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奴隶有奴隶的好处,不然你们说怎么会有那么多仙友被狐媚子给迷住?何况他还长着跟齐陵一样的脸,其中那个乐趣你们想都想不到……”
筷子停在嘴边,齐陵已是食难下咽。
她好歹也是青雀宗宗主,怎么自甘堕落,和一个奴隶厮混?
尽管他已经告诉过自己要克制、要忍耐,可是见到那个奴隶的瞬间,总会想起那日大殿之上的荒唐,她面带桃色,在脚边藏着一个少年,将庄严神圣的大殿染上靡靡之色。
难怪迫不及待地送他去死,原来是已经找到了替代品。说什么喜欢他,其实就是喜欢他这张脸,肤浅得让人恶心。
齐陵上楼关上房门,强忍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他一拳打在墙上,想到那个只是贪图美貌的青诀,便觉得可恨。
更恨的是自己,为什么相信她的谎言?
他以为什么都是假的,至少喜欢是真的。
结果全是假的。
对面的窗户忽然打开,传来青诀的声音:“你就在我房里休息吧,多通风,会舒服点。”
她打开窗,看到对面的齐陵也愣住了。
她刻意选了离他最远的一间,结果窗户是正对的?
身后伸出一双柔软的手,抱住她的腰,小奴隶靠在她肩膀上求安慰。抬眼对上齐陵冰冷的眼神,他挑起眉毛,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随后低头在青诀的脸上亲了一下,略带挑衅地看向齐陵。
她喜欢你又如何?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别闹。”青诀赶紧把窗户关上。
窗户一关上,齐陵险些绷不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倒也罢了,现在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恶心人。
他捂住心窝,血脉疼得突突跳。
一想到她和那人曾亲密到密不可分,便有股血气直冲头顶。
青诀被小奴隶缠得不行,还在绞尽脑汁找借口,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门一打开,就是齐陵冰冷的侧脸,“来顶楼,谈谈。”
青诀本来不想去,小奴隶忽然抓住她的衣袖,现在不走只怕是脱不了身了。她扯下他的手,哄他:“我去去就回。”
被拒绝的小奴隶,沉下嫉妒到扭曲的神色。她还没有忘记他吗?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吗?对他的所有好,都只是因为那个人吗?
他忍不住尾随其后。
青诀来到顶楼,入眼便是齐陵的背影。
冷风吹乱他的长发,白衣如练,他身上总是带着冷清的碎裂感,让人忍不住想怜惜他。
但是青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已经不敢再去怜惜他了。
“你想谈什么?”
齐陵没有回头,他怕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想起以前那些事情,忍耐和克制会瞬间崩溃,“你我之间,应该是两清了,我希望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
他害过她,她也利用过他,就当是两清了吧。
青诀点头,“行。”
“所以那个奴隶,你打算什么时候送走?”
嗯?青诀不解,“我为何要送走?”
齐陵皱眉,难掩声音里的厌恶,“你不嫌丢人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
“你不嫌丢人,我嫌恶心。”齐陵握紧栏杆,强压怒火,“青诀,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万经宗也要参加百宗会,所以故意带着他来恶心我?既然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结束了,那你就把他送走,我不想看到他那张脸。”
藏在阴暗中的小奴隶,指甲都陷进了柱子里。他根本没想过青诀带自己一起,竟然是为了刺激正主?
青诀听完,却笑了。
她留下小奴隶完全不是因为那张脸,她是为了拔出背后之人。
现在送走,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我带他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打算要送走。如果齐公子觉得污了你的眼,那就自戳双眼,眼不见为净好了。”她说完直接就转身走了,还遇到愣在当场的小奴隶。
她伸手将他扶起来,安慰他:“别怕,谁也不能让你走。”
小奴隶感动地扑进她怀中。
他还以为……
看着青诀和那人相拥离开的身影,齐陵一掌震碎了栏杆。他握紧凌霜剑想让自己冷静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拿剑的手都气得发抖。
荒唐,太荒唐了!她怎么敢!
“少主?”阿修上来看他,“你没事吧?我刚刚看到……那个人下去了。”
齐陵撑着栏杆,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我没事。”
“少主,是不是弟子们胡说话让你不高兴了?我这就下去教训他们!”
“别惹事,好好准备明天的比赛。”
阿修忍住,“……是。”
第二天,天色微亮。
各宗门开始准备登上玄天峰,进行第一天的比赛。青雀宗出发得比较晚,等到场时前面已人山人海。
开幕式早已开始,察管会会长上前致辞,上七宗位列就绪,剑华宗作为第一宗门理所当然坐在正位,那一身盛气凌人、目中无人,叫人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头发长出来了没?
青黛踮着脚看热闹,非要拉着邹子彦的衣袖问他:“我看到盛柳宗也来了,小公子怎么没跟着一起?”
“我怎么知道。”
邹子彦懒得理她,一心听规则。
规则也很简单,由各位宗主依次抽签,两两对决,赢者晋级,输者淘汰。
而青雀宗是踩着最后的点报名的,怎么抽也轮不到他们。
正说着,台上突然传来:“铁锤宗对阵青雀宗。”
邹子彦愣住,“这铁锤宗实力不差,怎么上来就抽到他们了?”
青诀观察到铁锤宗宗主往剑华宗地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剑华宗这么大一个宗门为什么要对付一个没落的宗门?难不成这剑华宗惧怕青雀宗,所以使了绊子?
抽签完毕,穿云箭响过,比赛正式开始。
青雀宗对阵铁锤宗。比赛为一对一车轮赛,双方各派出三人,直到一方战败为止。
看着对面挥动的大锤,青黛一脸不屑,“这种水平,我上去能一个打三个。”
青诀正有此意,“好啊,那你去吧。”这招就叫做,以莽治莽。
青黛还真就去了,打架她没怕过谁。她飞身上台,召唤出巨青蟒,加以强化。
本就巨大的蟒蛇,瞬间庞大数倍,青黛落在它头顶,眼中流转着金色的光芒。
对面的铁锤宗全部都被吓懵了,台上的弟子更是被巨青蟒一个尾巴就甩到了台下。
这这这还有继续打的必要吗?
第二个、第三个,依旧如此。锣鼓敲定,“青雀宗,胜!”
青黛拍了拍手,得意回到青诀身边。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说青雀宗的大护法真不愧为大护法,实力竟是恐怖如斯。
青诀却批评了她:“一来就把灵力用完了,碰到用脑子的,你这不是输定了。”
青黛不服气,“那铁锤宗的人,一看就不像是有脑子的!”
铁锤宗:???有被冒犯到。
下午的抽签,又抽到了不好对付的天音宗。
天音宗功法变幻莫测,不好对付。青诀派了邹子彦上场,依旧是一串三,三场全胜。
看赛的人忍不住赞赏,“邹仙友是真的厉害,青雀宗捡到宝了。”
“可不是,这比赛看得我头皮发麻。”
邹子彦回到青诀身边,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没忍住看了她一眼。
青诀一脸得意,好像在说:我的徒弟当然厉害了。
她得意的样子,真好看。
邹子彦就想着,后面的比赛他全都要赢,还想看她如此意气风发的模样。
第一天比赛结束,已淘汰四分之一的宗门。回到住处,已经好多宗门都收拾了东西灰溜溜回家,先前还拥挤的房间,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尤其是那个带了几十个弟子的小宗门,当天晚上就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了。
青黛非得看人家的笑话,青诀笑着喝茶。那天晚上还收到了几十封长老们传来的信,她这边一参加比赛,那边肯定会发现她冒充签名的事。
她想着也不是什么好话,看都没看一眼,全给烧了。
“今天幸苦了,带你们喝酒庆祝下。”
青黛高兴地跳起来,“好耶!”
青诀买了几坛好酒,只带了青黛和邹子彦。小奴隶想一起来,被她以身体不好为由推拒,只能回房间里睡觉。
月色照耀在顶楼,青黛喝得醉醺醺,抱着栏杆不撒手,嚷嚷着:“我要一个打十个!”
青诀笑,“比赛总共才三个人,你上哪打十个?”
“不要嘛,我就要打十个!”青黛挥着手,嚣张地不行,“我连替补一起打,连他们宗主一起打!”
她发完酒疯,又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她一喝酒就如此,青诀早已习惯。
反而是邹子彦一喝酒就安安静静,怂搭着头,闷在角落里不吭声。
“比赛赢了还不开心吗?”
邹子彦有些没听清,他抬起头,面色一片潮红,“嗯?”
青诀觉得很可爱,就捏了捏他的脸。
可是这一捏就出事了,邹子彦酒壮怂人胆,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肌肤相触,又让青诀回忆起那天灵泉发生的事。她像是被烫了一样抽回手,邹子彦却抓得更紧了。
“你喝醉了吗?”
邹子彦没有醉,可是一听她的声音就醉得不行,强压在体内的灼热上涌,足以冲散一切理智。
他低头亲吻她的手心,还有手腕。
青诀怕吵醒青黛,没敢出声。而后被他拽着,强行坐到他身边。
“子彦,你喝醉了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轻轻抚摸着她纤细的脖子。青诀感觉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
手上的力气很大,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瞬间换了位置,她被他抱着靠在栏杆上。
他俯身亲在她脖子上,越亲越用力,就像入魔一样将她搂在怀中,亲着吮着,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亲了好多印子。
有些事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有过一次,第二次会更加难以自抑。
邹子彦没有完全醉,却希望自己已经醉了。
因为只有不清醒的时候可以碰碰她,清醒之后,又得敬而远之。
看着她宠溺旁人,看着她和老情人见面。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只能拼命压制着内心的魔鬼。
可是压制得久了,欲/望并不会消失,只会更加猛烈得反弹。
他睁开猩红的双眼,像丛林中苏醒的野兽,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他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鬼样子。
看着她微张的唇,凌乱的发。心里竟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她会不会也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而后这种想法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在她心里蔓延。
邹子彦轻轻抚摸着她的唇,陷入茫然。就像是一个执念,明知道会死得很惨,仍旧奋不顾身,以身殉她。
就像梦里那样……
他低头触碰的瞬间,青诀抬手将他打晕。
邹子彦落在她怀中,她伸手将他抱住,随后立马扒开他身上的衣服,查看伤口。
果然不出她所料,狐毒又复发了。
这毒怎么这么难缠?上次明明用灵力清理得差不多,竟然没过多久又生了出来。
她屏气凝神,用灵力将他体内得毒素凝聚,然后俯身用嘴唇将毒吸出来。
齐陵来到顶楼,便看到这样一幕。
她伸手将衣衫凌乱的少年揽在怀中,温柔地拂开长发,低头亲在他肩膀上。
顶楼太过昏暗,根本就看不清那人是谁,只看到衣衫散落,皮肤在黑夜中白赤赤一片。
他浑身怔住,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凝固。
青诀也发现了异样的视线,立马掀起宽大的衣袖,挡住怀中的人。
抬头对上齐陵的视线,她用力皱眉,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敌意,似乎在护着那人。
她在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过去。
齐陵退后两步,找回理智后转身就走。
可是方才的一幕就像魔咒一样回荡在他脑中。她将人掩在怀中,一副爱护的姿态。
她在做什么?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谁都可以上去的顶楼,和一个奴隶……?
齐陵差点踩空摔到楼下,他用力捏到指节作响,仍旧掩不住愤怒之下的心酸。
猜想和亲眼看到,完全是两码事。前者还能骗骗自己,她不过逢场作戏,想刺激他而已。后者已是将真相摆在他面前,无法再自欺欺人。
她和那个奴隶,他们真的……
真的……
齐陵扶住门框,气得眼前发晕。
他们真的已经亲密到如此了吗?
已经到了可以旁若无人的地步了吗?
一次大殿,一次顶楼,丝毫不掩饰。
恨不得昭告天下。她和一个奴隶在一起了,她竟然和一个奴隶在一起?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一个被她厌弃之后,推出去送死的男宠?
一个从来没有喜欢过,只欺骗过、利用过的可怜虫?
齐陵捏碎门框,木屑全部扎进肉里。
他竟然完全感觉不到疼痛,鲜血从手掌中不断滴落,反而缓解了压抑在心里的愤怒。
他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去想。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她和谁在一起都和他没有关系。只要熬到百宗会结束,就再也不用看到她。
他喘着气,将木屑一根根拔出,尖锐的疼痛反而让他好受了很多。
“少主,”阿修担心地看着他,“你手受伤了?那明天的比赛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