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咚」的一声关上,我爬起来就要开门。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突然从后面冲上来,一拳就把开前车门的小伙子给撂倒了。
那一拳力道之重,哪怕隔着车门,我都能听到拳头砸到脸上时发出一声沉重的「嘭」。
然后,那人站直身体,把脸转过来。
玻璃上映出了一张又白又冷的脸。
是湛零……
他走过来拉开车门,亮光和冷空气一同灌入。
他伸手把我拽出来,展开一半风衣搂住我,把我和周围完全隔开。
那小伙子口鼻歪斜的躺在地上,脸上尽是鼻血,蹬着腿哼哼。
湛零抽出一张卡,往他身上一丢,然后搂着我走到后面的豪车旁,拉开车门:“上去吧。”
虽然他的声音冷冷的,但可以听出,他已经刻意放缓了。
我麻木的上了车,湛零也上来,他很自然的坐在我身边,对司机说道:“去最近的医院。”
第237章 我等季堪白
去了医院后,湛零小题大做的搞了一堆检查,还陪我在医院等结果。
其实我觉得很尴尬。
我们早就撕破脸皮了,他为什么还这么紧张我?
但这种话我问不出口,只能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怎么没去上学?”
湛零说:“找你。”
见我沉默,他转而问我:“你怎么不去学校?”
我低头抠指甲:“明天再去。”
我不想承认,自己不去学校是因为害怕见到季堪白。
可是,穷人没骨气啊,要是不上学,我哪儿来的钱维持生活?
要任性也只有今天了。
他又问:“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没电了。”
湛零说:“你和季堪白怎么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无比精准的戳到我的软肋。
我心里有莫名的怒火。
我感觉,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时刻。
我站起来,没好气的说道:“我跟他好的很,不劳你挂心!我回家了,再见!”
我应该跟他说一声谢谢的,可是我说不出口。
他们一家,把我害的这么惨。
还有湛露。
她明知道季堪白是我的男朋友,她还……
我转身就走。
但是湛零一把拽住我的手:“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甩开他的手,情绪很激动的说道,“湛零,你究竟想干什么?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对我坏,我不聪明,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可是我求求你了,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医生和病人纷纷看过来。
湛零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他还是抓着我:“坐下来,等结果。”
“我不要!我要回家……”我用力掰他的手,悲愤之余大喊一声,“放开我!”
这一声吼出来之后,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缺氧,我眼前一黑,朝着地面栽倒。
湛零立刻起身,用怀抱接住我。
我撞到他胸口,再抬头的时候,口鼻之间已经充斥了浓腥的铁锈味,还有一股很强烈的呕吐感。
湛零惊愕的看着我的鼻血哗哗的滴。
我推不开他,被迫吐了他一身。
从昨天到现在,我什么也没吃,吐出来的全是酸水,而鼻血也凑热闹似的,一滴一滴的落在气味难闻的酸水上。
湛零抱着我,完全愣住了。
旁边的医生看到,赶紧冲上来,把我们分开。
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因为我昏了过去。
醒来以后,湛零已经不在,是宋学诚在陪我。
他一看到我睁眼,眼圈就红了:“小……嗝……小面……你病这么重,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我很疑惑:我病了?
什么病?
身上衣服已经换成了病号服,立在床头的吊瓶延伸出一条针管,下端扎在我的手背上。
我看着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的落在滴壶里,下意识的问道:“季堪白呢?”
话一出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好像力气被抽空一样。
听到这话,宋学诚的脸色变了变。然后,他摸摸我的头,说:“外面堵车,他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松了口气:“我不饿……我等季堪白。”
宋学诚说:“你等他也得吃饭吧!这样,我先叫医生过来,顺便买吃的,你躺在这儿别乱跑啊!”
我点点头:“好。”
他对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第238章 恶化
医生进来了,白大褂,大背头,斯斯文文,笑模笑样的。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蒋世元的姑父——吴医生吗?
我刚从香草发廊逃回厦城的时候,湛零带我到医院看脸上感染的伤口,就是这位吴医生缝的针。
显然,他也认出我了,一开口就说道:“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脸上的伤愈合得不错啊。”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啊,吴医生……您好,您换医院了?”
“不用起来……”他让我躺在床上,自己拉了把椅子,自在又家常的说,“在厦城老评不上职称,我就跳槽了,今年刚过来的。”
他对我笑了笑,开始切入正题:“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有力气,感觉很累。”
他翻了翻手里的检查报告:“你的血压太低了,是不是没吃饭啊?”
“是吧……”
虽然没吃,但感觉不到饿。
他又问:“还有呢?头平时会不会突然的疼,或者眼前突然发黑……之类?”
我说:“也有过,有时眼前会突然一黑,不过不是很经常。”
“平时呕吐吗?”
“没有。”
“经常流鼻血吗?”
“一个月可能会有一两次吧,一会儿就止住了。”
除了情绪激动的时候,我早起偶尔也会流鼻血,已经弄污好几件衣服,后来我就只穿深色的衣服了。
吴医生已经翻完了检查报告,他合上报告,酝酿了一下,说道:“你的病是脑震荡……”
对于这个病,我早有准备,听他这么说也不是很紧张。
吴医生继续说:“其实,脑震荡不是一种重病。但是,你的病情一直有恶化的趋势。”
我有点不解:“恶化?”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说:“你的头部至少受过两次以上的打击,第一次受伤没有那么重,已经查不出来,但第二次是在这里。”
他摸了摸我后脑上被徐明倩她们初一时打过的地方:“这次受伤加剧了第一次的后遗症,所以你开始感觉到不适。你没有针对治疗也没有吃药,这个病根就一直留下来,在你每次身体虚弱以及情绪激动的时候发作。”
这么说,在徐明倩打伤我之前,我已经受了伤?
我一下子就想到要被送到香草发廊的前一天,湛易寒打了我一巴掌。
那是我第一次晕倒。
所以,伴随我这么长时间的病,竟是起源于湛易寒?!
他都死了还不放过我!
吴医生见我神色不对,试试探探的说:“小姑娘,其实,我还有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暴力?给你做身体检查的时候,我们的护士发现了你身上有几处淤伤……”
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裹紧被子。
那是拍照的时候留下来的!
可我怎么说的出口!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只是想说,你还小,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要找老师或是警察啊,不要什么都不说……”
吴医生是好人,喋喋不休的让我勇敢反抗,不要惧怕暴力。
可是他永远也体会不到,被一群人按在地上,衣服一件件离开身体的绝望。
到了最后,我用被子蒙住头,很不礼貌的拒绝了和吴医生继续说话。
我突然想通了。
季堪白提分手也是对的。
他不知道我落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
徐明倩他们手上的照片一旦曝光,我只有声名狼藉的下场,季堪白也会被我连累的。
还不如借这个机会,断个彻底,免得让他日后跟我一起蒙羞。
道理是想明白了。
可是……
为什么……
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第239章 你死定了
吴医生一走,宋学诚回来了,一进门就打哈哈:“小面,我会回来啦!你看,我买了小笼包,草莓牛奶,还有你爱吃的小馄饨……刚才我给季堪白打电话,他还在路上堵着哪……”
我看着他,笑出了眼泪:“别骗我了,他说他不来,对吗?”
宋学诚沉默一会儿,也装不下去了。
他把外卖往桌上一放,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是因为我吗?”
“不是……跟你没有关系的。”我不想让他担心,硬撑着坐起来,“我肚子饿了,想吃小馄饨。”
宋学诚深吸一口气,然后拉开小桌板,把外卖摆好,又把勺子递到我手上。
我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
馄饨真烫啊,烫的我不停流眼泪。
宋学诚伸手给我擦脸,擦着擦着,他突然把小桌板推开,一把将我抱进怀里:“你要想哭就哭个痛快吧!哭够了再吃东西,不然要呛到了。”
宋学诚还是过去的宋学诚,他没有变。
但是我怎么能这么狡猾,总在失意的时候找他?
我推了他一下,他就松开手。
他看着我,真诚的说:“小面,你拿我当负能量垃圾桶也没关系的,我愿意啊。”
我摇摇头,用力吸吸鼻子,说道:“不要,我饿,我要吃东西。”
宋学诚无奈的拍拍我的肩膀:“那你吃吧。”
吃着吃着,我想起了晕倒前的事了。
我问:“湛零什么时候走的?”
宋学诚还不习惯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司零啊……其实是他说找到你了,打电话让我过来的,我一来他就走了。”
“这样啊……”
“对了,住院费也是他帮你缴的。”
我停下勺子:“多少钱?”
宋学诚了然的说:“放心吧,我已经还给他了,这样你就不是欠他钱,而是欠我钱了。你可得养好身体,以后努力工作,赚钱还债啊!”
他连我不想欠湛零人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说:“放心吧……能分期不?”
宋学诚笑道:“能啊,分个三五十年都不成问题。”
在我吃饭的时候,宋学诚又去找充电器给我的手机充电,刚开机,未接电话和信息全都涌出来,把他都看愣了:“好家伙,你这业务比我还繁忙呢。”
我苦笑一声,拿过手机:“今天没去上学,明天肯定要挨骂了。”
“活该,谁叫你玩失踪的?哪怕请个病假也行啊。”虽然宋学诚嘴上说的不客气,但是手里橘子一剥好,还是立刻送到我手里。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先给陈警官回了电话。
陈警官吓得不轻,亲耳听到我没事才放心。
临挂电话的时候,她还问我:“小芜,你和小白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
我沉默片刻,说道:“嗯,我们分手了。”
陈警官「啊」了一声,没再说话,我跟她说了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之后是向班主任和房东解释,连江笑葵的电话我也回了。
江笑葵非要来看我,问我在哪儿住院,我没说。
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至于劳师动众。
挂了电话,我看着宋学诚:“让笑葵学姐打电话的人是你吧?”
宋学诚竖起大拇指:“聪明!”
我哭笑不得的说:“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她?”
“什么叫这种事啊!我上午联系不到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得要死。
我想着你要是不想接熟人的电话,可能会听一听生人的劝,所以才特地叫学姐联系你的啊。”
我对他笑了笑:“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哼,也不想想咱俩是什么关系呀。”
我继续看记录,最后翻到一条陌生联系人发来的短信。
点开一看,是几行字。
“苏庭芜。”
“你敢不来。”
“你、死、定、了。”
第240章 画
我若无其事的合上手机。
宋学诚在一旁,犹豫再三才问道:“他没打电话来吗?”
“嗯。”
宋学诚沉默一会儿,猛地坐起来:“憋着太难受了!我找他去!”
“不要!”我拽住他,声音几乎带了恳求,“就这样吧,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