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能力太差劲了,根本无法保护到我重要的人,包括老爸……我想要更强的能力,但是我还是没能做到,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差劲?”
他脸色苍白,包扎好伤口后听到了夏侯友希时隔四年来的肺腑真言,感觉身上的痛楚仿佛一下子就消散无余了。她终于能够承认,其实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他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满眼通红的样子让他愈发心疼不已,不断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过去我曾经想,遇见你之后,我先走九十九步,剩下的那一步也许你就能有勇气向我走来了。但是我错了,你向我走来的那一步,是充满不幸和无望的。我真差劲啊,无法给予你希望,以及幸福。”
“不是这样的……山本。”她哽咽着,却说不下去了。
“其实四年前,我已经有预感你会提出分手,真的很痛苦。怎么会不难过呢,毕竟友希是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有一年接一年的时光,直到我们变老,死去。但是没办法,那时候的我们就那样分开了。”
夏侯友希觉得,山本武真的是个愚蠢的男人。她一直觉得他很厉害的,很强大,强大到她试图努力了很久都没办法跟紧他的脚步。
她不知道山本武想要多强大,想要强大到什么样的高度。她一直都很害怕,以及担心自己成为他的软肋,还有束缚。
如果他一直什么都不告诉她,只是默默的保护着她,把所有的压力和一切的负担都藏在心里,那她又能做些什么?
她形同废物,倒不如就这样结束,也不用成为他的累赘和负担。
“要是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普通的男生,明明会更幸福的。”山本武眼睛里溢出的悲伤就像细细碎碎的星光,更让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我不是想的这样。山本,我是……”我只是觉得,你无法离开这条路,那至少让你不会被束缚着,能够自由的走下去啊。
你无法脱离,那就请你平安顺遂的在那个世界里好好的生存着。
“今晚的事也是一个意外。原本是打算去处理一个走.私军.火的团队,是我疏忽大意了。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动向,你先随便收拾下,带上Mamo先去我在神奈川的秘密居所。不要怕,乖乖等我几天,云雀也过来这边支援了,我会处理好这次的事件,平平安安的回来。”
他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爱抚的摸着她的脸颊,把她揽进怀里。
“好,你一定不能出事,否则……”否则怎么样,她也不知道了。
和Mamo呆在山本武安排的居所内,生活用品和饮食都已经妥善安排好,倒也不用担心。
唯一担心的是,山本武给她的承诺是几天时间,而现在已经一周过去了,却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她试过打电话,发短信,留言,始终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让她焦躁得觉得是不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她翻了翻手机通讯录,终于拿出点勇气来找到了一个联系方式。
“云雀前辈,打扰了。我想向您打听下,山本武的消息。”
虽然以前和云雀恭弥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一年前她申请了回去拍摄并盛中的百年校庆纪念片,就留下了他的号码。
如今除了他,也不知道还能联系谁得知山本武的消息。
很快,云雀恭弥就回复了讯息,言简意赅不做废话——
「意大利,肃清他的雨部。」
意大利,雨部。
是了,他是彭格列十代首领的雨守护者。肃清雨部,这一切变故都是他的部下叛乱做出的举动吗?
她在地毯上抱着Mamo,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很久。
时光荏苒,人总是在当下的时候觉得时间特别的漫长,其实不知不觉中,人已经长大,心也开始慢慢变老。
有一种爱,爆发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对它低下了头。
然而当激情过后,又不得的向全世界低下头来逃避。
张爱玲曾经说过:「忘记一个人只需要两样东西,时间与新欢。」夏侯友希觉得,那肯定是时间还不够。
伤痛不过百日长,其实再次别离也没这么的可怕。
每次梦醒后抱着自己,她都想说其实并不想难过的,其实她不是真的没事。
可是万千语言都已经无法说出口,想要和他诉说的人早已经离开了。
她仍然回去了工作,只是在清水研一的帮助下,调离去了一个稍远的分公司。
搬离了原住所后,每天按部就班两点一线的上班下班,再无其他。
“你还是忘不了吗?”午休在抽烟区吸烟时,被突然插入的一把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清水研一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也随手点燃了根烟。
“啊?清水前辈在说什么,没有的事,已经不记得了。”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
“……”
她低头看着鞋尖,余光中看到了手腕上的表,摘了下来后放进口袋里:“哈,前辈,为什么要整得像二流小说对话似的那么老套啊。有的事记不记得都一样的呢,人的记忆也是靠不住的。”
之前从云雀恭弥处得到了山本武在意大利处理叛乱的事件后,他就一直没有消息。
她在出租屋呆了一个月的时间,在煎熬中几乎快要崩溃,某天晚上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风尘仆仆的归来,满身带着疲倦的气息。
那一晚,她在床上紧紧的拥抱他,在他的肩膀上啃咬,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劫后余生,只有肌肤相亲抵死缠绵才能感受到彼此还鲜活的存在于对方的生命里。
不久后,山本武告诉她,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安排了几个部下会在暗处保护她,让她安心的去上班。
而他就是又一次离去,重蹈覆辙,再也无法联系上,连彼此说过再过一年后就一起前往意大利定居的承诺也烟消云散。
夏侯友希可有可无,干脆的申请了调离公司,搬离住所,换掉了手机号码,一切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即使知道以山本武的能力,能够让人暗中保护她,自然也能得知她的一切动态,她只是用着幼稚可笑的方法,来做无声的抗争。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夏侯友希突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
“希望你找到那个,能给你带来阳光和幸福的男人。”
心里涌起很多情绪,好像很多话堵在胸口处,却没办法说出来。她紧紧的捏住那封信,似乎只要不松手,就不会溺毙于五内俱焚的痛苦和绝望。
去他妈的山本武,去他妈的阳光和幸福。
收到信件后的一周,回国的泽田纲吉居然带着妻子笹川京子过来找她了。
夏侯友希看到他们两个人终于修成正果也表示了真诚的祝贺,并笑称一定会补上一份礼物作为新婚贺礼。
在他们最后离开的时候,泽田纲吉去了停车场取车,留下来的笹川京子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递过一封烫金的请柬,甚至还贴心的附上了一张东京飞往罗马的机票。
山本武要结婚了。
夏侯友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封安安静静躺在桌子上的请柬,上面新郎的名字已经刻在她心里无数年。
他一向是那么随心所欲又耿直的男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容易改变。能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做他的伴侣共度余生,想必一定很开心吧?
身旁的Mamo凑了过来,看看她的神色似乎觉得今天的主人有什么不对劲,轻手轻脚的爬进她的怀里,用爪子轻轻的扒拉着她的脸颊。
夏侯友希在地上坐了很久,一动不动。
你知道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吗?
从十五岁开始交往,在一起五年,二十岁的时候分手,分开了四年后再一次遇见你。最后却居然是在你二十五岁的时候,收到了你的结婚请柬。
喜帖上面有着你亲笔书写的文字,一字一句,阐述着一个事实。
你即将成为别人的新郎,往后余生将会是另一个人的丈夫。
何其讽刺。
信件乱写的什么「希望你找到那个,能给你带来阳光和幸福的男人」?
开什么玩笑,你既然得到了幸福,滚得远远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给我请柬。
你真有趣,是想要得到我的亲口祝福吗?
可是更讽刺的是我,一直以来,我都无法承认一个事实。嫁娶之事,如未能是喜爱之人,是谁都好,都只是个代名词而已。
山本武这家伙真是丧心病狂啊,居然能够残忍的在她心口剜上一刀,真是杀人不见血。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对他十年如一日的爱慕,她一直所期盼给她带来幸福的人,就是他。
夏侯友希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到了十五岁的时候,有个少年总是厚着脸皮凑近她,也不管她是喜是忧。
她梦到了一场盛大的烟火下,有两个身影挨得极近,正在热烈的亲吻着。
最后还梦到了,有个男人穿着一身帅气的西装手捧鲜花,一如既往的对她笑得格外的好看,拨动她的心弦。
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了一个文件夹,思索着要做出什么选择。
最后,她勾选了这么多年来即使换了几次手机都会迁移保存好的三千多张图片,按下删除键。
夏侯友希把机票烧毁了,看着忽明忽暗的火苗,内心一片宁静。
意大利是地中海气候,夏天干燥,冬天潮湿,和日本有七个小时的时差。
最后,在意大利干燥的时节,她并没有前往参加婚礼,在遥远的日本,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默念一句,就到这里了,山本武。
夏侯友希很爱喝柠檬水。
每次挑选了半天,犹豫不决后还是会拿着柠檬水去结账。
就好像是外面遇到的人再多,绕了多少个山路十八弯,心底还是山本武。
山本武带给她的永远都是柠檬的清香味道。
只是她的那瓶柠檬水,早已过期,失去了熟悉的气味,再也不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