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夕昭国的几百万条性命,哪里有苏棠的一根头发重要!根本不值得为了救治他们让殿下冒险。
关都尉不敢私自做决定,万一苏棠在夕昭国出了什么事情上面怪罪下来,他可是要首当其冲受责的。
“呈报陛下一来一回就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太耽误事就算了,此次前去我心里有数,你们只管放心就行。”苏棠回道。
“恕末将难以从命,殿下还是回去吧,末将真的不能让您过去。”关都尉一脸的为难。
苏棠白费一番口舌,发现没什么用处,最终实在没法,就将陛下赐给她的那柄陨铁剑掏出来,“放行!”
不是都说这柄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见此剑,如见陛下亲临,苏棠就想着掏出来看看好不好使。
在场的人看到苏棠手里的剑,哗啦啦跪了一地,关都尉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实在没法子,只能让苏棠过去。
反正放行,若是苏棠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他是死,不放行,就是见陨铁剑不尊圣命,这是大逆不道,抗旨不遵,还是死!
他左右都是为难,看殿下要去的态度那么坚决,干脆眼睛一闭,还是不要得罪殿下的好。
在放行的时候关都尉还要派军前往保护,都被苏棠给拒绝了。
经过好一番拉扯,苏棠终于如愿以偿的渡过边关,踏上夕昭国的领土。
第279章 触目惊心
然而接下来的十天,苏棠见到了她这辈子见过最为触目惊心的景象,比当初在京都看到成堆的头颅,染红的土地更加让人绝望无力。
开始的几天还好一些,周围都是荒凉的田地,因为干旱而龟裂出一条条深深的口子蔓延开来,就像是苍老僵硬的手掌,一道道沟壑,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里已经没有人烟,想来都是因为旱灾迁移,而这一片区域也正是君时逸,在地图上答应划分给她的领土区域。
当路过那条作为分界线的河流的时候,前面就会进入有些人烟,而有人烟也就意味着有疾病。
苏棠这个时候喊停了队伍,从系统那里购买了医用级的口罩,护目镜,医用酒精,还有防流感的小药片,发给队伍的每一个人。
然后演示给他们正确的佩戴,还有使用方法。
若是夕昭国的疫病,像之前君时逸他们说的那样,只有流感还好,使用在系统那里买的小圆片之后,人的身体就会产生抗体,不会再被感染。
苏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更害怕万一疫病变异,产生了新型病毒那就麻烦了。
“殿下,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吴冲将口罩戴上,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来气。
夕昭国位处南方空气炎热,再加上旱灾的缘故,让人觉得更加闷热,如今再戴上口罩,真的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不少人都想将口罩摘掉,但又碍于这是殿下的吩咐,不敢乱来。
“这是防止疫病传染用的,大家务必按照要求佩戴好。”
苏棠这么一说,大家顿时都老实了,和命比起来,这都不算事儿!
苏棠又将去年在清平寨上面的雪山上,放在空间里的冰块掏出来,装了一小袋给惊团抱着,又给马车里放了一些,这才凉爽很多。
她原本是打算给神策军们也发一些的,结果被吴冲直接给拒绝了,说这点温度全当是给他们锻炼,不用冰块。
做好这一切准备,再次启程,路过前面村子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人影。
苏棠最先看到的是村口处的一棵大树下,在地上瘫坐着一具人影,离远的时候以为是人,走近了才看清楚,这是一具已经腐坏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上面还有虫子蠕动,苍蝇纷飞,一阵阵的恶臭扑面而来,就算戴着口罩都掩饰不住,映月和雅素连忙拉着苏棠往后退了退,而吴冲则带着几个人进村子去查看。
在等待的空档,苏棠再次忍不住看向大树下的尸体,他依偎在地上,依靠着树干,双手无力地垂着,而脸庞却望向远方。
想来在他临死前都还在等待着救援,换句话说应该是在等着有奇迹发生,让他活下来,可惜他没有等到。
他永远都不会等到,根据苏棠知道的情况,夕昭国最先爆发疫病就是从这边开始的。
开始的时候朝廷根本就不知道疫病的发生,等知道的时候,这边因为疫病过于严重,无法控制,夕昭国的官府直接断臂求生,放弃了这一片区域。
拉起一道封锁线,不准人进亦不准人出,封锁线内的人不管有没有感染疫病,只有等死的份。
听起来这对他们很不公平,即便有些人没有染病,也只能呆在里面白白等死。
但是从大局来说,没有找到治疗疫病方法的时候,这是最好的采取办法,可以防止疫病向外快速传播,有一定的控制作用。
而苏棠当初对待那些灾民的时候,若是她不能治好疫病,她也将会采取同样的方法舍弃那批灾民。
这就是古代,交通不便利,医术不发达,面对天灾人祸只能听天由命。
“殿下!”吴冲带着人从里面出来,让人在他们身上左左右右的全都喷洒上酒精,才走到苏棠的面前汇报。
“这个村庄大致有上百口的人,皆已丧命,里面大大小小的尸体躺的到处都是,看来我们还是绕道过去吧!”
吴冲此时的心情久久的不能平复,当他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里面大人小孩的尸骸遍地都是,床上躺的,院子里倒的,枯井旁趴着的,上到老人,小到婴儿,有的已经化为枯骨,无人埋葬,还有的正在慢慢腐烂,恶臭冲天。
不少的飞鸟走兽来这里寻食,将原本就腐烂的血肉咬碎叼走。
这一幕比战场上的血肉纷飞更让人无助,这里的每一个人仿佛都被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死神,慢慢割收性命,恐惧蔓延开来,让人心生无力。
同时心里又有那么一丝庆幸,庆幸冷安国有苏棠,若不是苏棠当初治好疫病,现在的这幅情景就会在冷安国同样的上演。
“挖出一道防火带,将这里烧了吧!”
这些腐坏的尸体最容易衍生新的疾病,只有烧了才能让苏棠安心,同时又让她对夕昭国的朝廷抱有一丝疑惑。
即便是疫病治不好也要做好善后工作,这些尸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丢在这里,会引发新的疾病,这件事情但凡有点医术的大夫应该都知道。
为什么夕昭国的朝廷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还任由这些尸体自由风化,并且负责这一块区域的官府又去了哪里?
即便是划出封锁线,让百姓们自生自灭,也应该有官府的人员继续在这里维持秩序,否则灾民暴乱是一件更让人头疼的事情。
若是这些感染疫病的灾民突破封锁线,在全国各处流窜,那整个夕昭国彻底就完了。
所以一般这个时候官府还会在这里安抚百姓,让百姓们感觉他们并没有被放弃,才会安安生生的等着救治,同时官府还会负责做好善后工作。
可是很显然,这里和苏棠想象中的并不太一样。
神策军找来一些干净的工具,在上面喷洒上酒精消毒之后,将村庄周围的的干草割出一条两米宽的圆圈,这是为了防止点燃村庄之后,火势蔓延出来。
其实这里随着一年多的干旱,虽然不算旱灾的中心地带,地上的草受到旱灾的影响都长不出来,也就只有一些扎根比较深的树木还能存活下来。
就算整个村庄烧起来,也不用担心火势,会因为点燃野草而蔓延出去。
第280章 奢望
做好这些,他们才拿着火把,将整个村庄点燃,火势随着屋子上的稻草冲天而起,那些惨不忍睹的尸骸淹没在火海之中。
而这一幕在每个人心里留下的阴影,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苏棠他们一路向夕昭国的京城而去,路上遇到这样的村庄或者城池都会直接烧掉,他们一路走过,伴随着一路的火光。
进入夕昭国之后,走了十天的功夫,硬生生的没有见到一个人,这样的事情不免让人心生绝望,仿若这里被人们遗弃,只有野兽光明正大的在路上东奔西走寻找食物。
直到他们的车队打算走进一座城池的时候,突然被四面八方拥来的灾民给围住。
苏棠看着那些脏兮兮的灾民,一个劲的想要突破神策军的包围。进来扒扯她的马车,她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居然有些欣喜。
经过这十多天的荒凉,现在突然看到有人活着,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
“贵人,给些药吧,什么药都行,我有银子有粮食,我都给你们,只要给些药就行!”一个满脸通红的妇人无力的被人群挤在最前面。
想来应该是发了高热,若是得不到救治,很快就会倒下。
“是啊,赏些药吧,我儿子已经昏迷一天了,眼看着出气多近气少快不行了,只等着药来救命!”
“救救我们吧!你要多少钱我给!”
“求求贵人救救我们吧!”
“……”
那些灾民一个个的往苏棠身边挤,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留在这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可是他们还不想死。
苏棠是这几个月来,他们第一次见到的外来人,在他们眼里就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希望苏棠得到能带来一些药材,一些能治病救人的药材。
在他们眼里银子粮食已经不是最稀缺的东西,这里死的人太多,多到往日偌大繁华的城池,现在只剩下他们这几千人。
粮食银子很多都已经成了无主之物,谁想要大可去取,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些东西都已经不是他们最想要的。
这里最稀缺的是药材,由于疫病的到来,各个药店早就被抢购一空,如今哪怕是一味药,都十分难以寻得。
甚至他们已经不在乎这些药材到底是什么疗效,只要吃进肚子里有那么一点点作用就行。
“吴冲,问问他们的症状。”苏棠紧紧攥着拳头。
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疫病变异,这一路的场景走过来,让苏棠看的害怕,害怕这里的疫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住的了。
上天可千万不要跟她开玩笑,这种玩笑她真的开不起啊。
那些无助的灾民听有人问他们病情,仿若重新看到了希望,连忙七嘴八舌的回答,最终干脆直接跪在地上哀求。
眼前的这队贵人是他们唯一生的希望,他们之前不是没有想过继续往内陆走,寻求救治,可他们听说再往里面走依旧是一样的情况。
在疫病之下,活着只不过是一种奢望,逃不过最终的结局。
就在苏棠紧揪着心,默默祈祷的时候,吴冲回来禀报,“回殿下,他们说都咳嗽,嗓子疼,头疼,流鼻涕,发热,乏力等症状!”
苏棠这个时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还是流感的疫病,没有变异,她能治!
“通知他们去城门口排队取药,告诉他们每个人都有,不用慌,也不要挤!免得发生踩踏事故。”
“是!”吴冲一听苏棠这么说,就知道有了定数,殿下果然能治,这世上就没有殿下做不到的事情。
连忙带着一部分神策军去通知,顺便维持秩序。剩下的一部分神策军负责守在苏棠马车周围,保护她。
“系统出来,我们现在谈谈价格!”苏棠虽然和系统达成大致的共识,但是没有谈过买药的具体价格,现在事情到了眼前,是时候先说清楚才好,免得系统最后又坑她一笔。
“怎,怎,怎么谈?”系统激动的都开始结巴了。
这一笔大生意,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能比的,这千万点声望值到手之后,它这个建城任务应该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现在一路走来,大致情况也已经看到了,灾区严重的地方,死亡人数恐怕都达到好几十万,也已经蔓延至夕昭国全国,感染人数粗略估计也有上百万,八百万点声望值购买所需要的药片,还有酒精,口罩等相关用品。”
“一千万点声望值,药片只提供给有需要的人,不能浪费,药片可是很贵的,酒精,温度计等我给你无限供应。”系统报价。
“好!不过我现在只有五百万,只能先付你一半。”苏棠望着那些痛苦不堪的百姓直接点头,连系统都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利索。
债多不压身,几千几万点声望值,苏棠或许还会给系统计较计较,这么多的时候苏棠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正声望值都是夕昭国想办法,也不用她操心。
如果后续的声望值供应不上来,她就只能打个折扣,救夕昭国一半的人,剩下的她也无能为力。
那些灾民听说要给发药,一个个的赶紧回去奔走相告,将自己的家人孩子都带过来。
苏棠他们这一队人中没有会懂医术,肯定没办法给他们一个个的诊治确诊。
扭头就将系统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直接轮流一个个的给他们贴上小药片。
这么大的区域,最终只剩这几千人存活下来,看他们一个个没精神的样子,恐怕大部分人都染上了病,没感染的人数应该不多。
城门口排起几队长长的队伍,映月雅素带着一些神策军负责给他们将药片直接贴在手臂上。
发给他们再讲解怎么使用,实在过于麻烦,还不如直接打开给他们贴上来的快些。
“姑娘给我们贴个小圆片是什么意思啊,是做个记号,一会儿好给我们发药吗?”有个妇人抱着自己脸色通红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声音轻轻的,生怕说话太大声惹恼了贵人不管他们。
第281章 比她还能忽悠
“这就是药,回去默念一百个数,然后睡一觉起来病就好了!”雅素回道。
那位妇人担心自己怀里的孩子,还想再问问这个小圆东西,怎么会治病?到最后还是将话给憋了回去。
怕说多了贵人们会烦,这东西本来就是免费给的,能不能治病的贴着也没什么坏处,可若是将贵人们气走,恐怕大伙都会怪他的。
毕竟这队人,是这几个月来唯一来这里的,别人往外跑还来不及呢,可没人敢往这个方向来。
人们都抱着同样的疑问,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出声质疑,神策军的人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做什么。让他们站着就绝不会蹲着。
因为他们害怕再次被遗,害怕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也离开他们,到那个时候他们除了等死,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