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川澜
时间:2021-12-30 16:36:50

  沈禾柠就矜持起来了,清清嗓子说:“你直接这么说,对你不会有影响吗,学校里肯定要传开了,医院,克瑞医疗,薄家的人可能都会知道——”
  薄时予好整以暇看她:“知道什么?”
  沈禾柠被他逗,鼓了一下脸颊,一本正经说:“知道高不可攀的薄先生成功攻略小侄女,有了个还在上学的小女朋友。”
  薄时予靠着车窗,溢进来的淡淡夕阳把他勾勒,神色半明半暗,盯着她回答:“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可惜柠柠就吃亏了,有一个年纪大了那么多,身体还有缺陷的男朋友。”
  沈禾柠一点也听不得这个,不闹了,三两下蹭到他身边,挤到他腿上黏着。
  薄时予回抱住她:“真是来蹭课的?”
  她摇头,闷闷说:“跑着过来见你的,就算是只能远远看着薄老师也舍不得浪费。”
  薄时予的手按到她背上,她没准备,疼得哼了一声,跟他解释:“下午赶时间,上课时候有点拉伤了,缓缓就好,我——”
  他没让她说下去,把她托起来,让她面对着前面椅背,低声说:“乖,伏下去一点,哥哥帮你。”
  男人的嗓音从耳后递过来,气息磨着颈侧敏感的皮肤,激起一层浅浅的战栗,沈禾柠扶着椅背的手不自觉发紧。
  怎么再平常的话被他一说,都好像有种让人脸热的歧义。
  沈禾柠听话的压低自己,他手掌覆在她蝴蝶骨上,体温顺着皮肤传导,沿着她酸痛的骨骼肌理到处延展侵袭。
  她眼帘都跟着红起来,人坐在他腿上,手指扶着椅背,下意识张口咬住自己手腕,以免嗓子里有什么泄露。
  “你怎么会……”她调子在变,绵软地断断续续咕哝,“按摩筋骨的。”
  学舞蹈这么多年,她有伤就忍着,太习以为常,就感觉不到苦了。
  薄时予不再是讲课时的清冷风骨,字里行间里染上起伏鼻息:“哥哥在骨科学的,如果你习惯疼,那就是我的错。”
  他学了,没往自己身上用过。
  一条残腿跟小舞蹈生的酸痛相比,对他来说不重要。
  “别人,别的舞蹈生怎样,和我无关,”他并不健全,知道自己身体和心理都是残缺的,从来都难以共情其他人,也鲜有同情心和同理心,世界狭小到只有沈禾柠的形状,谈起他人最无情,换到沈禾柠身上,却浩瀚倾倒,“我只管你。”
  薄时予掌心力道骤然加重,沈禾柠眼眶一烫,齿间就没咬紧,渗出气音。
  他俯身,半合着眼,唇压到她瓷白的后颈上,吻得很轻,可这样蜻蜓点水的触碰,更折磨薄弱意志。
  沈禾柠脸上充血,想要扭头回应时,车门忽然一动。
  她愣住,恍然想起进来的时候没有落锁,眼看着门就要被人拉开!
  展凌带着几个研究生站在导师的车门外,也包括一直对薄时予心有绮念的那个女生,她抱着资料,回想起刚才路上听到有学生议论薄老师和沈禾柠,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又觉得绝对不可能。
  展凌也是听说沈禾柠过来了,跟着小叔叔薄老师走的,冲动地追过来想说两句话,从灾区回来,他还没见过她。
  他轻敲了门,没有回应,于是本能地拉了一下门把。
  要是导师不想被打扰,都会在里面落锁,如果不锁,那就是可以允许沟通。
  但展凌万万没想到,软玉温香在怀里,他永远不会出错的神仙导师,或许也会记不起要给自己的车锁门。
  展凌身后跟着薄老师的研究生们,他一把就将门拽开,“老师”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下一秒,在近距离目睹车内的情景时,硬生生卡住,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他见过家长,上过节目,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发展出感情的沈禾柠,现在坐在他导师的腿上,懒洋洋半伏着前排椅背,单手撑起,支着明俏的下颌,享受地半眯着桃花眼,脸色胭红。
  “哐”的一声,有些人抱的资料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展凌颤巍巍:“禾柠?”
  沈禾柠还没说话,腰间就忽然被勒紧,男人的手有如禁锢,把她揽过来扣在臂弯里,女孩子乖巧纯美,依赖地环住他脖颈。
  薄时予侧过头,眼帘不疾不徐抬起,瞳中墨色荡开波纹,语气从容。
  “叫师母。”
 
 
第54章 54.   要不要
  展凌被这三个字砸得大脑一片空白, 原有的世界观全线崩塌,他身体和意识虽然反应不及,但对薄时予有种深入本能的遵从, 脱口而出道:“……师母好。”
  说完才恨不得狠狠抽上自己两巴掌。
  后面一排研究生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跟着他异口同声朝沈禾柠叫:“师母好!”
  态度恭敬钦佩, 甚至有点想原地鞠躬,别管两个人之前什么关系, 沈禾柠能拿得下薄老师这捧悬崖峭壁上的雪, 就够值得敬服的了。
  展凌听着更想死, 从前经过的片段一帧祯在眼前乱闪, 他脑袋要炸了,其实已经很多端倪,只是他一直不太敢真往那个方向想, 所以……
  根本没有什么叔侄, 他最开始惦记的,撩的,领着见家长的这位,就是他导师的人,他还曾经在薄时予面前说,这是他的女朋友未婚妻。
  展凌腿一软想直接跪了,终于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活在生死边缘, 再品这“师母”两个字,根本就是薄老师的占有欲, 在对所有人明确主权。
  老师是在用“师母”报复虐他吗, 不不不他哪里配,他就应该早点去死一死!
  展凌欲哭无泪地去看沈禾柠,心说祖宗啊你不早讲, 你这是要搞废我。
  沈禾柠被一群比她大了不少的研究生们叫“师母”,脸热又满足得半眯着眼,耳根泛红,有些抱歉地朝展凌笑笑。
  眼神的交汇只有两三秒钟而已,沈禾柠腰间突然发紧,被勒得微微酸疼,她忙转过脸,撞进薄时予眼底的深沉旋涡里。
  薄时予抚着她头发,动作温柔,却隐约透出绝对的桎梏,他看向车门外,淡声开口:“还有事吗?”
  展凌醒过神,赶紧代表全体摇头,含泪把车门关上。
  薄时予余光掠过暗色车窗外的人影,手扣在沈禾柠后颈上缓慢揉捏。
  车内在凝固,稠得让人心跳失衡,沈禾柠被掐得轻轻仰头,乖甜小动物似的任由他所为,接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或许……吃醋了。
  沈禾柠那段时间故意气他的所作所为,一直没来得及跟他坦白,现在忽然心疼又有点啼笑皆非的,她哥多么可望不可即的人,因为她,却也会跟自己的学生置气。
  她歪头看着薄时予,咬了咬唇,不太想说自己曾经怎么出卖时间去赚钱的,怕他听了不舒服,于是只是挑重点说:“薄老师别不高兴了,我跟展凌其实什么都没有,真的。”
  薄时予把她压近,她双手撑在他胸口上,唇与唇只隔一线,他声音低得震荡耳膜:“我只知道,你以女友的身份见过他父母是真的,挽过他手臂,让他搂过你,是真的。”
  这些还清晰到历历在目,不能回想,那个画面一刻也不能在眼前出现,现在只是念着这几个字,就已经是在为难他。
  沈禾柠睫毛颤了颤,离这么近,也故意不吻他,小声问:“那薄老师想怎么样,要不要我哄你?”
  “哄”这样的词,向来只是他对她,她以为这样说了,哥哥肯定会反驳,但没想到,他沉默盯着她,过了片刻回答:“要。”
  “柠柠,”他深刻五官像被铅笔淡淡扫过,有了层素描般拨动人心的阴霾,眉略扬起,掩着过度的霸占,“你哄哄我。”
  沈禾柠愣住,心轰的一跳,倾身往他怀里贴过去,还没等抱住,驾驶座车门就被轻敲示意,江原谨慎地提前招呼:“时哥,我回来了,咱们现在可以走。”
  趁江原开门的刹那,沈禾柠蹭了蹭薄时予微凉的耳廓:“回家哄。”
  车接近城南公馆大门的时候,沈禾柠收到系里的通知,要她尽快再录一段新的个人舞蹈,学校官方的短视频账号被太多人催着更新了,要她积极一点,别降了自身热度。
  沈禾柠倒是不在乎什么热度,但学校要求还是要照常完成,她看了看黑透的天色,对电话那头说:“今晚上月亮好,倒是挺适合录舞蹈,可惜我这边没有衣服,只能明天——”
  话音没落,薄时予就伸手过去,盖住她的话筒:“谁说没有。”
  十分钟后车停入地下车库,江原没有马上离开,欲言又止地看了老板一眼,还是憋住了没说话。
  薄时予带沈禾柠上二楼,她之前住了那么久,也没想过就在她隔壁上锁那个房间里,层叠错落的,几乎挂满了精缝细绣的舞蹈服,甚至已经不能算作舞蹈服的范畴,比那些大制作电影里的戏服更晃人眼。
  沈禾柠惊呼着跑进去,掉进金币堆的小龙一样,恨不得挨个抱一下,红着脸回头笑:“哥,这么多。”
  薄时予坐在轮椅上目不转睛看她:“不多,往里走,还有门。”
  沈禾柠简直不能相信,从飘荡的各色裙摆中间跑过,最深处果然还有一扇门,再推开,里面是快把她当场闪花的配饰,从头上的步摇到流苏耳坠,玻璃柜里胜于收藏馆的数量让人屏息。
  对于一个古典舞的舞蹈生来说,沈禾柠觉得自己多半已经死了。
  坐拥金山的巨大餍足,扼住贫穷少女细细的喉管。
  轮椅在身后安静又极具存在感,男人的目光带着重量,从她身上每一寸缓缓压过。
  沈禾柠抱住个头饰不撒手,她小巧脸颊被淡淡金光映着,在无尽堆叠的衣裙和首饰中转身。
  少女的身形纤细羸弱,脚下踩着地板,却是站在金山的最顶端,他聚起再多钱财能换来的礼物,也不过是幻想着有这么一天,能被她亲手触摸,换她一点笑。
  沈禾柠红着脸,手指慢慢放到衣领上,一脸无辜说:“哥,我要换衣服去楼下庭院录视频了,你看吗,陪我吗,要我现在哄你吗。”
  灵魂三问,倒也不是问看不看她跳舞。
  主要是,问他看不看她换衣服。
  薄时予视线跟她相凝,许久后才笑了笑:“想去跳舞,就别招我。”
  他抬手:“来。”
  沈禾柠朝他奔过去,在锦绣堆中爬上他的腿,他掐住她腰,低头咬着她柔软的唇:“我还有公事,你去录,不准穿太薄的。”
  不穿薄的怎么哄。
  沈禾柠不听他话,专门挑了身有那么点擦边的藕色长裙,腿一抬纱就飘起来,露出大片软白。
  录视频穿这个不可能的,就为了撩他。
  沈禾柠本来还担心会冷,没想到庭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在高处封了透明玻璃,整个罩住,调了恒温,某一瞬晃眼,像是座昂贵的水晶囚笼。
  她仰头往上看,找准楼上正亮着灯的房间,知道薄时予就在里面,然后放好配乐,脚尖点地,转了第一个圈。
  薄时予坐在三楼窗边,江原站在他对面,蹙眉低声说:“时哥,是我疏忽了,去灾区前你让我留意那边的动向,我以为不会出问题,安排过去的人手不够多……”
  他自责地垂下头:“结果太太真的就趁那几天找着机会脱离了控制,私自回国了,目前还在确定她的行踪。”
  薄时予指腹磨着腕上的头发:“不是私自,老爷子那点仅存的余热,也就只能用来做这个。”
  他哂笑:“爷爷,母亲,都不甘心寂寞,到现在还想让我遂他们的意,变成薄家听话的流水线产品,拿柠柠来威胁我。”
  母亲出现,就代表当年的真相是她手中筹码。
  威胁他……让柠柠知情。
  让她对他的感情里,永远不能是爱,是被亏欠和内疚绑住的责任。
  而他到死,都将永远受制于此。
  薄时予眼尾渗出戾气,手指渐渐扣紧轮椅扶手,他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心意,拥有她这么短暂,任何人,无论是谁,都别妄想抢走。
  音乐声漫过三层楼的高度,从窗外隐隐传来,薄时予循声垂眸,月色透进他精心搭起的玻璃枷锁,拢着庭院里轻纱起舞的人。
  视线就再也没能移开,贪得无厌的以眼睛锁着她,唯恐下一瞬就是惊醒的梦。
  沈禾柠是跳给他看的,哄就要哄的专业,最后一个动作做完,她刚好抬头和他隔着窗口对视。
  她是月下神女,头饰叮当摇晃,手拢在唇边,扬声问:“哥,好看吗?”
  薄时予喉结起伏,望着她不说话。
  沈禾柠笑,吸了吸气,喊出更大声音,第一次这样叫他:“时予,你女朋友好看吗?”
  薄时予指骨绷得更用力,边缘凸出微青的嶙峋,他扶着窗沿,艰难用一条腿站起,打开窗,低头深深看她,淡白唇边也蕴出笑:“男朋友说,他想让最好看的小女朋友上楼。”
  这句话从三楼落下,沈禾柠脸上自动升温,啊啊叫着轻快跳起来。
  薄时予注视着她,而后略侧过身,神色中的贪恋被冷戾吞食覆盖,他扫了眼江原:“找到她,第一时间控制住,别让她联系到柠柠,任何意义上的联系。”
  江原一凛,严肃点头,而后又斟酌道:“时哥,你的第二次手术快到了,方案已经定下,沈姑娘那边——”
  薄时予站立着,身体像被切割,一半是房间里的重重昏黑,一半是月光下最无暇的甜蜜,他摇了摇头:“等结束再告诉她。”
  他霸占柠柠,如果连让她轻松欢喜都做不到,还凭什么。
  不舍得她为他难受。
  那些没有光照的暗角和阴影,她分毫都不需要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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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禾柠上楼又换了件裙子,重新去庭院给学校拍了视频,再回去的时候,薄时予依然没有从三楼下来。
  她抱着自己卧室的枕头,趿拉着兔子拖鞋跑进一楼他的房间,光明正大跟他并排摆在一起。
  洗澡的时候她一直怀疑氧气不足,导致心率严重失衡,直接脑补出接下来那张床上会发生的画面。
  在头上充血到当场昏过去之前,沈禾柠总算关了水,简单裹上他的浴巾就迈出浴室,赤着脚,湿漉漉的足尖在洁净地板上印出小小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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