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林顷立马让人抬去找大夫,主要是苏棠今天让他做的事情过于意外,他的脑子和认知需要一个反应的时间。
“那这些暴乱的灾民怎么处理?”林顷再次问道。
苏棠看着渐渐不支的守卫,心中一时半会很难下决定,王东去东平郡借兵还没有回来,只能靠着烟杨城的这些人硬抗。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灾民肯定是不能逃出去的,如果镇压不了就只能抹杀。
苏棠心里清楚,一旦她下达命令,情况就会扭转,变成守卫的单方面屠杀。
别看灾民的人数多,他们经过旱灾,加上一路的搬迁到这里,就算路上有施粥放粮也只是保证他们不会被饿死,吃饱是不可能的,一个个早就饿的体力不支,若是真打起来怎么可能打得过配备着武器的守卫。
现在守卫之所以落下风,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些灾民够可怜的了,能少杀一个是一个,可惜这些灾民不知道领情。
若是他们执意要逃走将疫病带出去,苏棠就只能下令屠杀,虽说这些灾民是无辜的,但是与冷安国数百万的人口比起来,孰轻孰重苏棠心里还是知道的。
“......”苏棠下达命令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吞了回去,因为她的余光扫到了希望,可以将灾民镇压下来,不必屠杀殆尽的希望。
“惊团,你跑快点!”苏棠扭过头去就看到惊团慢慢悠悠的走来,时不时的还拍拍自己的肚皮。
苏棠来的时候惊团在掌柜的烧烤店吃肉,就没有去喊它,本以为按照惊团的速度很快就能追上来的,结果苏棠一路到这里之后又过了一天,惊团才跟过来,想来是没少祸害烧烤店。
她哪里知道惊团这两天不仅祸害了烧烤店,还祸害了甜品店和超市,在烧烤店吃饱之后,又去将甜品店的点心吃光,最后还去超市抢了几包糖和水果,这才心满意足的慢悠悠赶来了,路上还抓了几条鱼,戏弄了几只兔子。
趁着苏棠不在,惊团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被它折腾的,掌柜,刘汐还有榕瑾都要头疼上两天。
吃饱玩好慢悠悠赶路的惊团听到苏棠在喊它,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眨眨眼睛,抖抖耳朵,卖卖萌。
“去,让那些打架的人安生下来。”苏棠这会可没空撸它的毛,直接给惊团下达任务。
惊团扭头看看乱成一团的灾民,眨眨眼睛,这事它喜欢干啊。
扭头敛去卖萌的小星星眼,眼帘微低,嘴巴呲起露出能咬断脖子的尖牙,身上的气势瞬间就变了,冰冷恐怖血腥野蛮,就像是刚从森林走出来的野兽,处处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微微蓄势,一跃而出,化作虚影般的速度在灾民中乱窜,将那些准备逃走的灾民撞得东倒西歪,不一会的功夫,数万的灾民躺倒一地,哀嚎不断。
苏棠看着没几个人是站着的情形,无奈的扶额,现在大夫们不但要给灾民看疫病,现在还要给他们看伤。
那些被恐惧和怒气冲昏头脑的灾民,感受到身上撞击般的疼痛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等他们去找是什么东西将他们撞倒的时候,惊团已经蹲在苏棠的身边,神情藐视的看着他们,真是脆弱的人类。
灾民们看着惊团的样子慌乱后退,这里怎么会有野兽,看那比人还高上不少的样子多恐怖,一口能咬掉两个头。
就在他们看的失神的时候,惊团再次化作虚影跑出去,等到它停下后,人们只看到惊团缓缓的抬起爪子,将一个趁着大家失神的时候逃跑的人拍飞了。
没错,就是拍飞了,将人高高的拍起,然后远远的落下荡起一阵尘土,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看的灾民们纷纷吞口水。
“这么高掉下去得没命了吧?”有人小声的询问。
“何止是没命,估计都得摔成泥了。”
“就那力度,人飞出去的时候,身上的骨头就得被拍碎完了。”
“那怎么办,我们还跑不跑?”
“你要是能跑过它,你可以跑。”
“......”
苏棠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很惨烈,竟觉得有几分好笑,真是惊团在的地方就有欢乐,走上前去清清嗓子,“你们还有人想离开这吗?我可以让那只大家伙送你们一程。”
灾民们看看惊团,再看看苏棠,最后都闭着嘴巴不说话,看看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的样子,还跑啥跑,跑的动吗?还得指望这里的大夫帮忙看看伤呢。
“既然你们都不跑了,现在听我说。”苏棠拎着一桶酒精过来,“这并不是清水,而是一种可以消灭传染病的东西。”
苏棠抬手将桶中的酒精泼进不远处的火堆中,瞬间熊熊大火剧烈燃烧。
“老天爷呀,这还真不是水,着火的阵仗比油还厉害。”
“难道真是给我们治病的?”
那些跌坐在地上的灾民纷纷疑惑。
苏棠继续说道,“带走的人确实在接受治病,当初既然答应将你们带到烟杨城安家,就不会轻易不管你们的,只有你们积极配合,早点控制住疫病的转染,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疫病真的能治好吗?”有人询问道。
“是病一定有办法治的,我们会抓紧时间找到治病的办法,你们耐心等着就行。”苏棠回道,至于真的能治好吗?苏棠心里也没数,到现在为止,她甚至都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
“唉,我们听您的。”一个老大爷开口,不听能怎么行,看看一个个被食铁兽给撞的,站都站不起来。
苏棠走到刚才失去妻子那个男人的身边,此时他正在抱头痛哭,他的媳妇孩子死的冤,明明可以好好活着,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你孩子没有死,是个男孩,这里的疫病太重,婴儿不能过来,等到疫病没有的时候,你就可以去将他抱回来。”苏棠这句话就像一道光照进男子的心里。
第225章 空洞无力
“没死,孩子没死。”男子连哭带笑的看着苏棠,随即又万分悲痛的询问,“那我妻子呢?她,怎么样?”
苏棠叹息一声,“现在这个情况不能离开,没办法好好安葬,尸首又不能长时间停放,我让人将她火化了,随后你可以接她回来。”
苏棠刚才过去看了一眼,孩子早产身体很是瘦弱,她还特意从系统那买了婴儿的奶粉让人喂养。
至于那个妇人,由于大夫的手法不熟练,肚子上早就血肉模糊不能看了,只有火化能保住妇人最后的体面,不会让她的家人看到她那般凄惨的模样。
“唉,唉!”原本觉得了无生趣的男子似乎又找回了什么动力,他不能让他的儿子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他还要好好的将孩子抚养长大,告诉孩子他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那个发高热的男孩儿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出人群,“带我走吧,留我在这里只会把病传给别人。”
他的母亲早就哭肿了眼睛,她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有个好歹可该怎么办啊!
苏棠看着这和谐的一幕,终于松口气,只要他们好好的配合别闹事就行。
灾民:我们闹的起来吗?那只食铁兽一直盯着,我们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被误以为是要逃跑给拍上天。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是量体温,发热的人就会被带走,只是有他们的配合,效率高上不少,渐渐的每天检测出来发热的人越来越少,少的时候一天连十个都没有。
苏棠就知道她的办法起作用了,酒精消灭病毒,再将得病的人分离出去,传染的人慢慢变少,甚至没有,算是控制住疫病。
那些灾民这个时候才想起苏棠的好,原来她的办法是真的有效,并且还效果显着。
这是历史上唯一一次打败疫病的斗争吧,而不是等着疫病肆虐,死伤不计其数,等到疫病自己消失才算结束。
疫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来的悄无声息,却比真正的战场还要可怕,它总是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宣告你的死亡。
可是这次他们打败了无可战胜的疫病,没有任其肆虐,就将其扼杀在摇篮中,同时拯救了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
即便那些灾民心里都清楚,若是疫病控制不住,他们就是会被放弃,拿他们的生命拯救天下的人。
若是想的开的人都知道,等到疫病肆虐的那一天,他们依旧很难活下去,但是总有些人不信命,觉得若是能逃出去,或许他们就能侥幸逃过一劫,可是他们没有想过,到那个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一直等到王东带兵回来加入守卫的队伍,苏棠对于这边彻底放心了,控制住病情,这里的人也逃不出去,疫病就不会传染出去。
至于已经感染的一万多人,苏棠会眼看着他们自愈或者死完吗?
答案是不会,苏棠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心冷到那种地步,眼睁睁的看着一万多条性命白白的死去,明明她可以尝试着救治一下,可她什么也没做。
那样的话恐怕她后半辈子,都会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中。
“不行!”
当苏棠说出她要去山脚下,安排病人的地方看看的时候,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
映月,林顷他们不惜惹怒苏棠,也要打消她的这个想法,苏棠来这里就已经够他们一天天担心受怕的了,现在又要去那个病窝里,说什么都不行。
“这个病说不定我能治,我就过去再详细观察一下病人的情况。”苏棠解释道,根据她这些天对这个病的了解,说不定还真的能治。
“那也不行。”
苏棠再次受到一致的反对,要是有人问他们,苏棠的命和一万多百姓的命相比,谁重要?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苏棠,别说一万人性命,就是十万人性命都比不上苏棠的。
试问全天下谁有苏棠这样的能力,谁能扭转乾坤阻挡疫病的传播,谁能改善百姓的生活带着他们发家致富,只有苏棠!
苏棠见他们软硬不吃,秀眉一皱,“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找你们商量的,惊团......”
然后林顷他们就看到苏棠骑着惊团跑了,连映月都没带,更没给他们拦住的机会。
苏棠在路上给自己带好医用口罩,防止传染,在小命这件事上,她还是很用心的。
病人被安排在一个山坳里,里面搭着简易的帐篷,锅台,病人们就直接一排排的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身上盖着他们一路逃荒过来,自己带的衣服和被褥。
几名大夫用布巾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口鼻在他们之间穿梭,观察着他们的病情,然后再一锅锅熬药给他们送去。
就连周围看管他们的守卫,都是被他们传染上疫病来到这里隔离的,只要有些守卫没有病的站不起来,还是会拿起刀剑在四处巡逻,防止这些病人溜出去。
与外面的那些灾民相比,这里的情况更能让人感受到绝望。
呼吸微弱的小孩,哭哭啼啼的妇人,两眼无光的老人,因为高烧昏迷不醒喃喃呓语的青年。
山间的冷风呼呼的吹,树叶在头顶索索作响,仿佛周围所有的事物都昭告着死亡在向他们招手,让他们放弃抵抗。
就连惊团这样的野兽突然来到这里,他们也是微微震惊之后就归于平静,对于这些染上疫病的人来说,被野兽一口咬死,反而比被疫病折磨死要来的痛快。
苏棠小心翼翼的走在他们之间,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一个个去观察他们的病情。
“姑娘,我是不是要死了!”一位年近四十的大叔,轻轻扯住苏棠的衣角,声音喃喃无力,似乎询问苏棠,只是为了让他忐忑不安的心早点落定。
只要有个人告诉他,这病治不了活不成了,他就能说服自己躺下静静的接受死亡。
苏棠回头看着这个人,黑黝黝脏兮兮的脸上有些深深的褶皱,两个眼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含着水花,一切都显得那么空洞无力。
第226章 差点整不会了
“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的!”苏棠出声安抚他。
听到苏棠这么说,大叔强忍的泪花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声音微微哽咽又无助,“每个大夫都说这病能治,让我们等着他们将药方配出来,可这是疫病,怎么可能治得好。
姑娘,你不知道这些天死了有多少人,每天都有尸体被抬出去,就在昨天我身边还躺着一个小姑娘,她还劝我要配合大夫,一定可以治好活下来的,
可是今天她就咽了气儿,被人抬走烧了,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她的家人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仿佛也会传染一样,周围的那些人听完他说的话后,也开始抹眼泪,悉悉嗦嗦的哭起来,哭声压抑,让听着的人心里直发堵。
“都别哭了,你们一路走来就没听说过天命之女吗?”有位正在弯腰治病的大夫,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听下去,直起身来询问他们。
那些正在为自己将死哭泣的人们,听完大夫突然这么问都有些发愣,喃喃的回道,“我们一路走来,听人说过,说烟杨城是被神庇护的地方,由天命之女亲自守护,我们能搬到这里住就是我们的福气,不少有钱的夫人老爷都羡慕我们呢!”
“那不就得了,有神庇护你们还害怕什么,肯定能治好!”大夫直言道,“你们没看见最近被送来的病人越来越少了吗?这几天甚至都没有人再被送过来,这说明外面的疫病已经控制住,得病的人几乎没有了,只要再将你们这些人治好,我们就能战胜疫病,好好活着!”
“真的能治好吗?可我们也没进入烟杨城地界呢,神能管到这吗?”那些病人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追问。
“……有天命之女在肯定能治好!”大夫大大咧咧的说道,给那些病人喂了一剂安心药,这话问的,差点都给他整不会了。
站在旁边的苏棠:我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好,你就先帮我打保票了。
其实大夫心里清楚,想要战胜疫病哪有那么容易,外面的病情能控制住,不传染出去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对于神的存在,他是相信的,可是全天下那么多人,神真的能顾及到他们吗?
若是神有心救这些人,早就在南面大旱的时候就降雨了,哪里还会等到他们没有东西吃,南面的植物动物死绝,人们只能逃亡到这里。
可是人的心里总是需要希望的,不管疫病能不能被治好,这些病人心里的希望不能灭,若是连活着的信念都没了,那就真的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