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会。”陈福绅急忙道，“寻寻，给裴董拿水果啊。”
简寻寻在一堆水果里翻了翻，找出一个苹果，冲裴砚之笑道：“裴董，您吃苹果吗？虽然平安夜已经过了，但还是祝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给您削？”
裴砚之本来想说不吃，看着一屋子期待的眼神，又点点头：“好，谢谢。”
“我削皮最厉害了。”简寻寻得意地说，“可以不断。”
她拿了小刀，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削苹果。裴砚之转头对段红梅道：“这是寻寻亲手堆的，中间还摔了一次，她很有心。”
段红梅这才关注起雪人，她伸出手指轻抚透明盒子，看着里面精致的雪人，沧桑的眼底流露出幸福的笑容：“让裴董看笑话了，我就随口一说，这孩子孝顺，从小就懂事……”
她一念叨就有点停不下来，裴砚之都安静听着，偶尔还附和两句。然后又问她的恢复情况，有没有什么不适，一点看不出不耐烦。而且，听起来，他对这病还挺了解的样子，一会儿蹦出一个专业名词。
简寻寻看气氛融洽，爸爸妈妈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局促，莫名有点开心。削好苹果后，她又咔咔几刀，将苹果切成一个兔子形状，还得意：“我手艺不错吧？”
“是不错。”裴砚之看着那丑萌丑萌的兔子，“可这是让我吃的吗？”
简寻寻：“……”
她从抽屉里又扒拉出一个透明小盒子，将兔子苹果装进去：“要不，您别吃了，留着做个纪念？”
裴砚之：“……”
他还是接过来，收下了：“谢谢。”
杨姐很有眼色地去倒了杯水，裴砚之接过来，拿着暖了会儿手，就放到一边，起身告辞：“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了。”
“爸妈，你们先睡，我去送送裴董。”简寻寻跟出来。
跨年夜，医院里也有点冷清。
“回去吧。”裴砚之站在门口道，手里还拿着那个兔子苹果。
简寻寻眨眨眼：“送您到车上，我本来也要出去。”
裴砚之便推开玻璃门，随口问了句：“去哪里？”
“秘密。”简寻寻笑道，“颜特助呢？怎么没跟您一起？”
“陪女朋友跨年去了。”裴砚之说。
简寻寻“哦”了一声，忽然想到，裴砚之大晚上跑医院，还去探望她父母，很显然并没有需要一起过节的人。
他是不是其实也有点孤独，不想一个人过节，而故意在消磨时间呢？
书中裴砚之是个大变态，但他的变态，源自于他父亲的影响。
他父亲裴振朗更变态，从小就严格控制孩子跟父母待在一起的时间，更是从来不会陪裴砚之过节。
书中说裴砚之对过节这事向来嗤之以鼻，说无聊的人才会过节，可他会放颜臻去陪女朋友跨年，应该也是认同这种仪式感的吧？
从小到大，每逢佳节，他都只能一个人，在周围热闹的映衬下，偶尔会不会也觉得孤单？
“看出来裴董您是孤家寡人了。”简寻寻打趣道。
裴砚之莫名又想到那个套子，轻咳一声，没说话。
“那您要不要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个忙？”简寻寻又说，“等下我请您吃宵夜。”
今晚的裴砚之跟平时不太一样，少了很多攻击性，让简寻寻胆子不由大了起来。
裴砚之脚步微顿：“什么忙？”
简寻寻跑到之前的雪地里，扒拉出她留下来的工具：“再帮我堆个雪人吧！”
“你不是堆了一个？”裴砚之不明白。
“那是旧一年的。”简寻寻站在雪地里，伸长手臂比划了一下，“我要堆个这么大的，就在我妈妈病房的窗外，等明天早上她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新鲜的雪人了，我要让妈妈看到明年的第一个雪人。”
裴砚之抓着盒子的手指动了动，他觉得他应该离开，嘴上却道：“我不会堆雪人。”
“您生长在北城，居然不会堆雪人？”简寻寻笑道，“没关系，我教您。”
裴砚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他甚至将苹果放回车里，又戴上了手套。
“您这个手套都不防水。”简寻寻摇摇头，“给您用我的。”
她脱下自己的手套，递到裴砚之手上。
手套还没他的手大。
裴砚之：“……”
简寻寻：“……”
“没关系，您帮我铲雪吧。”简寻寻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将铲子递到他手上，又戴回手套，“我来塑型。”
裴砚之根本没机会拒绝。
“往这里铲雪。”简寻寻抬头望了望位置，在地上画了个圈，还提醒裴砚之，“小声点。”
裴砚之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到底没说什么，认命地铲了一铲子雪过去。
他手臂长，铲雪的时候微微弓着背，力量感拉满，像一幅会动的写实油画，色彩浓郁饱满。
简寻寻站在旁边看得有点入神，是真想替他画幅画了。
直到裴砚之直起身看过来，简寻寻才意识到他已经铲了很多雪，急忙扑过去将那些雪压实。
她堆得很认真，裴砚之就一点一点往上添雪。
两人没怎么说话，居然还挺默契。
雪人一点点堆起来，简寻寻心有点大，仗着有人帮忙，底座铺得很大。
为了不让雪人显得太奇怪，身子也只能堆大一点，然后……简寻寻抱不动。
她雪球没抱起来，反而因为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在地上。
简寻寻：“……”
到底要在裴砚之面前丢多少次人？
裴砚之只好自己上。
他今天穿了身高定大衣，简寻寻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品牌，但她知道，他今晚去见过裴振朗，肯定穿的最好的衣服，价值不好估量。
所以等他抱完雪球，看到他身上沾着脏兮兮的雪粒时，简寻寻下意识上前拍打。
这么贵的衣服，坏了可惜。
裴砚之没有防备，直接被她贴到身前，一股淡淡的甜香味迎面袭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简寻寻也敏锐地察觉到这动作有点暧昧，急忙也退了两步，说：“你自己拍拍……别把衣服弄坏了。”
裴砚之低头拍拍衣服，摸到兜里有个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笑脸徽章。
这是今天下午去某品牌活动时，别人送的纪念章。
抬头一看，雪人还差个嘴巴，他便一抬手，将笑脸徽章按在雪人脸上。
简寻寻也转身去找了根棍子，拿来给雪人当鼻子。
最后雪人完成的那一瞬间，远处忽然传来“砰”一声响。
两人转头，看到远处有人在放烟花。
刚才那颗烟花升空，化成一颗红心。
紧接着又是几声响，空中出现了一个“LOVE”。
“应该是有人表白，好浪漫。”简寻寻看看时间，已经11点了，抬头道，“裴董您要是没别的安排，我请您吃宵夜？”
裴砚之反问：“你不陪你父母跨年？”
“他们已经睡了。”简寻寻指指楼上早就黑下来的窗户，“他们睡得早，也没有跨年的习惯。我早就跟杨姐说好了，今天会晚点回去。”
之前只是想堆个雪人，现在是想陪裴砚之跨年。
“那走吧。”裴砚之往驾驶座走去。
“要不，我来开吧？”简寻寻急忙跟上，她知道像裴砚之这种人，很少会自己开车。
裴砚之挑了下眉：“你有驾照？”
“我最讨厌不遵守交规的人好吧？驾照必须有。”简寻寻顿了顿，“不过，您得等等，我驾照在楼上，我上去拿。”
“算了，下……我来开。”裴砚之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简寻寻也不好叫他久等，还是上了车。
等简寻寻系好安全带，裴砚之才点火，车子稳稳开出去，倒是比她预想中开得稳。
离医院不远有个广场，上面聚集了很多一起跨年的人。
裴砚之开了一圈没找到停车位，将车停在广场对面的河边。
简寻寻猜他应该也不想跟那么多人一起跨年，主动道：“那边人太多了，要不我去打包点东西过来吃？您想吃什么？”
裴砚之还没这么晚吃宵夜的习惯，一时回答不出来：“咖啡……”
“您今晚是不想睡了吗？”简寻寻好笑，“等我一会儿。”
她不等裴砚之说话，就飞快跑出去，没多久又抱着一堆东西回来。
一堆乱七八糟的小吃，还有两杯奶茶，一杯芒果味，一杯草莓味。
裴砚之看向她手里的奶茶。
“比咖啡应该会好一点？”简寻寻一脸心虚的模样，“主要这家奶茶真的特别好喝，今天生意太好，剩下的口味不多，您将就一下，就当助个兴？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裴砚之这个传说中没有感情的大反派，最爱吃的东西居然是草莓，不过他几乎不在人前吃。
所以为了他的面子，她还得假装不知道。
裴砚之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两人在河边找了个凳子坐下，遥望对岸的热闹。
简寻寻抱着小吃盒子，吃得津津有味，还向裴砚之推销。
裴砚之敬谢不敏，倒是偶尔会喝一口奶茶。
简寻寻知道他自律得近乎变态，晚上基本不吃东西，所以也不勉强，转而跟他说起明谣的事情：“我觉得，她这次试镜不太愉快。”
“所以呢？”裴砚之听完，就说了三个字。
简寻寻瞥他一眼，一手抓着色泽油亮的鸭锁骨啃了一口，另一只手扯了张纸巾擦擦嘴，然后才道：“我觉得这对您来说，没准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裴砚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考验她，装傻装得很彻底。
简寻寻也不怕回答：“明谣看起来很失落，您帮了她，她肯定感激。说不定，我还没跟她交上朋友，您就先获得她信任了呢？而且，既然那么多人打她的主意，那她应该名气越大越安全不是吗？”
裴砚之还没回答，对面的玻璃墙上开始出现倒计时。
广场上的人们沸腾起来，开始大声倒计时：“十，九，八……”
彼岸欢声雷动，此岸却静谧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简寻寻转头看了裴砚之一眼，恍惚间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三，二，一！”
“砰砰砰……”
无数朵烟花从四面八方升空，欢呼声震耳欲聋。
简寻寻放下吃食，双手合拢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新的一年，希望爸爸妈妈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说完转过头来，看着裴砚之。
刚好新一轮烟花升腾，在她水灵灵的眼底里开出缤纷的花。
“裴董您也是，要健康平安。”简寻寻拿起自己的奶茶，笑吟吟地跟裴砚之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新年快乐！”
第20章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重生回来跨的第一个年, 居然是和裴砚之一起，这事过后简寻寻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像做梦一样。
其实裴砚之还真没书中写得那样冷漠无情, 他有温暖的一面，也有孤独的时候。
他吃过很多苦, 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不该被梁亦然那种人打压。
不过，要想改变这个大反派的结局, 却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简寻寻连他的消息都没空去打听。
元旦过后, 学校就进入期末阶段。简寻寻这学期就没好好上过几天课, 好在上辈子死的时候, 她刚好大学毕业，学的东西都还记得，就是很多作业要补。
另一边, 段红梅出院了, 但这不代表她就安全了。相反这段时间她需要服用大剂量免疫抑制剂和激素, 很容易出现比如感染、急性排斥等危险情况, 每个月都需要去医院。
简寻寻在医院附近租了套房, 陈福绅恢复情况不错, 能自己照顾自己, 坚持辞退了男护工，杨姐则跟着他们一起回家住。
出院那天简寻寻去结算费用，发现比想象中用得少很多，一问才知道梁善水给她整了个VIP身份。
这样一来，当初的两百万，还剩下一百多万。
简寻寻思索一番, 去买了辆二手车，方便出行。
除夕前一天，天气很好，她开车拉着爸爸妈妈去北城市中心转了一圈，然后吃了顿大餐庆祝他们出院。
杨姐也跟着去了，看得感慨不已，和段红梅聊天：“寻寻可太懂事了，一点都不像才18岁的孩子。”
段红梅眼眶却有点红：“她从小就很懂事……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这话没当着简寻寻的面说，简寻寻却感觉得到爸爸妈妈心理负担还是重。
他们不想成为她的包袱，刚出院的时候甚至想回老家，好说歹说才劝下来。
等过完年，可能还得为他们找点轻松的事情做着，才能让他们留下来。
只是这个不好找，得慢慢来。
在忙碌中，简寻寻迎来了重生后第一个新年。
除夕这天，杨姐回家过年，吃过团圆饭，段红梅夫妻俩早早睡下。简寻寻一个人看着春晚有点无聊，挨个给通讯录里的人发祝福短信。
发到明谣的时候，对方直接给她回了个电话过来。
背景音嘲哳，她声音倒是比平时有活力，简寻寻敏锐地察觉到，这姑娘心情不错。
“在外面过年？”简寻寻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