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徐昭仪也赶紧点头:“娘娘,既然您都不怕,那臣妾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一句话,就跟着您干了。”
其他两人也跟着点头。
一时间,大殿里的气氛简直燃爆,颇有一种壮士扼腕的悲壮感。
姜妧将众人的表现收在眼底,心中嘀咕,就是稍微改革一下,怎么搞得一个个的像是要上战场似的?有这么可怕吗?
“好!”姜妧拊掌,站起身,振臂高呼:“唯改革者进,有了诸位的辅助,本宫相信,一定能让后宫气象焕然一新。”
“对,焕然一新!”
四人组突然生出一股子壮志凌云的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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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颐再次踩着饭点踏入钟粹宫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堪比传.销宣传洗脑现场的场景。
见皇帝来了,四人组纷纷行礼告退,告退的时候还不忘悄咪咪往皇帝身上多瞥了两眼,目标,脖子。
不过遗憾的事,啥都没看见,因为皇帝换了一件高领的衣裳,将脖子捂得严严实实啥都看不清楚,配着那张清冷肃然的脸,就显得特别有禁欲气质,但四人组心里也很有13数,时刻牢记皇帝是贵妃的,她们就是来打酱油的。
如果说最开始入宫见到皇帝这张俊脸还会脸红心跳抱有一丝美好幻想,但这么多年冷板凳坐下来早就已经看透红尘了,她们也没有别的大志向,只求能吃好喝好玩好就够了...虽然,现在这个愿望似乎已经不大能够达成了。
四人组出了宫门,王贵人却显得有心不在焉,迈门槛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幸好徐昭仪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你怎么了?丢了魂了?”见王贵人心不在焉,仿佛从刚才见了陛下之后就这样了,徐昭仪心中一个咯噔,忙压低了声音:“你不会是还想着陛下吧?你忘了?当年...”
“没没没,”王贵人回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贵人巴掌大的圆脸上闪过一丝黯淡,抿唇:“我只是...”剩下的话王贵人没有说出口,就算是关系好,王贵人也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说,她只不过想到了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表兄,原本,她以为她会嫁给表兄的...如今两年过去,表兄也该娶亲了吧。
王贵人心中失落,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贴身放着一枚玉珏,是当年表兄送给她的。
原本是说,回家后就立马让姨母来提亲。
结果,她却入了宫。
王贵人有些想哭,她怎么就被选入宫了呢?
徐昭仪多看了她两眼,王贵人算是她们四人中胆子最小的,平时就爱在小厨房捣鼓糕点,话也不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既然她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徐昭仪拍了拍王贵人的肩:“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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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萧颐说来就来,对哦,好像他刚才是说要来陪她用午膳来着,这时间过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感觉早上吃的东西还梗在嗓子眼,怎么一下子就又到午膳时间了?
姜妧慢吞吞的将踩在凳子上的脚放了下来,顺手撩了撩头发,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开心的挥舞着手中捏着的新鲜出炉的计划跟个招财猫似的跟他打招呼:“来了?”
反正形象都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姜妧也懒得再在萧颐面前装腔作势,美其名曰,要做最真实的自己。
萧颐对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简直就是无语凝噎,当真是毫无贵女形象,萧颐都已经懒得纠正了。
萧颐负着手,在姜妧的警惕的目光中,缓步上前。
失策了,该在殿内放个人的。
当姜妧意识到,殿内又只剩下她跟萧颐两个人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她记性不错,早上刚发生的事还在她脑子里盘旋呢,这人就是属蛇精病的老双面人了,也不知道他病好了没。
不是说去处理朝政了吗?
现在当皇帝的都闲成这样了?
“朕还在门外就听见了里面的吵嚷声,是在说什么?这般高兴,不如说来给朕听听?”萧颐走近,一眼就瞄到了她手上捏着的纸,见萧颐看过来,姜妧下意识的将手往背后一藏,就特别的此地无银。
不对,她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藏的?
思及此,姜妧又将背后的手重新拿了出来。
萧颐被她这一藏一露弄得有些无语,不过倒真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手里拿的是什么?”
姜妧就知道萧颐会问。
“呐。”
想着萧颐好歹是顶头上司,虽然她已经要来了独立办公权,但有些事还是得先跟萧颐知会一声,万一回头给她按一个擅自行动祸乱后宫的罪名呢?
姜妧觉得她有必要先和萧颐达成友好协定。
萧颐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第一眼就看见了顶头那几个赏心悦目的簪花小楷,不用说,这肯定不是姜妧写的,就她那□□爬字,简直都没眼看。
堂堂一个贵妃,一手字竟然写的连三岁孩童都不如,传出去都能贻笑大方。
萧颐琢磨着有机会还是得让姜妧练练字,现在能让人代劳,总不能日后都不提笔吧。
不过,就姜妧那个懒散性子...萧颐觉得这个任务实行起来恐怕是有些艰巨。
姜妧觉得萧颐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等她去具体琢磨那个眼神含义的时候,萧颐就已经移开了目光去专心看规划了。
“陛下,怎么样?是不是敲级棒?”
姜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萧颐身边,正踮着脚尖跟他一起看新鲜出炉的策略方案。
萧颐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侧头就看见了姜妧毛茸茸的脑袋,她今日没有梳那些复杂的发式,只是简单的用了一根束带将一头乌发束在脑后,几缕额发垂在脸侧,飘飘晃晃。
姜妧清亮的眼眸看着他,眉眼弯弯如月,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就像一只甩着尾巴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萧颐记得她养得那只狗在向她讨食求抱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样子,萧颐眸色暗了暗,淡定的移开了目光,晃了晃手上捏着的策划案,问:“这是你的主意?”
“嗯...也不算吧,”姜妧认真纠正:“集众人的智慧。”
萧颐哑然,不用想都知道所谓“众人”是哪几个人。
萧颐对此倒是不发表任何意见,只说:“还行。”
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顶头上司的认可了?
姜妧都有些犯嘀咕,这是不是也太随意了一点?不是说萧颐这人鸡贼的很,一般臣子给他的提案他都得打回去让重写个三五遍吗?
“朕既然将此事交给了你,那自然是相信你,”看出了姜妧的疑惑,萧颐唇角低笑了一声,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跟他想象中的一样,软软的,很快,萧颐又收回了手,语调平和又带着帝王独有的霸气,看向她的目光温和且包容:“尽管放手去做,出了事,朕给你兜着。”
萧颐对后宫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要姜妧能高兴,就随她折腾去吧,顶多就是闹腾一些,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横竖有他兜底。
姜妧觉得,萧颐这目光,这仿佛是一个老父亲在看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老父亲告诉孩子,说,尽管往前走,不用怕摔,因为他会在她摔倒的那一刻及时伸手将她稳稳托住...
姜妧心跳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她眼睛都有些酸涩。
男人低沉温和的话似乎还回响在耳畔,除了父亲与兄长之外,还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温和,包容,就仿佛捅出了天大的篓子也会有那么一个人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抵抗一切...
【滴——贵妃好感值+0.5,剩余生命值:3.5】
听着脑中传来的系统提示音,萧颐有瞬间的诧异,然后就见姜妧神情呆愣的看着他,眼中隐隐有泪光翻涌,萧颐心中一哂,心肠竟这般软的吗?
萧颐心中募地一动,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脸,指腹为她擦去眼中不甚明显的泪花,萧颐声音压得很低:“姜妧,只要你...”
“陛下,您可真是一个好人。”
姜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抬袖子随手擦了擦脸,语带哽咽:“您这番话,就让臣妾想到了臣妾的阿爹,从前,臣妾的阿爹也是这样对臣妾说的。”
萧颐:“......”
“其实,陛下,”姜妧放下袖子,一脸诚恳的看向萧颐:“臣妾觉得臣妾之前的那个提议您是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简单明了直接,还不费事,多好啊,一步到位。”
萧颐:“......”
之前的提议?
捐后宫吗?
那她是不是第一个卷包袱走人?
萧颐冷笑:“想都别想!”
好了,再一次沟通失败。
看着一脸我被打击到了,我不高兴的姜妧,萧颐慢条斯理开口:“朕今日休沐。”
嗯,然后呢?
“想出宫吗?”
第64章 追妻第六天 长街纵马…
“出宫?”
显然, 这两个字对姜妧的吸引力要远大于萧颐这个大活人,姜妧几乎是瞬间回头,一扫方才气闷的模样, 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一只嗅到了肉骨头味儿的狗狗。
要问想不想出宫,那必然是想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连鸟儿在笼子里关久了都还抑郁掉毛呢,更何况是人?
让她想想, 上次出宫放风是啥时候来着?
啊...圆觉寺。
不对。
圆觉寺?
姜妧眼中的兴奋之色“刷”地一下就黯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警惕, 上次回宫途中被刺杀的经历她可还记忆犹新呢, 被刺杀不说,她还被迫背了口大黑锅,差一点就要沦为狐媚惑主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绝世妖姬。
虽然外面的花花世界对她的诱惑确实是有些大, 但跟小命比起来, 姜妧觉得,偶尔牺牲一下娱乐生活也不是不行。
姜妧有气无力的摆手:“算了,您自个儿去吧,臣妾就在宫里待着挺好。”
虽然宫里无聊,但起码安全有保障啊!
姜妧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黑衣人追着砍的狼狈了,这简直就是太刺激人的小心脏了,她的心脏还不够强大, 所以她选择老实宅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今早的社死场景还在她脑中盘旋, 不看见萧颐还好,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把人脖子搂着当猪蹄子啃还糊了人一脖子口水的黑历史, 虽然姜妧很不想承认这事是自己干的,但结合醒来时自己死扒着人不放的诡异姿势,姜妧觉得,这事儿还真没得抵赖。
嘤——
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仙女,怎么能做出这么毁形象的事呢?
姜妧要脸,她只想毁尸灭迹,而不是跟着见证她黑历史的苦主本人二人世界。
“您放心的去吧,”姜妧满脸真诚:“臣妾预祝您玩的开心吃的愉快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萧颐:“......”
萧颐眼睛眯了起来。
他没错过姜妧脸上复杂纠结的神情,刚刚听说可以出宫时那一闪而逝的兴奋可不是作假,分明就想出去的很,嘴上又说不出去,这种心口不一的模样...萧颐转了转拇指上戴着的白玉扳指,心思微转,几乎是立马就看透了姜妧的想法。
“今早...”
“今早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萧颐才刚说了两个字,就见面前的人瞬间炸毛,连着声音都提高了拔度,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被人精准戳中痛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大有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扑上来挠死你的架势。
姜妧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她的黑历史,一想到早上的场景,简直就让人窒息,姜妧磨牙,发出最后通牒:“陛下,您要是再提早上的事儿,臣妾就跟您友尽。”
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萧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友尽是何意?”
个土鳖,居然连友尽的意思都不懂。
姜妧一边在心中鄙视,一边热心科普:“从字面意思来分析,就是友谊走到了尽头,所以,陛下,您早上的那番话已经深深打击到了臣妾幼小脆弱的心灵,请您谨慎发言,不然您会失去臣妾这份宝贵的友谊的。”
姜妧说着,还不忘龇了龇牙,表示她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的会翻脸。
萧颐听完,点了点头,似乎是懂了,目光落在姜妧气鼓鼓的脸上,若有所思然后慢条斯理的提出了另一疑惑:“朕何时与你有了友谊?”
这...
简简单单的一句富含哲理的反问成功让姜妧陷入了思维的僵局,对哦,她跟萧颐啥时候存在友谊这种神奇的玩意儿了?
姜妧:震惊jpg!
打脸啊!
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姜妧觉得她脸有点疼,不管脸疼,还手痒,就特别想揍人。
看着一脸戏谑的看着她,就像是在说“你是哪号人物也配与朕谈友谊”的欠揍模样,姜妧一秒变脸,露出一副悲愤欲绝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来就来,二话不说就上去将萧颐往门口推,一边推还一边带着哭腔:“是臣妾没有自知之明,既然陛下如此瞧不上臣妾,又何必往臣妾这钟粹宫来?”
“您走吧,臣妾这座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走,走的越远越好,臣妾再也不想看见您了——”
“走啊——”
萧颐:“......”
萧颐被她嚎的头突突的疼,看着连拉带拽攥着他的衣袖就要将他往门口推,一边推还一边嚎的姜妧,萧颐真的是气也不是笑更不是。
她胆子当真是大了,竟敢这么大喇喇的就把他往外推。
早上他还被她摁在地上掐脖子呢,他都没生气,她也好意思?
萧颐要是能被她推动,那这么多年的武艺也是白练了,从前能摔倒是因为没有防备加上还有顾着她,萧颐使了个巧劲,手腕微微一转,就将姜妧拽着他衣袖的手给捞进了掌心。
“好了,别闹了。”
萧颐惩罚式的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素嫩小手,手劲并不算大,但拿捏的很好,最起码不会让人轻易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