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陆格侧头,轻声道:“只有这间了。”
只有这间了,没别的办法,你只能和我住。
前台:“……”
知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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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件内有两个房间,在陆格的强烈要求下,知柚住进了主卧。
有人送来了晚餐,知柚折腾了大半天,也没什么胃口,囫囵吞了不到一半就再也吃不下了。
看她精神倦怠,陆格便催着她回房间休息。
主卧很大,带着宽敞的阳台和浴室。
知柚洗了个澡,裹着酒店浴袍站在镜子前吹头发。
镜子里的人眼皮已经消肿了大半,白皙的皮肤衬得嘴唇越发红润。浴室里雾蒙蒙的,知柚的眼睫都泛着潮意。
关了电源,吹风机的轰响消失,知柚随意梳了梳头发便往外面走。
卧室内开了盏小灯,光线并不够明亮,但知柚还是注意到了放在小桌上的绘本。
她顿了顿,走了过去。
绘本封面的褶皱明显,淡淡的折痕嵌了些污渍,页脚虽然被压过,却还是可见微微的卷翘。
知柚垂着眸,片刻出神。
晚上的画面像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在她脑子里复刻,挥之不去。
每次狼狈的样子都能被陆格看到,说是巧合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眼前突然浮现出陆格看过来的眼神,知柚顿觉浑身麻酥酥的,热意从脸颊直漫到耳根子。她猛然回神,深吸一口气,不再去多想转身便要走。
光线太暗,膝盖却不小心被桌角磕到。
明明是轻轻的触碰,被碰到的地方却传来一阵猛烈的钝痛,她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摔去,还伴随着一声低呼。
“啊——”
房间的隔音其实很好,但还是被在客厅打电话的陆格听到了。
尖叫声突兀,陆格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就是往知柚的房间去。
“柚柚!”陆格猛地推开门,眉毛紧蹙着,满满都是担忧之色。
知柚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面色疼得泛白。浴袍的下摆敞开,露出纤细白嫩的小腿,像刚被水洗过的藕条。
只是一瞬间的愣怔,陆格赶忙走过去,在知柚身前蹲下,脸色紧张,“柚柚,怎么摔倒了。”
知柚窘迫地看着陆格,本想立刻爬起来,却碍于腿上的疼痛尝试无果。
湿漉漉的眸子里尽是羞赧,她干脆就那样坐在地板上,一手拉紧浴袍,然后抬起头,破罐子破摔,“陆格,我腿疼。”
她皱着眉毛,面上微红,却又妥协于当下的状况,明明是陈述事实,听起来却像是在抱怨。
闻声,陆格心尖一紧,“我看看。”
几乎是下一秒就要去撩知柚的浴袍,在知柚阻止前,他停住了动作。
陆格把指尖缩回去,按了按眉骨。
知柚听到他好像轻叹了一声,然后再一次抬起眼。
没有言语,只是双臂微微张开,显出宽阔的胸膛。陆格眸色深沉地看着她,只一个眼神,知柚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人靠得这样近,陆格能闻到知柚身上淡淡的馨香。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像奶皂,好像一捏就会化掉。她的发丝还有些潮气,眸子里像是盛了水。
空气不同寻常的焦躁,陆格看着她的每一秒,呼吸都在加重。
可偏偏知柚还迎着他的目光看。
犹豫了半晌,知柚仍是有些纠结,怕自己会错了意,她轻声问道:“陆格,你要抱我吗。”
微顿,陆格摊着手心,嗓音无奈又低沉,“嗯,抱你。”
第20章 “只要是关于你,再小的……
房间里温度很暖,尽管是坐在地板上,也并不寒凉。
得到肯定回答,知柚仅仅思忖了片刻,就把双手伸了过去,绕在陆格的脖子上。
陆格顺势将手臂从知柚腰侧和膝窝环过,他微微倾身,很轻松地就把她抱了起来。
比想象中的还要轻,腰肢盈盈一握,好像轻易就能折断。
怀里的人软得像一团棉花,陆格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捏碎了这片酥软。
知柚轻轻搭着陆格,眼帘低垂,一处都不敢乱瞟。
她被放在了床上,陆格坐到床边,手支在床侧,“哪儿疼,给我看看。”
厚厚的浴袍把知柚裹得严严实实,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浴袍的系带,然后偷偷瞥了一眼陆格。
眉头紧锁,面色沉凝。
表情实在算不上好。
她肩膀塌下,还是掀起了浴袍一角。
纤细的小腿白的晃人眼,圆润的膝盖也是嫩生生的,只不过在那膝盖外侧,有一块极为刺眼的淤青。
那处此刻已经变得又红又紫,与周围的白色皮肤相比,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陆格的面色一黑,紧拧的眉毛越发让人觉得他脸色吓人。
“怎么搞的。”
刚才洗澡的时候只是觉得红肿,估计是那时差点被撞摔到的,知柚也没太在意,没想到现在居然青得更厉害了。
“傍晚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没来由的,知柚有些心虚,减弱的尾音逐渐没有底气。
陆格紧盯着那道伤处,眼皮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磨知柚,还是折磨他自己。
“为什么不说。”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里屋檐下的冰碴儿,又硬又凉,他抬起眼看知柚,“为什么见面的时候不告诉我。”
陆格好像是头一次这样生冷地和她说话,和穿越时空似的,知柚恍惚间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那个午后。
那时的陆格也像现在这样,表情沉暗得像是地狱里的罗刹。
虽然知柚不若当时那般害怕了,但总归还是生了点畏惧。知柚眼巴巴地看着陆格,声音小得像蚊子,“我觉得这么小的事,没必要提的。”
看她这样子,陆格再是有气也全被心疼消磨没了,“等我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便出了房间,没一会儿提进来一个小箱子,看样子像是医药箱。
陆格拿了药出来,重新坐回床边,伸手往知柚的腿上去。
几乎是瞬间的本能反应,知柚立刻把腿又缩紧了浴袍里,只留小巧的脚在外面,动作极其迅速。
“柚柚,得上药。”陆格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不过明显柔和了一些。
知柚看了看陆格手上的东西,然后慢慢地把腿伸了出来。
淡淡的药味萦在空气中,知柚突然想到,这是陆格第二次给她上药了。
不过每一次都好像并不是很严重,反倒是陆格,总是神经紧张,如临大敌,比她这个伤患上心的多。
“柚柚。”陆格低着头处理伤口,突然叫她名字。
“嗯?”
“对我来说,只要是关于你的,再小的事都是有必要的。”
“所以以后不要忍着。”
“发脾气,哭闹,什么都好。”
“都没关系。”
他的声音已经褪去了些刚才的燥意,知柚看着陆格愣了神。
都没关系吗,知柚脑子里重复着那些话。
小时候知含海和万桢忙生意没功夫照顾她,她便一直跟奶奶一起生活,直到奶奶去世,才又重新被接回父母身边。
懂事,不惹麻烦,是她一直以来遵循的道理。
奶奶年纪大,知柚不想让她事事操心,所以养成了闭口不言的习惯。能自己解决,绝不让别人伤神。
算起来,就算是面对着父母,她也很少哭闹,而知含海他们好像也对她这一点很满意。
可是现在,陆格却和她说没关系。
她没吭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五味杂陈。
上完药,陆格重新帮知柚把浴袍遮下来,还捞过被子掖在她身侧,“不早了,早点休息。”
陆格拉灭了床头的小灯,要离去时又转回身,“不用担心,我已经给阿姨那边打过电话了,他们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会放心的。”
有的时候,知柚真的觉得陆格的心思太细。
总是默不作声地安排好一切,而她只需要享受结果。
这一晚上,除了照顾她的情绪,陆格还把父母这一茬想到了,做好了全部打算。
明明自己是最不愿意让人操心的那一个,而现在,却不自觉的对他事事依赖。
“陆格。”知柚突然叫了他名字,黑暗里,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到声音,她说,“谢谢你。”
陆格立在那里,隔着黑透的空气与她相望,“柚柚,没有妻子会对丈夫这么客气。”
“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你理所应得的。”
不知道为什么,知柚突然很想问一句。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呢,我只是知柚,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一时的冲动很快就被理智浇灭。
知柚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心跳犹如突然掉落的乒乓球,节奏飞快地律动。
不该问的,她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越界。
“快睡吧。”陆格温声道,转身便出了门。
知柚靠着床头呆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钻进被子里,双腿有些发麻。
膝盖上凉凉的,已经没了痛感,只是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叹了口气,把被子往脖子里压了压。
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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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对面到底在干什么,谢承允等了好一会儿,陆格才重新接起电话。
“陆格,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突然扔下电话就走了。”
“有事。”
言简意赅。嘉
“够精简。”谢承允轻笑着,“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听人说,你带了个姑娘去跃禾啊。”
跃禾酒店是谢家的产业,所以在陆格和知柚入住的那一刻,便早有人告诉了谢承允。
陆格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我猜…”谢承允故意拉长了尾音,压着嗓子,“是你那位未婚妻吧。”
“和你有关系?”陆格反问。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啊。”
“挂了。”
手上还没动作,就立马被叫住。
“别这么急啊,得得得,说正事儿。”谢承允无奈道:“明天晚上邵寄文生日在Lost组局,去吗?”
“不去。”
说完便又要挂电话。
“你就不能犹豫一下?拒绝得这么干脆是欠了老板情债不成。”
“谢承允。”
行,每次一叫全名准没好事儿。
谢承允赶忙岔开话题,“你这大忙人工作起来得要点命啊,别婚没结成先英年早逝了。又没逼着你给邵寄文唱生日歌,就当去喝个酒也行啊。”
“要去你去。”陆格解了几颗扣子,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局吗,怎么突然有这闲心了。”
谢承允笑道:“还不是我家那位老佛爷看你这铁树都要结婚了,心里着急,硬逼着我去相亲,那就躲着呗。”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处心积虑等着人往下跳,结果还真捞着了。”
陆格对谢承允的话不置可否,只道:“那你就好好躲着吧,没别的事儿挂了。”
“得,不耽误您陆总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这一次谢承允挂得快,陆格放下手机走进浴室,心情舒畅。
刚才谢承允挂电话前的那八个字,听得很是悦耳。
果然,有点文化就是比明听南那种半吊子会说话的多。
第21章 “和你老公一样帅”……
知柚醒来的是已经天光大亮,日光透过窗帘散进来零零碎碎的几缕,分不清是什么时间。
周围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从床上爬起来,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
[10:18]
很久没睡到这么晚了,知柚揉揉眼睛,脑子都晕乎乎的。
突然,她定睛看着手里的东西,面上尽是惊诧之色。
昨天晚上,手机屏幕不是被摔碎了吗,还关机了。怎么现在完好无损,还被充了满格的电。
不用多想,她就知道肯定又是陆格做的。
把碎屏的手机修好,而不是换一台新的。
以一种不会让她有压力的方式,自然而然地接受。
知柚飞速下了床冲进洗手间洗漱,整个人收拾得干净得体后才推门出去。
本以为会见到陆格,可是客厅和次卧内都是空无一人,唯独餐厅内传来淡淡的饭香味儿。桌上的早餐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送过来。
陆格甚至估量好了她的起床时间。
吐司盘旁边粘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的字迹金钩铁划,笔锋顿挫,而写的内容却极为家常,显得有些画风不搭。
[我先去公司了,记得吃早餐,吃完有人会送你回去。绘本我不请自拿了,如果不愿意送,就当你先借我的。]
看到最后,知柚无声地笑了笑。
她放下便利贴,拉开椅子,对着这桌实在丰盛的早餐发愁。
这也太多了,猪都没这么能吃。
知柚咬了一口火腿饼,顺便暗暗感叹了一下陆格的体贴。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假陆格,温柔得太不合常理了。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知柚侧头,看到来电显示“妈妈”的字样。
她愣了愣,然后赶忙放下餐具,按了接通键。
“喂,妈。”
“柚柚你可算接了,知道妈妈多担心你吗。”万桢的语气带了些责备,“跟爸爸妈妈生气也不能不接电话啊。”
知柚想起前一天的事,心情还有些低落,她应着,“我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不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