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大显赫家族的家主,包括族中子弟,还有好些从前活跃现在已经逐渐隐匿的老贵族,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了袭击。
那是由许多Omega发起的自杀式袭击,这些用身体当做爆炸武器的Omega们,是那些贵族身边的仆人情人甚至爱人,最长的潜伏时间是十六年,最短的是两年。
其中大部分Omega都是已经死去的禄新亲王青江玺作为“礼物”赠送出去。这个风流名声在外的亲王最喜欢做这种事,帝都星数得上名字的贵族都曾收到过他的“礼物”。如今这些礼物,引起了连锁爆炸。
哪怕部分贵族有防护没有受到伤害,但自杀式袭击的Omega数量太多,又太过猝不及防,还是有许多贵族因此而死,甚至死了两位皇子。帝国几百年来也没发生过伤亡率这么可怕的恐怖袭击。
一日之间,帝都星上人心惶惶,事情还未查清楚,皇室又在这时候上演了争权夺利的戏码,乱成一团。
所有在外的军团都受到召集,要赶回帝都星附近,傅祁带领的军团也一样。他的情况更危急一些,因为他的生父李贽常死于这次袭击,是几大家族中唯一一个当场死亡的家主。
如今李贽常那些养子养女们正在争夺瓜分他手中权力,如果傅祁此时不赶回去恐怕等事态平息下来,他比不过那些抢先一步的人,就会被他们压制。
艰难地思考良久,傅祁还是咬牙道:“我要回去帝都,这边我会留下一支队伍继续搜索,严琼玉这边就拜托你了!”
王鸾:“…………”你拜托我,那好像是我对象?
傅祁带着大部分军团士兵离开这里的同时,王鸾也驾驶着自己的飞船钻进了茫茫宇宙里。
不管怎么样,就算只有一个人,她也必须去找严琼玉。
如果这是个故事,也差不多该走到她英雄救美的桥段了。
王鸾在宇宙里晃荡了两天,接近了一片几乎静止不动的碎石区,被辐射波影响,和军团战舰那边的链接信号中断。
宇宙中有许多通讯无法接收的地方,不仅无法接通讯,还会影响探测器。他们分析燕岚星匪团很有可能藏身在这种地方,所以王鸾每次遇上这种地方就往里闯。
前几次都是失望而归,这一次,她的小飞船刚穿过碎石区就被一艘飞船捕捞。
王鸾看着飞船上的标志惊喜万分,真的遇上星匪了!
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高兴遇上星匪。
炎岚隔着一道玻璃观察着严琼玉,他试探说:“傅祁已经带着军团赶回帝都星了,看来你的盟友放弃你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自救?”
严琼玉遗憾:“看来我这次是死定了。”
嘴上说着死定了,姿态却从容,炎岚莫名觉得不安。为什么这种时候,失去了援救的严琼玉还能这么平静,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安排?
严琼玉透过玻璃看他一眼,友好地建议:“我都落到这个地步了,岚副团长没有必要这么忌惮我。不如多陪陪你们的教母,好好度过这最后的时间。”
一个星匪匆匆跑过来,在炎岚耳边说道:“副团长,我们捕捞到一艘误入的私人飞船。”
“误入?”炎岚走到一边问,“不是军团的人?”
“看着不像,我们的人已经占领了那艘小飞船,里面只有一个Alpha。”
“杀了。”炎岚干脆道。
来报信的星匪犹豫一下:“那人说她会修飞船,很有用。”
炎岚心中一动,修飞船?他们的飞船不需要修,倒是急用的分离机需要维修,新的分离机送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不如让人来试试。
“带过来吧。”对方只有一个人,炎岚倒不至于太在意,只吩咐,“让人看紧点。”
王鸾被两个星匪一前一后压着上了飞船。
她最近急于寻找严琼玉,没太多时间和心力打理自己,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邋遢,完全就是个星际流浪汉。穿着厚厚的外套和长裤,长靴上都是污迹,还戴着顶遮住了大半脸庞的帽子。
她被人带到玻璃实验室旁边去修理那台分离机,路过时看到了坐在实验室里的严琼玉。
一年多没见了,她几乎是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眼巴巴地想要多看几眼。
感受到注视的严琼玉随意地瞥过去一眼,看见了王鸾。
严琼玉:“…………?”
为什么,他总是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王鸾小姐?
为什么,他好像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疑问?
王鸾已经匆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严琼玉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手里的淡粉色试剂,半晌,忽然骂了一声:“啧,操他*的。”
哪怕被人捉住折断了腿也笑了好几章的反派,此时有点笑不出来。
站在他身边的那位研究员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刚才身旁这位教子说什么?操什么?
不,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一定是幻听了。亲眼看到助手的脑袋在眼前炸开,还有同伴因为不小心弄坏分离机被拖下去处死,他每天都在担心下一个被教子弄死的就是自己,心神紧张又恍惚。
他已经紧张到幻听了。
第86章 感觉就像是反派邪笑装X的时候突……
王鸾被带到实验室隔壁, 一个腰间卡着射线枪的星匪指着那放置的大型分离机,粗声粗气问:“你会不会修这玩意儿?”
王鸾胸有成竹,点头:“会。”这个时候, 哪怕不会也要说会。
她确实擅长修飞船机甲之类,但面前这机器她见都没见过, 完全没有把握。
向那两个看着她的星匪要回了她身上搜下来的工具包,王鸾拿着工具走向那分离机, 一整个拿捏住大师的气质, 把那两个满脸怀疑的星匪给镇住了。
顺着缝隙将分离机外壳拆卸下来, 王鸾对着里面大大小小的零件一通操作。
不懂行的人看零件一个个被顺利拆下来, 只觉得厉害,懂行的人就知道,她什么也没干就是在乱拆。
王鸾是为了拖延时间, 干脆把整个机器拆一遍, 好在这东西个头大,可以拖延不少时间。
她进入飞船后,这一路上看到不少人,粗略估算一下这飞船上恐怕有几百人,比先前傅祁他们的人估算的还要多。
这么多人,她一个人要带着严琼玉逃跑,恐怕很难, 要想办法通知傅祁留在外围的人他们现在的坐标。
想到刚才看了几眼的严琼玉,王鸾焦虑, 他瘦了很多, 好像还坐着代步装置。为什么,他的脚是出什么问题了吗?这些星匪虐待他了吗?
如果不能及时通知那些军团士兵赶过来,不如她想个办法把这艘飞船整个炸了吧?
飞船炸了, 说不定能趁乱逃跑,只要她能去到这艘飞船的能源舱,炸飞船也不是不能实现。
王鸾思考着问题,手下不停,房间里的空地很快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零件。
看守她的星匪瞧着她的动作,啧声道:“嘿,她还真会修啊!”
另一个星匪不停挠着自己后脖子,好像觉得痒痒,嘴上和同伴闲话:“瞧着挺厉害的,她不是说自己是修理师吗,是不是什么都会修?我房里有个暖风口坏了,睡觉冷得要命,待会儿也让她去修一下。”
“你要这么说,我也有个游戏轮坏了,她能不能修啊?”
王鸾正拆到分离机里的一个旋转环,发现里面的神经丝断了,这东西特别脆弱,顶级机甲上也有这东西,链接精神力用的,很容易坏。该不会就是这里坏了吧?
王鸾忽然回过神,无语地在自己手上拍了一下。她为什么真的认真找起机器的问题了,她又不是真的接单来修东西的!
真是职业病,看到什么坏了不自觉就想去探究和维修。
听到两个星匪的讨论,她插了一句话:“我都可以修。”
如果能在飞船上多走走看看,搞清楚那些星匪具体分布在哪里,哪怕熟悉一下逃跑路线也好啊。
两个星匪一听,用枪敲了敲墙壁:“你要是能修好这玩意儿,我们也可以晚点再杀你,把我们的东西都修好了再杀怎么样?”
两人想看这修理师被吓唬到的怂样,见她没什么反应,不大爽快的骂了两句。
敲枪那星匪看同伴时不时挠脖子,手指甲里也挠出了带血的皮屑,嫌弃道:“身上痒痒吗,看你挠个不停的,是不是又好长一段时间没洗澡了?”
“放屁,我前几天才洗了澡。我这两天浑身都痒痒,后背这一块特别痒,我看还有几个兄弟也痒痒,可能是这破地方辐射厉害,我们在这待久了。”
“唉,是啊,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可能是看同伴一直伸手挠,他也莫名觉得身上痒痒了起来,不舒服地挠了挠后颈。
王鸾看着面前被拆开了一小半的分离机,感到非常为难。
倒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修,而是她好像误打误撞已经找到问题并且修好了这东西。
本来坏的就那么一点,不熟悉机器构造的人觉得复杂,但她折腾一下就搞完了,所以接下来把拆开的部分安回去就行。
但现在的关键是,她到底该不该修好这东西啊?
这时,又一个星匪走进来,问道:“这么久了,这狗屁修理师修好了没?”
先前那两个星匪看一眼王鸾忙碌的身影:“还没呢,不过看着好像快了,我看她就没停过。”
那星匪打断王鸾:“行了,别干了,先去隔壁实验室里修其他东西。”
“咋?实验室那又闹什么事了?”
“别提了,那两个研究员毛手毛脚的,又搞坏了什么仪器,我也不懂,说马上要用,让这家伙过去看看。”
王鸾听到实验室就停了手,心说该不会是严琼玉刚才认出她了,故意搞破坏让她过去见面吧?
她跟着星匪又转到了隔壁的实验室里,透过玻璃,看见严琼玉的背影,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将她带过来的星匪停在玻璃实验室门口,看一眼严琼玉的背影,眼神里有一丝畏惧,他没有进去,只用枪口敲了敲王鸾,催促她进去:“老实点,敢耍什么花样,一枪崩了你!”
严琼玉像是被打扰,往这边看过来一眼。
王鸾压下自己雀跃的步伐,尽量平静的走过去。
“这台显光仪坏了,你就在这修。”严琼玉专注于手中的药剂,头也没抬说道。
王鸾没吭声,走到他旁边不远处,去看那台坏掉的显光仪。但是这一次,她根本无法专心检查是哪里坏了,只忍不住去看身旁的严琼玉。
毫不夸张的说,她刚才听到严琼玉出声,差点眼睛一酸哭出来。还好他没有出事,还好她找到他了。
整个实验室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穿着消毒服的研究员,离他们远远的,似乎在害怕什么。
外面是好些个隔着玻璃看守他们的星匪,她站在这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和严琼玉说话。
近距离看,她发现他瘦得有些可怕,唇色也苍白。最重要的是,他的腿好像是真的断了,用简易的固定绷带缚着,敷衍地处理过,无力搭在那。
王鸾想炸飞船的念头空前膨胀……想连严琼玉也一起炸了。
严琼玉没有理会她时不时飘过去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异常,处理药液,放下培养瓶,记录着什么数据……王鸾定睛一看,他在写的哪是什么数据,分明是她以前教他的家乡汉字。
“一个小时后,去走廊尽头的洗漱间3号隔间。”
王鸾看着他数据本上这句话,轻轻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看到了。
严琼玉听到她带着鼻音的一声嗯,写字的动作停顿一会儿,又在纸上划动起来。
他用的似乎是某种试剂,字写在纸上是粉色的,和上面那些记录复杂数据的黑色字迹对比鲜明。
王鸾看过去,见他一脸正经冷淡,手里却写着:“王鸾小姐,家里的猫最近怎么样?”
王鸾:……猫你个头!这个时候还问什么猫!还能怎么样,胖的就快比你重了!你连一只猫都比不过你还有脸问!
严琼玉听到旁边的王鸾小姐冷哼声,他接着写:“我前两天做梦梦见王鸾小姐……”
王鸾有些好奇,他梦见她什么了?
她正等着严琼玉写他梦见什么,猜测是不是说肉麻话安抚她的小把戏,就见严琼玉写到:“梦境太长不方便写,此处略过。”
王鸾手上一重,把正在拆的显光仪地盘捏出一条裂缝。
纸上粉色的字迹不断:“总结起来,也就是很想王鸾小姐。”
王鸾:“…………”
那台显光仪也只有一点小毛病,王鸾一拆开盖子就看出来了,磨磨蹭蹭对着空气修理了半天,眼看看守的星匪狐疑地要走过来催促,她合上盖子说:“修好了。”
严琼玉伸手过来打开开关试用,手指无意似的擦过她的手。
“嗯,不错。”他说着,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指擦过某种透明试剂,在那些粉色字迹上抹过,那些粉色字迹就逐渐消隐。
王鸾又被带回隔壁的房间去,她想着刚才严琼玉写下的字句。好不容易见到,他正事不写,尽在那涂抹些混账废话!
从分离机里拆出一个小玩意,王鸾仗着看守的星匪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光明正大改装,并趁他们不注意将做好的小东西塞进了口袋,然后她看看时间,提出想去洗漱间。
去走廊尽头的洗漱间时,王鸾看见玻璃实验室里没有严琼玉的身影。她往前走,洗漱间有两个门口,另外一个门口守着一个星匪。
她走进3号隔间,关上门,咳嗽一声,立刻听见了从隔壁传来不紧不慢的敲击声,一段非常简单的旋律,严琼玉曾经给她弹奏的海石琴曲,就是他胡乱编的那首《亲爱的王鸾小姐别生气》。
严琼玉轻轻敲完了一小段旋律,忽然察觉头顶有声响,抬头一看,王鸾拿着一件小工具,把隔间上方的挡板给拆了,整个人轻巧地从另一边跳了过来。
严琼玉坐在轮椅上,看到她落到身前,脸上露出笑容,轻声说:“王鸾小姐。”
王鸾从口袋里摸出个小东西贴在门背,对严琼玉说:“从分离机里拆下来的吸音装置,可以说话,只要不是太大声都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