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主管大人便给我们大老爷出了一个主意,把这些预报报名者集中在一起,然后选一名女师进行调教。”
“啊?”叶安荷被这主管大人想法给震惊住了,这就相当于一个临时培训班,还真是人才。
“姑娘,你既没有报名的打算,你看是否能帮个忙,自告示出了我都连续奔走数日了,这先生好寻。
可那私塾里都是男子,那些个老者又大多是脾气又臭又硬的,都不愿来,女子就更难找了。
更何况要觉悟高的,我们大老爷的意思就是给她们重新灌输一下思想,别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那一套,我今日这也是凑巧了。”
宋差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吧,我原来就是一个巡街的,今日听到这里有争吵声,本能地过来巡视,结果还真让我捡到了一个宝!”
叶安荷笑嘻嘻地说:“那还真是捡到宝了。”遇到她这傻大个还真是走运,“你的话我也听明白了,意思就是找一个思想政治老师呗!这个我行!不过我得先问一句,给工钱吗?”
“当然给了,一天一百文钱,若调教的人里面能通过报名,还另外给赏钱,姑娘看如何?”
“一百文钱啊,凑合吧,告诉你们大老爷把赏钱先准备好吧!我什么时候上任?”
当差的先是一噎,这丫头还真是敢说啊!
可他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一个像样的,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再找不到他又要回去巡街了。
说不定还会被处罚,想罢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这便领着你!”
叶安荷跟在他后面,原以为是要去县衙报到的,可这路却越走越不对劲,她忙问了一句:“咱们这是去哪?”
宋差官又是咧嘴一笑,“教坊司。”
“……”叶安荷被噎了一下。
宋差官挠了挠头,“这是上面的主管大人安排的。”
“好吧。”她和宋差官比出一个“ok”的手势,心中已经把这主管大人骂了n遍,还真会找地方,不知是真去培训,还是借着培训想干点什么。
叶安荷走后,许子京学着叶安荷的模样也捏出一个“ok”来,问旁边冷着脸的苏墨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真是好兴致!”苏墨白异常烦躁,脑海中全是那当差的诱拐叶安荷的画面。
她就那样跟人走了?不怕是坏人对她图谋不轨吗?
许子京也很烦躁,却是为了这次“重任”。
“不然?公主姑姑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我,我能怎么办?你觉得这么一个小破地方能选上去几个?
全大孟还有那么多地方要去,我也不能时刻亲力亲为,那个县令又是一个草包,还得我给他出主意!”
许子京对这个差事也是颇为无奈,堂堂一个天机阁少阁主居然要给大孟皇室选拔家眷。
“不过说回来,我真没想过小美人儿是如此优秀,她不报个名真是可惜,她若是报名,一定能选中。”
“然后呢?”苏墨白忽然打断许子京的喋喋不休。
“什么?”
“她选中了然后呢?”苏墨白一字一顿,字音咬得极重,就好像是在咬着后槽牙,脸色也越发的阴沉。
“然后她就……”许子京也没了底气,不敢再说,末了叹了一口气,“我看你也没有了实质进展,以为你放弃了……”
苏墨白瞪着他,他的声音立时小了几分,“倘若你还有那心思,那自然不好报名了,不然再被你那舅舅瞧上了……”
苏墨白的眼睛又是一瞪,带着三分的杀气,这回他是彻底不敢说话了。
两个人彼此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僵,就仿佛此时苏墨白的心。
被拒绝并不丢人,难受的是她的态度,那一本正经却又让他无法反驳的态度。
可如果她真的想要能够配得上自己,眼下报名女辅学院不是最好的捷径吗?她却没有这么选。
他现在是既气她不这么选,又怕她这么选,就这么一直被这股阴云笼罩着、压抑着,找不到宣泄口。
好想狂奔,或大醉一场。
“喂,你去哪?”
许子京一直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把自己的存在点降到最低,话唠不可怕,可怕的是让话唠不说话。
再这么下去,或许苏墨白没疯,他已经疯了。
而就在他在开口的边缘反复试探了数次后,一抬头,却见苏墨白撇下他走了。
他赶紧跟了上去,一路紧跟着,到了教坊司门口停了下来。
“你这……”许子京的目光立刻打量起来,脑海中已不知掠过多少苏大都尉人设崩塌的画面。
许子京是耳目众多,但耳力不行。
是以叶安荷与那个当差的谈话时,他并没有听见他们说的内容。
可苏墨白耳力过人,那个当差的又有诱拐他心上人之嫌,继而听得真切。
第十六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才华了
今日的教坊司颇为收敛,可苏墨白过来还是要了腰牌。
教坊司的管事的眼神一亮,媚笑着:“公子里边请。”
苏墨白始终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许子京看起来却是一个好说话的,于是这管事的只往他身上靠。
许子京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好歹也是一个官方挂了名的教坊司,多少也要做些面子工程吧,弄得这么低俗跟个拉客的老鸨子似的,他都开始怀疑自己讲这报名前的培训放到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
他赶忙抽身远离得管事的远了一些,再看苏墨白已经上了阁楼。
叶安荷站在角落意外看到了这抹身影,本能地往人群中躲了一躲,心不自觉地砰砰直跳。
他还是那样帅气,帅到惨绝人寰,尤其是被这里的乌烟瘴气污了眼睛之后。
说是教坊司,实际也就是一个高级勾栏院,她来时已经有了几分预测,可实际到来之后还是给她恶心得够呛。
尤其是她即将接受的几个预备学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搔首弄姿的,比这里的乐人还多几分风尘。
当然这里的人多少还是要装几分清高的,不然怎么才能招大老爷们喜欢。
这是真招大老爷们喜欢啊,就连高高在上的都尉大人都惊动了呢!
渣男!
叶安荷忽然变得极为烦躁,自己为何要躲啊,有什么好躲的,真正该躲的是他才对,才过去多久,说什么心悦自己,可转眼就来这种风月场所,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亏她还在想努力一点,快一点可以配上他。
想罢,她一步跨出,直指那几个预备报名者,“行了,行了,扭什么扭?你们是要做女辅的,不是做官妓,学礼仪没错,卖弄风情那一套就没必要了吧,瞧瞧你们的衣服都掉哪去了,要是这样你们干脆就别穿!
你们这思想就不对,就这样还想通过报名?整这么一个地方,还真是……叫你们当官,不是当妓啊!”
“喂,你这丫头片子,你说什么呢?”
管事的才招待完两位大人物就听得叶安荷在这里指桑骂槐,立刻上前插着腰,怒视着叶安荷,指着她的鼻梁。
叶安荷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自己才刚被宋差官送来,她就一副狗撒尿占领地盘似的地盯着她。
若不是有当差大哥在背后撑着,估计早就一口咬了过来了,就连自己想要指点几句也是到刚刚才有机会爆发。
也别说渣男一点作用都没有,起码她是开了口,接着也该宣示一下主权。
她是被气急了,气得一张嘴心都能突突地跳出来,她强忍着,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很标准,竟不比这里调教了数年得乐人差。
微微一笑,道:“请问姑姑有什么指教?”
叶安荷本就是一个极为艳丽的女子,不是传统的端庄的那种美,而是如狐狸精一般妩媚的美,这么一笑,不要说是男人,就是管事的姑姑见了,都是心中一荡,忽然就被这么一笑弄得没了脾气,自己刚刚的行为和此时得叶安荷比起来就好像是泼妇骂街。
“没什么指教,还是刚才的那些话,你既是宋差爷送我这里来给她们授业的我没意见,但要守我这里的规矩,姑娘刚刚那几句恐有不妥。”
“哪里不妥?”叶安荷仍笑着看向她,一副谦卑听训的模样。
管事的真的是很想发火的,可这火就是发不起来,硬是把一张脸憋得通红。
“其一,请姑娘尊重,我这里是教坊司,不是青楼勾栏院,别再用‘妓’这个词语辱蔑我等!”
“姑姑恐有误会,小女并未辱蔑姑姑,小女只是说她们,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来了姑姑这里半日,就有样学样,这份好学的心没错,可偏偏学的四不像,拉低了这里的档次!”
管事的是一句话都没有了。
“好!好!这位姑娘说的没错,可不就是拉低了‘档次’嘛!”许子京在上面拍着手叫着好。
可真要憋死他了,先是对着苏墨白的那张冷脸,接着又被管事的这么一番神操作,心中那股气,早就想对着管事的撒了,倒是被叶安荷抢了个先,这会子他可要好好出这口气了!
可他在叶安荷这里早就和那个“渣男”是画同等号的了,见着他更是气了。
她哼了一声,转身又对那些学员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长得帅啊!”一女冒着星星眼道。
“帅?”叶安荷斜瞥了许子京一眼,这小子模样是挺俊俏,可与苏墨白比起来还是差了半分。
“帅能当饭吃吗?如果你仅仅因为他帅就扑上去,那他与你也不过是皮囊之交,等他厌了倦了,你就是一块破抹布!”
“嗯嗯嗯,对对对!”许子京丝毫没受叶安荷的冷脸影响,继续拍手叫好。
“官爷要听曲儿就去听曲儿,要看舞就去看舞,想喝酒就去找两个陪酒的,您能不在这捣乱吗?”叶安荷斜瞥着他。
“小美人儿,你这么说让在下好生伤心,这怎么能是捣乱呢?我觉得你说的甚为有理,听曲儿看舞喝酒哪有看小美人儿调教她们有趣?”
若不是许子京曾跟在苏墨白后面救过自己,自己一定会把他当成登徒子。
不过就他和苏墨白能来这种地方,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就是被那英雄救美的滤镜给束缚了,他们说不定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呢!
“那哪有你亲自调教有趣,要么许公子下来试试?”
此话一出,原本那几个星星眼立时又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许子京顿时止住想要吐的冲动,“你知我的心思。”
呸!
叶安荷在心中狠狠唾了一口。
“公子心如海阔,小女子怎知,你要还能做个人,还请移步,请勿打扰我集训。”
她就差点没直接说公子是海王,小女子游不进你的鱼塘了。
“行了,你们也别看热闹了,女子虽以色美,却不以色为傲,皮囊终为外物,灵魂才是核心,你的脑子装下什么,你才有什么样的成就。”
第十七章 都尉大人不断袖
她指着那个对许子京冒星星眼的女子道:“比如你,此时想着如何能够让楼上那位公子注意到你,那你的成就无非就是他衣柜里的一件罩衫,不保暖不御寒,花花哨哨只是好看。”
那星星眼顿时涨得脸色通红。
“这就是我说的女辅和官妓的区别,女辅应该怎么做?她要用知识组装自己,要有真正的本事,空有相貌你可以成为一个男人的心宠,却成不了这个男人的助力。”
“好了,现在给你们留一个作业,就拿楼上那……两位公子为例……”
说到这叶安荷的心莫名地猛烈跳动两下,背后似乎传来一道灼热的目光。
她没有回头,不知苏墨白会不会因此看她,可即使他瞪着自己又如何,还不是他先渣的。
于是身体挺直,又继续道:“他们想要成为这个教坊司的主人,你们要如何帮助他们,我明天来收,想不出来办法的,就别想着报名了,早点死心,该干嘛干嘛去。”
“这丫头还真是……”
许子京转回头看向苏墨白,但见他猛地喝了一杯酒,神情依旧是一脸冰霜。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看着你对那丫头明明很喜欢,要么这次我也不来这破地方了,还不是给你们两个制造机会?你和她到底怎么了嘛!”
“喝酒!”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乐人弹琴吟唱,靡靡之音却宛如洪钟,震得人耳膜轰鸣,接着五脏六腑都开始颤动,异常烦乱。
苏墨白醉里拔剑一舞,斩了琴弦,碎了杯盏,醉里却是一遍又一遍地念:“安荷,安荷。”
天光微明,辛氏给叶安荷好生整理了一番,又嘱咐道:“你去当女师,可不要再与人争执,这差事可不比以往。”
“您放心吧,您就在家好生砍柴、养蚕,别的事不用管,醉仙楼要的柴装好了吗?”
“装好了,样板柴也带上了,你下山小心着点。”
“没事,有小白送我呢!走了!”
迎着朝阳,叶安荷拖着竹排,背着竹筐下了山,小白在后跟着一路摇着尾巴。
叶安荷先去把醉仙楼的柴送了过去,远远地便见伙计在那张望。
“见谅,我是不是来晚了,没耽误你们事吧?”
“这倒是没有,我也没等多久,就是听人说你去被衙门的人带去当什么差,我以为你今天不来送柴了呢!”
“定钱我都收了,怎会不来,放心,我是去兼差了,柴还是照样卖的。这不,给您送过来,我还要去再卖两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