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堪白吃完又在我家写作业,我坐在一旁,一边吃小蛋糕一边看书。
房间很安静,只有小风扇的呼呼风声,书页翻动的哗哗声,还有他落笔的哒哒声。
我吃完蛋糕开始犯困,没坚持一会儿就趴在桌边睡着了。
等我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我躺在卧室的小床上,床尾放着风扇,肚子上盖着被子。
看来是季堪白把我抱进来的,他已经回家了吗?
我揉着眼睛下床,走到小厅一看,惊讶的发现季堪白没走,正可怜兮兮的趴在矮桌边上睡觉。
半地下室很闷热,他把风扇搬到房里吹我了,自己在外面热的汗流浃背,衣服头发都湿了一半。
我赶紧把风扇搬出来吹他。
他受了凉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缱绻,暗哑的嗓音带了异样的情绪,温柔浓稠得几乎化不开:“早啊,苏小九。”
第189章 风语
虽然已经和季堪白在一起快三年了,但我还是被他这种「媚惑」的模样激得心里怦怦跳。
我的脸开始发烧,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床上睡一会儿?”
他菱唇一勾,露出了坏坏的笑:“虽然你很热情,但是不行,我可是守身如玉的男人,不会被你诱惑的……”
我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站起来:“我要做早饭了!你想吃什么?”
季堪白站起来,碍于地方小,伸了个局促的懒腰:“早饭就不吃了,我得回家洗澡换衣服,中午要做我的盒饭啊,咱们放学天台见。”
“嗯。”
虽然我经常给他带午饭,不过他在这里留宿,确确实实是第一次。
昨晚我睡的很沉,他没有叫我,又没我家的钥匙,不能锁门,就干脆睡在小厅里了。
我们都知道,他这么一早从我家出去,被小区的人看见又要说三道四。
不过,我们从没有跨越过那条线,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问心无愧。
……
坐在教室里,我有点恍惚。
昨天遇见湛零就像做梦一样,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数学老师提问我两次,我都在走神,她很生气,觉得我是月考考好就飘了,让我下课跟她去教职员室。
这下真是够呛。
这位胡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罚人抄写公式概念是常有的事。
不过她教学经验丰富,还是特级教师,学生对她都很服气。
谁叫我自己走神撞她枪口上,只能自认倒霉了。
下课,我跟着她去教职员室,路上遇见季堪白。
我们两人心照不宣的没跟对方讲话,但胡老师看见睡眼惺忪的季堪白,恨他上课没精神,干脆把他也叫上了。
然后我们俩就跟在老师身后,在走廊上溜达一圈,进了教职员室。
进去先挨骂。
骂他态度不行,骂我上课走神,倒是没说我们俩谈恋爱怎么着。
然后就是罚。
季堪白要抄开学以来的所有概念,三遍。
我要默写开学以来的所有公式,错一个漏一个都要写二十遍。
抄写和默写的作业,放学之前要交给她,不写完不能走。
我们俩灰头土脸的走出办公室,苦哈哈的对视一眼,各回各班。
这么一来,我倒是没心情想湛零了,一有空就对着目录默写,生怕错漏。
中午,我上天台等季堪白,他是夹着作业本和课本上来的,一见我就诉苦:“你得罪大胡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也要被罚?”
我说:“正好给你一个查漏补缺的机会。”
他也就发发牢骚,没敢真的怨我,我们俩吃完午饭,一左一右的趴在水泥台子上写字。
跟他懒散的外形相悖的是,他写字倒是挺快,没一会儿就写完了,然后用书盖着脸,枕在我腿上睡大觉。
我也齐活了,拿着他的作业本,看着上面有棱有角的字体,由衷的羡慕:“你的字真好看。”
他说:“想学可以拜我为师。”
我隔着书在他脸上按了一下。
书底下传来他的笑声。
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我也放松了肩膀,仰头看着天空。
天高云阔,风语如歌。
如果湛零没有推开天台的门,冷着脸站在我面前,我想,我的心情会好很多。
第190章 不该继续交往
如果说上次看见他像在做梦,这次看见他,就像当头一棒了。
他怎么来了!
昨天我慌里慌张的就走了,今天离近了一看,就感觉到他变了好多。
湛零又长高了,眉眼并没有太大变动,但面部线条变得更加有棱有角,给人一种冷硬肃杀、难以亲近的感觉。
那双漆黑的眼睛也曾经明亮过,温柔过,可是现在,里面没有眸光,只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凉薄。
因为太惊讶,我还是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不明所以的仰头看着湛零。
而季堪白也察觉到脚步声醒过来,摘了脸上的书,一言不发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然后,他坐起来,懒懒的对湛零说:“是你,你来干什么?”
湛零语气冷漠,开门见山:“你和苏庭芜在华侨和雅安传的不堪入耳,你就一点都没听说?”
季堪白起身,针锋相对的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背地里怎么说,我管不着。”
“你总该为她的名声想一想。”
“不管她名声好坏,她都是我的女朋友,你似乎管太多了。”
眼看这两人的语气都冲冲的,我担心他们吵起来,于是也站起来,拉着季堪白:“算了,别说了,我们走吧。”
我没有跟湛零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
湛零说:“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们不能走。”
季堪白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把我搂在怀里,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还有何指教?”
湛零的目光落在季堪白搂着我的手上。然后,眼皮没有波澜的抬起,他看着我们的脸,淡淡的说道:“你们不应该继续交往。”
听到这话,不止季堪白冷笑起来,我也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确实是管太多了。
我和季堪白交往,被人说了难听的话,跟他湛零有什么关系?
只要湛零自己不说,就没人知道我们过去的交集。
他的新身份那么有来头,人在华侨又那么受欢迎,估计也没人会专门跟他过不去。
季堪白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是请你指教,不是要你信口雌黄。你要是真为她好呢,就该去看看到底是谁传的流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风就是雨,张嘴就要拆散我们。”
说着,他扭头看着我:“走了,苏小九。”
“嗯。”
我把饭盒和书本装进背包里,看也不看湛零一眼,跟着季堪白下了天台。
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湛零似乎还停留在过去。
可我,不要停在原地。
我们往楼下走的时候,午休也快结束了,走廊上有同学三三两两的走,路过的无不诧异的看着我们。
我这才想起来,季堪白还牵着我的手。
可季堪白就跟没看见他们一样,一路牵着,还牵的死紧。
眼看快到教室了,我只能叫住他:“季堪白,到了。”
季堪白这才回过神,恍然醒悟一般的松开我的手。
他转过身,欲言又止,最后只露出了一丝苦笑:“放学在门口见?”
“好啊,我们一起回家。”
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就回教室里去了。
下午快要上课的时候,学生偷拍湛零的照片已经在班里传开。
“哇,他好帅!”
“听说他就是司零,云巅的少东,华侨的校草!”
“华侨的人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他还没有女朋友吧?真想天天看见他啊……”
我一手支着脸,无语的看着窗外。
天天看见他?
还是算了吧!
第191章 结婚证
我没有把湛零的到来当一回事,因为我并不是博爱的人,精力也有限,不可能天天想着他的事。
毕竟我们曾经相依为命(也可能只是我自己这么认为),既然分开,就应该分的体体面面,断的干干净净。
我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季堪白却不这么想。
晚上他来我家吃饭,忍不住说道:“那个湛零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早就没有联系了吗,他怎么突然来找你?”
我咬着筷子,犹豫一会儿,决定把自己去华侨找白沫瑶的事据实相告,因为我不想跟季堪白有隔阂。
季堪白听了这话,宽心不少:“原来是这样……所以那天晚上你哭不是因为看了《悲惨世界》,而是因为湛零吗?”
听他旧事重提,我有点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就不要再问我了。”
季堪白却不肯让我蒙混过关:“你是不是仍然放不下他?”
我想了想,说:“不管放下放不下,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我说的是实话。
季堪白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突然凑过来,伸手把我抱进怀里。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沉重。
我放下筷子问他:“怎么啦?”
“苏小九,我有点乱。”
“乱什么?”
他抱紧我:“我不知道,就是乱……他改头换面,来者不善……特别是他看你的眼神,我很讨厌。”
我哭笑不得。
湛零能用什么眼神看我?
无外乎怜悯和内疚吧。
我拍拍他的手臂:“你想多了吧?这样,以后我只要远远看见他就躲开,行了吧?”
季堪白长叹一声:“为什么我们还没长大?如果把你娶回家,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是吗,你等等。”
我推开他手臂,把背包拉过来,从课本上撕下空白页,然后在纸上大笔一挥——
结婚证……
季堪白坐在一旁,看着我写了这三个字,眼角眉梢都飞上了笑意,见我不动了,他就催促:“怎么不往下写了?”
我无奈的说:“我又没见过结婚证,不知道怎么写啊。”
他说:“笨,笔给我。”
然后他拿了我的笔,停在纸前,也不动了。
我问:“你怎么不写啊?”
他有点尴尬的咳嗽一声:“我也不知道结婚证是什么样的。”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
那时的手机还不是智能机,常用功能就是发短信打电话,我们谁也没想到上网查。
找模板这事儿,还得交给季堪白,他说可以回去看看老头的,到时候再郑重的写一份,等我们年纪到了,就用这张纸去换真的结婚证。
看他心情好了很多,我就把东西收起来,继续吃饭。
那张写有「结婚证」的纸,被我叠起来放在背包夹层里。
虽然没写成,但是只要想到那三个字,我就忍不住的笑,把季堪白都笑的不好意思了,他吃过饭,作业都没写就灰溜溜的跑了。
他走了以后,我又把那张纸拿出来,一遍遍的看,最后看得自己都快不认识那三个字了,这才把它重新收起来。
我也想快点长大。
第192章 领证
第二天中午,我和季堪白同聚天台上,他还特地买了一卷卡纸,一面红一面白,还挺像那么回事。
然后他对照他爸爸和季承墨妈妈的结婚证照片,严肃郑重的手写了一份野生老版结婚证。
“姓名:季堪白,性别:男,出生日期:XXX。”
“姓名:苏庭芜,性别:女,出生日期:XXX。”
“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发给机关:云城民政局。”
“X年X月X日。”
字是他写的,红色的婚姻登记专用章是我用红笔画的。
季堪白嫌不够圆,我锤了他一拳。
事出仓促,没有合照,我们约好周六去拍照片。
结婚证一式两份,为了显示郑重,我们还分别签字,按了红指印,两份伪造证书看起来就像生死契约一样。
季堪白把两份证书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我拿着自己那份颇具份量的「结婚证」,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眼泪就掉下来了。
季堪白一见我哭,正高兴着也傻了眼,赶紧掏纸巾:“怎么哭啦?”
我捧着「结婚证」,抬头看他:“我们这样,就算成了?”
季堪白一愣,然后用力一点头:“嗯。”
“咱们,真的在一起了?”
“是的,在一起了,谁也拆不开。”
我又看了一眼那鲜红的指印,心里一个阀门好像被打开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整个个人就又哭又笑:“季堪白,你看……以、以后,我们就、就是一家人了……”
季堪白噗嗤笑出声,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是是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哭什么?吓得我还以为你后悔了。”
“我才不会后悔呢!”
我抹了一把眼泪,小心翼翼的把「结婚证」放到包里,原来那张写了「结婚证」的白纸也没丢,夹在卡纸里面了。
季堪白说:“今天我们领了证,应该干点有纪念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