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条薰重新开始上班, 再住在别墅就不方便了。
安室透便带着她迁回了东京市内。她自己那套公寓是别想回去住了,去的地方也不是安室透先前那栋公寓,而是另一栋崭新的高级公寓。
公寓非常大。进门是一道玄关, 过了玄关是一个30平米左右的大客厅, 客厅左手边单开着一个小阳台。穿过客厅右手边第一间屋子是卧室,卧室放着一张躺下四个人都足够的大床,还有一个带超大浴缸的卫生间。
卧室对面是书房, 放了几排空荡荡的书柜,像是还没来得及把书搬过来。
“喜欢吗?”
西九条薰每个屋子转了一遍, 安室透问她。
西九条薰无所谓地点点头。
她住什么地方都一样。
安室透看出了她的敷衍, 也没点破,只是说:“我看到这个公寓的第一眼觉得你会很喜欢,所以就买下了, 之前一直在装修。小薰不喜欢这个风格的话, 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慢慢改。”
安室透的风格就是黑白灰的极简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怕她觉得单调,房间的各个地方都布满了可爱的小惊喜。比如墙上绘制的憨态熊猫、浴室台子上放的卡通刷牙杯、厨房碗筷上的粉色小花印记以及家具被细心包起来的棱角等等。
他对她实在算得上用心,西九条薰看在眼里,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终于小声地说道:“谢谢。”
“你喜欢就好。”安室透对她笑了笑。
西九条薰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安室透各个方面都那么优秀——抛开他的职业不谈——为什么会对她一个普通人这么执着?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总之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这么喜欢你了。”
这不是安室透第一次说喜欢她,但却是西九条薰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一声喜欢里的分量。
“可你强迫了我, 还欺骗我——”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小薰,我不这么做,我就会失去你了。”
“像现在这样有什么意思呢?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 只是因为你的威胁和强迫留在这里。”
“我说过,你恨我也无所谓,我只要你在身边。”
她果然没办法理解他。
“但是不喜欢,过再久也是不喜欢。”
西九条薰的话似乎刺激到了他,男人当时没说什么,晚上却格外地疯。
床单弄得到处是水渍和污浊,他又抱着她挪进浴缸。
特意做大的浴缸方便了男人动作,西九条薰紧紧抓着浴缸沿,承受着他越来越重的力道。
结束时,安室透给她的伤处涂了药膏,西九条薰已然累得没了力气,一根手指都懒得动。
公寓房间本来的用处先不说,倒是先接二连三地成了他们做的场合。书房、厨房、客厅,各有各的妙处。
西九条薰进一步刷新了对安室透的认知。
“说真的,精力太好可能也是病,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某天晚上,两人结束闹腾后,西九条薰躺在床上认真又诚恳地建议他。
安室透也认真地考虑了下:“心理医生对我来说也许更合适。”
西九条薰来了精神,坐起来:“你也知道你脑子有问题吗?”
安室透:“……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对小薰的欲.望特别强烈,就是很想跟你做。”
其实也用不着心理医生,安室透自己就能给自己开诊断证明。
无非是太喜欢她,又得不到她的心,便要通过不断占有她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但是他个人觉得没必要治疗。
这回无语的变成西九条薰了。
“那你认识我之前呢?就没这么多欲.望吗?”
安室透不需要思考就摇了摇头。“没有。”
西九条薰没有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那你以前多久做一次,都跟谁做?”
安室透没有正面回答,挑眉笑了下:“吃醋了吗?”
西九条薰用手臂在胸前比出一个叉:“不,我是想问问她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好把她们请到你床上。”
安室透不说话了,紫灰色的眼睛静静望着她。他们只开了床头灯。昏暗的光下,一切都像梦境般模糊朦胧。
安室透心情变差,西九条薰的心情却没像预想中变好。她郁闷地躺回床上,开始吾日三省吾身。
安室透从她背后抱上来,什么也没做,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两人都安然睡到了天明。
……
西九条薰和七海建人分手后,上下班又变成了坐电车。安室透倒是想送她,被她严词拒绝了。
“你当时做送餐员的时候,大家很多人都见过你,再让他们看见不好。”
“你可以告诉他们我是个体验生活的富二代,或者突然中了彩票。”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我和七海刚分手,就和你走这么近会让人误会的。”虽然西九条薰也不能确定那能不能称之为误会。
“不然我给你买辆车?”
“……”
西九条薰好说歹说,让财大气粗的安室透打消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这样我不就像不能见人的情人一样了。”安室透似乎对让别人承认两人的情侣关系特别执着。
但依西九条薰说他们本就不是情侣。
不过这话她不敢当着安室透的面说,也就是心里想想。
西九条薰到底是让安室透送了她一次。
前一天晚上男人做的时候没控制力度,把她累着了,第二天很晚才起来。
为了避免迟到,安室透开着马自达一路狂飙将她送到公司楼下。难为他飞起来一般,居然没有一张交通违规罚单。
迟到是避免了,但西九条薰这辈子都不想再坐安室透的车了。
西九条薰和七海建人分手的消息在公司不胫而走,倒也无需刻意传播,那个总在公司楼下等着的金发帅哥不再来了,大家自然知道两人分手了。
竹下明子总算是扬眉吐气,收起了她的冷嘲热讽,改为阴阳怪气的关心。
“薰也不用伤心,像你前男友那样的帅哥肯定情史丰富,你能成为他的前女友之一已经很幸福了。”
西九条薰很肯定七海没有过别的恋人,不过这种话没必要跟竹下前辈说。
“好了,过两天我生日,请你们去我的生日宴会,这是请柬。薰也可以趁机散散心,说不定能遇到新的恋情。我也可以把我的表弟介绍给你。”
她说的是那个三角眼,老鼠鼻还不学无术,因为来找她这个姐姐要钱闹出过事而在公司八卦室留有一笔的表弟。
“谢谢,倒也不必。”您留着给自己吧。
西九条薰接过请柬。
……
竹下明子的生日宴举办地点位于市郊的一栋别墅。因为离得远,请柬上附注了会给受邀宾客准备房间,正好第二天是周末,大家可以在别墅睡一觉,顺便散散心再回去。
“她一向会用这个收买人心。”松本静美这次的吐槽有些酸溜溜的。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竹下明子又在这方面一向大方,这也是她快言快语还没被同事私下举报的原因之一。
安室透最近似乎在忙什么要紧事,西九条薰跟他说要去参加同事生日会的时候,他没多想就答应了。
“小薰出去散散心也好,正好我这几天没时间陪你,”依西九条薰说这是好事,不用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的。”
西九条薰对他笑了笑,黑色杏眼弯成月牙。
安室透顿了顿,诚恳地建议道:“你可以不用把不必看见我的喜悦表现得那么明显。”
他偶尔也是会心痛的。
西九条薰听话地收敛了笑意,努力板起一张脸:“那你出去工作注意安全,别不小心死掉——这样可以吗?”
“足够了。”他声音温柔,留下一个吻在她唇上。
去竹下明子生日宴那天,西九条薰和松本静美约了一起坐电车前往。
才进到电车站,她便看到一个好久不见的故人站在站台上。他叫诸伏景光,是她前男友萩原研二的警校同期生和好友。
当年她同还是警校生的研二恋爱时见过他几次,只是据说这人毕业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诸伏景光身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长发男人。两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乐器,似乎是在等待换乘。
西九条薰不确定对方是否还对她留有印象,犹豫着是否要问好时,诸伏景光朝她看了过来。
他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带着某种抚慰的意图,随后微不可查地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是在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吧,西九条薰想。
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她移开目光。
后来又有一个初中小女孩儿找上了那个长发男人,两人似乎闹了什么不愉快,长发男人离开后,诸伏景光半蹲下来用贝斯安抚着女孩儿。
诸伏君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温柔,西九条薰心生感慨。
就是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句“苏格兰”。
她惊讶地朝声音来源望去,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表情露出一瞬的不自然。
一直在身旁念叨着“一个大帅哥两个大帅哥!”的松本静美“诶?”了一声,赶在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之前,西九条薰将她推进刚好到站的电车,叫道:“你认错人了!”
电车门合上前,她最后听到诸伏景光面对着安室透叫了声“波本”。
第73章 番外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诸伏君会和安室透在一起?他们要去做什么?苏格兰和波本又是怎么回事?
西九条薰的脑子被接二连三的问题拉扯着, 疑问越生越多,像一道漩涡搅得她晕头转向。电车外的风景飞速向视野后方褪去,在目的地停下后, 她被松本静美拉回了神。
“真是的, 从刚才碰到安室君起就一直这个样子——别说那不是安室君,我不会相信的。说起来我还没好好问过你,你到底是怎么拿下安室的!以前就觉得他对你很不一样, 可恶,你明明都有七海先生了, 倒是把帅哥给我留下一个啊!”
“静美要是能把安室抢走的话就归你了。”虽然西九条薰不想把别人拉下水, 但如果静美真能做到的话,她愿意食素三月,工资全部上贡给普渡众生的静美大师。
“你这副笃定安室君不会变心的样子更讨厌了!”
……并不想笃定。
被松本静美一打岔, 一路笼在西九条薰头上的没来由的担忧和愁绪散掉些许。想再多她也做不了什么, 干脆还是不要想了。过一天算一天嘛。
两人下了电车,坐进竹下明子派来接人的汽车里。车子一路朝山里驶去。
竹下明子的别墅位在深山,白色的西式建筑半遮半掩地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像个探头探脑的白衣姑娘。方圆几里只有这一栋别墅,据说是因为竹下家把这附近全买下了的缘故, 就为图个清净。
西九条薰第一次参加竹下明子的生日宴,但据松本静美探听来的八卦说,本次的生日宴会一如既往的奢华高调。竹下明子新交往了一个帅哥男友,这次也被她带到宴会上, 炫耀一般朝众人介绍了一通。
她的男友名叫北原苍介,是个日德混血。日耳曼的血统让他五官十分立体,东亚的皮相又将那些粗犷的地方修饰得妥帖精致,整个人就如洋娃娃似的找不到缺点。那双湛蓝色的眼如天空辽阔, 深褐色的卷发又像轻飘飘的云彩散落空中,轻轻一笑,便露出一口洁白干净的牙齿。
竹下明子的生日宴总共只请了十几个好友,其中差不多一半是女性,这一半的大半在短短几分钟就被北原苍介撩动了春心,松本静美甚至抛下了西九条薰,一心扑到帅哥旁边欣赏美颜。这叫竹下明子很长面子。
当然,这所谓的大半里并不包括西九条薰。
她已经不再是喜欢混血帅哥的幼稚年纪了。
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比起帅哥,还不如多吃点美食来得实在。虽然这里的东西和安室透的手艺比还是差远了。
硬要说的话,帅哥的质量也比不上安室透那张脸。
……糟糕,她好像各种方面都被这男人将口味养刁了。
宴会厅上的食物酒水都是自助,西九条薰将准备的礼物送出去,照例挨了两句不痛不痒的暗讽,端着托盘挑好食物坐到了宴会厅的角落。
头顶的水晶吊灯晃下幽幽的凉光。
“你……用的什么香水?好香啊——”西九条薰正用一块蛋糕把自己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一道低哑磁性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很近的距离递进耳中。
北原苍介站在她身后,弯下一点腰,又很好地控制着距离,鼻翼翕动,表情露出隐隐的陶醉。
西九条薰把一口蛋糕咽下去,擦擦嘴巴:“我不用香水,你闻错了。”
安室透也喜欢贴着她嗅来嗅去,表情克制隐忍,动作却全无收敛。西九条薰后来反复确认过,她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而且自从发现安室透乱闻的毛病后,她就再不用香水了。
北原苍介勾起唇角,湛蓝色的眼睛像一颗通透的宝石般倒映着头顶吊灯琉璃的光。
“我是北原苍介,请问有幸知道这位小姐的姓名吗?”
竹下明子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苍介,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的声音压着怒气,似乎很不满男友跑来跟西九条薰搭话。
西九条薰不想在别人的生日宴上找不痛快,绷紧了嘴巴没说话。两双眼睛都落在北原苍介的身上,等他解释。
“作为宴会的男主人,我只是不希望明子的客人有不舒服的地方,这位客人和其他人都没有交流,我才想要帮明子照顾一下。不过明子不愿意的话,当然还是听明子的。”
隐隐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他三言两语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