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古都能变成光,我为什么还没变成光,璐璐难道不是好孩子吗?
这些问题每时每刻都能从那种可恶的小嘴里面吐出来,频率之高,简直让魏佳心力憔悴。
“哈哈哈……孩子嘛,都是这样的,清华也爱问东问西的,嗯,不过没有永璐这样厉害就是了。”十四阿哥绝对是个超级小碎嘴子,小嘴叭叭叭地每天都不带闲着的。
“对了姐姐,这是我在安华殿给你求的几个平安府,你挂在床头上吧,听说很灵验的……”
“知道啦……我怀一次你就送几个,现在都已经攒了一抽屉啦。”
巴林.英华在储秀宫一直呆到了黄昏,方才带着依依不舍的小七(还没玩够)回咸福宫去了,而她们走了没多长时间,乾隆就过来了。
“怎么样?”男人站在魏佳面前,双目含笑地望着她的肚子:“今日孩子有没有闹你。”
还不到两个月,他现在顶天也就是颗小葡萄而已,能闹什么啊!
魏佳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表情。
“没闹,没闹,孩子可乖着呢。”
“你还是谨慎一些吧。”眼看魏佳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乾隆却嘀嘀咕咕地说了句:“毕竟年……也不小了……”
魏佳眼神骤然一冷:“您说什么,臣妾刚刚没有听清楚呢!”
“咳!古董局那边新送来了一只西洋的八音盒,朕觉得你应该能挺喜欢的。”
魏佳:“……”
这还差不多。
养胎的日子总是很无聊的,这不能吃,那不能去的,条条规规的多的很,不过乾隆已经开口,免除了魏佳每日去翊坤宫请安的任务,这倒是让她省了不少的心。
时间就这么平静的过去,随着三月的来临,天气也开始转暖了起来,这本该是一件令人开心的好事,然而很不幸的一道令人悲伤的噩耗还是在中旬的某一日传了出来。
纯贵妃病逝了。
在亲眼看到六阿哥完婚之后,仿佛心里卸下了最后重担的她身体开始极速衰败下去,终于在这一日往登极乐去了。纯贵妃是宫里的老人,有位份,有孩子,平日里的为人也十分和善,她死了大家心里其实都挺不好受的,乾隆也是如此,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给了纯贵妃很大的死后哀荣。
纯惠皇贵妃,这就是她人生中最后的封号了。
吊唁停灵的那一天,魏佳不顾谢芳的劝阻还是亲自去了一趟。
此时的钟粹宫早就已经是白幡林立,奴才们跪在院子里,正在发出震天的哭声,你别管这哭声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气氛却是铺垫到位了,空气中充满了哀伤的感觉。
魏佳站在金色的棺椁前,拜了三拜,并且还亲自上了一炷香。
“别太伤心了,要保重自己啊!”上香之后,魏佳看着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和嘉公主,一个没忍住眼圈也红了起来。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怎能不令人感到伤怀。
“是。和嘉知道了。多谢令母妃。”和嘉公主被她的驸马半扶着,哭的上接不接下气。
魏佳见状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丧母的哀恸不是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能驱散的,能够平复它的只有“时间”而已。
与和嘉说了几句话又跟六阿哥和他的福晋说了几句话,魏佳就离开了。
她是坐着捻子往回走的,然而在路过一处园林时,却突然听见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魏佳闻之,便开口问道:“是什么人?”
小圆子立刻跑了过去。
片刻后,他回来告诉魏佳,说是容嫔娘娘正在假山那边放风筝!
魏佳闻言轻轻地皱了下眉头:“去告诉她,宫里正在办丧事,叫她立刻收了风筝,回去呆着。”
“是!”
这本是一件小事,魏佳说完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起了捻子也就离开了。
而在假山那头,因为被禁止放风筝而变得情绪低落的容嫔则露出了郁闷的表情,可怜兮兮的低下了脑袋。
“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权势啊。”容嫔身边,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穿着绿色褙子的中年女子对着她冷笑一声,无比讽刺地说道:“若今天你是贵妃,是皇帝身边最受宠爱的女人,别说放一只风筝,就算是放一百只风筝,也绝没有敢来多一句嘴。”
容嫔闻言孩子气似的瘪了瘪小嘴,轻轻地叫了声:“姆嬷。”
“要用心!”抬起手指重重地点了点容嫔的小脑门,这女子森然一笑:“你这么美,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只要你能控制住大清的皇帝让他成为你的裙下之臣,那么整个天下都将会是你的!”
也会是我的。
如此狂妄的,充满中二气息的发言,魏佳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要是知道准得把这话当成笑话似的说给乾隆听,保证第二天她们主仆二人的脑袋能够准时准点的出现早紫禁城最高的那座城楼上。
纯皇贵妃的葬礼结束,并顺利葬入地宫中,已经是四月份的事情了,而乾隆的心神却显然早就已经不在这方面了,实际上在半月之前,他就已经御驾启程,开始了自己的第三次南巡。令贵妃有孕在身,不宜挪动,这次自然不能随行,所以去的人是皇后、愉妃、舒妃、豫嫔、慎贵人芳常在、诚常在以及一个祥答应。
对了,听说容嫔也很想去的,甚至本来皇帝也都答应了,但不知为何中途却被太后给挡了下去于是她就没去成。
“太后似乎十分不喜容嫔娘娘呢!”闲语聊天时,谢芳姑姑笑着如此说道。
“能理解。”魏佳却说道:“当婆婆的大概都不大喜欢她那种类型的。”
太漂亮的女人,往往就会跟红颜祸水这四个字画上等号,乾隆又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可是肩负天下的皇帝,太后心里自然紧张。
毕竟容嫔是真的漂亮啊!
“本宫让小圆子出去打听了,你知道吗?据说她的第一任丈夫就是被第二任丈夫杀死的,而杀死的理由,除了权位外,就是为了争夺她。”
果然,此话一落,谢芳立刻重重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道:“祸水,果然是个大大的祸水。”
“长得漂亮又不是她的错。”魏佳的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地神情:“我想长还长不成那样呢!”
“瞧娘娘说的,您也很漂亮啊,完全不输给她呢。”
魏佳闻言默默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直把对方看得脸上露出颤颤的神情,方才说道;“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我长得虽然好看,但离她那种程度还是有段距离的,不过话说回来……人除了外在,还有内在呢,我虽然美貌不如她,可我的内在却比她要强多了。”
“那么,你有什么内在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永璐突然幽幽地问道。
正沉浸在自我夸赞中的魏佳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换了人来发问,只见她掰起手指,满脸认真的数了起来:“那可太多了!!!譬如说我聪明善良、光明磊落、勤奋刻苦、心灵手巧,热爱和平、为人富有情趣,端庄雅静,善解人意……哎呀呀,优点的内在简直太多了……恐怕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呢!”
“你额娘是个非常自信的女人,她的这种自信常常来的非常莫名其妙,所以你也可以称这种自信为——厚脸皮。”
脑海中响起皇阿玛曾经在自己耳边说过的一番话,小小的永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心想:内在这种东西太多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
乾隆是四月开始南巡的, 直到七月的时候方才结束,不过也没有直接回紫禁城而是选择去了畅春园避暑,听说这是太后的意思, 似乎相比于圆明园,她老人家更加喜欢住在畅春园中, 非常自然而然地, 他们抵达后的次日,李玉就奉了皇帝的命令,亲自赶车把魏佳还有孩子们都给接了过去。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非常高兴。
照例的乾隆给魏佳带了礼物回来:是一车来自南那边的土特产, 有水果粮食还有当地产的布料米酒之类的东西,魏佳甚至还看见了一竹筐的腊肠。
红彤彤地,看起来应该很好吃的样子。
总之不是孔雀之类的,中看不中用的活物,魏佳就心满意足了。
“好想你。”魏佳亲了亲他的面颊:“有一天晚上做梦梦见你, 我都哭了。”
乾隆这个没有出息的男人,立刻就被魏佳这番缠绵入骨的情话,弄的飘飘然起来,他满脸笑意的抬起手,摸了摸魏佳的脸蛋, 故意逗弄道:“真的假的, 别是故意说出来,哄朕开心吧?”
“绝对是真的, 我若是骗了您, 就惩罚我一夜长五斤肉。”
这么恶毒的誓言?
乾隆瞬间就相信了。
事实上,魏佳的确没有撒谎。
她有一天晚上的确是梦见了男人, 并且留下了充满“悲伤”的泪水。
真的!
做梦梦见两人火热缠绵到顶点,吧唧一声, 某个东西因为过于激烈而断掉什么的。
那场面真的是要多悲伤就有多悲伤,简直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正一脸情谊看着魏佳的乾隆:“……”
有些真相太残酷,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
见完了皇帝,太后那边自然也不能落下。
老太太一路辛苦,神色之间看着便略显疲惫了些,不过当她看见魏佳,正确的说是魏佳已经隆起的肚子时,这种疲惫中立刻就又带上了一丝欣慰。
魏佳坐在她的下首,与其说了半晌的话,然后老太太在言辞中便提及了五阿哥,一副颇为忧心忡忡的样子。
“永琪病了?”魏佳愕然地问道。
回答她的是太后身边的崔姑姑,只见她轻叹一口气,开口道:“五阿哥在南巡途中,突感腿痛难忍,召了太医过来诊治,结果——结果太医说五阿哥得了附骨疽”。
魏佳听了这话轻轻的啊了一声。
果然,就见太后满脸愁容的对着她说道:“当年的怡亲王就是被这种病症折磨,以至早逝的。”事实上,距记载,在满清皇室中得附骨疽的人当真是不少,这可能是跟亲近结婚有关系,一些旁人不会得,或者说是小概率才会得的病,爱新觉罗家的人就特别容易得上。
而其中发病率最高的无疑就是:天花。
简直堪称皇室幼儿夭折的第一杀手。
“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彻底根治吗?”魏佳问道。
太后摇摇头,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愁容满面了。
永琪是个很出色的孩子,文也好武也好,在现下所有的皇子中都是最出色的那个,皇帝很看重这个儿子,太后也很喜欢这个既出色又上进的孙子,但是——
他们不会选择一个身体有疾的人来继承大统的。
即使这个孩子再出色,但是从他患上附骨疽的那天开始,大位就与他无缘了。
想到这里,老太太情不自禁的就把自己的视线放在了魏佳的肚子上,嗯,看这上圆下尖的样子应该是个小阿哥吧!
“令贵妃啊。”太后拉起了魏佳的小手,眼含关心之笑意,满是慈祥的问道:“你最近是想吃酸的还是想吃辣的啊?”
魏佳:“………”。
话题转变的太快,一时没能跟得上节奏。
从太后那边知道了五阿哥患病的事情后,没过几天,魏佳就亲自过去探望了一回,屋子里面愉妃还有五阿哥的福晋,以及那个据说他特别喜欢的侧福晋大家全都在的。
请了安,见了礼后。
魏佳坐在了榻旁,五阿哥躺在上边,后背处靠了一只海棠色的铜钱软枕。
他的脸色很苍白,额头上也全都是冰冷的汗珠,魏佳听别人说过,这种病是非常非常疼的。
“劳烦令娘娘,特地过来看望永琪。”五阿哥笑了笑,十分坚强的开口说道。
在病人面前,肯定是不好表露出什么难过,悲伤,同情之类的低沉情绪的,所以魏佳除了一些必要的关心话语外也只提起了一件事情。
“本宫昨日与皇上用午膳的时候,听他说好像已经找到了一位什么特别厉害的神医,专门治疗这种骨头之类的疾病。”
果然,此话一落,永琪整个人瞬间振奋了起来。
一旁的愉妃更是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开口接话道:“贵妃娘娘说的可是真的?永琪的腿……永琪的腿真得能治吗?”
“能不能治好,本宫不知道,但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吧。”魏佳笑呵呵地对着同样一脸希冀的永琪说道:“那个神医可不好找了呢,皇上暗地里派出了许多人手,才在五台山上的一座道观里逮住的他,尤可见陛下是有多么着急你的病情了。”
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被父亲所关怀呢?
腿部最疼的时候都没有哭出来的永琪,此时却忍不住落下眼泪,喃喃地叫了两声:皇阿玛。
看见了吗?
再渣的爹也是有人爱的,特别是这个渣爹还是皇帝的时候,做子女的似乎总能对他无限宽容呢!!
留下了一大堆上好的补品,令贵妃娘娘功成身退而去。然后当天晚上,她就被乾隆给骂了:“就知道从朕这里拿消息出去卖人情,永璐的碎嘴子,定然就是随了你。”
魏佳:“……”。
我好冤。
被骂了一大通,魏佳终于变得老实了起来。
于是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她老老实实的留在屋中养胎,除了每天在园子里面散散步,溜达两圈外,其余的好像也干不了什么了。
十四阿哥永璐现在已经开始启蒙了,乾隆给他找的老师是个极有学问的当世大儒。这让魏佳总有一种,北大校长跑到青青幼稚园小一班当代班老师的复杂感觉。在魏佳那个时代,大家总是说教育资源存在不公平,但是现在你再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不公平!!!
“投胎真是个技术活,有人刚出生就是别人一生的终点啊。”魏佳摇摇头,一脸既得利者的肮脏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