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零有点意外,但并未表现得太明显。
我就把司良的要求告诉了湛零:“他说,要放过你可以,我们要给他云巅和一个孩子,我已经骂过他,说这是不可能的。”
湛零说:“的确是不可能……他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当着季堪白的面,我也没说司良手里有很多不良录像带,只能隐晦的告诉湛零:“他现在不敢有什么动作,他可不想跟我们斗的两败俱伤。对了,昨天大领导已经发话,云巅制药的案子有转机了,我们能等,司良急了。”
湛零领会了我的意思,伸手过来,想拉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让你担心了……”
还没拉上,季堪白就伸手过去,跟他握上了。
湛零脸色一黑,触电一样的缩回手:“你干什么?”
季堪白说:“你爱握手,我让你握个够啊。”
湛零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隐忍不发。
季堪白说:“不握就不握,怎么还生气了。对了,这段时间都是我和几个朋友在照顾庭芜,庭芜说了,等你出来就给我算报酬,我就是来跟你谈谈这个事。”
湛零叫季堪白过来也是无奈之举,这时候只能不情不愿的说:“你开个价,我让蒋世元开支票……”
季堪白看着他:“我要苏庭芜。”
我愣住了。
湛零把桌子拍出一声巨响。
一声过后,他把手握成拳,冷冷的看着季堪白:“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可以请你来,也可以送你走。”
他在人前很少这样失态。
看来真的是气急了。
季堪白也看着他:“湛零,我可怜你,非得靠手段才能留住她,可是庭芜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我几乎是惊慌失措的站起来,拽着他往外走:“季堪白!早知道你来是为了说这些,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过来的!”
季堪白不敢甩开我,他只能抓着桌子,继续放话:“就算有了孩子又怎样?那也是你逼她的!你知不知道她的打算?她的梦想?你不知道!你只顾着你自己……”
听到这句,我再也忍不住,甩手给了季堪白一耳光:“不要再说了!”
第434章 赎罪
季堪白被打偏了脸。
他抬手蹭了蹭被打的半边脸,慢慢回头看着我,眼神悲戚。
“庭芜,就算你生气,我也要说。如果你跟着他是真的幸福,也就算了,我愿意成全。
可是我们见面之后,你连笑都带着愧疚,总是心事重重的……你跟着他,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你真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
我隔着桌子挡在湛零跟前,红着眼眶狠着心,一字一句的对季堪白说道:“只要他对我好就够了!我和他有婚约,也有孩子,我们会过下去的……”
“你不是在过日子,你是在赎罪。”季堪白看向湛零,恨恨的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湛零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养出了一点血色的脸又成了一片煞白。
他不该受到这样的诘问。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
他已经伤痕累累,不可以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我推着季堪白往外走:“不关他的事,我是自愿留在他身边的,你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不要在这里!”
季堪白站着不动,我推着推着,一行眼泪掉下来。
我几乎是哀求的看着季堪白,求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季堪白看到我的脸,愣了一下。然后,他身上那股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一下子就泄掉了。
他的肩膀塌垮下来,被我推得往后退了几步。
退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着湛零,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庭芜,还任由她这样痛苦,我只能说……你的喜欢,不过如此。”
我用力把季堪白推出门:“你走!”
季堪白站在门口看着我,脸色从咄咄逼人恢复了平时的温存:“好……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扶着门框,几乎喘不过气。
我需要极力稳住情绪,才能不让自己崩溃。
赎罪……
原来季堪白看得是这样透彻。
扯下那层温情脉脉的遮羞布,我和湛零,不就是在赎罪么?
我们日日夜夜背负着背德和痛苦,赎我们年少无知、不计后果犯下的重罪。
他为我,坏事做尽。
我们一个都不无辜。
这时,湛零走到我身后,伸手抱住了我。
他像一只柔软的海葵,用轻得不可捉摸的力道慢慢缠上了我,然后一点一点的收紧手臂。
等我感到窒息的时候,他已经封锁了所有退路,我无处可逃了。
他一手搂着我的肩膀,另一手抱着我的腰,手臂也被他锁在臂弯里,让我连挣扎都使不出力气。
他紧紧的抱着我。
他在发抖。
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耳朵,微凉的气流吹在我冰凉的耳廓。
“庭芜……我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湛零的声音混乱又执着,“季堪白说的不对,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不是因为赎罪,对么?”
“嗯……他说的不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我拍拍他的手臂,说,“你不要这样啦,被警察看到,影响不好……”
湛零摇头,把手臂收的更紧,勒得我骨头疼。
“庭芜,我的事你都知道了,你不要嫌我……等解决了司良的事,我就能变干净了……
到时候,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我会对你好的……你不要跟季堪白走,不要走……求你了。”
因为季堪白的话而翻涌起来的心情,听到湛零的最后一句,就像浇了冷水似的平静下来。
我垂下手,说:“嗯,我不走……我会等你的。”
第435章 坏家伙
不管我怎么宽慰,湛零都不相信,甚至把我翻过来,当着看守的面吻我。
看守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漫长的亲吻过后,他像被抽干力气一样,整个人软若无骨的向前一倾,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轻软的气流喷洒在我的脖颈之间。
我抬起手,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
单薄的衬衫下满是嶙峋的伤痕。
他像一只雏鸟,和苏久一样脆弱。
真想把他放进保温箱里,隔绝人世间所有的坎坷,让他能安稳无虞的生活。
然而,这种念头终究只是一个幻想罢了。
我说:“探视时间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该走了。”
湛零松开手,点头:“好,下次再来看我。”
“嗯,放心吧,带来的补品记得吃啊。”
湛零依依不舍的送我到门口,直到我踏出房间,他才松开手。
走了几步,我回过头,他还站在门口看着我,见我回头,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抬起手臂摇了摇。
我也对他挥挥手,然后离开了拘留所。
走到门口,季堪白倚在车子上,揉着自己被打过的半边脸。
蒋世元闲不住的晃脚尖,一看到我出来,立刻站直跑过来:“妹妹,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额?”
嘴唇还残留着被啃咬过的触感,我抿了一下嘴唇,把那种感觉压下去,然后说道:“我们说了一点别的事情……”
我看着季堪白,季堪白也放下手看过来。
白皙的面颊上,几个指头印清晰可见。
我有点心虚的避开他的眼睛。
蒋世元为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心细,早从季堪白挨耳光一事察觉到气氛不对头。
但他知道有的事情能插手,有的事不能插手,所以就没有问。
路上,我们讨论了一些接下来的计划,季堪白送他回云巅,然后载着我回老宅。
他一直沉默着,最后还是我忍不住开了口:“季堪白……对不起。”
季堪白看着前方,语气淡淡的:“不用往心里去,是我激进了。”
“其实,你……”
其实,他说的没错。
只是我没办法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如果季堪白知道我们都在赎罪,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只会更加放不下我。
等到了老宅,要进门的时候,季堪白突然拽着我,伸手在我嘴角擦了擦。
我一愣,就看到他撤离的指腹上带着一抹口红。
我的天啊……
难道我一路都……
难怪蒋世元看到我的第一眼欲言又止。
湛零这个坏家伙,他是故意的!
季堪白率先开门进去了,我顿了顿,也跟着进去了。
宁安辰已经来了,正开着冰箱找吃的。
看到我们一前一后的进门,他脸上一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目光也没有多在我脸上停留一秒钟。
他说:“季堪白,饭。”
季堪白无精打采的说:“冷冻柜有速冻水饺,你自己煮着吃吧。”
“哦。”宁安辰弯腰拿出水饺,看了看包装又放进去,“有香菇,不爱吃。”
季堪白好像是没听见,游魂一样飘上楼了。
宁安辰说:“喂……”
我说:“算了,别叫他,我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煮吧,你没吃早饭啊?”
“没有。”
宁安辰让出位置让我进厨房。
我在冰箱里翻了翻,只找到两只鸡蛋,翻了翻壁橱,泡面倒是囤不少。
“额……只够煮泡面了,你吃吗?”
“吃。”
宁安辰在饭桌前坐好,等着吃饭。
我刚开火,季堪白也在楼上冒头了:“我也吃。”
第436章 以退为进
上头表了态,蒋世元和律师团再调查云巅制药案子的时候就顺手多了。
至于非法囚禁,处理起来更加轻松,就像我拿不出司良绑架我的证据一样,司良也证明不了他被囚禁就是湛零干的,没人为他的指控作证。
在这之前,刑房被我一把火烧掉了,之后又经过一番大修整,什么蛛丝马迹都没剩下。
我那把火,居然歪打正着,放对了。
就在形势开始扭转的时候,又有一个消息传来。
湛露和朱医生落网了。
警察是在厦城抓到他们的,他们被押回云城后,朱医生认了罪。
他否认司良参加,湛露也没跟他合伙作案,全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他说,他喜欢湛露,绑架我是为了勒索湛零一大笔钱,然后用那笔钱带湛露远走高飞。
可是他没想到我会早产,湛露会受伤,他的绑架计划被彻底打乱,只能裹挟着湛露逃跑……
警察在医院里告诉了我这番话。
我听完,只觉得荒唐可笑。
我不信这计划是朱医生想出来的,如果真是他的计划,他不会把苏久送走,他会像湛露说的那样,随便找个坑把孩子埋了,才不会干节外生枝的事。
分明是司良和湛露那两个不要脸的想出来的招数,朱医生顶多算是帮凶,可他为什么要承认?
我气愤的看着警察:“湛露呢?她什么都没说吗?”
警察说:“是的,什么都没说,而且她的精神也有一些……”
毕竟我是案件当事人,警察看到周围没有别人,就告诉我了:“她遭到了朱医生的强暴,鉴定属实,朱医生也承认了。”
我惊讶的看着警察。
我还是不信。
在毛坯房的时候,我就知道,在湛露和朱医生的相处中,湛露是明显占优势的那一方,她甩朱医生耳光,朱医生都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他喜欢湛露是真,但他不会强暴她。
除非是……
以退为进。
为了给湛露脱罪,他不介意自己再多一条罪名。
如果惩治不了湛露,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朱医生?
想到这里,我心底发凉,为保温箱里的苏久担忧。
湛露要是针对我,也就算了。
可她要是盯上苏久,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简直防不胜防。
警察走了,季堪白过来,问我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把案情简单的告诉了他,把对湛露的怀疑也说了。
我说的时候还有点忐忑,因为我自己就曾经是性犯罪的受害者。这样怀疑湛露,是不是对她偏见太多,太过苛刻。
而季堪白却说:“这下可麻烦了,这女人很难搞。要是让她脱罪,她又要盯上你了。”
“你不怪我针对她么?”
季堪白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很会控制人心,上学那阵,她就可以三言两语的激起矛盾,怂恿别人为她打架或者干别的事。她只要动动嘴就行,自己则是一件坏事都不沾身。”
我气不过:“可是,就让朱医生这么把黑锅背了,让司良和湛露继续逍遥法外吗?”
季堪白说:“当然不能这样,不过,既然朱医生铁了心的维护她,我看我们也得防范起来了。司良和湛露那两人凑到一块儿,准没好事。”
我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季堪白见我担忧,安慰道:“宁安辰会把人放在医院的,不用担心苏久。从今天起,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你不要落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