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特别听吴钩的的话?”
庄严笑着问了小刀一句。
“他是我的队长, 我任何时候都会执行他的命令。”
“如果他的命令是错的呢?”庄严继续追问。
“命令本身没有错对, 我只要想尽办法用尽全力去执行就好了。对错本身只是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位置做出的不同理解而已,这个世间其实没有太多的对与错。”
小刀的回答和他袖中的飞刀一样锋利寒冷。
“世间没有对错,看来吴钩对你的影响很大啊。”
“确实很大,他救过我的命,严格来说,我现在的这条命就是他的,随时随地都可以还给他。”
小刀说道这里嘴角也留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也相信你和你的行动队可以兼顾我们和主坑道的安全。现在我有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庄哥请讲。”
“你记着我们刚刚在主坑道尽头看到的那个小通道吧?就是我和胡小姐一起钻进去的那个坑道?”
“当然,我知道那个坑道是整个蝴蝶谷金矿主坑道保卫工作的重中之重。我已经计划用炸药彻底炸毁这条坑道,不然它留在那里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
原来这个少年刚刚接受保卫主坑道的任务就已经在心里开始谋划准备了。
“不行,这条狗洞一般的小坑道确实是个巨大的隐患,但它却必须留着,这条小坑道我还有妙用。
现在我想让你派几个人彻底去摸清这个小坑道最终通向何处,然后在这条坑道的出口派人二十四小时值守,明白了吗?”
庄严连忙对小刀强调道。
“收到, 我马上就派人去办。”
“还有,在我们的主坑道内部与这个狗洞接通的地方一定要派多人把手,这里要设置为主坑道的禁区,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接近。”
庄严又补充了一句。
“好的,我会安排妥当。”
小刀说完已经朝着站立在小河边的行动队走去。
庄严坐着伸了个懒腰就完全放松下来向后躺了过去。
“师父, 你也太会享受了吧,大地为床天为被,不行, 我也要在这里躺一会。”
胡蝶说着也在庄严身边躺了下来,两个人的头发都快挨在了一起。
“胡经理,您是淑女,要注意身份,怎么能直接躺在这里啊,让人看见多影响你的女神形象啊。”
庄严闭着眼睛开了一个胡蝶的玩笑。
“这里只有我们,哪有什么别的人啊,再说我只想做一个人的女神,至于我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又关别人什么事呢, 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在乎我是什么样子吗?师父。”
胡蝶也是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个女子活得真是任性洒脱,令人羡慕,但她如果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冷冰结的笼中之鸟,不知又会如何反应呢?
庄严没有说话只是笑笑敷衍了胡蝶自己是否在乎的问题,在乎或者不在乎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对刚刚罗伯特对黑衣人可能是老山羊的说法怎么看?”
沉默了一会庄严忽然问了胡蝶一句。
现在这里只有自己和胡蝶两个人了,自然可以畅所欲言了。
“师父,罗伯特刚刚一说也点醒我了,你没发现今天这个黑影和之前我们在老鼠洞中碰到的那个黑影有几分相似吗?
而且你看今天我们俩今天爬的那条狗洞,和之前小绵羊带我偷偷进入老鼠洞的那条密道是不是尺寸工艺几乎都完全一样?那条秘密通道小绵羊说过是自己的父亲老山羊打的啊。
而且上一次在老鼠洞那个黑影故意露面吸引走了小绵羊和小猴子,而只想把我们俩困死在老鼠洞里。
所以综合来看,这个坑道中的黑影是老山羊的可能性是非常之大的。
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寻仇还是别有用心,你刚才也说了,如果真要寻仇他应该去三棵树找鼠老大啊。
或者他是鼠老大派来监视蝴蝶谷金矿的,这也说不通啊,鼠老大杀了自己的女儿,自己还继续为鼠老大卖命,世间不会有这样的父亲吧。我也搞不懂了。”
胡蝶完整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其实也正是庄严心里所想。
“算了,不管他是不是小绵羊的父亲了,现在说说你的父亲吧,胡经理。”
庄严自然而然的过渡到了胡天寿身上。
胡蝶应该是了解胡天寿的一个最好的窗口。
第164章 : 胡蝶的童年故事
“我的父亲?师父你为什么会突然想了解我的父亲?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
胡蝶说着一脸娇羞的咯咯一笑。
“什么快不快的,刚刚不是提到小绵羊的父亲了嘛,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说好了,我也理解一个可以让女儿随身携带黑卡的父亲自然都是威震一方深藏不露的。”
庄严假装不不懂胡蝶的意思,顺嘴接了一句,自己明明特别想了解胡天寿的情况,却还是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以退为进是一种很有效的策略。
胡蝶果然马上就被套路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也不是什么神秘人物,只不过算是略有成就的小商人罢了。
雍城首富才算是略有成就,你是怕说出来吓到我吧,庄严心里暗想,但还是沉默无声的继续听胡蝶讲着,他希望自己可以尽可能多的从胡蝶口中得到更多关于胡天寿的信息,胡蝶口中的胡天寿自然是最真实也最有价值的。
“我是独生女,父亲也只有我一个女儿,但是我从懂事起到现在,真正和他呆在一起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
胡蝶说着也是抬头望天,苦笑一声。
“屈指可数?难道你不是在你父亲身边长大的吗?”
庄严听出来了胡蝶明显话中有话。
“我从小和我母亲生活在一起,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生活中还有一个叫父亲的男人。
他不和我们一起住,即使偶尔来看我们也只是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书房,没有他的允许我的母亲也不敢走进他的书房,我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现在我总是很羡慕那些可以随便坐在父亲腿上撒娇的孩子。
我的童年里父亲其实是缺失的,我没有享受到那份我应得的父爱,也许他觉得锦衣玉食对我们母女而言就已经够了,不过人生总是如此,你只能接受生活赐予你的,而不能奢望太多,有得必然有失。
在我二十余年的记忆里,他只接过一次我放学回家,那是我八岁生日的时候。
我从小学开始就读的就是寄宿制学校,一周只能回家一次。
那天我走出校门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他直接拉住我的手上了那辆黑色的汽车。
我其实很开心但心中却有一丝惴惴不安,这是他第一次接我回家,也是他第一次牵我的手。
人生总是悲喜交加,突然的欣喜背后自然有随之而来的悲伤。
果不其然,他在车上告诉我母亲没了。
我问他母亲没了是什么意思?
他说没了就是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了。
我再问他他就不说话了。
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再说。
我抓起他的胳膊直接死死咬住, 我要他把我的母亲还给我,把那个和我相依为命的母亲还给我。
他的血被我咬的都流了下来,但我知道母亲也真的回不来了。
我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但我还是接受不了这一天真的这么快就来了。
那天他没有带我回我和母亲的老房子,只是把我带到了一处别墅。
别墅之中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个巨大的心形蛋糕,蛋糕上面插了八根蜡烛。
餐桌前就只有我们两人,这是他第一次为我庆祝生日。
在此之前,和我一起庆祝的永远是我的母亲。
他说,许愿吧,祝你生日快乐。
我在巨大的蛋糕前站立良久,烛光点燃,父母陪伴,这个时刻本来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时刻。
但现在,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已经没了,一切都不需要也无所谓了。
我一把打翻了桌上的蛋糕,母亲都不在了,我还过什么生日,母亲都没有了,我还怎么会快乐?
我哭着跑了出去,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我的整个童年就如同那只被打翻的蛋糕一样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然后我就住在了那幢父亲为我安排的别墅里,不是和他,而是和他给我安排的保姆和保镖一起住在那里。
生活就是如此真实而残酷,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无论你如何反抗终究还是得安身于那个男人的羽翼之下。
但我不明白,我和母亲难道是被吓了诅咒,这个叫父亲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
他是讨厌我们还是憎恨我们?
别的小朋友为什么就可以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而我们却只能偷偷摸摸的苟且偷生?
即使我的母亲离开后,我和父亲已经是互为这个世间仅存的亲人了,但他还是安排我远离他一个人独自生活。
无所谓了,这样也好,我们各自安好,对谁都好。
我和父亲之间可能只剩下了单纯的买卖关系,他每月按时打款,我每月按时收账,仅此而已,如此而已,世间可能再也见不到如此纯粹的父女关系了吧。
后来我就去读大学了,我读大学很早,也许是因为我成熟的太早。
成熟是一个短暂的瞬间,可能当年在那个叫父亲的男人第一次接我放学,告诉我母亲已经离开的瞬间,我就已经长大了。
再后来我就去米国了,虽然我有全额的奖学金,可是他打给我的钱却越来越多了,可能他的生意也越来做的越大了吧,但是我们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我能感觉到他在明显的疏远我,在米国六年他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主动离他远远的,从来没有回国。
可是不久之前他忽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国,他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我们之间的联系可能就只剩下血缘了吧。
所以我就回来了,可能还是我的心不够硬吧,毕竟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可以和他永不联系,但我还是希望亲眼看到他可以平安无事的生活。
然后我就回来进入了他推荐的公司,这个公司本来也是他准备买来给我练手的,但我自己要求从基层开始锻炼,于是我就遇到了一个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一个男人。
我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这个男人给我了我全部的山川和河流,他就是我的生命中所有的光明和温暖。”
第165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胡蝶的最后一句抒情真诚而自然,好像为了说出这一句她已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庄严当然清楚蝴蝶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胡蝶回国之后和她呆在一起最久的那个男人正是庄严自己。
胡蝶说她多少年来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一直在努力疏远自己和母亲,但庄严却心里清楚胡天寿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这对母女,在保护这两个与自己最亲密的人。
胡天寿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胡蝶和她的母亲离自己越远,对他们而言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明白冷氏是永远不会放过自己的,同样不会放过的还有自己的亲人。
但现在胡天收忽然叫胡蝶回来看样子是要让她接班了,难道现在他已经觉得自己绝对安全了或者他已经有了应付冷氏的办法?
这一切看来也只有胡天寿自己心里清楚。
“原来你的童年也是充满坎坷啊,胡经理。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含着金钥匙初生,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啊。”
庄严长叹一声感慨了一句,他虽然没从胡蝶这里得到什么关于胡天寿的有用的消息,但他却完完全全了解了这只胡蝶整个童年心酸的经历。
“庄严,你到底要叫我胡经理叫到什么时候呢?现在这里又没有别人,难道你就不能亲口叫我一声胡蝶吗?难道你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我的心?”
胡蝶的语气充满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庄严已经明显可以听到她的喉咙涌动的颤音。
“胡蝶。”
庄严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两个字,虽然声音轻的好像只是说给枕边的人听,但这两个字对庄严而言却犹有千钧。
这是庄严第一次对胡蝶的正面回应。
两个人的头发紧紧挨在一起,胡蝶的味道在两人周围弥漫开来,就像小时候家门口那株清香四溢的桂花树。
庄严终于当着胡蝶的面在她的耳边叫出那声蝴蝶后,胡蝶没有说话,她只是猛的一个翻滚,把她的脑袋放在了庄严的胸膛,然后左手紧紧攥住了庄严的右手,攥的如此之紧,仿佛今生今世都不愿放开。
胡蝶谷的天空是如此之蓝,蓝的让人心碎,让人落泪。
四处游荡的白云就像一个个依依不舍的情种,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天上的云就是这样多情,地上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庄严没有把手抽回,他一直任自己的手被胡蝶握在手中。
从陈晓梦事件之后,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一刻可以像现在这般放松和安详。
生活中的所有烦恼和忧愁仿佛都已经离他远去,越飘越远,远的不着边际,不见踪影。
庄严终于在这片蓝天白云下的青草地上沉沉的睡去。
沉睡不知归处。
偷得浮生半日闲。
庄严睁开眼睛的时候胡蝶正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
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披散开来就像一片黑色的流云。
“你醒了,你看星星都出来了。”
胡蝶说着手指轻轻滑过庄严的脸颊说道,这次她没有叫庄严,也没有叫师父,也许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说明都不用称呼。
“都这么晚了,我怎么今天睡的这么死啊,你也不知道叫醒我。”
庄严坐起身来轻轻说了一句。
“你睡得想的就像一个可爱的婴儿,我怎么舍得叫你起来,不过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正因为你睡到此时起来,我们才一起欣赏到了胡蝶谷中如此美丽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