖宁集团总部在伦敦。
肖冬翰在商场上行事手段狠辣,狼子野心,想控股肖宁集团。肖家老爷子,也就是沈棠外公,一直联合大股东在全力压制。
但这几年,肖老爷子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
肖家老爷子年轻时也是狠人一个,可就是这么狠的一个人,完全掌控不了肖冬翰。即使多方牵制肖冬翰,还是影响不到他,没耽误他充实自己的实力。
如果肖宁集团到了肖冬翰手里,那就没有肖家其他人什么事。肖老爷子现在头疼,已然不指望能掌控他,只求该怎么制衡他。
温笛多问一句:“他去北京干什么?”
沈棠摇头,“谁知道。他也不可能跟我说。”
说起肖冬翰,温笛想起她之前追尾的那辆豪车,“我撞了一辆车,车主姓肖,你说巧不巧。”但可惜,两次都没能见到车主本人。
追尾时看到的是司机,第二次在公寓楼下,看到的那个四十岁左右的干练男人,应该是车主的秘书或是助理。
她问沈棠:“你知不知道肖冬翰北京的车牌照。”
“不知道。他应该没有京牌,他商业版图都在欧美,很少来国内。”
那看来车主不是肖冬翰。
两人兜着海风,坐在自行车上嗑瓜子,聊到天黑才往回走。
院子里摆了一张折叠桌,祁明澈坐在桌前在工作。
满天的星,海风穿过海棠树叶,沙沙作响。
“你还要不要吃晚饭?”他问道。
“不吃了,吃瓜子吃得差不多。”
祁明澈陪爷爷在家吃了一点清淡的晚饭,沈爷爷身体不支,这会儿已经睡下。
温笛靠在祁明澈背上,胳膊搭在他肩头,她支着下巴,看他处理图片。
祁明澈闻道甜味,回头看她,“在吃糖?”
温笛点头,“橘子味水果硬糖,民宿老板家小儿子给我的。也给了沈棠一块。”
“小小年纪就知道献殷勤。”
“我觉得你小时候应该跟他一样。”
祁明澈反手在她头发上揉了几道。
温笛笑,从他背上起来,在他旁边坐下。
他握着她后脑勺,低头亲她,尝到了一点水果糖的甜味,跟小时候吃的橘子糖味道很像。
“你要是喜欢吃,我给你买一盒。”
温笛摇头,开始嚼糖,咯吱脆。
她接着刚才的话说:“我很少吃糖。那么小的小孩子,两三岁,他给我糖,我觉得有意思才收下。”
她忽然站起来。
祁明澈仰头,“干嘛去?”
“渴了。吃了半袋瓜子。”
“你吃瓜子不买水喝?”
“沈棠没带钱,瓜子都是赊账,不好意思再去赊水。”
祁明澈:“……”
他起身,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我给你去倒。”
祁明澈给她倒了一大杯花茶水,喝下去凉凉的。
温笛安静喝茶,不再打扰他工作。
海棠村到了晚上,清凉又宁静,能让人忘掉很多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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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笛和祁明澈在海棠村只待了两天,瞿培给她打电话,说她之前卖出去的一个剧本,项目已经启动,正在筹备阶段,资方的一个饭局,叫她过去。
这样的应酬推不掉,她订了当晚的机票回来。
回来的第二天,康波联系祁明澈。
他直接给祁明澈发消息,自报家门:【祁先生,您好,我是严贺禹的助理,免贵姓康,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严总想见您一面。跟温笛有关。】
祁明澈回:【在哪见?我随时有空。】
康波看后,抬头看严贺禹。
严贺禹问:“他怎么说?”
康波道:“问在哪见,现在就可以。”
见面地点选在祁明澈工作室楼下,严贺禹的座驾开到附近,找个停车位。
今天见面只为谈条件,用不了太长时间,没特意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祁明澈姗姗来迟。
康助理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请祁明澈上去。
“不用麻烦。”祁明澈看手表,“我只有十分钟时间。”
康助理:“……”
这种话,向来只有老板对别人说,这是头一回,别人给老板限时。
康波关上车门,回到后面那辆车,让出空间给老板谈判。
车窗滑下来,严贺禹淡淡看着祁明澈,“你家公司资金链出问题了,你应该知道吧?”
祁明澈答非所问:“我知道你跟温笛的事。你这是不甘心?”
“既然知道,那就好谈。”严贺禹把卡递过去,“你们家公司正缺钱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她分手。”
祁明澈笑了声,接过那张卡,“里面多少钱?”
严贺禹说:“比你想的多。”
祁明澈左右看看,不远处有自动取款机。
他指指那边,“我过去一趟。你找个人跟着。”
“需不着。”严贺禹把密码告知,他以为祁明澈是去查里面的余额。
祁明澈前往自动取款机,他下楼时带了钱包,但钱包里没现金,他从卡夹抽出自己的一张卡。
康波不可思议看着那个背影,这么顺利?又替温笛感到不值。
自从老板要抢温笛,他快要分裂,一会儿同情老板,一会儿又觉得温笛不容易,该好好有段自己的感情。
很快,祁明澈回来,手里拿着几张现钞。
他立在车前,瞧着严贺禹。
不得不说,严家这位,就算坐着,气场也是碾压站着的人。
“严总很大方,给的钱确实比我想的还多。”
顿了下,祁明澈说:“摄影只不过是我的爱好,我不是靠这个赚钱吃饭。当然了,我的那点身家,跟你的财富比,没法比,但我还真不到缺钱的地步。这几年花在玩跑车玩游艇上的钱,我都不记得有多少。至于我家公司是不是资金链断裂,那是明见钧该操的心,跟我无关。他要真缺钱,我可以考虑借点给他,免他利息。”
严贺禹目光略沉,一言未发。
祁明澈把那张卡,连带从自己卡里提的两百块钱,拍在严贺禹身前的西装上,“收好了。这两百块是汽油费。”
没再废话,说完,他扬长而去。
后车的车窗开着,康助理立马下车。
那张卡和两百块钱,从严贺禹身上滑到了座椅上。
康波收起来,忙说:“对不起,严总,是我工作失误。我马上让人再查一下他在国外的投资。”
严贺禹沉声说:“回公司。”
康波看得出,老板已经在极力隐忍脾气。
他看看手里的钞票,只好给祁明澈充两百块钱话费。
两辆车,依次驶向京越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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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笛给祁明澈打电话,没人接,十分钟后,他回过来。
当时祁明澈在楼下,正甩卡给严贺禹,手机振动他没看。
“刚刚有事。”他问:“还没去饭店?”
温笛:“在去的路上,瞿老师给我安排了司机,晚上不用你接。”
“行,那我在公寓等你,给你煮点醒酒汤。”
今晚的饭局,温笛只认识导演,资方那边的人,她没听过。
导演姓倪,和瞿培还有阮导是多年的朋友,他说只是吃个饭,互相认识一下,绝不劝酒,让她放心过去。
倪导当初看了她那个剧本,没有丝毫犹豫,第二天就跟瞿培签订合同,说喜欢那个题材和故事,是跟山城有关的剧本,《人间不及你》。
现在,她写不出能感动自己的故事。
《大梦初醒》里,只有现实,没有天长地久。
到了饭店包间,人来了大半。
倪导招呼她过去,一一给她介绍。
还没介绍完,门口嘈杂起来,温笛和倪导循声看过去。
在这里见到蒋城聿,意料之外,但她想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蒋城聿和严贺禹一样,到哪都是众星捧月,别人奉承的对象。
寒暄过,蒋城聿坐在温笛旁边。
在座的,知道蒋城聿的心上人是温笛闺蜜,所以蒋城聿坐过去,他们丝毫不惊讶。
蒋城聿不是剧本投资人,只是以投资人的朋友过来参加饭局。他的身份,谁能请得动他作陪,既然他能来,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笛微微点头,“蒋总,好久不见。”
蒋城聿口气熟稔:“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来他知道她去海棠村。
温笛道:“昨天。”
“棠棠怎么样?”
温笛笑笑,不像以前那样热络,说:“想知道的话,蒋总自己去看。”
蒋城聿有打算过去,只是最近忙,抽不开身,连这顿饭,他也是推了其他应酬。
他道:“过几天去。”
温笛从心底里还是希望沈棠能和蒋城聿在一起,沈棠对蒋城聿心理上的依恋,她感觉得到,也只有蒋城聿能包容沈棠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