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玉笑着,眼泪掺着血往下落,谢云泽始终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她伸手,不舍的覆上他的脸,然后轻轻落下一吻。
“如果有来生···我们就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好不好?”
项玉举起手,将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然后扑哧一声,插了进去。
青禾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那匕首已经尽入她的心脏。
“大嫂!”
项玉笑着,又颤抖的将匕首拔了出去,鲜血如泉涌一般,她强撑着侧躺在他的身边,让血好流进他的口中。
听他说过心头血有那么多用处,她的心头血,应该也不赖吧。
她说过,就算是···
一命换一命也好。
如果世间再没有他,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开始撑不住了,然后重重的的倒了下去,只是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恍惚间她看到了他们相偕坐在月下赏月的样子,他叫她渺渺,她唤他韫郎,那晚的月亮好圆啊,和现在的一样美。
回忆纷纷涌现,只是她再也来不及同他说一声···
你的渺渺,回来了。
*
那个月晚,青禾放了信号,和赵副将一起,带着所有的兵直接杀到了乌塔,直取坎萨的项上人头。
天亮时,乌塔已经夷为平地。
青禾已经杀红了眼,他为大哥大嫂报仇了。
只是一切都晚了。
项横和箫氏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项横放心不下女儿,决定亲自奔赴阿达将女儿带回家。
他到达之时,正是宣国宣布大胜的那个天亮,他一路奔波,路上想了许多对女儿说的话。
一个人偷偷跑来,叫她母亲着急,他想过要好好训斥,但是想着妻子的嘱咐,还是想好好说,毕竟是女孩子,不能太凶了。
却没成想,他连一句话都没能说上。
他女儿就那样躺在地上,满身的血染红了衣裳。
“玉儿···你母亲担心你,和父亲回去吧。”项横好像忽然老了,踉跄了几步,被青禾扶住了身子。
“昨日谢将军为宣国身死,项姑娘承受不住,想用自己血救他,后来···用匕首刺向心脏。”青禾没有再说,只是攥紧了手掌。
项横目光呆滞,嘴中念叨着,“玉儿这孩子,可怕疼了···她当时,得多疼啊···”
“父亲这就带你回家。”
青禾拉住他,“我试过了,他们两人的手松不开···所以我想,合葬吧···”
项横点点头,眼里有荧光闪现,“也好···也好。”
侍卫一脸沉重的将两人盖上了白布,然后正要抬起时,布下的手却忽然动了,青禾心中猛的一颤,“等等!”
他掀开布,看着谢云泽的手,的确是在动···
“快去叫大夫!”
大夫匆忙的来,然后伸手去摸谢将军的脉搏,反复确认了几次,才吃惊的抬头道:“有心跳了···虽然微弱,但是有了···”
大夫也觉得实在是稀奇,当时谢将军被抬回来时,自己反复看过了,身重无解剧毒,人没了,那位姑娘失血过多也不行了,可是现在···真的有人能死而复生吗!
大夫不信邪,又转到另一侧去摸那姑娘的脉搏,然后脸忽然就僵住了,磕磕巴巴道:“这位姑娘,也有心跳了···”
青禾和项横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大夫先缓了过来,“既然都活过来了,还要赶紧治伤才是。”
“多请些大夫来!”青禾喊完又直接冲出去自己去找。
看来老天还是可怜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听【人间蜉蝣】,然后把自己代入进去,哭死我了,把我自己感动得要死。
这本就算拉下帷幕了,还会有番外掉落,感谢天使们的支持,下一本我会更好的!
第87章 .番外 有情人终成眷属 ·
项玉当时说的并没有错, 她的血的确是能救谢云泽的,只是那毒实在是太过霸道,所以解毒的时候就长了些, 再加上呼吸几乎没有,脉搏也十分微弱, 所以大夫没有摸的出来。
但是现在是真的好了, 只是濒死一次,十分的虚弱。
项玉的心跳和呼吸是真的没有,后来大夫们反复回忆, 当时的项玉确实是死的透透的了,至于为什么现在突然有了心跳,恐怕也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亦或是爱的力量,能把踏上奈何桥的人都拽回来。
但是项玉的伤实在是太重,两臂大大小小的伤口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而最严重的还是心上那一刀,所以谢云泽醒了的半月内,项玉都毫无动静。
谢云泽醒时,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青禾将来龙去脉都说了出去,谢云泽摸着她的手, 一遍遍的说着她太傻, 看着那些伤口,比伤在他身上还要疼。
从那后, 项玉只是每日都沉睡在那, 谢云泽就那样守着她,寸步不离, 医护的任务也都全权会交给了他。
项横虽然担心女儿,但是也惦记着在家有孕的妻子, 所以先行启程。
至于玉儿那里,她和谢云泽两人的感情不用多说,他也是放心的。
就在项玉昏迷满一月的那天,她再次睁开了眼睛,她做了好长好长啊的一个梦啊,梦里她一路漂流,去到了云朵之上。
那里有一个仙女,温柔的唤她过去,然后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陪她。
那处极美,只是她环顾四周,总是觉得空荡荡的,她想她的韫郎了,她那般说。
仙女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将从树上摘下两个果子,问她想要哪一个。
她看着黄色的那枚,感觉莫名的熟悉,旁边绿色的那枚,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她心里无底,所以想了想还是要了那颗绿色的吃了下去。
接着她肚中开始发热,再然后,她脚下一空,就落了下去。
再然后,她就看见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韫郎···”
谢云泽猛的转过了头,他看起来瘦的吓人,胡子也长了,完全没了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好像受了许多的苦。
“渺渺···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那是项玉第一次看见他落泪,她心里也难受极了,只是一遍遍的抚摸着他的手说,“我舍不的。”
“韫郎,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啊,那梦里好像仙境一般,仙境里的仙女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可我左顾右盼也不见你,就想着没了你,仙境也不过如此。
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想啊,我们之前的恩怨也该让它过去了,我该信你的,信你不会伤害我和安安,我们既然相爱,心中有彼此,又何苦揪着痛苦不放呢···”
“你想起来了···”谢云泽微微有些慌乱。
项玉抓住他的手,目视着他的眼睛说道:“韫郎,如今重活一次,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好~”谢云泽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次,他一定会死死抓住她的手,生生世世都不放开。
项玉不愧流的是林家的血,死而复生不说,恢复力也是一流的,那么重的伤,过了半月就能出来走了,又过半月,手臂的伤口结痂也掉了,漏出了新的皮肤。
谢云泽怕她留了伤疤,弄了不少的祛疤的药膏给敷着,所以一点伤疤都没有,再加上有营养的膳食,项玉这段时间脸也圆了不少。
谢云泽现在就是一个十足的妻奴,项玉吃穿住行没有一样是丫鬟照顾的,谢云泽一个顶了多少的人。
穿衣打扮,洗衣做饭,项玉所有贴身的都由他一手包揽,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
这日项玉食欲突然不振,看着面前的饭菜往前推了推,她现在被宠的很是骄纵,脾气也见长。
“我不想吃这个。”
谢云泽一身天青的长衫,胡子刮了又恢复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还带着围裙略显滑稽。
“怎么不合胃口,那玉儿想吃什么,我这就重做。”
两人后来商量了一下,陈渺渺既然已成过去,所以渺渺这名字也就不再用力,谢云泽也改叫玉儿。
项玉总是想着那梦里的绿色果子,几次做梦总是梦到,但是那果子稀奇,实在是没有见过,所以相似的也好解解馋吧。
“想吃绿色的苹果,要翠绿翠绿的,嗯···最好酸一些的。”项玉说完还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谢云泽认真听着,拿了围裙就亲自去外面买,现在苹果多,青苹果却极少,谢云泽担心她饿着,几乎是飞着盘旋在各个商贩之间,终于买到了青苹果。
项玉得着青苹果就吃个不停,谢云泽看着牙都酸了,好说歹说的哄着将苹果拿了下来,然后喂着吃了几口饭。
从那以后,项玉的胃口就彻底被酸打来了,只要是酸的,什么都爱吃,渐渐的谢云泽也察觉到不对,一摸脉才愣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彻底好了,那我们赶快回扬州吧,母亲和父亲还惦记我,安安在信里也总是哭诉。”
谢云泽摇摇头,“怕是暂时还不行···”
项玉脸一垮,“还没好呀。”
“不···玉儿又有身孕了,刚三个月···”
项玉手里的苹果咕噜噜掉到了地上,他们才在阿达待了两个月,没有同房过啊?
不过三个月···
项玉眉头一皱,那时自己还在扬州,再往前一个月,也就是那次在长须江的那次。
“····”
项玉这会儿开始觉得羞,然后又觉得气,他们婚都没正经成过一次呢,孩子都有了两个了。
谢云泽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混蛋,好生哄着,现在三个月确实不宜奔波,待四五个月胎稳时再上路。
后来养胎的这一个月,项玉越来越觉得这一胎很是奇怪。
之前那段时间一点迹象都没有,可能是自己粗心,但是受伤后,给她看伤的大夫不少,后来也都是韫郎每日给她诊脉,但是没有一个诊出来她有孕。
“韫郎,你之前是不是忽略了?”
谢云泽也觉得蹊跷,但还是肯定的摇摇头,“并没有,好像就是突然有了···”
他这一说突然,项玉猛然想起自己那个梦来,那仙女拿了两个果子,问她要哪个,吃完了她还觉得不对。
“我不会···怀了一个绿果子吧···”项玉摸着肚子迟疑道。
谢云泽安抚的摸摸她的肚子,“不会,我是不是果子这点还是很清楚的。”
项玉懒得同他扯皮,只是这胎随着月份渐大,问题也更蹊跷。
因为这胎怀的,除了肚子大了一点,根本就和没怀一样,之前怀安安的那些不适一丁点都没有。
所以项玉推断这孩子一定是个神仙宝宝没错了。
一转眼她这肚子也四个月了,再加上身体实在是康健,两人也就启程回家,再不回安安就要飞过来了,每次寄的信泪珠子都快泡碎了,那字都要两人靠猜的。
路上兜兜转转就走了半月,到扬州时已经是深秋了。
谢云泽给项玉身上披了件吧薄氅,然后小心的扶着人先回了项府。
箫氏如今已经是九个月的身孕了,但是一想女儿回来,勉强站了起来也要去迎,项横只好心惊胆战的在一旁扶着。
项玉下了马车小跑着进去,谢云泽就在身后,眼睛一刻都不挪开,生怕她摔了碰了。
“母亲,父亲!”项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段时日她无数次想起他们对自己好,这份恩情,永世都不能忘。
“好孩子,好孩子,回来就好了。”箫氏眼眶也含着泪,一把抓过她的手,上下仔细的瞧着,“没瘦,伤都好了?”
项玉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笑着答,“都好了,全都好了,最近还吃的胖些了。”
箫氏看着女儿确实不错的样子,不停的点头说着好。
夫君回来后没有带回玉儿,却又说一切都好,她一想就是玉儿出了什么事,是受了伤,她却不知道受的多重,再问如何也问不出来。
她也不敢往深了想,她这一胎怀的不易,如今看到人好好的回来了,这颗悬了几个月的心才落了地。
项横的视线也一直在女儿身上,看着无碍才看向身后的谢云泽,他和夫人也商量过了,两人情投意合,等他们回来了就商量个日子,好成婚。
“你们二人现在,该商量着婚期了吧。”项横对着谢云泽严肃道。
谢云泽拱手恭敬道:“是该定日子的,此番我还为归家,等明日就派媒人来上门提亲。”
项横嘴角一抽,“有些快了吧···”
这才刚回来。
箫氏听声也觉得不妥,不过一想也就是先定亲,日子往后定定也好,好叫玉儿在家多待些时日,她想得紧。
谢云泽微微一滞,开口道:“怕是不行···玉儿已经怀了身孕了,所以我想尽快成···”
项横一个没忍住就将脚上的鞋脱了下来,朝着谢云泽扔了过去,“禽兽!这才几个月!玉儿还养着病呢!”
项玉扶着额,这场景她想了许多次,都觉得实在是难以启齿,所以只朝他递过去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
谢云泽干笑着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下了那一脚。
“不···玉儿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