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太苦,妈心疼你,你能不能换一条稍微平坦一点的路走,妈不想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说着林婉莹的眸子里竟泛起点点晶莹,那一颗颗隐忍的晶莹里蕴藏着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真挚的爱。
她为没能给自己孩子一个好的生活而内疚,为不能帮到自己孩子而自责,更因为亲眼目睹着自己孩子受委屈而心疼。
可余笙呢,他刚才竟然还在想着怎么与她抗争,枉为人子,枉而为人。
“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余笙红着眼眶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仿佛这样才能减轻他心中的愧疚,“是我忽略了您的感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余笙一声接一声地道着歉,不知不觉中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的哽意,“但是我不能放弃,我不是没有放弃过,就在昨晚,我尝试着不理她,尝试着远离她,尝试着放开她,可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我的心很疼,比亲眼看着她和别的男孩在一起还疼,妈,我不想让自己的心那么疼,妈,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没有她。”
林婉莹眸中闪过错愕,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倔,更没想到他们感情这么深,然而下一秒那抹错愕便换成了欣慰,为有一个如此执着不放弃的儿子而欣慰。
她轻叹一声慢慢推开他,严肃地看着余笙,再次郑重地问了一遍,“真的不能放弃吗?”
余笙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摇头,“不能。”
林婉莹无奈轻笑一声,妥协着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啊妈也不想掺和,以后啊妈就当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我不操那心,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过有一点,还是那句你听腻了妈也念叨腻了的话,你和晚晚一定不能越了雷池知道吗?”
林婉莹终于松了口,余笙欣喜若狂,他激动地连连点头,“好,我知道,谢谢妈,谢谢你的理解。”
林婉莹表情复杂地摸了摸他的头,一边帮他顺着额前碎发一边看着他,眸光闪烁,里面泛着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深深的爱,“如果有什么需要妈妈帮忙的尽管开口。”然后不等余笙言语便微微佝偻着身子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有些沉重,一步一步似走在了泥浆里,余笙的心跟着她离开的步伐也愈发沉闷。
房间里只剩了他一人,他垂着头沉默良久,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他仰起头看向头顶白炽的光芒,灯晕晃花了他的眼睛,但他没有闪躲,他眯着眼睛倔强地盯着那一处光团,在光团中寻找着发光的灯丝。很快,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根发光的钨丝。
闭着一只眼抬起手,让自己的手与那一丝细小在平行的空中相触,光晕笼罩了他的手,他的手也好似在发光,余笙轻轻地笑了。
那么细小的灯丝都能让整个房间重现光芒,更何况是创造它的人呢,太阳还在照耀人间,就说明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坏啊。
没什么的,再坚持一下,如有所失必有所得,熬过去就好啦,既然热爱,那便倾尽所有去爱吧,不负遇见不负她就够了。
第225章 女朋友
自这日起,夏晚晚和余笙再也没见过面,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不对,他们好像比以前更加珍惜对方了。
或许对于普通情侣来说,不见面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淡,但于夏晚晚和余笙来说,他和她的灵魂早已连在一起,无论距离多远,心和心都是热的,每天夜里的一句晚安胜过千万句甜言蜜语。
有了黎修亓的介入夏晚晚终于在临近年关结束了长达三个月的相亲旅程,她成了黎修亓名义上的女朋友。
过年的时候黎修亓开着车来她家拜年,满满当当一车的礼品盒子光是搬就搬了好大一会,偶尔路过的路人看着这一盛况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夏晚晚真是找了个好人家。
夏晚晚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默默地提起笔在日历上又划了一道。
自从夏晚晚允了黎修亓七月之约他就每天都会来找夏晚晚,给她送礼物,送衣服,送吃的,送化妆品,总之没有他送不到的东西,拒绝无果后她也懒得再废话,大大小小未拆封的礼物盒子几乎塞满了她的小房间。
对此温玉婷乐得合不拢嘴,时不时地就在夏晚晚耳边念叨黎修亓的好话,夏晚晚始终保持着微笑静静地听着。
偶尔温玉婷也会拐弯抹角地提醒着夏晚晚该和黎修亓出去走一走玩一玩了,夏晚晚依然笑着,嘴角的弧度没有发生一丝变化,她穿上厚重的棉服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便上了他的车。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夏晚晚在黎修亓面前从未刻意装扮过自己,穿着随意,吃相随意,随意得不像一个十六岁花季少女该有的模样。
黎修亓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做给他看的,她心里窝着一股火,这股火没处撒,她只能在日常的小事上一点点发泄。
对此黎修亓不怒反笑,这样的女孩又是他所没见过的模样,赌气中的女孩还挺可爱的,他有些喜欢这样的她,他甚至有些期待更多面的她。当然,如果夏晚晚知道他会这么想兴许会被气死。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女孩总是冷着脸不说话,任黎修亓如何逗弄哄骗都不说话,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气氛黎修亓便带来了两人之间的桥梁——许萌冉,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妮子。
可夏晚晚深知她不能给黎修亓一点错觉,哪怕一点都不行,因此就算黎修亓带来了许萌冉气氛依然很冷。
她不似在幼儿园那般去亲近许萌冉,她抱着对小家伙的愧疚之情依然沉默不语,不说话的夏晚晚真的冷极了,就算是异常黏她的许萌冉也踌躇在原地不敢上前,以至于后来黎修亓再说带许萌冉去找她的时候许萌冉都哭闹着不肯跟着。
就这样,在黎修亓单方面付出的情况下一直持续了半个月,年也过了,学也开了,这半个月他和她的关系非但没有半分缓和反而越来越冷。
黎修亓是有些失落的,他没想到追她会这么难,他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可女孩每日里还是绷着一张脸没有半点笑意,他都快忘记有多久没有见过她笑了。
那个初次见面笑得一脸温柔的女孩,他真的好想她,可慢慢的他才发现,她不是不会笑,而是不会对他笑。
每次骑着大摩托去接许萌冉放学的时候,他都能看到对着孩子们笑得一脸温柔的女孩,可当女孩的目光触及他时,那抹笑便会瞬间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
后来啊,黎修亓总是会早早地去幼儿园,然后把大摩托藏好,偷偷躲在角落处看她,夕阳下的女孩终于展露了少女该有的笑颜,和初见时一模一样,看着女孩笑得那么纯粹他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唇角上扬,这是一天之中他最欢喜的时刻。
其实不只是黎修亓发现了夏晚晚的不同,就连小人精许萌冉也发现了夏晚晚的不同,许萌冉实在是想不明白便问黎修亓,她说:“小舅舅,为什么小夏老师在家的时候和在幼儿园的时候不一样啊,在家里的小夏老师好凶啊,冉冉不喜欢家里的小夏老师。”
一句话让黎修亓如坠冰窟,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把小家伙抱到摩托上将油门轰到最大,摩托车像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散了他的心事也吹散了他的忧愁,仿佛只有这时他才能做回真正的黎修亓,那个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黎修亓。
每天将小家伙送到家后他还会骑着他心爱的大摩托再次返回夏晚晚所在的幼儿园,他会停在路边等她,等她下班,然后陪着她,送她安全到家再离开。
后来有一天早上,夏晚晚的小电驴不知怎么的扎了车胎,温玉婷又不知怎么的好巧不巧刚好从屋里出来,看到她的小电驴坏了二话不说就给黎修亓打电话,任夏晚晚如何阻拦都没有拦下来。
于是步行上班的夏晚晚刚出了村就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黎修亓。
“晚晚,我载你去上班吧。”
夏晚晚看着他递过来的头盔面无表情地向后退了一步,审视地盯着他,“是你干的吗?”
黎修亓一愣,“什么?”
“车胎,被扎了。”
女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黎修亓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自嘲一笑,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他眼中满是倔强,倔强之中还带有一丝被冤枉的委屈,夏晚晚眉头微皱慢慢收回了目光,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她那个「做好事」的母亲。
“对不起。”说完夏晚晚绕过他继续向前方走去。
黎修亓看着夏晚晚的背影忽地一下笑了,他骑着大摩托快速追了上去,“你冤枉我哎,我很难过,你是不是得补偿补偿我?”
夏晚晚侧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黎修亓顺势再次开口,“上来,我载你去上班。”
“不坐。”
黎修亓不满,加大油门将夏晚晚拦在路边,“你能坐我的车为什么不能坐我的摩托?”
第226章 打断腿
“不坐就是不坐,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女孩的态度很坚决,再次绕过他大步前进,黎修亓也不恼,骑着摩托车不紧不慢地就那么跟在她旁边。
“早上吃饭没有?路上有一家包子铺,你尝过吗?他们家猪肉大葱的包子绝了。”
身侧响起黎修亓略显讨好的声音,夏晚晚抿紧了唇目视前方,恍若没有听到他说话,不言语也不看他,把他充当一个透明人。
这不是夏晚晚第一次这样对他,黎修亓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继续碎碎念,“从你家到幼儿园骑电动车都得走十分钟,你不嫌累吗?我载着你三分钟就到了,上来吧,坐摩托很爽的。”
“你知道吗,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了,梦到你头发齐腰的模样,很好看,虽然现在也很好看吧嘿嘿。”
“还没问过你呢,你为什么不上学了?我那会是因为学习不怎么好,其实混也是能混下来的,不过我懒得混。”
“哎对了,听说县里新开了一家火锅店,他们都说味道不错,你不是不吃辣吗,有清汤锅底,到时候咱俩一起去吃。”
“晚晚……”
黎修亓跟了一路说了一路,夏晚晚眉头始终微微皱着没有搭腔,其实她心里是有些难受的,她知道自己这样对他很不公平,她是愧疚的,可是她不能给他一丝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这是她很早便学会的道理。
或许她一直对他这么冷冰冰的,有一天他就腻了呢,到时就算七月之约结束他也不会太过难受。
夏晚晚其实一直是个看起来很冰冷无情实则很温柔脆弱的姑娘,只不过冰冷无情给了黎修亓,温柔脆弱给了余笙,黎修亓和余笙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他们把所有包容都给了夏晚晚,对待别的女孩子却总是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比如刚刚开学的余笙,他最近很烦,只因最新一次分班周芮竟真的和他考入了同一个班级,好巧不巧老师把她分到了他的前面,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刻意搔首弄姿的人真的恶心透了。
周芮每天「余笙哥哥余笙哥哥」地喊着,直把他喊得太阳穴直突突,就连四周同学看他的目光都带着些异样,而大家看向周芮的目光里更是伴着毫不掩饰的恶心厌恶。
学生们之所以会对周芮态度前后差距这么大都是有原因的,自从夏晚晚辍学以后周芮的所作所为不知是被谁尽数抖了出来,她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不管分多少个班级她总是被排斥的那一个。
她把自己受到的一切委屈全部归咎于余笙身上,如果不是为了得到他,她又怎么会沦落至此,也因此她更加黏余笙,企图用自己的可怜形象让他愧疚自责。
可惜……余笙就是个榆木疙瘩,周芮再可怜那也没有他家小姑娘可怜,他家小姑娘皱个眉他都要心疼半天,周芮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他内心竟毫无波澜。
有一次周芮被几个女学生堵在了角落处,恰巧余笙路过,周芮那双害怕恐惧的双眼里当即亮起希冀的光。
她以为余笙会帮她,她以为余笙会过来将这群女生赶走,她以为余笙会生同情心过来安慰她,可是……没有。
余笙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走了,目视前方,步履如飞,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直至余笙的身影彻底消失,围着她的那几个女生「噗哧」一声全都笑了。
“哈哈哈,舔狗做到你这样也真是失败,你处心积虑弄走了人家的女朋友,以为可以捷足先登,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你,周芮,你当初就没想到会有这个可能性吗?”
“你找人欺负夏晚晚的时候想没想过你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呢?”
“你看看你和一条狗一样,真叫人恶心。”
“周芮,你活该啊。”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周芮的头被扇到了一旁,徐相思捏着她的下巴一脸厌恶,“你要是敢哭,我就把你这张脸按进女厕。”
没错,这里面其中一个女生就是徐相思,当初那个把夏晚晚引到角落里的女生,那个落荒而逃的女生,也是那个把周芮所作所为泄露出去的女生。
她成了当初施暴者里面的一员,不同的是她欺负的始终只有周芮一人。
周芮紧咬牙关恶狠狠地看着徐相思不吭声,徐相思轻「呵」一声一脚踹向了她的腿窝,周芮重重地跪到了地上,双膝砸到冻得僵硬的地面上,钻心的疼痛使得周芮白了脸。
徐相思一把薅起她的头发,逼着她抬头,四目相对,徐相思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她说:“你知道吗,你现在所承受的一切我们那时也受过,夏晚晚她甚至承受得更多,现在你也尝过了,你告诉我,舒服吗?”
周芮的头发被撕扯得掉了一地,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要不属于自己了,豆子般大小的泪珠不受控制哗哗往下掉,任她如何努力都收不回去。
眼泪落到了地上,砸到了徐相思的鞋上,徐相思就像触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当即嫌恶地甩开了她,“这样就哭了?周芮,你可真是个贱骨头。”
终于得到自由的周芮惊慌地向后退去,她缩在角落处双手抱膝吓得颤颤巍巍,煞白的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尽管如此她也不敢去告状,因为欺负她的从来不是一个人,就像夏晚晚那时一样,欺负她的是一个班的人。不,是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
徐相思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有一瞬的失神,恍惚间夏晚晚的脸和周芮的脸重合,徐相思眼里的恨意忽地化为愧疚,可在下一秒周芮的脸又变得清晰无比,徐相思怔愣了一下,眸子里泛起阵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