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看到自己父亲的模样感到无奈,但同时心中更加明白。
父亲转变的原因不是因为看出了她香膏的好,也不是赞同她出门做生意,而是想要攀附上皇后娘娘。
柳姑娘虽然对柳大人的转变改到不吃,但确实对沈楠枝多有感激。
现如今连家中情况都没有向沈楠枝隐瞒,两人相谈甚欢。
不过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柳姑娘不敢强留沈楠枝,依依不舍地站在铺子门口同沈楠枝告别。
沈楠枝原本准备回沈家,但身旁的视线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洪姑娘?”看到对方的面容之后,沈楠枝暂缓了回沈家的想法。
洪绸晴原本是被好友李青姮强硬抓出来逛街的。
这家铺子的香膏好友很是喜欢,所以想要多买集合,算是晶晨特产运回老家去。
在门外时,洪绸晴看到一个侧颜像极了皇后娘娘的人,心中惊诧不已。
虽然一遍告诉自己皇后娘娘不可能这个时候出宫,但是一面又不舍得一开眼睛。
虽然她只有面试的时候见过沈楠枝一面,但印象深刻。
“怎么了?看什么呢?”李青姮看好友突然挺住脚步,自己也开始顺着洪绸晴的视线东张西望。
“那位穿粉衣的姑娘便是这铺子的老板柳姑娘,但是身旁穿黄衣的姑娘倒是没有见过。”李青姮看了一眼毫无兴趣收回眼神。
今日她去书谱中看了一圈,书铺老板告诉她,今日卖出去的话本数量比前几日加起来都要多。
而且已经又好几个茶楼都去了书铺谈生意,希望原作者能够同意将话本的故事放在茶楼中,让说书人讲出来。
李青姮想到自己即将入账的一大笔钱,才会如此大方想要多买些香膏。
“快进去啊?那个茉莉茶香卖得很好,我看货架上已经没有几个了。”李青姮抓着好友的胳膊,想要让洪绸晴向殿里走。
但洪绸晴偏偏像是脚底生根,一动不动。
两人正在争执间。
沈楠枝已经结束了同柳姑娘的谈话,向洪绸晴的方向走了过来。
“洪姑娘也是来买香膏的,快进来吧。”
原本怎么也拉不动的洪绸晴,在沈楠枝的话音落下后,便晕晕乎乎拉着好友走进了店铺。
“你们家最热销的香膏是哪个?我也要一个。”
听到洪绸晴的话后,李青姮脸上的表情更是惊奇。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洪绸晴买香膏。
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将今日这场面画下来。
面试那日沈楠枝对洪绸晴印象深刻,也知晓洪绸晴考试最终接过不错,现如今已经在人事局做事。
但是她一直没有知道机会和时间同洪绸晴好好聊聊。
如今在外面偶遇洪绸晴,有心想要多问一问。
毕竟这是大宴第一个女子为官的人,想来公事上会有很多不便。
但如今看着洪绸晴的模样,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索性准备另找时间,对着洪绸晴和李青姮笑了笑,从铺子离开。
洪绸晴拿着手中的香膏,一直道走回自己租住的宅子,才恍恍惚惚回过神。
看着身旁喋喋不休追问的好友,洪绸晴的嘴巴动了动,最终也没有将沈楠枝的身份说出来。
李青姮看实在是从洪绸晴嘴中问不出什么,只好无奈放弃。
随后去了一趟书铺将今日话本卖出去赚得分成全都拿回来,在加感受银子的快乐。
“要是明日那三位老臣仍旧不道歉,我同你一起出门。”
李青姮正在房间中盘点自己的银子,听到洪绸晴的声音,十分惊讶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有听错吧?你真的是洪绸晴?”李青姮一脸诧异三问,围着洪绸晴走来走去,表情甚为稀奇。
洪绸晴有些不适应,不过她还是点头,“你方才没听错。”
身为一个看热闹达人,李青姮自然不会错过去大臣府门前静坐的机会。
出门前李青姮积极邀请今日休息的洪绸晴同她一起去。
但洪绸晴想都没想,摇头拒绝。
她入职不久,虽然工作内容上听着和自己以前在小镇时候,做得工作差不多。
但洪绸晴上手之后,才真正明白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
她入职不久,有血多事情还没有理顺,因此想着趁着休息时间多看一看,等到工作的时候不至于一团乱麻。
看着洪绸晴落荒而逃的背影,李青姮不免嘟囔了一句,“奇奇怪怪。”
自从去了柳姑娘的铺子之后,洪绸晴便变得十分奇怪,还问什么都不说。
不过李青姮虽然好奇,但是更尊重洪绸晴的意思,因此只是提高声音说了一句,“那我明日叫你,你不许拒绝。”
沈楠枝回了沈府,一家人准备吃晚膳。
沈母看向沈楠枝一脸欲言又止,又因为沈大人的脸色,而不能说什么。
沈楠枝扫了一眼一家人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别担心,没什么事情。”
“女儿你……”沈母看着沈楠枝的笑意,原本想要说得话全都堵在了心口。
一直到吃过晚饭,拉着沈楠枝在院子里散步,才悄声问道:“要不府中请个大夫回来?”
沈夫人说这话小心翼翼的,生怕沈楠枝不高兴。
今日慕行徵虽然着重夸赞沈楠枝对于大宴的功绩,但身为沈楠枝的母亲,关注点同旁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娘不必担心我,我身旁偶刘太医,只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看女儿笃定的神色,沈夫人只好叹了口气,将自己剩下的劝说全都塞回啾恃洸肚子里,又同女儿说了两句开心话,不过却打定主意,自己要去庆云寺一趟。
女儿不上心,她这个当娘的不能不上心。
“你今晚可还要回宫?”沈夫人的思绪转了回来。
沈楠枝自从出嫁之后,很少独自一人来沈府住下。
不过此时若是想要回宫,怕是要抓紧时间了。
“我今晚想在沈府住下。”沈楠枝靠近沈夫人,两人在一起亲亲热热。
只是话音尚未落下,便有前院的丫鬟寻了过来。
说是陛下出宫接娘娘回宫。
听到丫鬟的禀报,沈夫人原本略带哀愁的面容,瞬间喜气洋洋。
催着沈楠枝加快速度去到前院。
慕行徵正坐在前厅喝茶,看到沈楠枝后,站起身向前握住沈楠枝的手。
“你怎么来了?”沈楠枝看向慕行徵,“你没收到我让人送进宫的消息?”
“来接你回家。”慕行徵笑着摇头。
他今日处理完那三位大臣的事情,便准备出宫来找沈楠枝。
但随后又被凉州赈灾一事所耽误了。
正准备出宫寻沈楠枝到底在何处时,便收到沈楠枝的消息,便直接向沈府而来。
慕行徵亲自来接人,沈家主任自然都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就差欢送沈楠枝和慕行徵的离去。
“你这手怎么回事?”一直到出了沈府,上马车之后,沈楠枝才出声发问。
沈楠枝的左手上不知何时又包扎了一个伤口。
“不过是奏折棱角太过锋利。”慕行徵说得风轻云淡,但是却故意将手太高,距离沈楠枝更近,方便沈楠枝看得清清楚楚。
“你……”沈楠枝张口,随后又泄气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自从封后大典结束后,慕行徵原本无时无刻都在倒霉的体质,好像得到了缓解。
就连沈楠枝独自离京去研究人工降雨的时候,也没有从宫中的下人身旁听到慕行徵受伤的消息。
而且现在伺候慕行徵的下人,也不再经常受伤。
慕行徵今年也已经改变以往每隔几个月就要让太监宫女轮流伺候的习惯,而是开始挑选完全合心合意之人。
“伤口深吗?”沈楠枝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不敢有大动作。
如今伤口包扎,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何种情况。
“不过是个小伤口。”慕行徵笑笑,显得很随意。
沈楠枝抿唇,看了一眼慕行徵伤痕累累的手,对慕行徵的话保持怀疑。
原本想着仔细问一问今日那三位大臣的行事,但如今看到慕行徵伤了手,自然什么都要往后退。
为此沈楠枝特意坐在了慕行徵的右侧,就是担心自己疏忽,会不小心碰到慕行徵的伤口。
慕行徵看着沈楠枝的动作,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不过他到底明白今日沈楠枝特意出宫的用以,并未让沈楠枝久等,便说了今日朝臣来的用意。
“他们说愿意在下次早朝时候当众向你道歉。”
沈楠枝愣了愣没说话。
她原以为朝臣们愿意在御书房中直接道歉,已经是让步了,没想到竟然是在早朝时候道歉。
偏见自从沈楠枝入朝后,便一直存在,没想到这三位老臣如今竟然退让到如此底部。
“多谢。”沈楠枝看向慕行徵,她知道若不是慕行徵有意为之,那三位老臣如今定然还在坚持自身的道理。
慕行徵摇头,“不必谢我,即便是谢,也应该谢你自己。”
慕行徵虽然是有意让百姓们歌颂沈楠枝,但沈楠枝这几年所做的事情百姓们也都是能够清清楚楚看到的。
每一件事情都是从百姓们的角度来看,真真切切关注百姓们的生活。
所以能用民意让三位老臣低头并不是慕行徵对待臣子的手段了得,而是沈楠枝真真切切被百姓们所称赞。
“凉州方向来信,温程页已经带着大夫开始返回京都。”慕行徵将奏折放在沈楠枝面前,让沈楠枝有空看上一眼。
“凉州各地已经在逐步恢复生产建设,这次地动大家反应及时,真正的伤亡人数并不大。
虽然田地无涉有所损坏,但凉州的百姓们并未哭天抢地。”
借着航海贸易挑选商家的名义,让大宴这些商人狠狠出了一波血,代替了凉州灾后重建的银钱,让慕行徵松了一口气。
而慕行徵则将公布的折子放在了慕行徵面前,“石油已经开采,公布的人已经去仔细想研究了,这即将又是一笔赚钱的项目。”
“如此甚好。”慕行徵长出一口气,到现在为止大宴接连不断经历了边境镇长,旱灾,洪水地震之后,大宴还完好无损的存在。
百姓们会因为某些东西涨价,而絮絮叨叨,但并不是苦大仇深的模样。
现如今大宴的寒门学子已经是开国以来最多的时候,家家户户不管是男童还是女童都可以入学读书。
大宴有工厂,商业高度发达,同周边许多国家都建交,百姓们对如今大宴的认同度很高。
即便是以往因家贫而不得不上山为匪的人,都逐渐从山上走了出来,每个人都十分珍惜大宴的户籍证明。
慕行徵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做到人人称赞的地步,但这已经是大宴开过以来最繁华的景象。
孩童能够嬉笑背着故事,来来往往的百姓们手中都拿着报纸,关注大宴的最新消息。
农田里,农户看着沉甸甸的稻谷麦穗,脸上的笑容一次比一次满足。
鸡鸭鱼肉逐渐成为百姓们餐桌上的饭菜,即便是家贫也能隔几日吃上一回。
一时间慕行徵想了许多,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好似做什么都是失败的,打仗输了,被人攻占了城池,同西域诸国也逐渐断了联系,民怨反天,无时无刻不再下罪己召,向上天严明大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但是如今却已经全然不同了。
大宴虽然接连四次大规模赈灾,粮食产量并不平稳,但是并未发生百姓们被活生生饿死的事情。
而且按照最近人事局交上来的名单奏折来看,这两年虽然灾害不断,但贩卖奴仆的数量却比以往少了很多。
没有了各种苛捐杂税,百姓们手中有自己的田地,即便是各种灾害并不太平,也一年一年撑了下来。
原本慕行徵最为担心的蝗灾,也因为沈楠枝同公布官员提前研究的各种农药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想什么?”看到慕行徵放空了这么久,沈楠枝忍不住有些好奇。
慕行徵张嘴,但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说什么好,遂无奈摇头,“谢谢你。”
沈楠枝突然收到这么三个字,显然有些摸不到头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慕行徵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但她并没有追问,而是将自己面前的奏折全都放在了慕行徵面前。
既然这么真心实意的想要谢谢她,那么这些剩下的奏折,自己就不费心了。
次日早朝,三位老臣诚心诚意对着沈楠枝道歉,让周围一众官员大开眼界。
沈楠枝知晓这些老臣虽然固执,想要同皇帝争长短,但和么么多年也为大宴做出了不少贡献,因此并未为难,朝堂上一片和乐。
为了给三位老臣一些面子,慕行徵也下了罪己召,而此时凉州各地的灾情数据已经明明白白在京都呈现出来,此番行为也算是给这次的地动一事完美话下句号。
一整个早朝,三位大臣都胆战心惊的。
他们的府宅已经被百姓们为官整整两日了,虽然百姓们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盯着他们府中的车辆往来。
但就是因为这般,大臣们的心才上不上下不下,随时都觉得会有危险。
但如今事情落下帷幕,自己做出了退让,成瑞帝也没准备揪着不妨,想来是可以放心了。
至少出门不会再被人围观了。
不过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踏实,下朝之后虽然没有回府,但还是派人去自己府宅附近查看情况。
“这三位老臣想来以后对这件事情都要印象深刻,足够记到自己退休了。”沈楠枝同慕行徵再御花园中乘凉,想起今日早朝的场景,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
不仅是这三位老臣日后不敢轻易对着沈楠枝发难,剩下的官员估计会更加小心。
因为此番慕行徵的行为,让朝臣们彻底看清。
沈楠枝虽然入朝参政的时间不久,但是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绝对是崇高无上的。
先是封后大典上的打击景象,又是求雨,降低束脩,开放海运等等事情,已经足够让百姓将沈楠枝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