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之痒——楼船夜雪
时间:2021-12-31 14:21:34

  “怎样拿到证据?”庄严终于见缝插针,插了一句问陈晓梦。
  “这是你们男人的事,不用我教你们吧,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找到她身后的那个高人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陈晓梦假装鄙夷的看了庄严一眼,眼里却是流露不尽的柔情蜜意。
  “我明白了,这是我的老本行。”吴钩肯定想不到自己学了多年侦察,第一次实战竟然要用在自己老婆身上。
  噢不,是前老婆。
  “作为你的律师我该说都已经说了,但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一下,从整件事情来看,你儿子的身份……”
  “孩子是无辜的,他叫我爸爸他就是我的儿子,验不验DNA他都是我的儿子。”
  吴钩不等陈晓梦说完就打断了她,他的眼神中显露出一股视死如归的坚毅。
  陈晓梦和吴钩相视一笑。
  “挺你,兄弟,我请一周假陪你找证据。”庄严拍了拍吴钩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振作起来,兄弟,你也是无辜的。”
  ……
  陪自己最好的朋友去捉奸是一种什么体验?
  是想尽快发现什么还是希望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
  庄严来不及也顾不上体验。
  前六次的跟踪都无功而返,直到第七次他们终于开着一辆专门租来的五行神车,跟着王甜妖艳的红色电动车来到了郊外一座偏僻的废品收购站。
  为了保险吴钩和庄严在门外等待了生命中最奇耻大辱的半个小时,然后吴钩破门而入。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切都和想象的一模一样。
  除了奸夫的形象。
  这是一场完美的捉奸行动,他们拿到了陈晓梦要求的所有证据。
  但这场行动却没有胜者。
  吴钩坐在副驾驶上闭眼在心中把自己从回来到刚才捉奸成功的整个过程在心中捋了三遍。
  他的眼泪忽然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吴钩上次哭还是八年前结婚的时候,他和王甜在婚礼现场一起向母亲鞠躬致谢,母亲怀里抱着父亲的遗照。
  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再往前就是二十年前父亲离开的时候,他死死的趴在父亲棺材前面不愿送葬队伍起丧。
  哀伤的泪如雨下。
  泪水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是一种微咸的液体,因喜极而泣而来,为哀伤至极而至,它是所有情绪宣泄的最高形式。
  那此时此刻悬挂于吴钩脸颊的两行清泪却是为何呢?
  是屈辱……
  无以名状的屈辱。
  生不如死的屈辱。
  吴钩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王甜出轨的事实,但刚刚见识的出轨对象却再一次将吴钩深深的踩入水底,永世不得翻身。
  为了这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自己的结发妻子放弃了美好的家庭,放弃了疼她的丈夫,甚至放弃了纯洁的自己。
  如果这个男人比自己更帅更富更年轻吴钩还可以努力说服自己,王甜只是顺应人往高处走的人性,但现在这个收破烂的奸夫,却一下子把吴钩作为男人的尊严剥了个精光。
  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了这个收破烂的男人,自己的妻子正准备毫无顾的忌竭尽全力牺牲自己全部的过去、当下和未来。
  庄严一直在开车一路都没有说话,沉默是金,所有言语上的安慰都是轻佻的浮云,男人之间的安慰本应是无言的大山。
  吴钩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来庄严已经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
  “什么都不要多想,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三天后就要开庭了,精神一点,证据我会给你嫂子,她已经给我保证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哥不劝你,哥只告诉你,有些女人,真的不值得。”
  庄严说完转身看向窗外熙攘的人群。
  沉默的一分钟。
  吴钩轻轻拍了拍庄严的肩膀,“辛苦嫂子了。”
  吴钩下车甩上了车门。
  庄严看着吴钩缓缓走向小区门口,他突然出手一拳打在了路旁的行道树上。
  一个人都搂不住的法国梧桐动都没动一下,甚至一片树叶都没有掉下来。
  庄严看到吴钩握紧的拳头上鲜红色的液体突然涌出正一滴一滴落在脚下大地上。
  如果一个人的屈辱一定要用鲜血来洗刷。
  吴钩选择用自己的。
  庄严分不清楚这是自我逃避还是成熟之举?
  牵挂和顾忌让一个男人不由自主的猥琐,也不知不觉的高大。
  这个三十多岁男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快速长大。
 
 
第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天……
  七十二个小时。
  四千三百二十分钟。
  二十五万九千二百秒。
  快乐的人日子是按天过的,而深陷羞辱不可自拔的吴钩每分每秒都挣扎在痛苦的边缘。
  王甜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吴钩的骨中之刺,肉中之蛆。
  三天之后是开庭的日子。
  吴钩和王甜都没有露面。
  陈晓梦这个东方不败的称号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一番声泪俱下慷慨激昂的陈述让对方的代理律师擦汗连连哑口无言。
  再加上铁证如山,王甜的代理律师甚至一度放弃了辩诉,整个审判过程再一次变成了陈晓梦无敌的个人表演。
  无敌,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当然,无敌得到的回报也是相当的丰硕。
  陈晓梦完全兑现了之前对吴钩净身出户的承诺,儿子的抚养权,复员的安置款,家里的存款,除掉被王甜吃喝拉撒玩霍霍掉的部分,剩下的全部和她无缘。
  净身出户!最主要的她还要返回给吴钩四十万的精神损失款。
  王甜想要从吴钩身上再拿到四十万,不想现在却要拿出四十万给吴钩。
  偷鸡没偷成,米也撒光了,果然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呢?
  时间终将抚平一切,无论痛哭或者悲伤,屈辱或是荣耀。
  一个月后。
  真正的友情永远不会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过命的交情一般都在小巷尽头的烧烤摊前。
  庄严和吴钩现在就坐在烧烤摊前,这是吴钩对庄严夫妻的答谢宴,也是庄严对吴钩的送别餐。
  纯瘦、五花、鱼泡、羊筋、腰子、烤饼、鸡翅、小龙虾,最后端上来一盘毛豆加炒面,吴钩提了一箱啤酒坐在了庄严的对面。
  肉香四溢,啤酒清凉,庄严喜欢这种完全放松下来的状态,这是和自己完全信任的人在一起时才会有的感觉,任何的伪装和敷衍都显得多余而滑稽,弥漫在空气和酒杯内的只有完全随心所欲的自然和真实。
  “话不多说,都在酒中。”吴钩端起一罐啤酒一饮而尽。
  “为你接风,也为你送行……”庄严仰头,一罐啤酒也是瓶底见干。
  “嫂子怎么没来,这件事情嫂子可是立了头功。”吴钩问庄严。
  “她本来要来的,可是禁不住闺蜜的软磨硬泡又陪她去做头发了。去了也好,她在这还影响咱们兄弟喝酒。”
  “兄弟实话实说,虽然兄弟摊上了这桩烂事,但看到你和嫂子这么珠联璧合,幸福美满,套用比较烂俗的一句,我还是相信爱情的,你们俩就是我心中爱情该有的样子。”啤酒入肚,吴钩的情绪也调动了起来。
  “相信爱情,爱情是什么呢?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合适可能比爱情更重要,如果和事业,父母,孩子糅合在一起,爱情到底能占到多大的比重呢?”庄严再一次举起了酒杯。
  “无论如何,你们的幸福是肉眼可见的啊,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哥。”
  “兄弟,哥今天给你总结一下我对幸福的看法……”庄严摇摇晃晃的端起一罐啤酒。
  “大多数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只是装作很幸福。大多数不幸福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但归根到底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想再装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的有点高了,吴钩总感觉今天的庄严好像心事重重,话里有话。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为什么刚刚回来又突然要去爪哇?”庄严问吴钩。
  “我爸有个老战友在那边有家族生意,一直邀请我过去看看,现在有时间了,我想过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家庭就这样了,为了儿子先立业吧,看看我能不能做个小老板。”
  灯光掩饰之下吴钩的笑容苦的像一剂中药。
  “出去散散心也好,等你立下山头,老哥就去投靠你,咱们兄弟也大干一番,过一把老板瘾。”
  很奇怪一提到老板这个称呼庄严就会想起那个废品收购站老板那张恶心的脸,这个梗看来不光是在吴钩心里留下了阴影。
  “大哥说笑了,你想去嫂子也舍不得你啊。”
  “老夫老妻了看见就烦,她巴不得我出去一个人好清静清静呢,你放心,我会替你常常去看看孩子和阿姨的。”
  一提到孩子吴钩就不说话了,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霓虹闪烁的路口。
  “什么时候离婚对成人而言都是无所谓的,谁离开谁不都是照过呢,只是苦了孩子。”吴钩又是一口干完一瓶啤酒。
  “哎,只是苦了孩子。”庄严也哀叹一声附和了一句表示同意。
  “哥你刚刚说嫂子做头发去了?”吴钩突然问了一句。
  “是啊,好像和闺蜜一起约得什么托尼老师。”
  “那我肯定是喝多眼花了,自罚一瓶,财富大厦门口那个女人感觉和嫂子好像。”吴钩小心翼翼的说道。
  像?
  庄严笑着转头。
  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这是一个女人吗?
  这种事情难道也会传染?
 
 
第6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庄严转身看到的不是一个女人。
  财富大厦门口是一男一女。
  男人的胳膊正深情的搂着女人的脖子,女人的头温柔的靠在男人肩上,长臂正环绕着男人的腰。
  庄严笑容未改的转过了头。
  “喝酒。你嫂子有人家这么风情就好了。”庄严嘴里虽然说着但右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手机。
  庄严脑子里开始快速回忆今天陈晓梦出门时的那套黑色短裙套装,庄严刚刚只是看到了那对男女的的背影,但有的女人的背影天生就比正面更具杀伤力。
  陈晓梦无疑就是这类女人的杰出代表,庄严第一眼看到陈小梦就深陷在陈晓梦玲珑的背影曲线里不可自拔。
  庄严虽然和吴钩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乱侃着,但他的心里早已经兵荒马乱的的不知道在乱说什么了。
  庄严从手机深处隐藏的加密文件夹中打开了一个APP,点进去是一个地图页面,一个巨大的红星正在地图中间闪烁。
  庄严点了一下,地图放大之后,财富大厦四个字像一把弯刀直接贯入庄严的腹部。
  其实庄严刚刚回头一瞥间,那被黑色短裙套装包裹的曲线已经让庄严跌入谷底,毕竟自己对陈晓梦的曲线实在是印象太深刻了。
  至于打开跟踪软件的位置确认,庄严不过是为自己亲手盖上最后一片棺材板。
  盖棺定论!
  这酒还喝的下去吗?
  现在冲上去还来得及吗?
  庄严假装无意之间再转过头时财富大厦的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庄严已经完全记不清刚刚和吴钩分别时说了什么。
  果然难兄难弟。
  他的心太乱。
  庄严决定步行回家,他需要尽快理清一个思路,毕竟回家后他就要面对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女人了。
  这是不可原谅的,陈晓梦已经触碰了一个男人的红线。
  这是庄严心里唯一真真切切的判断。
  离婚现在已经是唯一的选择。
  但就这样离婚是不是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了吗,算不算是为这对男女大雪中送炭,瞌睡中送床呢?
  送床?我呸!
  现在庄严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刚刚搂着陈晓梦的男人,从后面送给他后脑勺一砖头。
  然后呢,会消气吗?三十多岁的男人真的只为活一口气?
  如果一切顺利那个男人可能会被自己打进医院,然后自己坐牢,陈晓梦肯定会去照顾他,耳需目染出院后他们可能更加如漆似胶,而自己在里面只能鞭长莫及,望牢心叹。
  当然这样的事情可能会上头条,成为无数无聊者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无数后来者会引以为荣或引以为戒,但这样成人之美的好事绝对不是三十多岁男人的智慧应该做的。
  对男人而言,该做的事情永远比想做的事情重要。
  现在对庄严而言最该做的事情就是一场漂亮的反击。
  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的尊严而战。
  敌人是谁呢?陈晓梦无疑是其中之一,但罪魁祸首首当其中就是那个搂着陈晓梦脖子的男人。
  打蛇打七寸,只有真正打掉这个男人,陈晓梦也许才有机会乖乖回来。
  她会回来吗?
  即使她会,但回来的那个陈晓梦还是自己心中最完美无暇的那一个吗?
  有些事情是回不了头的。
  庄严现在需要的不仅是一场绝地反击战,他需要对这对狗男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围歼。
  爱恨原本一线牵,陈晓梦,也许是我把你宠的太久了看来你都忘了佛祖也会生气的。
  一场完美的战斗需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现在的局势那个刚刚搂着陈晓梦的男人在暗处,庄严在明处,而且敌人有陈晓梦这个内应,胜利的天平看似已经开始向敌人倾斜。
  但陈晓梦手机中的那个跟踪软件可能会成为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这个手机是今年情人节庄严送给陈晓梦的生日礼物,刚好花了庄严两个月的工资。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两个月的工资才刚刚能买一部手机,庄严忽然感觉自己特别的悲哀。
  很多三十多岁的男人其实都很优秀,除过唯一的一个缺点: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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