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我,抱抱我——一叶葵
时间:2021-12-30 17:11:48

  她拿出发黄发脆的纸,打开看了看,眼泪慢慢流出来。
  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她是想把孩子打掉的。
  但因为韩凌君在身边劝她,甚至愿意当孩子的爸爸,她才打消了原来的念头,认命养胎。
  他救了她三次。
  第一次是风雪夜,他把离开慕家的她带回住处。
  第二次是便利店,他在杀人犯的刀下救了她。
  第三次就是现在,他替她挡了赵元朗的一刀。
  他给了她三次活下去的机会,她也想拯救他,哪怕只有一次。
  可她连韩凌君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她拿着报告单坐在早已破败不堪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这时,季予寒突然打来电话,祁嘉乐立刻接起来:“喂!是我!韩凌君在哪里?”
  季予寒也愣住了:“韩哥没有去找你吗?”
  “什么意思?”
  季予寒有点着急的说:“韩哥受了很重的伤,本来是要静养的,但是他不告而别,我还以为他找你去了!”
  “我现在就回去!”
  祁嘉乐挂了电话,飞奔出门。
  她又跋涉几百公里回到宁城,紧张期待的推开家门。
  但是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第243章 别再遇见我了
  家里没人,他还能去哪儿?
  不……
  他还有一个家。
  祁嘉乐又回到奥城,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慕希夷打。
  她找到韩凌君过去住的地方,那是他在蓝帮的时候住的小房子,她也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最后因为追杀韩凌君的人太多,他们才离开的。
  这片街区不在规划之列,因此依然保持着和六年前别无二致的景色。
  祁嘉乐走进狭窄的楼道,墙壁被潮气熏出斑斑霉点,在转弯的时候,她甚至能看到粗糙简易的扶手上还残留着几道淡淡的刀痕。
  她抚摸着刀痕,走上去,然后停在那间熟悉而陌生的房门前。
  心突然揪紧。
  如果连这里也找不到他怎么办?
  她踌躇着,没勇气敲门,但是抬头的时候,她发现门把手上有一滴凝固的血。
  她愣了一瞬,立刻敲门:“韩凌君!是我!”
  不等韩凌君应声,门开了。
  她慌忙进去,一眼就看到韩凌君躺在沙发上。
  他穿着黑色的半高领毛衣,脸朝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长手长脚在小沙发上几乎无处安放,脚越过沙发一端垂下来,一只手也耷拉在地上。
  祁嘉乐冲过去,握住他的手:“韩凌君!韩凌君!你醒醒……睁开眼睛!”
  他的身体凉的吓人。
  他的鼻端呼出很轻很缓的气息,祁嘉乐握紧他的手,立刻拨打急救电话。
  但是还没拨出去,韩凌君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把手机拿走了。
  祁嘉乐眼含热泪,惊讶惊喜的看着他,韩凌君微微一笑,放下手机,又抚摸着她的脸:“真好……你来找我了。”
  祁嘉乐抹抹眼睛,说道:“我们去医院好吗?”
  韩凌君摇头:“不去了。”
  “你听话啊……”
  “我一直都不听话的……”他笑着擦去她的眼泪,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的手那么凉,寒冰一样,祁嘉乐握住他的手揉搓,希望给他一点温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暖不了。
  她看到他胸口处的黑色似乎在发亮,摸了一把,满手都是血。
  他的伤口根本没有痊愈!
  血是温热的,在毛衣下缓缓涌出,带着他的体温和生命,悄然流逝。
  祁嘉乐看着手上的血,又看着韩凌君那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带着一抹释然的神情,她在小沙发旁坐下,歪着头和他依偎在一起。
  韩凌君声音很轻的笑了:“嘉乐,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祁嘉乐握着他的手,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声音却是平静的,就像平时说话那样:“为什么啊?”
  “我怕不认得你,对你不好……”
  “但是,我还想跟你遇见。”
  韩凌君翘起嘴角:“我造了太多的孽,沾了那么多的血……跟我在一起,没好处的……不过,老天总算待我不薄……我想最后见你一面,你就来了。”
  祁嘉乐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傻瓜……大傻瓜。”
  韩凌君留恋的看着她的脸,在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两人初见的时候。
 
 
第244章 非她不可
  那天的日头很大,照得路面都是扭曲的。
  冷清的法庭里,原告被告加律师观众,加起来也没有二十人。
  这是一场不为外人所知的宣判。
  少年韩凌君顶着一头五彩斑斓的短发,坐在原告席上,麻木的看着一脸死相的祁卫国。
  他出席纯粹是为了得到老爹死后的赔偿金,对老爹本人,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死就死了,也没白死。
  祁卫国,这个劣迹斑斑又胆小如鼠的男人,法律并不会因为他的胆小就宽恕他的罪孽。
  宣读判决书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背着书包从外面走进来。
  她看起来很虚弱,手上还贴着医用胶布,她攥着拳站在观众席上,无声的看着台上的祁卫国。
  韩凌君几乎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女孩的身份,眼睛再也挪不开。
  祁嘉乐从少女时代就是美丽的,她又穷又硬气,也不知道像了谁。
  韩凌君不知道怎样形容一见钟情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胸口好像中了一箭,从此心里就多了一个念头。
  非她不可,非她不可。
  祁家原本勉强还算有祁卫国做顶梁柱,祁卫国锒铛入狱,她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
  “经本庭裁决,判处被告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限于规定日期内,赔偿原告损失共计五十万七千四百六十六元……”
  整个过程,祁卫国都无动于衷,祁嘉乐也无动于衷,在法警押着祁卫国转身的时候,父女才见了第一面。
  这个面如死灰的男人终于哭了:“嘉乐……嘉乐……爸爸对不起你……以后留你一个人,你怎么活啊……”
  祁嘉乐只是看着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哭闹不止的祁卫国被带走了,祁嘉乐背着书包转身,却被韩凌君和他的同伴截住去路。
  这里还是法庭,不好翻脸,韩凌君拉着她往外走,祁嘉乐也没有反抗。
  他把她拉到自己常混的酒吧的包房,关上门,只剩他们两个人。
  她一路上都很安静,是认了命的模样。
  可就算她认了命,他也不敢碰她。
  不敢碰,那就打吧。
  就在阴暗的包房里,他第一次对她动了手,他抽她耳光,打得她整个人都摔在沙发上,书包落下,课本掉了一地。
  他踩着课本走过去,狠狠揪住她的头发:“祁嘉乐是吧?你爸杀了我爸,欠我家的钱,你要怎么还?”
  她的眼睛没有生机,机械的低垂着,声音空洞洞的:“我会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他捏她的下巴,指腹碰到的皮肤柔软光滑。
  他打得重,手上戒指刮破了她的嘴角。
  但他不想打她的。
  看着她流血,他的心揪着疼,同时感觉自己不是东西。
  “总会有办法的。”她推开她的手,堪称冷静的坐在沙发上,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你要是还想要钱,就别打了,我还欠着医药费。”
  韩凌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张欠条:“看好了,你爸写的,白纸黑字,都是高利贷,赔款也按这个利息算,你最好乖乖还钱,别耍花样,不然的话,有你好看。”
  别再倔了,求他吧,求他,只要她开口要求缓一缓,他一定会答应她。
  祁嘉乐却从地上的书本里翻出一只信封交给他:“家里东西都卖了,这是一千块。”
 
 
第245章 两清了
  她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他接了她的钱,他救了她的命,他陪在她的身边……
  终于,他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不再是可望不可及的平行线。
  这样的结果对韩凌君来说,死而无憾。
  他只是后悔,有能力的时候没能对她更好一点。
  韩凌君凝视着她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认真的看,记住她的眉眼。
  看一眼,少一眼。
  才五年……
  太短了……
  实在是太短了。
  他预备和她过五十年的。
  才一眨眼,就到头了。
  给她擦泪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韩凌君缓缓欠身,用自己冰凉的嘴唇碰了碰她的嘴角。
  他的声音轻到透明:“我们,两清了。”
  话音落下,他的手从她脸上落下,整个人都陷进沙发。
  他的表情是那么安详,仿佛只是进了梦乡。
  但血已经渗透了毛衣,沿着他的手腕蜿蜒流出。
  祁嘉乐拿起他不断滴血的手,慢慢扣住他的手指。
  “韩凌君。”
  她声音颤抖得像枝头的落叶。
  “没有两清。”
  她拂开他的刘海,抚摸那只受伤的眼睛。
  “我欠你的还没有还。”
  她抓紧他胸口的衣服。
  “起来跟我说话……”
  他已经永远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当心疼到极致就感觉不到疼了,祁嘉乐就这么保持着和韩凌君十指交握的姿势,一直到慕希夷找到她。
  那么多血,满屋子都是血腥味,沙发上地上全是血,蜿蜒的血迹像一张大网,把韩凌君和枕在他胸口的祁嘉乐网住了。
  慕希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一时竟说不出话,因为不想打扰此刻的宁静。
  尽管是死一样的宁静。
  季予寒也赶来了,一看到里面就不自觉的退了一步,面如死灰。
  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慕希夷走过去把祁嘉乐扶起来。
  他们的手指扣的那么紧,仿佛已经难分难舍,但是当慕希夷拉开祁嘉乐的时候,韩凌君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祁嘉乐下意识的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抓到。
  这就是他的两清。
  一别两宽。
  韩凌君被抬上担架带走,祁嘉乐茫茫然的抬头看着慕希夷,说道:“韩凌君死了。”
  慕希夷扶着她的肩膀:“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祁嘉乐看着满手的血:“我哭不出来了。”
  她说的是事实。
  目睹韩凌君死亡的那个瞬间,她就没有眼泪了。
  慕希夷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生怕她会在下一刻倒下去。
  但祁嘉乐没有倒下去,她的目光越过慕希夷的肩膀,怔怔的看着外面的季予寒。
  警察给季予寒戴上手铐,把他带走了。
  整个过程,季予寒一言不发,只在最后看了祁嘉乐一眼。
  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他对祁嘉乐说道:“他的性命,他的前途,都是因为你才断送掉的!但你从没有爱过他!你真残忍!祁嘉乐!”
  季予寒被警察押走了,祁嘉乐倚在慕希夷的肩膀上,慢慢闭上眼睛。
  真像一场噩梦。
  什么时候才能醒?
 
 
第246章 对他的错误负责
  韩凌君是心腹们的精神支柱,他一死,梁子林子也自首了。
  在梁子的带领下,警方从宁城的废弃冷藏库里搜出十几具尸体,都是这些年挡了华东的绊脚石,还有韩凌君私仇杀的人。
  警方从水库里打捞出一只只绑了碎石的裹尸袋,有的已经化成白骨,遇害者家属们在现场哭天抢地,凭借仅存的衣物和遗骨特征分辨亲人的尸体。
  祁嘉乐也在现场,梁子指认之后就被押回警车,路过祁嘉乐,一直萎靡不振的他对她憨憨一笑,笑得很窘迫:“嫂子,你也来了。”
  他知道,韩凌君是绝对不会在祁嘉乐面前做坏事的,但是在他死后,他做过的那些坏事却被翻出来,见了天日。
  他揉着手,说:“你不要怪韩哥,不是他杀的。”
  “如果不是他下了命令,你也不会这么做。”祁嘉乐平静的说,“死难者家属我会负责的,你们在里面,好好赎罪。”
  梁子哭了:“知道了,嫂子……”
  梁子被带走了。
  家属们本来以为,亲人死了没人负责,突然听说韩凌君的亲人来了,他们立刻围住祁嘉乐,又哭又闹的让她偿命。
  有个男孩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祁嘉乐。
  祁嘉乐没有躲。
  石头有棱有角,十分锋利,把她的脸划破了。
  祁嘉乐看过去,只见男孩十三四岁,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蛋也脏兮兮的。
  男孩恶狠狠的看着祁嘉乐说:“看什么看!臭女人!韩凌君杀了我爸爸!我砸死你!砸死你!”
  说着,他又朝她扔石头。
  其他家属也不甘落后,抓着祁嘉乐又推又扯。
  “杀千刀的杀人犯!”
  “臭娘们儿!”
  “你也该死!该为我爸偿命!”
  最后连警察都看不下去了,几个警察拦住家属,一个年轻小警察喝止一声:“闹够了没?亲人死了那么长时间不见你们报案,这会儿倒是全过来找人家麻烦!人又不是她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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