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看得人心惊胆战。
他勾唇,声线低哑:“记得打这个电话,奉陪到底。”
说完,裴忌便站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他眯了眯眼,眉眼沉沉,透着些危险的意味。
时鸢不自觉屏住呼吸,怔怔地望着他。
下一刻,就听见他低声说。
“过来。”
第22章 为她而燃的烟花
直觉告诉时鸢。
——裴忌一定生气了。
绷着张脸的裴忌,果然很吓人。
时鸢身后,陈梓怡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一幕。
比起躺在地上的那个猥琐老总,她更害怕眼前这个男人。
明明长着一张妖孽一样好看的脸,却差点眼也不眨地扭断了别人的手。
察觉到身后的陈梓怡被吓着了,时鸢先是转过身轻声安慰她:“没事了,不用害怕。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陈梓怡连忙摆手:“不用了时鸢姐,我自己回去就好。”
开什么玩笑,让时鸢送她回去。
对面那个男人都快直接用眼神把她杀了好不好。
见陈梓怡拒绝,时鸢也没勉强,还想开口说什么,手腕却被一股力道扯着拉走了。
他修长分明的手指牢牢扣着她的手腕,下颌线绷紧的线条凌厉而冷硬,昭示出男人此刻并不愉悦的心情。
时鸢自知理亏,也没挣扎,就任由他一言不发地拉着自己往电梯的方向走。
如果不是裴忌来得及时,她刚刚恐怕就真的被那个混蛋扇了一巴掌了。
好像每一次她遇到危险时,他总能及时赶到。
从她被许子郁绑架。
再到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
还有今天。
一种莫名的情绪翻涌在心口,酸酸胀胀的,堵得她嗓子发涩。
时鸢抿了抿唇,见他还是一言不发地冷着一张俊脸,犹豫了下,还是主动试探着开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叮”得一声,电梯门开了。
裴忌面无表情地拉着她走进电梯,嗓音冷淡。
“两个小时零二十六分钟之前。”
电梯里没人,门缓缓合上,倒映出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
他扯了扯唇,语调凉凉的:“你从那个小白脸的车上下来开始。”
小白脸?
时鸢懵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许瑾言。
听见他说在下面等了两个多小时,时鸢的心忽然软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有机会说话,男人忽然转身,扣着她的手腕,欺身将她抵在电梯墙壁上。
光洁的墙壁上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形,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全部包裹住。
空气被挤压得密不透风,原本富余的氧气忽然变得稀薄起来。
时鸢也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冷淡的气息,很好闻。
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问:“对别人那么关心,到我这就连消息都不回?”
炽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时鸢甚至能听清他胸腔发出的细微声响。
明明语气凶巴巴的,可时鸢还是莫名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哀怨。
她仰起头,撞进他漆黑的眼里。
他的眸色依旧深沉,只是眼睛里布着些血丝,像是几天没休息好似的。
她的心口跳了一下,故作淡然地反问:“所以你刚刚一直等在楼下?”
裴忌没答话,眉头深深蹙起,显然不愿意承认。
时鸢看着他这副别扭至极的样子,还有略带哀怨的语气,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渣男经典语录。
又不是我让你过来等的。
想着想着,时鸢的嘴角就没忍住翘了翘。
见她居然还能笑出来,裴忌眯起眼睛,盯着她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时鸢毫无畏惧地回视着他。
两人视线僵持片刻,最终还是裴忌先败下阵来。
他的嗓音喑哑,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时鸢,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裴忌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抛下公司那么多事,开了四个小时车,像个傻子似的在楼下又等了将近三个小时,就为了看她一眼。
她倒好,和别的男人吃饭吃得倒开心。
小没良心的。
他的眸色一点点暗下来,视线慢条斯理地落在她饱满欲滴的红唇上。
他的目光都像带着电流一样,时鸢怔了下,随即看懂了他眼底的意图,却忘了动作,只能呆呆愣在那里。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前一刻。
——叮。
恰巧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停车场到了。
时鸢骤然回神,脸蹭得一下红到了耳根。
动作被打断,裴忌只好先松开她,眉心都透着一股欲求不满的烦躁,迈步走出去。
时鸢在他身后默默跟上,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那你吃晚饭了吗?”
裴忌拉开副驾驶车门,淡淡睨她一眼:“你说呢?”
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那.......”
“上车,去吃饭。”
*
裴忌开车带她来了一家西餐厅。
旋转餐厅位于市中心,三十多层的高度,从玻璃窗往外看去,可以轻松将整个临市的夜景尽收眼底,浪漫至极。
时鸢进去之前还在纠结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可进去之后才发现,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她环顾四周,问他:“这里为什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裴忌把切好的牛排换到她面前,声音没什么情绪:“我包场了。”
“.......”
时鸢总觉得裴忌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好像...变得体贴了?
脾气好像也收敛了些。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而且他们现在.....就好像是在约会一样。
*
裴忌当然不知道时鸢现在都在想些什么。
他脑子里都是几个小时前江遇白说的话。
江遇白握着台球杆,毫不留情地嗤笑:“她不回你消息?那还能有什么原因,你哪儿惹人家生气了呗。”
“要我说啊你这个臭脾气真该改改。哪个女孩不喜欢温柔体贴的。你逼她逼得太紧,女孩不喜欢占有欲强的。”
裴忌蹙了蹙眉,眉眼里充斥着一股烦躁:“除了这个呢?”
江遇白答:“约会呗。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弄来什么。最重要的是用心,知不知道。”
裴忌的确不知道,什么才叫用心,什么才叫爱一个人。
但他知道时鸢喜欢什么。
*
一顿晚饭吃得还算是和谐。
两人出了餐厅,就在时鸢以为裴忌准备把她送回去时,他却按下了向上的电梯按钮。
时鸢懵了下,不解道:“去上面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裴忌这句欲盖弥彰的话彻底勾起了时鸢的好奇心。
很快,电梯抵达顶楼,时鸢这才发现,这栋大厦的顶楼是停机坪。
黑夜里,几束灯光照射下,一辆直升机安静停在那里。
她顿时愣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就在时鸢愣神的时候,裴忌已经绕着直升机检查了一圈,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对她说:“上去吧。”
时鸢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怔怔地问:“你来开吗?”
他抬了抬眉梢:“不然?”
时鸢张了张嘴,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身体倒是先大脑一步反应坐了上去。
时鸢愣愣地看着他动作熟稔地系上安全带,把耳机等设备都带上。
她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裴忌会开飞机这件事。
直到直升机螺旋桨缓缓加速,刮起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黑发,裴忌低着头,神情专注地做着起飞前最后的检查。
他的眉眼本就生得格外好看,时鸢一直知道。
尤其此刻,以前的戾气尽数散去,更多的是张扬和恣意,耀眼而夺目。
时鸢莫名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注意到她一直没出声,裴忌抬起头,看见她一脸还没回神的模样,怪可爱的。
他勾了勾唇,语调戏谑:“怎么?怕了?”
时鸢骤然回过神,飞快答道:“没有。”
她是第一次坐直升机,确实有点紧张,但更多的还是激动。
裴忌嗯了声,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眼底染了几分笑意。
他煞有其事道:“放心,出了问题我负责。”
“.........”
谢谢,有被安慰到。
*
乘坐直升机看城市夜景给人的感觉和飞机完全不一样。
坐在飞机上看见的一切都离得很远很远,让人瞧得并不真切。
而直升机的高度由裴忌控制,让她可以清楚地看见脚下的灯火阑珊,相映成趣,连成长长的灯带,也像一片片散落着的星盘。
时鸢的手心都有些出了汗,心脏跳动的速度同样越来越快。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裴忌。
“看外面。”
——砰的一声。
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城市上空绽放,几乎快要将半边夜空照亮。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烟花。
就像是在她眼前绽放一样。
比她曾经看过的所有景色都要震撼。
可是,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为什么会有烟花?
还没等她得出一个答案,裴忌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
低沉磁性的嗓音混杂在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时鸢却还是听清了。
“许愿吧。”
时鸢怔然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窗外的烟花映在他如墨般的眼底,看得她呼吸一滞。
他唇角勾起,“你不是说,离烟花越近,许的愿望就会更容易实现吗?”
话落,时鸢顿时怔住。
尘封的记忆忽然被勾起,她想起了那年的春节。
那晚的南浔附近的城市也放了烟花,距离有点远,烟花看得并不真切。
她站在院子里许愿,睁开眼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裴忌侧头看她,抬了抬眉梢:“怎么,不好看?”
“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离烟花太远,许的愿望是不是就不灵验了。”
话落,一根被点燃了的仙女棒递了过来。
少年拿着仙女棒,哄小孩似的语气道:“喏,用这个。”
时鸢好气又好笑:“这怎么能一样。”
“那怎么办?”裴忌挑眉,认真地思索了下,又问:“以后带你去天上看?”
时鸢拧眉瞪他:“裴忌,今天是新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少年又勾唇笑了,精致的眉眼被仙女棒照得亮堂堂的,眼底像是藏了光。
一如此刻。
原来他那时说的不是什么不吉利的话。
是承诺。
时鸢的胸口像是忽然被什么情绪急速冲撞着,心脏不受掌控,一下比一下剧烈,热得发涨。
她忽然想起了一句曾经看过的电影台词。
“只是他说这话的那一秒。
就那一秒。
我突然很想很想跟他远走高飞。
从南到北。”
第23章 修罗场
次日上午,剧组化妆间内。
“时老师,您看看妆容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时老师?”
见镜中的人没有反应,化妆师又喊了一声,时鸢这才回过神来。
她抱歉地笑了下,“挺好的,就这样吧。谢谢。”
“好的,那我先出去啦。”
化妆师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蒋清也恰好在这时回来了。
“时鸢姐,我发现你今天一直在走神哎。”
时鸢翻着剧本的动作一滞,淡然反问:“有吗?”
“有哇。”蒋清一边说着,一边又忽然想起什么,兴奋道:“对了时鸢姐,你昨晚有没有看见放烟花啊?”
时鸢没抬头,不动声色地继续看剧本:“看见了。”
蒋清一脸心驰神往的样子,又忍不住嘀咕道:“昨天好像也不是什么节日,会不会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大佬为了小娇妻专门放的啊?”
时鸢的瞳孔瞬间放大,一种被抓包的心虚莫名升起。
“你整天都在瞎看什么....”
蒋清眨巴眨巴眼睛,嗅出一丝不太对劲的气息。
“时鸢姐,你脸怎么红了啊?”
时鸢佯装镇定地看了看镜子:“应该是房间里太热了。”
蒋清半信半疑地起身:“那我去把温度调低一点。”
25度,这也不算热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蒋清走过去开门,就见陈梓怡端着两杯咖啡站在门外。
她挽起一抹笑:“我来送杯咖啡给时鸢姐。”
“进来吧。”
大概是因为昨天喝了太多酒,陈梓怡的气色看着不太好,但脸上依然挂着明媚笑容。
她坐下来,笑容有些拘谨:“时鸢姐...我今天是想来谢谢你,昨天晚上,谢谢你帮我。”
时鸢笑了笑,嗓音轻柔:“没关系,小事而已。他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陈梓怡连忙摆手:“没有了。”
昨天那个刘总狼狈不堪地被送到医院之前,有人问是谁做的,他硬是连个名字都不敢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