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条薰不知道,他一直很想在她身上留下这样的印记。情到浓时,在如云缎般美丽的肌肤上刻下他的烙印,心里只是滚过这样的想法,就能让他克制不住兴奋,在她身上几次失控都是这样的时刻。因为小薰怕疼,所以他拼尽全力克制自己,将这种冲动转化为更深的动作,转而烙进她身体里。
他很怕让西九条薰知道这样的想法。
跟想象中温柔的零不一样,好讨厌。
害怕她产生这样的感觉。
但现在,一向怕疼的小薰允许别人在她身上留下这样鲜艳夺目的吻痕。
她没有赴他的约,没有回他的通信,却有时间和别人在一起。
“那个……你要找我说什么?”降谷零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弄得西九条薰坐立难安。
降谷零终于挪开了视线慢慢说:“待会儿小薰就待在这间会客室不要出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顿了顿,他补充道:“可以让外面那个男人陪着你。”
假如文字有长相的话,“外面那个男人”一定长成了几把带血匕首的样子。
嗯……零和西九条希罗先生有什么仇吗?两人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
难、难道他认出希罗就是库拉索了!
西九条薰瞪圆了眼睛,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闷闷的声响——似乎是什么爆炸了,然后室内的电灯闪了两下熄灭了。屋里瞬间只剩下从窗外照进的浅淡月光。过了几秒,连月光也被乌云挡住了。
西九条薰想起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
“怎么这个时候就——”降谷零在黑暗中抓住西九条薰的手,急急说:“在这里很安全,别出去!”
“零!”西九条薰下意识抱住要离开的降谷零,手臂搭在腰腹上轻轻收紧。降谷零愣住了,身后抱上来的躯体又软又凉,他不合时宜地想道,如果不是这种状况,他大概会忍不住抱回去吻她。
他觉得西九条薰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她只是抱了一下便松开手。
“没事了,你去吧。”
降谷零回头看了她一眼,光线太暗了,他只能看见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幽幽亮着。察觉到他在看她,她笑了下,很温柔的笑容。
“注意安全。”她说道。
降谷零回到宴会厅前先跟风见裕也通了简短的电话。
“行动提前!”
交代完,他挂断电话,摸黑进入宴会厅。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参与宴会的大人物们都慌乱起来,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间或能听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质问。铃木财团事先安排的安保人员正在紧急疏散人群。
这家酒店是铃木财团名下酒店,一共四层,宴会厅位处最顶层。为求时尚,四面墙都装了落地窗。周围到处都有绝佳的狙.击地点,降谷零也无法肯定琴酒的子.弹会从哪个方向打来。
组织今晚的任务是暗杀警察厅的一位高官。说起来,这位高官勉强也算是降谷零的上司。尽管是上司,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利用权势与黑.手党勾结,大肆敛财,无论是毒.品枪.支交易、放高利贷,还是贩卖器.官都有涉猎。甚至还有专门拐卖幼.女这种极端无耻的行径。
降谷零明知道他作恶多端,但因为他权势滔天,为人又十分谨慎,一直没有抓到足够一击击溃他的证据。正因如此,更不能让组织现在就把他杀了。
一片黑暗里,高官胸口的衣扣闪着淡绿的荧光,那是贝尔摩德伪装成女服务生想办法涂上去的。
风见怎么还没到——降谷零额头渗出薄汗。今晚本该由他引爆炸.弹,炸掉照明设施,不知道怎么会提前。但他不能靠近目标人物,否则绝对会被怀疑。
目标人物的胸口已经出现了红色激光器的光点,降谷零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解决方案,身旁却忽然响起贝尔摩德压低了的声音。
“马上要结束了,准备撤退吧。”
这女人在他身边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这么想着,一颗足球猛然从黑暗里射出,正中目标人物的脑袋。伴着他沉重的身体“扑通”倒下的声音,一颗子弹穿透了东面的玻璃,炸起了黑暗的宴会场中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喊。
马上宴会厅的大门处冲进来一队人,带队的是风见裕也。虽然姗姗来迟,风见裕也还算漂亮得很快控住了混乱的现场。
降谷零松了口气,觉得这种情况琴酒应该暂且不会再出手了,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咬牙切齿地对贝尔摩德说:“那个足球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宴会场会有这种东西!”
贝尔摩德竟然诡异地沉默了下,没有附和他,反而说道:“算了,既然失败了,就先撤退吧——”
降谷零还想回去看看西九条薰怎样了,于是说道:“我们分开撤退,我是和毛利侦探一起来的,不和他一起回去会引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痛苦的大叫,他立马朝上司站的地方看去。乌云短暂放开的月光里,那个男人捂着脑袋,瞪着一双惊愕的眼慢慢倒在了地上。胸口一个不断冒血的血洞,瞬间染红了地板。
“啊——!他死了!”
宴会厅又一次响起客人们的尖叫。
第37章
西九条薰回到小会客室, 库拉索立马迎了上来。
“解决了吗?”
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后,库拉索便因祸得福地解锁了能看到虚的能力。西九条薰先恢复人形态,才对她点点头。
“没有被柯南看到吧?”
“没有, 我很小心避开了大家的视线。但是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沧澜之箭的光, 假如他像你一样能看到虚的话。”
话虽这么说,但西九条薰很久之前就莫名觉得柯南肯定是可以看见虚的。
“不过就算看见也无所谓,连凶器都找不到, 这注定是一桩悬案。”沧澜之箭是她能力的一部分,完成它的使命后就消失了, 警察除了一个血洞, 什么也不会发现。
这个案子最后可能会移交给异能特务科。不过他们除了能怀疑是异能力者所为外,同样什么也做不了。
难怪五条悟总爱把“我是最强”挂在嘴边,这种别人都拿你没办法的感觉是稍微有点爽。
外面开始下雨了, 哗哗的雨声隔着窗户传入耳中。西九条薰摸黑倒了杯热水。她喜欢花茶, 顺手往里面加了桌子上放的茉莉。淡淡的茶香扑在鼻尖,她抿了一口,心想:我可真像个心理素质过硬的变态杀人犯。
似乎是紧急抢修了电路,房间里的照明恢复了。变态杀人犯放下茶杯,觉得是时候出去晃悠两圈, 验收成果了。
小会客室的门这时候被人打开了,安室透站在门外。
他的眼睛沉静地望向西九条薰。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样的眼神下,西九条薰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她慢慢把半个身子缩在库拉索身后, 探着脑袋说道:“我一直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没去——”
库拉索配合地往前站了一步,装模作样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刚才开始一直在吵闹。”
安室透把视线放到她身上,冷冷地说:“有人被杀了。”
“诶?真的吗?是什么人?叫警察了吗?”西九条薰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 现在正在审讯在场人员。我来带你们出去。”安室透的声音听不出感情,却让人觉得他好像在忍着什么。
因为发生了刑事案件,警视厅的目暮警官也赶到现场,从风见裕也手中接过了案件的主导权。西九条薰走出来的时候,现场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在场的大多是大人物,确定没有嫌疑后,警察也没办法将人强留在现场。
找不到凶器是最让警察们头疼的事。
在警视厅留下过前科的西九条薰甫一出现,就成了警察们眼中的焦点。
“晚上好,目暮警官,佐藤警官还有高木警官。”西九条薰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向他们问了好。
警官们似乎并不领情,开始三言两语地质问她的行踪,问话倒还称得上客气,只是言语中充满了对她的不信任。
“西九条小姐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吗?”这种异常自然逃不过金发侦探的眼睛。
“不,只是例行询问。”高木警官语气生硬地说,“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弹.壳,现场也有不少人作证曾亲眼看到子.弹从窗外打进来,所以我们在怀疑死者事实是死于某种看不见的子弹。”
“凶手或许是射.击高手。”佐藤警官补充道:“一击不中后,又趁乱发射第二击。”
“不对,”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江户川柯南插话道:“打破窗户和杀掉死者的应该是两个人,我刚才观察过,窗户上只有一个弹孔,第一个射.击的人是从窗外狙.击的,如果是他开了两.枪,那么窗户上应该有两个弹孔才对。真正的犯人就是这个宴会上的某人,这一点不会有错——啊,这都是安室哥哥推理出来的,对不对?”
……对、对了,心理素质过硬的变态杀人犯西九条薰摸了摸鼻子,不过安室透什么时候跟柯南交流推理了?
然而找不到凶器就是找不到,能让人继续推理下去的线索也完全没有。陷入死角的警察们也不能再继续将剩下的人扣着。
面对几位警官似有若无的怀疑视线,西九条薰朝安室透的身后藏了藏,手指抓在他的臂弯处,轻轻紧了紧。男人的身体好像瞬间绷紧了,一动不动。
不是西九条薰转眼就抛弃了库拉索,而是这位西九条哥哥正依依不舍地跟少年侦探团告别,完全把她入赘的未婚妻大人丢在了脑后。
“小薰,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安室透侧过头轻轻对西九条薰说。
“啊,不用了,有人来接我的。”西九条薰下意识答道。
安室透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一直到把她送上织田作之助开来的车上,他也只是沉默地望着她。
西九条薰觉得这个降谷零很不对劲儿。看过来的眼神毛毛的,她甚至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这一场雨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三天左右,新闻上出现了有关警察厅高官被害的消息,但因为警方进展不顺,官方又刻意压着,这个新闻没激起多少水花,就消失在了层出不穷的社会和娱乐新闻里。
西九条薰还接到了太宰治的电话。这个目前正在异能特务科洗白的家伙眉飞色舞地在电话那头说着他一眼就看出小薰是这起案件的凶手。
“不过我这么喜欢小薰,怎么会把小薰供出去呢~”
最后还是西九条薰用两瓶酒换他闭上了嘴。
这一天隔壁的美久请她出去吃饭。无论是东京,还是横滨,都是连日的阴雨,缠绵的雨丝将日子粘连在一起,闹得人心里憋闷,西九条薰想散散心,便同意了美久的邀约。出门时,围着围裙的阿龙先生和织田作齐齐站在门口送走她们,这场景诡异中竟然还有一丝和谐。
美久请她吃的是一家烤肉店,据说已开了十多年,是个口碑价钱都很美的店。
走进店里,却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姐、姐姐?”
西九条薰下意识摸了下脸颊——哦,她已经有段时间不带人.皮面具了。
身为弟弟的土间大平用惊愕的眼神望着她,身旁的妹妹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问:“哥哥认识?”
当年西九条薰寄宿在土间家的时候,妹妹还小,应该已经对有关她的记忆模糊了。
“小薰认识?”美久也疑惑地问道。
这个时候再逃跑也没用了,四人坐上了一张桌子。
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土间大平将他现在的住址告诉了西九条薰,请她空闲时去做客。忍了几忍,终于忍不住问:“薰姐姐没回家去看看惠子姨吗?”
西九条薰沉默了半晌,轻轻摇摇头。
“……还是去看看她比较好,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惠子姨真的很想念薰姐姐。”
西九条薰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美久也凑到身边小声说:“不然就回去看看吧?就、就算伯母不认可你的家庭模式,也是可以商量的嘛。”
啊?什么家庭模式?美久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
最后西九条薰还是回了趟家。
和土间大平的一番谈话让她深入思索了一番。她总是害怕被妈妈知道她死了,不过仔细想想身为人的西九条薰死了不错,但身为虚的西九条薰还活着。人的一生相比虚来说不过须臾,她便是留在现世陪妈妈过完这一生又怎样?
她抬手敲响木门。还是下着小雨,雨水沿着屋檐打下来,砰砰砸在伞面,又汇成一股股细流落地。
开门的佣人是新来的,不认识她。西九条薰客气地同她说:“我找西九条惠子女士。”
佣人将她请进会客室,过了一会儿,母亲才姗姗来迟。
西九条薰特意戴上了冥的人.皮面具,但这一次不是为了欺骗母亲。
“是冥啊。”母亲笑着为她泡了茶,杯子里飘着红色的玫瑰。“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母亲的话音里有着淡淡的责怪,西九条薰紧张地捏了捏衣服:“对、对不起。”
“正好今天还来了一个客人,冥也留下一起吃顿晚饭吧。”
因为过于紧张,西九条薰完全没听到母亲在说什么,她一咬牙一闭眼,大声说:“我是要向您坦诚一件事——”
西九条惠子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看着她。
这样的视线下,西九条薰又憋得说不出话了。“那、那个……”
西九条惠子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谎,妈妈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西九条薰惊愕地瞪大眼睛,成串的泪珠突然就从眼眶里滚落了,她感到自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驱散了雨天连日的阴寒,甚至让她觉得,身为虚的身体也开始拥有温度。
“妈妈,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能陪在你身边。”
她哭得抽抽噎噎,泪眼婆娑地意识到人.皮面具还戴在脸上,急忙把它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