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害我的亲姐姐么?”阮绾红了眼眶,扫了一圈众人,痛心疾首说道。
“难道不是么,不然为何带着这么多人来此处,又为何偏偏要进这个包间呢?不会是段公子提前告知你,此处会发生什么,所以你就带着人来看热闹吧?”说话人带着帷帽,从人群中缓步走出,声音如黄鹂婉转,瞧不清脸,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蒙面的少女,看样子倒像是高门贵族的小姐。
阮盈看着眼前人,觉得熟悉,然而又想不出是谁,她敛了思绪,装作委屈擦了擦眼角,哽咽道:“我……我怎么可能会加害我的亲姐姐?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所以才这般想我,我可是何处得罪你了,你这般针对我?”
众人看着阮盈红了眼眶,泫然欲泣,楚楚可怜,有人见状,不忍道:“这位小姐,阮三姑娘和沈少夫人是亲姐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你们平常有什么过节,私底下解决便是,不至于在此处污蔑她吧?”
“就是就是,阮三姑娘为人挺好的,平常待人也极为和善,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那个带着帷帽的少女见状,冷哼一声,还想开口,此时昏迷的青眉,突然shen yin了一声,众人循声看去,看到青眉扶着一旁的凳子起身。
只见她环视了四周,看清楚榻上发生了什么之后,看到门口围满了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没有完好之处的衣裳,惊叫出声,又昏了过去。
“来人,赶快把她弄醒!”阮盈冷冷瞪了帷帽少女一眼,吩咐身后的丫鬟将青眉叫醒,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盆脏水,无论如何,她也要泼到阮绾身上。
青眉刚晕过去,便被那个丫鬟浇了一杯茶水,她浑身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对上了阮盈冷冰冰的目光。
她连忙起身,跪伏在地上,此时脑袋嗡嗡作响,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隐约记得去了五香阁买了糕点,而自家姑娘和段公子正要吃饭,然而如今,怎么就成了这般境地?
“青眉,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我二姐呢?”阮盈看着跪在地上的青眉,冷声问道。
“奴婢……奴婢……”青眉不敢抬头,周围人的目光犹如利刃,皆是嫌弃厌恶,她嗫嚅着唇,压根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此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女声道:“请问,你们有看到一个身着绿裙的少女吗?她方才和我来酒楼给主子买东西,突然不见踪影,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被问的那人迟疑了一下,想起隔壁包间桌上的食盒,指向跪在地上的青眉,“这……你找的人,不会就是她吧?”
来人正是青眉,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连忙走到青眉身侧,急声问道:“青眉,你……你怎么成这幅样子了,主子让你买的五香阁点心呢?”
青眉闻声,对上青棠担忧的目光,当即就绷不住哭出声来,她哽咽道:“我也不知,明明……姑娘……”
“青眉,姑娘平时待你不薄,你如今为何做出这种事,是有人诱哄你,还是你……”青棠暗地掐了一下青眉,她自然不能让青眉说漏嘴,如今能救青眉的人,只有自家姑娘。
青眉腰间传来一阵痛意,她面色一边,看着青棠眼底警告之意,她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今日她是被阮绾骗了。
她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姐,不仅知道段秉言会做什么,而且还知道她和段秉言之间的关系,她想起阮绾说的事不过三,背后猛然窜上一股冷意。
“青棠,我……我没有,我没有背叛姑娘,只是……我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青眉着急解释,然而压根没有头绪,她的确背叛了阮绾,并且还意图帮着段秉言陷害自己的主子。
青棠抱着青眉,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青眉,姑娘让我告诉你,如今能救你的,只有她。”
不待青眉反应,青棠一边扶起她,一边朝着众人道:“青眉做出这种事,我回去一定禀报给少夫人,她如今还和二爷等着我们买东西回去呢。”
青眉心里想着青棠方才说的话,并不言语,如今她说再多也无用,段秉言若醒来,不会放过她,阮绾知道此事,亦是如此。
然而两者,前者心狠手辣,指不定将她卖给别的男人,对于阮绾,她心里尚存一丝期望,只求阮绾,能放过她。
一旁的阮盈没想到青棠会出现,不过既然青棠出现,说不定,阮绾就在此处,她冷声道:“给我站住,这件事还未解决,你们说走就走么?”
青棠闻声停住脚步,微微侧身看向阮盈,她记忆里那个温和有礼的三姑娘,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女人。
“不知三姑娘可还有其他事,青眉是沈少夫人的人,段公子是段将军府的公子,您这般在意,又是为何呢?”青棠如今不怕阮盈,因为有自家姑娘护着她,而且,她对阮盈,只有厌恶之意。
阮盈没想到一个丫鬟也敢质问她,这让她更加确定,阮绾一定就在附近,她微微笑道:“到底是一家人,我姐姐平日和我关系极好,如今遇到不利于她名声的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话音一落,方才沉默的帷帽少女嗤笑道:“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你以前在宰相府放狗咬你的好姐姐时,可曾顾念姐妹亲情?如今在这里惺惺作态,不过就是因为你想将脏水硬扣在她身上罢了。”
少女话音刚落,周围人看向阮盈的目光,多了几分惊诧,假如那个少女说的放狗咬人是真的,那眼前这个阮三姑娘,还真是心狠手辣。
“唉,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我家夫人被咬的地方还留着一道食指长的疤痕,瞧着甚是吓人。”青棠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人群中有人好奇问道:“若真是如此,那阮三姑娘可是做了一件错事,你这是有多恨你的亲姐姐?”
阮盈见风向骤变,连忙退了半步,看着众人道:“不过是一个丫鬟之言,怎知真假?我从未做过那种事。”
帷帽少女冷笑道:“阮三姑娘还真是嘴硬,这件事整个宰相府的人可都知道,可笑的是,最后不仅宰相夫人没有罚你,还骂了一顿你的姐姐,看来这宰相府,还不如普通人家会教孩子。”
她此言一出,围观众人里头多的是普通人家,家中也养了孩子,便引起不少人讨论,而如今躺在榻上的那两个男人,早就无人在意了。
而且,在他们看来,高门的公子有一些鲜为人知的癖好也是正常事,加上风气开放,而且也不关他们的事。
“你到底是谁?宰相府的事岂容你置喙?”阮盈气得浑身发抖,然而还是维持着端庄之态,冷冷看着帷帽少女。
帷帽少女漫不经心说道:“不过是见不得你和你表哥串通,想要害你嫡姐的过路人罢了,对了,估计这个时候,京兆尹派来的人,也该到了。”
她话音一落,此时酒楼外传来一阵喧闹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作者有话要说:
绾绾: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咩?
沈二爷:哦?是绾绾聪慧罢了。(大笑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59章
众人闻言一惊, 听得楼下传来动静,过了一会儿,酒楼老板便带着京兆府的人上了楼, 他们只见得老板唯唯诺诺解释着什么。
见到围观众人,还有虚掩着门的包间, 酒楼老板当即就垮了脸, 方才酒楼小二通报他此事,他得知阮盈是宰相府的千金,身份贵重, 他不敢得罪,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京兆府的人竟然会来,这下就算他不想插手,也不得不干预此事了。
帷帽少女站在一旁, 看着酒楼老板的嘴脸,樱唇微勾,那个人果然料准了,酒楼老板一定顾及阮盈面子,既然如此, 那她就亲手打一打阮盈的脸。
来人京兆府的参军陈力, 他见周围有不少人看热闹,示意手下人将那些人轰走, 继而走到阮盈跟前问道:“有人报官, 说光天化日之下,阮三小姐故意借着他人纵欲之事陷害他人, 不知脾气是也不是?”
阮盈见状,变了脸色, 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这位大人,并无此事,不过是姐妹之间的争吵而已,何来陷害一说?”
“哦,那人说你和段家公子联手,故意将沈少夫人身边的侍女引来此处,并且将其迷晕,打算营造出沈少夫人和段公子私会的假象,段公子还在酒楼附近安排了劫持的人手,一旦沈少夫人赴约,便会被劫持。”陈力不愧是司兵参军,说话滴水不漏,而且铁面无私,就算阮盈是宰相府千金,他也没有谄媚之举。
阮盈被眼前人戳中心事,气得浑身颤抖,她冷冷道:“陈大人慎言,你空口白牙,毫无证据,这些话我也能说,而且,我姐姐身边的侍女本就出现在这里,至于发生什么,我一概不知,我只是担心我姐姐落人口柄而已。”
帷帽少女冷笑一声,慢悠悠道:“真是可笑,若你担心你姐姐,为何带着一堆人来找她?为何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你这是担心你姐姐死不了吧。”
她此言一出,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看向阮盈的目光中多了探究之意,都说高门大户水深,如此一看,还真是如此。
“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我知道平时父母宠爱我,我姐姐因此和我有矛盾,但那也是姐妹之间的矛盾,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阮盈抹着眼泪,泫然欲泣看着周围众人。
她言语恳切,便是有人怀疑,如今一看阮盈伤心欲绝的模样,也觉得于心不忍。
帷帽少女见不得阮盈如此做派,像阮盈这种人,她可以一脚一个,她冷笑道:“好了,别装了,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既然陈大人来了,那就讲证据吧,某些人也别拿宰相府千金的名头招摇过街,容易给宰相府抹黑啊。”
此时站在一旁的陈力闻言,点了点头,粗声道:“两位不急,容陈某细细查探一番,如今看看,躺在榻上的认是谁,真相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言罢,他走到包间门口,透过门缝一看,便看到两人躺在榻上,陈力抬步走了进去,道了一声“打扰了”,继而便将幔帐掀开。
“咦,怎么会是他?”陈力经常处理妓坊之事,见多这种事,不过还是有些惊诧,这躺在榻上的,竟是两个男子。
阮盈闻言,眼底皆是期待之意看向榻上,然而只看了一眼,差点昏过去,那榻上赤着身子缠绵的两人,竟是……竟是段秉言和另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是京都出了名的断袖啊。
可为何是两个相邻的包间,那个空无一人的包间,到底为何出现?段秉言不是说,阮绾会在此处么?
陈力见多这种事,得知里面躺着的其中之一的人是司仁札,见怪不怪地摇了摇头。
围观中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当场就嚷嚷出来,明明只有两人知道,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啧啧啧,世风日下啊,这两个大男人怎么光天化日就做这种事……”
“可不是嘛,还好陈大人来看了一眼,不然这沈少夫人身上的冤屈可就洗不清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极为尖锐,压根不给阮盈脸面,将她气得心里发堵,她紧紧攥着手中帕子,指甲划破掌心,也未曾察觉。
陈力从屋里出来,扫视了一圈众人,心中疑惑,为何段秉言会出现在司仁札床上?
他看向一旁的青眉,冷声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青眉闻言愣了一下,正要开口,便想起方才青棠的警告,如今的境地同她想的不同。
段秉言如今叫都不叫不醒,她若是执意为他说话,也无人作证,唯一的认证就是段秉言,方才阮绾一路上都是蒙面而来,压根没人看清她的模样。
她咬了咬牙,哽咽道:“回大人,民女不知发生了何事,原本是段……段公子约民女来此处见面,说有要事商讨,民女便趁着给少夫人买点心的空隙来了此处,只是不知为何,一到门口便晕了过去,醒来……就看到阮盈姑娘带着人站在门口。”
青眉言罢,怯怯低下了头,压根不敢看阮盈,她虽然没和阮盈接触过,但她知道,阮盈此次来,就是想让自家姑娘名声扫地。
“青眉,你说谎,明明是你递了我姐姐的信给表哥,表哥便同我提起此事,说姐姐已经嫁人,同他私底下相见不合礼仪,我想着姐姐定然有难言之隐,便陪同表哥一起出门相见,若不是你,表哥又怎会赴约。”阮盈眉眼凝着寒意,她就是死咬不松口,也没人知道事情真相如何。
陈力见状,知道如今的情况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咳了一声道:“阮三姑娘,不知你可有证据证明,是这个丫鬟主动送去的信?”
阮盈闻言一愣,她压根没有证据,这是段秉言同她说的,那封信她也并未看到,思于此,她沉吟片刻,方才道:“那封信,在我表哥手里,只是如今,他……”
“所以您并未看到这个丫鬟前去送信,如何知道是沈少夫人的主意呢?阮三姑娘,都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啊。”陈力皮笑肉不笑,看了一眼阮盈,这种高门大户的腌臜事,他见多了。
只是没想到,京都闻名的温婉才女阮宰相的千金,竟也会做出这种事。
围观众人自然是议论纷纷,毕竟方才他们都是站在阮绾的立场的,如今一看,并没表面那般简单。
阮盈被陈力暗讽,气得小脸一红,正要开口,便听到一旁有人道:“陈大人,我这里倒是有个人证。”
众人闻声看去,便看到一个红袍男子打着折扇,慢悠悠走来。
“顾老板?您怎么也淌了这趟浑水?”陈力饶有深意看了顾逸明一眼,他如何不知,顾逸明和沈家二爷是好友。
“陈参军,你说这话就不对了,顾某闲散惯了,方才正在同司公子喝酒,谁知这位段公子来了,说有事要和司公子商讨,我便离开了,刚出酒楼,便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我唯恐是歹人,便出手了。”顾逸明言罢,微微往旁边一站,身后出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厮。
陈力见状,知道沈二爷就在暗处,他走到小厮面前,问道:“你看见什么,都说出来,不然等会儿去了京兆府,有的你受。”
那小厮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阮盈,连忙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小的奉段公子之命跟踪沈少夫人,听说今日她和沈二爷出门,而且会来这酒楼吃饭,段……段公子的包间就在隔壁,已经备好酒水,且酒水中下了mi 药,只要沈少夫人一落单,便将她骗到包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