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宜镇的购物街很不错,这里多得是民族服饰,有很多比正规的现代汉装轻便多了,孟妗妗左看看右看看,只要是顺眼的都带上。
这么几家店下来,手中上上下下提了好几个购物袋,挎在臂弯间沉得不行。
她坐在商场中间的公共休息座椅上歇脚,有些后悔放温礼衡去处理事情了,如果男人在……
“你好。”
孟妗妗闻言抬头,就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哥,站在他的面前,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嘴里操着蹩脚的汉语,“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今天太阳大,她出门戴了一个大大的墨镜,没带口罩,墨镜比较大,盖住了大半张脸,她也没想着要带憋闷的口罩,但也没预料到自己会被搭讪。
瞅着面前男人深邃的眼窝,健壮的身材。
孟妗妗一下子有了想法,“当然可以,不过得请你帮我一个忙。”
外国小哥自是喜不自胜,“什么忙?”
“你……”
“很抱歉,她已经有丈夫了。”纯正的英式口语,带着温润没什么情绪的声线。
孟妗妗一愣,抬眼,就见温礼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外国小伙听了这么一句话,愣怔了一下,旋即面带尴尬和失落,用着外语回了句抱歉就走了。
孟妗妗愣愣地看着男人走到她的身边,拿过她搁置在身旁的购物袋,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温礼衡脸上没什么情绪,他没答她的话,反而问,“还要逛?”
孟妗妗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他的回避,便也没多嘴再问什么,“逛。”
后面还有好些店,她还没去看过,现在有人帮她提东西,她自然乐意。
“嗯,走吧。”
男人拎着东西和她并排走,面上没有以往挂着的职业性微笑,孟妗妗瞅了两眼觉得有些不适应。
系统不在,她猜不出男人的心境,大抵也是因为系统不在,她没了时时刻刻悬在脑海的警报,孟妗妗想不出办法安慰人,便也不想了。
男人的心如海底针,晾晾说不定就好了。
她这么想,想完就施施然进店看东西去了。
她进的这家店挺大,内衣店,她也不好意思叫男人跟她一起进去逛,就叫人在外面不远处等着,她自己进去。
只是这一进去,就逛了好久,孟妗妗左看右看,逛了一圈,没看到特别称心如意的玩意儿就没买,等出去一看,男人早就没等门口。
孟妗妗展眼找了找,就在距离店面不远处的休息区,男人被人围住了。
准确来说,是被粉丝围住了,她这才想起,温礼衡出来找她的时候并没有戴口罩。
男人站在不远处,左手微抬,臂弯上挂着尽数是她装了衣服的包装袋,左手腾出来给那些人签名。
在安宜镇能认出他们的都是过来游玩的人,此时不是假期,来游玩的并不多,遂而索要签名的队伍不长,还有些围在男人的四周安静等待着。男人嘴角勾勒着笑容,应对却是十分自如。
孟妗妗想走过去,只是迈开两步,却又换了一个方向,她还是不过去添乱了,温礼衡已经暴露,如果连她都出现,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围上来。届时要是发生什么场面失控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打定了主意,孟妗妗就找了一个离温礼衡不远的,又不易被人轻易察觉的地方玩手机。
正玩着,忽而听到远处喧闹了起来,孟妗妗抬眼,就看到原本乖巧的人群突然就乱成一团,两人在争吵,嚷嚷着什么,语速又急又快,两个人都有些上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自觉地被转移到她们身上,甚至见到两人打起来,旁人赶忙上前去拉架,扭打间已经有些波及到站在一边的男人,劝架的人,劝说的人都想去拉开,人群乱成一团,温礼衡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这一幕太奇怪了,像是有人故意搅乱了一场平静的局面一样。
孟妗妗蹙紧眉头,越看越觉得一丝不对劲,她盯着温礼衡的周遭,没再犹豫,叫了男人一声,“阿衡。”男人没应。
温礼衡侧身站着,她能清晰看到他拿左手轻轻碰了碰左耳,眉头紧蹙,面色有些隐隐的苍白,似是有些不适。
“温礼衡。”孟妗妗加大了声音,男人依旧是没应,像是没听见一般。
孟妗妗觉得有些奇怪,她快步走过去,只是没等她走近,有一戴着鸭舌帽,双手插在裤兜的女人,低着头朝温礼衡的背后靠近,十分怪异。孟妗妗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一面叫着温礼衡,一面眸子紧盯着那女人。
场面太焦灼了,她的声音已经被那些吵架的喧闹的掩盖了过去。
孟妗妗抿紧唇,不再叫人,看着那女人,脚步愈来愈快,在距离温礼衡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她见那女人伸出手,刃芒闪过,扬起脸,颤着嘴唇说了三个字,“去死吧。”
“小心!”
动作快于大脑,孟妗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整个人就扑了过去。回神的时候,人已经是在那鸭舌帽女人的面前了。
盯着面前面色惊愕,忽而反应过来就是欣喜若狂的女人,她第一反应就是,好在赶上了,后面的男人没受伤。
第二反应才感觉到右手一手的濡湿,刺骨的痛意传来,满手的血,那匕首离自己的腹部就差一两厘米的距离。
她情急之中,握住了女人怼过来的匕首。
“啊,孟妗妗,你果然来了。那你去死吧。”女人阴狠着一张脸,手正要往前一送,就被男人掀开。
被孟妗妗的力道推开的温礼衡错愕了一瞬,终于反应了过来。
“妗妗!”素来平稳的声线有些慌乱。
孟妗妗手一颤,不自觉松开,那匕首掉落在地。
手太疼了,到底是五指连心,从来没这么明明白白承受过这样痛楚的孟妗妗被疼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无暇顾及男人,满心满眼就是一个想法。
痛死她了,她现在后悔替人挡刀了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摸鱼码的,作话就不写多了,就这,求收求评
第36章 别扭冷战
手上的创口过大,血根本就止不住。
男人转过身来的第一件事就将她翻来覆去地检查,孟妗妗痛得不想开口说话,只能是耷拉着眼皮,精神都有些倦倦的,看着他盯着自己的手面皮崩得死紧,面上隐隐铁青。
看他拿着粉丝递过来的长布,死死地扎住手腕,看他又拿过来一条长布条轻轻地覆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地给她慢慢缠住。
可她到底没能看着他缠完,失血过多令她两眼模糊,大脑茫然,最终控制不住地失去了意识。
失去了意识之前,她隐约记起一件事,伤愈出院之前,医生好像说过,她贫血。
女孩的身躯软了下去,温礼衡下意识地接住。
她的面色像是雪一样发白,温礼衡见过无数遍这种脸色,死人。
女孩的手已经被他用布条包住,可血怎么都止不住,猩红的颜色迅速晕透了白色的布条。他不是没有见过血,可从来没有一次,令他对这血感到了惧怕,它越是往外流,他就越想找点东西堵住。
别流了。
他箍着她的手腕,抱起她,交代后头上来的安保将那疯女人送去警局,沉着脸就往外走。
没走两步,就碰上了先前已经被他通知过的长荇,看着男人面无表情地脸,已经躺倒在温礼衡怀里不省人事的女孩,长荇错愕了一瞬,却也不敢耽搁,直接迅速地将人送去医院。
孟妗妗再度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
大概是已经包扎上,孟妗妗能感觉到手那一块儿,凉丝丝的,去了几分痛楚,虽然还是很痛,但已经没了一开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么痛。
“醒了?”
说话之人的声音带了些微的哑意,孟妗妗微微转头,男人坐在她的床边,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好,她有些惊讶,还没开口,嘴边就被递过来一个红红的东西,孟妗妗下意识就接了,入口是软软的,应该是胶糖一样的东西,甜度不高,“这是什么?”
“活血的糖。”
男人的唇抿着,微微往下耷拉,带了一丝戾气,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孟妗妗嚼着嘴里的糖,大抵是温礼衡的那一句话所产生的心里作用,嚼着嚼着,总算觉得手脚不那么发虚了。
孟妗妗还是第一次见到温礼衡这样,她问出心底的疑惑,“你怎么还在这里?”
温礼衡一顿,黑眸看了过来,有些深,“我不能在这里?”
“不是。”孟妗妗解释,“有人想要伤害你,我觉得你应该第一时间去审问那个人。”毕竟她只是割了手,贫血晕了而已,算不得大事。
而且第一时间赶去审问那想要伤害他的人,孟妗妗觉得这才是温礼衡的画风。
想了想,孟妗妗又问:“人抓住了吗?”
“嗯。”温礼衡伸手又递过来一块糖,“商场的安保将人带去警局了。”
孟妗妗下意识接了过来,接完,又意识到不妥,忙说:“谢谢温先生,不用喂了,我自己吃。”
说着她想伸手……右手被包得跟粽子一样,左手……在输液。
“……”
什么人间大尴尬。
房间里弥漫起诡异又安静的气氛,孟妗妗受不了这么一份尴尬,轻咳了两声,斟酌着打商量,“要不,你现在去警局看看,我自己待着这里就好?”
不是她自己欲拒还迎,实在是,温礼衡板着的那一张脸,就这么杵在这里,存在感强烈得令她怎么都忽视不掉,心底更是莫名地发悸。
孟妗妗想不明白,明明是她伤了手,不好脸色的人反而是他,又或者他是因为给粉丝签名签烦了?
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没有庄生在,就是麻烦。
素来嫌弃系统的她头一次产生了怀念心理。
“为什么要跑过来挡刀?”
“?”
她的那一句话被男人自动忽略,男人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她,黑眸暗色蔓延,声线更是哑,“自己都救不了,凭什么救人?”
“???”
孟妗妗一脸懵逼,被说得更是暴躁,她好心好意替他挡了致命的刀子,没收到半句话的感谢,反而被骂了?
气得孟妗妗一个昏头,刚想回怼一句,“你礼貌吗?”
结果男人起身就走了。
步子大,迈得快,没几步就离开了病房。
“……”
怒气无处撒,气得孟妗妗没忍住,嗓子里压出一字,“艹!”
她再也不要自、作、主、张地救他了还不行?!要不是因为他的命事关于她未来暴富,坐拥娱乐圈江山的梦,求她她还不救了。
头一次,她和温礼衡冷战了。
后面温礼衡出去再回来,已经是带了吃的。
生气归生气,孟妗妗闷声不吭地被男人喂完吃食,输完液,出了医院,长荇开车回民宿的过程中,孟妗妗愣是一句都没跟温礼衡说。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到了民宿,杨漓迎上来,看着她被包成粽子的手,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孟妗妗看着,心头的郁气散了些许,她抬起左手安慰要掉金瓜子的姑娘,“没多大事,就是伤口划得深,也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
她运气还算是好的,不知为什么,那女人捅过来的力道并不算大,医生说她的创口虽然深,好在没有伤到筋骨。
看着可怖了些而已。
就是戏剧的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她已经是往医院里跑了两遭,原主的这个身体果然是招黑的衰运体质。
杨漓红着一双兔子眼,看着她包扎的绷带上淡淡透出来的猩红,心里是揪着疼,一抬眼,触到后面跟着的人的眼神,心里又是莫名一悸。
温老师这是什么眼神,这也太吓人了。
难道两人吵架了?
杨漓刚想看回孟妗妗的脸,头就被她拍了拍,“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声音没带什么情绪。
杨漓笃定,两人是吵架了,来不及问什么,对着温礼衡点了点头,忙就追着孟妗妗的身影而去。
男人看着女孩走远的身影,在原地站了一阵,直至那电梯门合上,连女孩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才回身,重新回到车子里。
“开车,去警局。”
长荇没敢多问,依言启动车子。
男人背靠在后车座上,抬起的左手覆在脸上,遮盖住了神情,右手紧攥成拳。
血,满眼的血。
像是回到了刚开神智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自己魔性,咬了身边人脖子一口,那血就止不住了,猩红染透了那一张白嫩的小脸,依旧带笑的那张脸……
慢慢地和孟妗妗那张苍白的脸重合……
温礼衡猛地睁开眼,待看到周围的环境时,才又慢慢地靠回椅背上。
“怎么了?”长荇问。
“没事,到哪了?”男人的声线有些哑。
“快到了。”
“嗯。”
手机铃声响,温礼衡接听,那头传来温正琳的声音,“听说孟妗妗徒手接了刀?救了你?”
他们在商场出事的那一刹那,有知情网友就爆到了网络上。
“啧,老太婆真狠,找了这么个人,演了这么一场戏,让孟妗妗误以为你要被刺了,徒手给你接刀,结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透露点东西到检察机关,帮我给她找点事情做。”温礼衡蓦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听着电话里头男人声音的哑意,温正琳微微一愣,“怎么?心疼了?”
“去做。”
两个字结束了电话。
心疼?
怎么可能?
他不会心疼弱者,也没必要。可萦绕在他心头的还是止不住的气恼和烦躁,为什么她的背后之人没有教她防身术,又为什么她的背后之人没有告诉她不要犯蠢?
是的,蠢。
温礼衡以为,自己都没把握将自己护得毫发无损的人转而去护别人,真是愚蠢到不自知的行为。
纵然如此想,可那满眼血光的场景还是挥之不去,小姑娘闭着眼,面色苍白地躺在他的怀里,那只手怎么也止不住滴落的血,染红了车厢。
空气里似有若无的血腥气萦绕鼻尖,带得他那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躁意又蠢蠢欲动,重新焦躁起来。
焦躁到,想发怒,想宣泄,心头堵了一口气,想……
“少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