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我们的时候,那种愕然、愤怒、被背叛、被羞辱的眼神……比打我耳光还要让我无地自容。
又被她看到了。
她每次都会看见我们最糟糕的样子。
我走近一步,苍白的解释:“雪初姐,我们……不是……那样的……”
这种话,我自己都觉得无力。
如果换成是季堪白跟别的女人打闹,我连杀心都有。
但马雪初到底是马雪初。
她并没有冲上来,拽我头发打我骂我,只是按掉了亮着屏幕的手机,用平静的语气对湛零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挂掉,我就擅自进来了。”
说完,她又看着我,竟然还能保持微笑:“庭芜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无颜以对。
湛零接过她的话:“她今天来云城出差的。”
她又笑了笑:“是吗?”
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我越过湛零,说:“雪初姐,哥哥受伤了,我陪他回来。既然你过来,我就走了。”
说着,我从她身边走过去,只觉得自己又残忍又无耻。
马雪初却伸手拦住我,笑得让人感觉她随时都会哭出来:“该走的不是你……你留下吧,庭芜……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不再看我们一眼,转身就走。
第289章 你跟了他吧
我看了湛零一眼。
他站在那里,神色淡淡,一点追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我只好跑出去。
马雪初穿着高跟鞋,跑的不快,很快被我追上了。
我气喘吁吁的拽住她:“雪初姐!”
马雪初停下脚步,红着眼睛,脸上依然挂着强撑的微笑:“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回去,照顾他吧……”
“对不起!”我拦在她跟前,“雪初姐,我当他是哥哥,我知道自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但是他受伤了,我,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
我只感觉到,自己把什么都搞砸了。
马雪初的微笑终于消失。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带了很重的哭腔:“庭芜,我是不是,特别多余啊?”
我愣住:“雪初姐……”
她捂着脸蹲在路中央,眼泪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订婚戒指在她手指上闪着光。
“司零心里有你,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你离开云城后,我放下矜持和自尊,硬是跟他一起留学,厚着脸皮和他一起生活……”
“我以为他会放下你的,因为我见过他的一切,他连名分都给了我……”
“但是,我错了……”
“庭芜,我没有气你,我是气我自己……”
“我根本,走不进他的心里,也拯救不了他……”
她崩溃的哭,肩膀颤抖。
我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扶起来:“雪初姐,你不要哭。”
但马雪初突然抬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我,微喘的语气带着试探:“庭芜,只有你能救他了,你跟了他吧!”
这话太出人意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帮帮他,不也是应该的吗?”她腾出一只手擦脸,另一手紧紧的抓着我,生怕我跑了。
我感觉她有点不对劲,不由的想要挣脱:“我、我是想帮助他,但我不会跟他……”
“没关系的!”
她蹭出一张红红白白的花脸,再次用两手紧紧的抓住我,配上此时那副急迫又激动的神色,看上去有点诡异。
“我一点都不介意!我愿意给你腾位置!你跟他在一起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堪白的!
但是你要把名分给我……我跟了司零五年,不可以什么都没有,不然我也太可悲了……
我得不到他的人,至少,我要做他名义上最亲近的人……庭芜,你可以理解我的,对吧?嗯?”
我被她吓到了。
我用力挣出来,退后两步:“雪初姐,你冷静一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哥哥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马雪初看着我,见我是真心发问,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就哭了:“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他变成这样,是因为他……”
“雪初。”
湛零清淡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明明只是叫了一个名字,马雪初却猛地打了个寒噤,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她飞快的擦掉脸上的眼泪,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湛零,局促的笑:“司零,你……你来了。”
湛零已经穿上了衣服,但是衬衫扣的歪歪扭扭,上面还有几处沾了血。
他走过来,站在马雪初身边,目光平静的看着我:“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然后,他抬手搂着马雪初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我们也回去了。”
马雪初没再说话,只是僵硬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跟着他回去了。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背影消失,我才突然回神,发觉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第290章 赔不是
我恍恍惚惚的走在路上,感觉湛零和马雪初好像都不太正常。
这时,白氏会计组的组长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这才想起,自己是丢下工作跟湛零出来的。
接了电话,我正要跟他道歉,组长就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苏小姐,你好,请问司总伤势怎么样了?”
提起湛零我就心累。
横竖他有家庭医生,我就说:“他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现在跟司总在一块儿吗?”
“不在,我现在……我先去买个新笔记本,再回去工作可以吗?”
组长说:“不着急不着急!你的笔记本是大小姐弄坏的,由我们公司赔,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先回来一趟?我们白总想见你一面。”
“好的。”
白总,就是白沫瑶的爸爸。
他见我无非两个理由,要么是为爱女被泼果汁找我报仇,要么就是看湛零跟我关系不一般,想通过我再向湛零争取一下生意。
身上的衣服被扯掉扣子,我在路上买了件新衣服换上。
照镜子的时候,我把手帕解下来放在旧衣服的手提袋里,又买了条发绳把头发绑好。
在打车去白氏的路上,我掏出小镜子看了看,里面是一张无精打采的脸。
我合上镜子,叹了口气。
到了白氏,之前跟在白总身边的秘书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态度恭敬的把我带到了总裁办公室。
看来,白总见我的理由应该是后者了。
秘书把门打开,白总就坐在茶几旁边的沙发上,招呼我过去坐。
白总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跟我爸爸是一代人。
虽然看得出有在保养,但公司效益不好,他的日子过的也不顺心,眉眼间尽是风霜。
我走过去,喊了一声「白总」,在他对面坐下。
白总也是先问了问湛零的情况,然后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推过来:“苏小姐,我女儿沫瑶是个没轻没重的丫头,今天她多有得罪,我在这儿以茶代酒,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从他看到白沫瑶摔倒的反应来看,他是个很疼女儿的父亲。
现在竟然愿意放下总裁的架子,亲自跟我道歉。
我说:“我和她的矛盾不算什么,她泼我的电脑,把我的资料都弄没了,我也泼了她饮料,这件事就算扯平了。但是她拿刀划人的事情,不是一个道歉就可以抹消的。”
白总说:“这个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伤了司总,我也非常过意不去,但是司总离开时的态度,苏小姐也看到了……我听说,苏小姐是司总的妹妹。”
听说?
应该是白沫瑶告诉他的吧。
估计还「听说」我那些「黑历史」。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白总也不拐弯抹角了,干脆道明目的:“实不相瞒,我正在跟司总谈生意。他被沫瑶划伤,我非常过意不去,这生意眼看也要黄了。
沫瑶伤人是她有错,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但白氏这么多员工都是无辜的!
所以,苏小姐能否看在我是温氏事务所老主顾的份儿上,帮我和司总牵个线?我真的很需要和司总合作!”
“对不起,白总,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你应该直接去找他。”
我还没有自命不凡到以为自己可以影响湛零的决定。
湛零不愿意跟白氏合作,肯定不止是因为白沫瑶划伤了他。
公司经营什么的,我不懂。
我也不想让湛零为难。
所以,我不会趟这滩浑水的。
第291章 遇袭
见我拒绝了他的请求,白总的眼神黯淡下来。
看着几十岁的男人为难,是挺可怜。
但我不打算同情白总。
湛零比他更可怜。
白总说不动我,也不敢撵我走,干脆让我回去继续工作。
我回到会计组,一群会计都看见我和白沫瑶互泼、湛零还为了保护我受伤,这时看我的眼神都是打量和敬佩的。
组长还拿来一个新电脑,说是白总赔我的。
我也没拒绝,打算工作结束后再把电脑还给他们。
第一天的工作就在混乱中度过了。
我把坏掉的电脑拿去修,抱着工作电脑回家了。
到了旅馆,季堪白又打电话过来,我躺在床上,听着他的声音,心情也渐渐平复了。
对我而言,季堪白不止是爱人。
他是我唯一的家人,是我的精神支柱。
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难事,只要知道家里还有一个人等着我回去,我就感觉很安心。
没几句,季堪白就听出我声音不对:“庭芜,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工作不顺利?怎么这么没精神?”
我把「遇见湛零」几个字吞回去,避重就轻的说:“今天遇到白沫瑶了。”
季堪白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白沫瑶……她难为你了?”
我说:“是啊,她还是跟过去一样,往我的电脑上泼了咖啡。”
季堪白很生气:“她手贱啊!”
“嘿嘿,我用果汁泼回去了,她爸……哦,就是这家公司的白总,也没有说我什么,还给我一台工作电脑呢。”
“她爸倒是挺懂事的……不过那里到底是他们的地盘,你应付不了就回来吧。”
我说:“应付得了,我明天尽量完成工作,早点回去。”
季堪白说:“好,我等你回来……对了庭芜。”
“嗯?”
他沉默一阵,语气轻松的说:“没什么,你好好吃饭,早点休息,不要睡太晚了。”
“知道啦!你也要用心学习,好好考试,知道吗?”
“知道。”
挂了电话,我伸了个懒腰,又叫了个外卖。
等外卖的时候,我把行李收拾了一下,把白天换下来的衬衫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那条手帕也掉了出来。
我捡起手帕,慢慢的攥紧。
湛零还记得我喜欢浅紫色。
在我过着幸福生活的时候,他的世界却是暗无天日。
想帮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还有马雪初说了一半的话。
他变成这样,是因为他——
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该怎么办?
我把手帕叠好放进口袋里,在房里无意识的走来走去。
等考试周过去,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季堪白吧。
我自己扛不住的。
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想瞒着季堪白。
如果能跟季堪白一起解决,当然是再好不过。
就是不知道湛零会不会配合。
唉……
道阻且长。
又过了一会儿,外卖到了。
安全起见,我让外卖小哥把东西放在楼下,自己去取,刚走到门口拿出房卡,就听到身后「呼」的一阵疾风声。
然后,我的脑袋重重的挨了一下。
我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眼前一黑,直接就昏过去了。
第292章 我让你泼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我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了东西,吐不出来,眼睛也缠了胶带,稍微一动,塑料胶带就在脸上嘶嘶啦啦的响。
我挣了一下,被细细的尼龙扎带反绑的手腕传来剧痛。
扎带绑太紧,都快勒进肉里了。
挨了打的脑袋也跟着凑热闹,我还没怎么挣扎,脑子里就像炸开锅一样,除了耳鸣,还有马达空转时发出的那种嗡嗡的噪声。
没被胶带封住的鼻端传来了血腥味,我一吸气就被呛住,张嘴想要咳嗽,嘴里的异物却顺势堵进了喉咙。
呼吸忽然中断,窒息让我不顾疼痛,开始剧烈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