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的注视下，湛易寒当然不能来全武行那一套。
他猛地站起来，气愤又无奈的对陈警官和马主任说：“这孩子的被害妄想症是越来越严重了！”
第155章 现实
打断湛易寒的是马主任，他说：“我看这孩子倒是清楚得很。”
我感激的看着马主任。
他不信湛易寒！
但是湛易寒没那么容易认输。
他说：“遗产一事，是我们家的私事，这孩子对我们有误会，我也不便过多透露。但是，作为她的监护人，我是一定要带她回家的！”
马主任说：“那就看看陈警官的调查结果吧。”
陈警官接着说：“就是这样，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不能让孩子跟你回去。”
湛易寒见没那么容易带我离开，也就不再强求：“好，我等着。”
他站起身看着我，面上笑微微的，目光却是别有深意：“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孩子流落在外，我可是担心得很呢。”
说完，他不再理会马主任和陈警官，转身走了。
他一走，我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不管怎样，我是暂时躲过去了！
陈警官和马主任相视一下，然后她看着我，语气谆谆的问道：“小玖，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能跟我说实话了吗？”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想逼你，有了你的籍贯和姓名，只要联系厦城警方就能查到你的事，但我想听你自己说。”
她的目光带着殷殷期盼。
她是真的为我好的。
不然的话，就凭她的认真和负责，我根本不可能在柳丹红身边待这么久。
沉默半晌，我抬头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不起，瞒了你们这么久……我是苏庭芜。”
马主任面无表情。
陈警官叹了口气。
之后，我把爸爸死后、楚月华和湛易寒在家兴风作浪的事情简单明了的告诉他们。
我没说楚月华送我去发廊，也没说湛易寒对我图谋不轨。
陈警官他们是我尊重的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遭遇过的不堪。
但就算只说了他们两个狼狈为奸、谋夺家财，陈警官也气得差点跳起来：“这两人居然如此恬不知耻，连个孩子都骗都欺负！我一开始就觉得那湛易寒不是好东西。这么看来，还真是狼心狗肺！”
马主任比较冷静：“你们警局能不能想想办法？苏洗砚这个人我听说过，是个成功的企业家，慈善家，为社会做了不少好事，现在他家里有这两个牛鬼蛇神，不能让苏玖回去落他们手里。”
我没想到马主任会这么维护我。
虽然他是教导主任，但这样的维护，其实已经超出他的职权范围了。
陈警官苦着脸说：“像这种民事纠纷，我们一般是以调解为主的，除非能查出那两人的前科，不然小玖回家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马主任问我：“你家还有其他的亲戚吗？”
有，但我不想去投奔别人。
我问：“我不能继续跟着妈妈吗？”
马主任有点惊讶的看着我，陈警官倒是很欣慰。
可欣慰之后，依然要面对现实。
她说：“这个，恐怕很难，如果湛易寒他们执意要取得你的监护权，柳姐是争不过他们的，她跟你没有血缘关系，还有精神病史……”
我的眼睛湿润了：“但我不想走……我只想跟妈妈在一起。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她正病着，我不能走！”
陈警官摸摸我的头：“如果柳姐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156章 你到底是谁
陈警官答应帮我好好调查楚月华和湛易寒的背景，如果能找到前科，那再好不过。
如果找不到，就得另想办法了。
我回到教室，发现自己又成了众人的焦点，一进门就听到各种窃窃私语，就算我进来，那议论的声音也没有丝毫减弱。
这些同学在猜测我和湛易寒的关系。
湛易寒的伪装是很成功的，他那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西装革履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功人士。
而我是众所周知的柳丹红的女儿，怎么可能跟这种成功人士扯上关系呢？
有人猜我是湛易寒的私生女，有人猜他是我的远房叔叔舅舅之类的亲戚。
还有种更恶心的猜测，他们说我被那个男人包养了。
“有钱人就是重口味，这种丑八怪都下得去嘴。”
“她脸是不漂亮，可是人够骚啊！”
“说的也是，看她那穷酸样，居然能勾搭上季堪白还有宋学诚，再勾搭个大叔，想来也不在话下……”
越来越不堪入耳。
我木然坐下，翻开课本，全当没听见。
听见了能干什么，反驳了又有什么用。
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罢了。
这时，宋学诚风风火火跑进来，怒气冲冲的牵起我的手，拖着我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吼一声：“天天就会嚼舌头，管好你们的逼嘴！”
人群有一瞬间的沉默，但是我们一走，议论声又起来了。
这是免不了的。
我都习惯了。
宋学诚不顾走廊上众人回顾，倔牛一样牵着我。
他把我拉到教学楼的天台，回身一脚把门踹上，然后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他们说你不是苏玖，骗人的吧？苏庭芜是谁？”
小道消息传的就是快，湛易寒不过在教职员室里叫了我一声，他就知道了。
见我不说话也不反驳，他很生气的抓着我的手臂摇晃：“你说啊！你不是苏玖吗？如果你不是她，我一直以来面对的人到底是谁？不要装哑巴！你说话！”
少年的手已经十分有力，手指透过皮肉攥着我的骨头，抓得很疼。
但听着他一声声的质问，我心里只剩凄凉。
他对我一向坦率，从不藏私。
我却对他藏了这样的秘密。
他生气也无可厚非。
“我确实……不是苏玖。”
宋学诚瞪着我，倔强的抿起嘴唇，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我，恨恨的说了一声：“骗子。”
我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但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有很多机会说出口！”
“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的还少吗？亏我，亏我对你……”他气得想动手，但最后只哼了一声，恨恨的放下拳头。
天台风很大，我们俩相对站着，他的一腔怒火被吹凉不少，没好气的问：“季堪白知道吗？”
我说：“不知道。”
宋学诚一听，好受不少，有点幸灾乐祸的说：“他也不知道啊。”
“嗯……”
季堪白说，等我想告诉他的时候再告诉他。
不过这话就不跟宋学诚说了。
感觉他听到又要生气。
宋学诚已经从最初的惊讶气愤中缓过来，说话语气和善不少：“你不想让我们知道，大概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也不逼问你了。我就想知道，你以后会离开这里吗？”
我立刻摇头：“不会的！”
宋学诚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第157章 我记住了
虽说宋学诚不再追问我怎么从苏庭芜变成苏玖，但他对湛易寒这个人很敏感。
“那人是你的什么人？他要把你带走吗？”
一提起湛易寒，我就只剩下厌恶：“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他是个坏人，我不会跟他走的。”
关于湛易寒的事我只愿意透露这么多，之后不管宋学诚再怎么问，我也不说了。
宋学诚无法，就嘱咐我：“要是他非带你走，你就给我打电话！他要敢在云城地界上抢人，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听到他这霸气不足、孩气有余的话，我很感动又很想笑，最后忍住没笑，郑重的答应了。
宋学诚说完了该说的，拉开天台的门，又把我领下去了。
回到教室，昨天的作业本已经发下来了，我看着末尾的「优」，心情也逐渐平静。
我和季堪白是跟马主任有过约定的，为了以后的顺利交往，我们一定要在期末考出好成绩。
就算是湛易寒出现，也休想乱我心神！
这天晚上放学，季堪白站在红绿灯的路口，拿着小本本等我。
贴海报事件发生后，他不需要再声东击西的演戏，干脆的恢复了以往的疏离。
几个女生走在我跟前，相互鼓励着往他身边走，看那激动的神色，应该又是过去要电话号码的。
她们凑到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季堪白眼神冰寒，嘴唇动了动，说了句很简短的话。
那几人瞪大眼睛，又羞又气，其中一个女生更是捂着脸转身就跑。
其他女生也纷纷追着那个跑掉的女生离开了。
季堪白不为所动，低头继续看小本本。
绿灯亮了，我和他一起走上人行道，他在人群中跟我越走越近，终于牵起了我的手。
我的心就像在风暴中漂泊的小船终于找到了港湾，稳稳当当的停靠下来。
宋学诚都知道的事情，当然瞒不了他。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一如既往、地久天长的牵着我走。
我们俩这么安安静静的走着，简直有点老夫老妻在一起走了一辈子的感觉。
他送我到小区门口，临走前说：“要是遇到危险，先按1，再按2。”
「1」是报警，「2」是他。
他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他一直在身边。
我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图书馆吧，再见。”
“嗯。”
我跟他摆手，往里面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过头。
他还站在原地看着我，目光温柔而深情。
我心里一动，跑回他身边。
季堪白一愣：“忘了什么吗？”
我仰头看着他：“我叫苏庭芜。”
“庭、芜？”
“庭院的庭，荒芜的芜。”我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我的名字，“但我的名字不是庭院里很荒芜的意思，是院子里长满了青芜。”
他垂眸看着掌心里无形的两个字，慢慢的拢起手指。
他说：“好，我记住了。”
我对他笑了笑，再度后退挥手：“那我们明天见？”
他一改路上的安静和凝重，戏谑的笑道：“还有半个月，你可别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成绩，要是到时候拖我后腿，我可饶不了你！”
我不服气的说：“谁拖谁后腿还不一定呢！”
第158章 你给我钱
回到家，柳丹红已经准备好晚饭。
她的笑脸让我感觉肩头沉重。
这就是所谓的「责任」吧。
她收留我，我也要对她负责。
在对湛易寒的调查结束前，陈警官说，先不要让柳丹红知道，以免刺激到她。
我也这么想。
但是，如果警方调查说他们没有问题，让我重回厦城，那我该怎么办？
我死也不要回去！
看着身边熊熊燃烧的小火炉，我突然想到一个词——
煽风点火。
警察去查湛易寒和楚月华，他们肯定会严防死守，大概不会暴露什么疑点。
要是他们不犯错，我诱导他们犯错，不就行了吗？
晚上写完作业，柳丹红已经睡了。
我打开手机，看着湛易寒给我发的短信。
出于一种本能，我能感觉到，他依然对我存有龌龊的心思。
白天在学校的时候，他就见缝插针的对我动手动脚。
还有他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别让我等太久。
旁人听了，不觉得有什么。
可我听了，汗毛倒竖。
他那时的语气，那时的目光，和哄我吃药的时候一模一样。
书上说，猥亵儿童的一般都是惯犯。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变态，控制不住自己，再加上对方是小孩子，一次得逞，屡试不爽。
现在回想湛易寒在厦城对我那熟练的抚摸，可以确定他就是个惯犯。
也就是说，在我之前，湛易寒很可能还伤害过别的小孩。
而楚月华对他熟视无睹，肯定也是知情者。
如果想要扳倒他，告他猥亵是个强有力的办法。
但是……
我真的好害怕。
怕湛易寒，也怕舆论。
明明知道错不在我，可是，只要一想到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尤其是亲近的人，我就止不住的想要退缩。
如果季堪白知道我被这种恶心的人抱了，摸了，亲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干净了？
他还会喜欢我吗？
……
激烈的天人交战，一夜过后有了结果。
我，要亲手，送湛易寒一程。
……
大概是背景调查进行的很顺利，临近期末考试，湛易寒又给我打了电话。
他的语气轻松，带着说不出的愉悦：“庭芜，警察已经来这儿看过了，说我们家的环境比你现在住的破烂房好多了呢，我们小庭芜怎么能跟疯子住在一起呢？
你马上就能回来了，高不高兴？湛露和你妈不喜欢你，我喜欢呀！到时候，你就跟叔叔住在一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