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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叛乱就仿佛一群小孩子过家家,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就仿佛故事才来了个头就结尾了,简直白瞎了安王这么多年积赞的装备。
安王虽然是宗室子弟,还是萧颐他叔,但既然都谋反了,那肯定下场好不到哪儿去,不光光是安王,包括跟着安王一起造反的几位王侯都被扒拉出来了,连带的还有从安王世子嘴里撬出来的这些年与安王来往过密的官员名单。
萧颐大刀阔斧,给江南官场直接来了个大换血,就比如之前暂时放过的幽州官员,这次也一次性给清洗了,一大批年轻官员给提拔了起来。
在安王兵败的同时,还发生了一点不大不小的插曲,那就是疫病。
安王忙着造反,连属地出现了疫病都不知道,发现的时候疫病已经蔓延了好几个村庄,幸好宫里的裴太医对疫病颇有研究,及时送来药方,才止住了疫病蔓延的势头,不然一旦闹起瘟疫,也是一桩大麻烦。
南巡一场,波折挺多。
等一切事毕,准备打道回府时,已经是十月初。
第101章 追妻第五十二天 男德
姜玦已经先他们一步走了, 并没有打算跟他们回京。
姜妧在挥泪告别三哥之后,也即将踏上回京的旅途。
跟来的时候差不多,他们一行人走的时候, 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送,沾萧颐的光, 姜妧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相送十里长街。
以贺刺史为首的一众梓州官员带头跪送,道路两旁则站满了前来送别的百姓们, 姜妧在里面还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有在河西道一起挖过泥的, 也有曾在施粥棚外打地铺的, 她甚至还看到了之前在幽州被那位贾县令征用来做临时演员的祖孙俩。
但跟之前虽然衣衫整洁但眼中无光的样子不同,祖孙俩穿着虽然打着布丁但干净整洁的衣裳,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跟在幽州那位敢于揭穿贾刺史谎言已经成为新上任清水县县令的名叫李为的青年身后。
马车轱辘而过, 耳边伴随着如海浪一般的“陛下万岁”的高呼,这场面还是有些让人振奋的。
姜妧盘腿坐在马车里,旁边是一堆特色农产品,都是之前贺刺史送过来的,说是百姓感恩陛下,特意送的。
对于锦绣堆里长大的天潢贵胄来说,这些农产品可谓是朴素到极致, 但已经是这些百姓所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礼轻情意重, 所以萧颐收下了。
“怎么了?”
察觉到旁边人灼灼的目光注视, 萧颐偏头,果不其然就对上了一双亮闪闪的眼。
姜妧撑着下巴,胳膊肘就支在面前放着的小桌板上, 目光一寸寸仔细打量身旁大刀阔斧坐着的清俊青年。
这趟江南之行,萧颐先是忙着治理水患清算贪官,后来又要面对安王叛乱的事,加上又负了伤,短短一两个月的功夫,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就清冽的面容更凌厉。
相比之下,目测屯肉少说也有五六斤的姜妧因为太过无所事事,连双下巴都给养出来了,硬生生把原本高贵冷艳挂的美人面孔给造成了可爱婴儿肥,就…无语。
姜妧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然后顺势往下,落在了他的腰间,成功被他腰带上挂着的跟他整体气质格格不入的一别致的荷包给吸引,姜妧对此感到很满意,俗话说,丑着丑着就习惯了,再怎么着都不能浪费她的劳动成功。
听见萧颐问,姜妧眉梢微挑,理直气壮反问:“看看不行?”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萧颐也算是摸清楚姜妧的路数了,这种时候就只能顺着她来,不然她总有本事将你弄得不上不下,一身火气上来最后难受的还是他。
萧颐看着她理智理直气壮一副“我看你是你的福气”的倨傲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朝她伸手:“来。”
“干嘛?”
“抱会儿。”
对于这一请求,姜妧的回答是,坚定拒绝,顺便悠悠提醒:“第二十三条。”
萧颐:“……”
一听到姜妧提起这,萧颐就觉得头突突的疼,她还真是个人才,居然弄出了个什么《男德守则》,至于第二十三条,则是说,未经姜妧允许不得对她动手动脚,否则,扣分!
是的,据说是专门参考官吏考核标准为他量身打造的一套守则,实行百分制,什么时候拿到满分了,他也就通过考核了。
还友情先送十分。
这…
想到那密密麻麻差不多有五百多条的细则,萧颐都不知道该露出怎样一副表情。
他发现姜妧总是能给他一些出乎意料的惊喜,每次他以为他已经对姜妧足够了解了,她就会出其不意给他整出一点别的东西来。
按姜妧的说法是,既然都有女则女戒了,秉持着一视同仁的原则,男德怎么也得安排上,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
萧颐不知道这些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那厚厚一沓纸上列出来的每一条,他都是闻所未闻,先不说是不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反正是够惊世骇俗的。
然后…他就给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按了手印盖了私章。
回头一想,萧颐都怀疑姜妧是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就比如传说中南疆蛊王摄魂蛊什么的,要不他怎会在那可以称之为“丧权辱国”的条约上签字画押呢?
对于他的这个疑惑,神隐已久的小奶音冒头给出了官方解释:【恋爱中的男人,是不需要脑子的——】
萧颐:“……”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在他“签字画押”完成的同时,好感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了十分,也就是说,根据那所谓的攻略系统检测,现在的攻略进度是七十。
然后,萧颐就更心梗了。
看着得意洋洋看着他并给予扣分警告的姜妧,萧颐表情很复杂,这让他想起了之前系统倒扣生命值的操作,简直就是记忆犹新。
萧颐屈服了:“那敢问贵妃,可否赏个脸?”
姜妧很满意他的识相,但还是深表遗憾:“本宫拒绝。”
萧颐:“……”
萧颐那副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成功把姜妧逗笑了,就仿佛一只焉头巴脑的大黑狗,因为主人拒绝搭理而失魂落魄郁郁寡欢…呸!
但这可不是大黑狗,顶多就是一披着狗皮的狮子。
谁能想到呢,那个初见时清冷矜傲,后来又冷肃狠戾的青年,会有这样温柔包容的一面。
姜妧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不得不说,这种手握风筝线的感觉还是挺让人愉悦的,身为万千宠爱的小仙女,被人宠着为所欲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然后小仙女就以一种施舍般的语气开口了:“本宫困了,借你肩用用。”
话落,萧颐就感觉胳膊一重,某人已经毫不客气的靠了过来,头就搁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还不忘指使:“往这边偏偏。”
萧颐的反应是,顺着她的话将身体往她那边侧了侧,将她的头轻轻从他的肩上撤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低头,高挺的鼻梁轻轻贴了贴她的脸颊,将她妥帖地护在自己的怀中,他温柔地低低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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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队伍进盛京城的时候,姜妧正靠在铺着柔软地毯的马车里睡得昏天地暗,直到听到几乎能震聋双耳的欢呼声,姜妧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掀开车帘,入目就是街道两旁跪着的乌压压人影,姜妧揉了揉眼睛,视线往前,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队伍前方那道端坐于高头大马上的挺拔背影。
已经入了秋,阳光还不错。
灿烂的阳光洒在男人身上,明明没有穿帝王衮服,但给人的感觉宛若天神降世般,浑厚的上位者气息扑面而来,凛冽不容侵犯。
队伍所经之处,一片欢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妧能看到百姓脸上能够亲眼目睹圣颜的兴奋与尊敬。
还挺拉风。
姜妧就那么支着胳膊看着。
越看越觉得,嘿,还真挺不错,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嗯…腰细。
队伍经过长街,然后就是巍峨宫墙。
看着熟悉的琉璃瓦朱红墙,姜妧突然有一种终于回家了的感慨,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快乐老家啊,在外奔波真的是太辛苦了!
皇帝贵妃南巡归来,自然不可能没人迎接,宫门大开,文武百官在宫门口跪迎,这可比梓州官员送别的排场要来得大。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见那道熟悉的峻拔人影出现在视线内,以林相为首的文武百官立马跪地行礼。
其实对于皇帝的平安归来,在场众人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当然,绝大部分还是很高兴的,当时皇帝失踪安王造反的消息传来,他们感觉天都快塌了,这不是要命嘛…结果还没等他们想出应对之法,气势汹汹要造反的安王就被陛下给麻溜收拾了,顺带连江南官场都来了个大换血。
有些聪明人已经察觉出来了,难怪陛下突然要南巡,保不齐就是早就知道安王要造反,就等着来个一箭三雕呢。
现在安王已经被押解回京,不光光是安王,还有几位跟着安王一起造反的侯爵都被羁押了,王府家眷也都被抓了,这让朝中某些跟安王有些牵扯的人都十分恐惧,毕竟安王之前可是派府中门客悄悄入京拜访过,谋反可是重罪,一个弄不好就是灭九族。
他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个和善宽容的主,南巡之前,刚把鲁国公府给收拾了,南巡一趟,更是大刀阔斧展开整治,几乎将江南几州的官员都来了个大清洗,这或许就是一个信号,让他们无比深刻的认识到,如今的陛下,已经不是当初刚登基时根基不稳的初生虎犊了。
众臣各怀心思,一片寂静中,就听见帝王清润柔和的嗓音响起:“奔波一路你也累了,先回钟粹宫歇息,朕晚些再去看你。”
钟粹宫?
有人悄悄抬头,就看见帝王正驱马在一辆马车旁,与马车里的人说话。
对哦。
陛下可不是一个人去南巡的,不用说,那马车里的人就是贵妃了。
想到贵妃,众人脸上表情也有些微妙。
拜茶楼说书先生八爪鱼似的更新速度所赐,南巡路上陛下与贵妃之间可歌可泣生死不离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爱情故事,不说家喻户晓,那也是老少皆知了。
话说,这次平叛,带头的是不是就是贵妃她哥来着?
萧颐刚回京,现在又这么多大臣搁这儿等着,后面囚车里还装着安王等一批人呢,按照萧颐工作狂属性的劳模典范,路途劳累先休息一波是不可能的。
在万众瞩目中,一只肥爪子撩开马车帘子伸了出来,摆了摆,就像赶苍蝇那样,伴随着十分敷衍的女声:“嗯嗯好,去吧去吧——”
就在众臣以为陛下要对这种极其不恭敬的行为发飙时,就见陛下弯唇笑了,那一笑,冷肃的面容瞬间就像冰山化雪那叫一个春风拂面。
很快,马车径直离开。
等马车远离视线,就见刚刚还笑的春风满面的年轻帝王立时收起了笑容,肃着一张脸,言简意赅的点了几个内阁大臣让去御书房议事。
冷冰冰的语气,冷漠的态度…啧,变脸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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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萧颐回宫受到热烈欢迎一样,姜妧站在钟粹宫门口,差点被一片红的海洋闪瞎她钛合金狗眼。
以徐昭仪为首的后宫嫔妃在宫门口一字排开,拜之前姜妧雁过不留毛连墙皮都扒的骚操作所赐,现在四人组的队伍又壮大了一倍,没见之前淑妃党的领头人林淑媛正搁那儿眼泪汪汪的看着吗?
“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嫔妾们等您等的好苦啊——”
姜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腿一重,低头,低头就见一宫装美人儿正抱着她的腿哭的梨花带雨,看得出来还是哭的挺有技巧的,就让人看的特别心疼。
姜妧觉得她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不久的之前听贺刺史说过,连姿势都是同款呢。
“你是?”看着这陌生美人儿,姜妧有些迟疑的问。
“娘娘,嫔妾是丽贵人啊,娘娘,您回来,嫔妾真的是高兴坏了,您离宫,嫔妾日日为您祝祷——”
祝寿吗?
“娘娘,嫔妾听说您遭遇刺杀失踪,吓得嫔妾赶紧为您颂经三天三夜——”
诵经?超度?
“娘娘,嫔妾……”
一个人先开了头,其他人都不甘示弱,纷纷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诉说自己对她的思念,在姜妧听来就仿佛一群麻雀在耳边喳喳喳,她头都要炸了。
这热情,她招架不住啊。
在姜妧就要爆发的时候,已经荣升为领头羊的徐昭仪登场了,一手一个三两下就将往姜妧身上凑恨不得贴她身上的美人儿们给撕下来了,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护在姜妧面前,凶神恶煞:“都闭嘴,没见娘娘累了吗?”
看得出来徐昭仪还是有些威严在身上的,她一吼,众人立马闭嘴。
徐昭仪发完飙,转头,对着姜妧就露出来一个温柔的笑容,连声音都低了两分,恭恭敬敬:“娘娘,您一路劳累,先进殿休息吧。”
说罢,又喊:“快快快,东西都准备好。”
在姜妧疑惑的目光中,很快,一个火盆就被人放在了门口,张才人与王贵人则拿着还带着叶子的树枝站在一旁。
“这是做什么?”
“趋吉避凶,去去晦气。”
徐昭仪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说,她出去一趟结果又是刺杀又是造反的经历的事太多了,肯定受到惊吓了,得去去晦气,日后平平安安啥事没有。
姜妧:“……”
虽然听起来有点扯,但出发点是好的,于是,姜妧欣然接受了,跨了火盆,又用柚子叶沾了水意思意思往身上撒了点,一套流程完成,姜妧也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玩意儿真能有用。
动不动就刺杀,这尼玛谁顶得住?!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娘娘刚回宫,得休息。”徐昭仪又开始赶人,直到林淑媛四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徐昭仪才笑盈盈:“娘娘,您舟车劳顿也该饿了吧,宫里已经备好吃食了,您要不先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