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嘴角一抽,被迫跟着她去赶游乐场的饭点。
两人在小路上奔跑,她的长发拂着他的脸。
季初觉得,告白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也不算坏。
她现在不明白他那些话的含义,但只要一直守着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他愿意等。
……
七年后,结束留学的季初和因腕伤从省队退役的苏久奉子成婚。
虽然两个孩子在领证前瞒得死死的,但平时还是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苏家和袁家父母都是过来人,早就看腻味了他们的小把戏,等他们摊牌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季初和苏久也是怕被父母阻拦,才决定先斩后奏,结果摊牌后,父母的反应居然是那么的淡定。
早知如此,他们又何必辛辛苦苦鬼鬼祟祟的搞足足四年的地下情。
两人的婚礼是打通了两家的院子举行的,请来的都是相熟的亲朋好友。
这场婚礼的来宾里,除了宁安辰夫妇和蒋世元夫妇,在外多年的宋学诚和马雪初也带着各自的儿女和配偶回来了。
马里奥已经出落成一个欧式风格的小帅哥,跟年龄相近的宋家的宋洛宋浅号称铁三角,大人各自忙各自的,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就聚在一块儿,用英语叽里咕噜的谈论一个一直坐在父母席位上的男人。
马里奥说:“那个跟庭芜婶婶说话的叔叔好帅气,他是谁?”
宋浅说:“听说是小久姐姐的亲生父亲,精神不太正常,刚接回家没多久。”
宋洛说:“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宋浅说:“算了吧哥,反正他也看不见咱们,妈妈说让我们离他远一点……”
小孩在那边嘀咕着,苏庭芜在这边嘱咐:“湛零,不要闹,你眼睛看不见,扶小久走红毯太危险了。”
湛零扯下胸花扔到地上:“不让我扶,我生气啦!”
苏庭芜无奈的把胸花捡起来给他别上:“那你跟季堪白一人扶一只手怎么样?”
湛零嘟着嘴:“不喜欢季堪白,讨厌他。”
“那你就不要跟我们一起住了,我送你回厦城,以后让保姆照顾你。”
湛零从苏庭芜别胸花的手摸到了她的手臂上,紧紧的握住:“不要嘛……庭芜……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才乖。”苏庭芜拍拍他胸口的花,“别好啦。”
湛零像个大姑娘一样,羞答答的问她:“我好看吗?”
苏庭芜看着湛零那张青春无敌的脸,看着他那双干净澄澈的眼。
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他身上。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过去,那时他站在玄关矮身换鞋,六月的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弹指几十年,她青春不再,他却永远的停在了过去的时代。
她微笑着说:“好看,哥哥,你最好看了。”
第111章 番外-湛零篇(1)
穿过羊肠似的街巷,跨过一条青绿色的小污水沟,还没进门,就听到碗碟掷地后发出的破碎声。
屋里有男人的怒吼,也有女人的哭喊,屋外是路过的街坊邻居对此习以为常的叹息。
浑身灰扑扑的湛零站在门口,薄嘴唇抿成一条线,带着几条血痕的手抓紧了挂在身上的斜挎包。
这时,斑驳掉漆的房门打开,里面探出一张小花猫似的脸。
年仅四岁的湛露看到门外的湛零,眉眼一弯,咩咩的喊:“大哥!”
她动作灵活的迈过门槛,一头扎进湛零怀里:“爸爸,又在,打妈妈……大哥,我们出去,玩吧……”
湛零牵起她的小手,「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湛零已经上了小学,湛露却无学可上,整天坐在院子里铲土,唯一的玩具就是她手上那只破洞的小塑料铲,还是邻居小孩扔掉不要的。
在饭菜阵阵飘香的傍晚,瘦瘦条条的兄妹二人像两只小小的幽魂飘到巷子口,巷口放着一口磨损的石磨。
湛零习惯的盘腿坐下,把生字本铺在石磨上,教妹妹认字。
湛露不爱学,没看两个字就耐心耗尽,把生字本打掉了:“大哥,烦人,我想玩。”
湛零拿走她的宝贝铲子,板着脸说:“不学习以后你干什么?”
“我就玩。”
“你能一直玩吗?”
湛露顶嘴:“能。”
“那就随便你吧!”他把铲子往地上一丢,翻开被同学画脏的课本,一言不发的看书。
湛露知道他生气了,捡起铲子回到他身边,讨好的晃他的肩膀:“大哥,不要,不理我。”
妹妹的声音软得像只猫,湛零叹气,把她扶到自己腿上坐好:“那大哥教你认字,你不能不学。”
虽然不乐意学习,但湛露还是应了一声:“噢……”
“这个字念「人」。”
“人。”
“这个是「中」。”
“中。”
“这个是……”
湛露抽抽鼻子打断他的话:“大哥,是葱花,炒鸡蛋,你闻闻,好香啊。”
湛零说:“我闻到了,你别走神,看字。”
湛露向后倚在他怀里,声音期待:“真想,吃炒鸡蛋,吃到饱……”
“这个字念「子」。”
湛露弱弱的说:“大哥,我饿。”
她是真的饿,一整天都没吃到像样的热饭菜,只啃了几块潮掉的甜饼干,现在肚子叽里咕噜的响,连带着湛零的肚子也跟着叫起来。
湛露笑嘻嘻的仰头看着他:“大哥,你也饿了。”
湛零合上本子:“别说了,越说越饿。”
两人在外等家里的战争结束,天黑之后,湛易寒终于从巷子里走出来。
他哼着小曲叼着烟,低头数着手上硬扎扎的票子,甚至没发现巷口的两个孩子。
直到湛露喊了一声:“爸爸!”
湛易寒一愣,回头看着流浪猫似的女儿,心情甚好的把她抱起来:“小露露,你怎么在这儿啊?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湛露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好呀!还有,大哥……”
湛零在看到湛易寒的时候,已经转身往家里走了。
湛易寒看到他的背影,把烟头吐过去:“我才不养小野种!爸爸有什么好吃的全都留给露露,你说好不好啊?”
湛露看看大哥,又看看爸爸,最后抱住了爸爸的脖子:“好!爸爸,我想吃,葱花,炒鸡蛋。”
“行!”
“吃到饱!”
“没问题!”
父女俩一递一句的,在夜色中走远了。
第112章 番外-湛零篇(2)
回到一片狼藉的家中,楚月华正伏在床边,披头散发的哭泣。
家里就一个大堂,一张大床,客厅是用帘子隔开的,晚上唯一的光源只有头顶那盏白炽灯。
因为室内昏暗,所以湛零总是在学校就把作业写完了。
这时,他默默的放下书包,拿起扫帚扫地。
楚月华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她拨开头发擦擦脸,露出了被揍得青紫交加的脸,声音闷闷的说:“你妹妹呢?”
“他带走了。”
“哼,眼里只看得到他亲女儿……”楚月华扶着床站起来,说道,“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湛零顿了顿,说:“葱花炒鸡蛋。”
楚月华走到储物柜前翻了翻,说道:“鸡蛋就剩一个了,给你煎个荷包蛋吧。”
湛零说:“好。”
晚饭就是一碗葱花面加一只荷包蛋。
楚月华没吃,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碎掉一半的镜子,小心的往脸上涂药膏。
湛零在饭香和药膏的药味儿之中开了口:“妈,他这样打你,你还给他钱吗?”
楚月华说:“不给他打得更狠。”
“你有钱为什么不离开他?”
“有几个男人不打老婆?”楚月华下手有点重了,嘶的抽了口凉气,透过镜子对湛零说道,“小孩子家懂什么?你今天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他们说我是野种。”
楚月华气得拍桌子:“他妈的,都是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长舌妇,整天就会念叨东家长西家短,叫她们生的儿子全都没屁眼!”
听到她这粗俗的话,湛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楚月华又对湛零说:“你赢了还是输了?”
“没吃亏。”
“就得这么干!再有人那么说你,你就摁着他们往死里打!就不信打不服他们这帮兔崽子!”
“哦。”
湛零吃过饭去院子里洗碗,扭头可以看到楚月华坐在灯下,一脸凝重的翻着一本皱巴巴的存折。
他洗好碗,甩甩手上的水进门,进去对楚月华说:“湛露也该上学了,她都四岁了。”
楚月华摆手:“上什么上,白花钱,你不也没上幼儿园,直接上了小学吗?”
“别人都上了。”
楚月华没好气的说:“别人都去死你死不死?”
湛零别开脸,感觉她实在是粗俗得令人难以忍受。
楚月华也感觉自己是受了气往孩子身上撒了,清清嗓子说道:“你没事就洗洗睡吧。”
湛零应了一声,自己兑温水洗澡。
等他洗完上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湛露回来了。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进门就喊:“妈妈,大哥!”
湛零不想动,假装睡着。
楚月华走出去问女儿:“怎么就你一人?你爸呢?”
湛露说:“爸爸,打牌去了,妈妈你看,爸爸,买的,给你,还有大哥!”
楚月华接过塑料袋,湛露跑到床边摇晃湛零,一迭声的叫他:“大哥!大哥!我带了,好多,好吃的!再不起来,就要被,妈妈,吃光啦!”
湛零装睡被湛露发现,湛露爬上床咯吱他:“大哥,你装睡,我都看见,你笑了……”
湛零坐起来,笑着把妹妹抱下床。
湛易寒买了好几道小炒和凉菜,楚月华把菜装盘子,又拿了三双筷子,一边吃一边说:“他还知道给我们带饭呢?他还说什么了?”
湛露说:“爸爸说,晚上,会回来,给他,留门。”
楚月华说:“干脆让他死外面好了!”
说着,她把菜里的炒肉片拨到两个孩子面前。
湛零吃着重油重料、香味扑鼻的小炒,心里淡淡的想,如果湛易寒真死外面,那他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第113章 番外-湛零篇(3)
睡到半夜,湛零被晃动的床板惊醒了。
看清室内之前,他先闻到了一股讨厌的烟酒味。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就看到了叠在一旁的两个人。
楚月华被湛易寒压在身下,压低声音,不断的说:“不,不要……有孩子……”
湛易寒充耳不闻,埋头使劲。
楚月华没一会儿就放弃反抗,呜呜嘤嘤的哼哼起来。
湛零面无表情的咬咬牙,把心头那种怏怏欲呕的感觉咽下去。
他悄悄把妹妹拉到自己怀里,湛露睡得很沉,很温顺的滚到他怀里,小手搂着他的腰,小身体暖烘烘的带着热气。
他抱着妹妹,闭上眼睛。
一旁的动静越来越大,床板地动山摇。
楚月华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喘息的声调不断拔高,终于到达顶点,紧紧搂着湛易寒呼出一口气。
湛易寒气喘如牛,身体也一下子坍塌下来。
事后,他点燃一根烟,美美的抽。
楚月华攀附在他胸前,声音娇媚,语气商量:“以后不要再赌了好吗?赌博不是生财的办法,咱们就本本分分的做个小生意,不行吗?”
湛易寒做完之后,心情都是比较好的,他搂着楚月华,豪气万丈的说:“做生意能赚什么钱?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赚那么点儿,我在牌桌一晚上就能赢几千!”
楚月华小心翼翼的说:“那也是赢少输多,这样的运气能有几次?你别忘了,咱家还欠着赌债呢……能不能用今晚赢的钱先把赌债还了?也省的到时候债主过来要钱,让街坊邻居看见不好……”
湛易寒不耐烦的说:“看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儿!把钱还了,我拿什么做本钱翻身?你那存折里不还有钱吗?债主过来要,你把钱还掉不就行了?回来我给你报销……”
楚月华生气了:“你总是这么说,可我已经替你还了这么多次,你哪一次报销过?再说,那本来就是你欠的债,跟我有什么关系?听你说法,好像那些钱都是我欠的一样!”
湛易寒变色,猛地把烟丢向她:“你不就是欠我么?骚货!我替你养这么多年的野种,你替我还钱怎么了?”
燃烧的烟头飞到楚月华的胳膊上,烫的她惊叫一声。
她慌乱的打掉烟头,愤恨的看着湛易寒,然后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有种你就掐死我们!”
湛易寒挨了一下,不疼,但是地位很受挑战。
他猛地起身,正要送楚月华一顿拳脚,但见她在暗中是那样的年轻妖媚,美丽动人,欲望在暗夜与醉意的引导下萌发,他就暂时把绿帽子这事儿放在一边,再度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