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太面色微变,竟带了一丝恐慌,“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呢?”温礼衡看着她,欣赏着她变幻的脸色,“五岁那年,你策划了一个局,将我抛弃,回去就说我自己走丢了,演了一场伤心欲绝的几十年的戏,当时我就在想,我只不过是左耳天生性失聪,又不是蠢,又不是瘸了,你有什么理由不要我,除非……”
温老太太心一提,就听男人说道。
“你想掩盖一个秘密,一个滔天的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这一句话一出,温老太太凌厉了眉目,整个人如同防备状态的刺猬,“你到底想说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就想诬陷我?你看说出去谁信?!”
“哦,我说了什么事情吗?母亲为什么这么忌惮呢?”
明知道自己不能乱了阵脚,可温老太太紧攥在一起的手心是止不住的汗。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温礼衡也不想打草惊蛇过度,见好就收,收回视线不再看她,语气淡得厉害,近乎漠然,“母亲当年做了什么我就不再说了,安分一点,别动孟妗妗,否则,那些东西,我就是想替您捂,也捂不住。”
温老太太一身冷汗从温礼衡的车上一下来,长荇就松开了一脸气愤的中年男人,上了驾驶室,直接一才油门,还未等老太太反应过来,那车子就开走了。
甩了老太太一脸的尾气。
老太太灰头土脸地站在一旁,喘着气,紧攥着的老人杖的手有些发抖,中年男人目光阴鸷地看了眼远去的车子,走过来扶着老太太,一触到老太太的身子,便是一顿,“芬芬,你还好吧?”
老太太名字叫李秀芬。
私底下,他就是她身体的慰藉,他也会这么叫着她。
温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冷,惧意一闪而过,她哑着声,“从此以后,你叫我夫人吧。”
“为什么?!”男人不服气,“你是不是怕他?”
“一个天生左耳失聪的,又被温家遗弃的,有什么好怕的……”
温老太太目光一厉,瞪了过来,中年男人顿时收声,没再说了,也妥协,“好,我知道了。”
他跟了李秀芬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如果离了李秀芬,他还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人生之中能傍富婆就傍富婆,他最是识时务。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歇下去了。
临近了晚上,伺候完李秀芬,从温家出来,他照常出去喝酒,喝得醉醺醺地从酒吧里出来,瞅见街边一女郎长得身材窈窕,他眯着眼,就搂过去了,陷入了一股腻香中,舒爽到最后迷迷糊糊的关头,忽而身子一疼,他叫了一声,想醒过来,可似乎又一只手又慢慢安抚他睡了过去。
直至晕晕沉沉地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干燥的石砖地上,浑身不着寸缕,周遭罕无人烟,他起身,直觉身下一疼,想起什么,手一掀开盖在身上的报纸,一看身下,他瞳孔紧缩。
他□□,竟、竟然,没了。
当然,以上不过是后话了。
——
从温家老宅出来,长荇问后车座早已云淡风轻着脸色的温礼衡,“回家吗?少爷。”
“嗯。”想起女孩的那一张脸,温礼衡嘴角微勾,“回去吧。”
“对了,处理一下老太太身边那位。”
长荇明白。
车子一疾驰,朝着蕉园而去。
温礼衡到的时候,孟妗妗正眯着眼,躺在躺椅上,在院子里晒日光浴,手边是清清凉凉的夏日饮品,还是梁姨给准备的。
梁姨擅长做饮品和小甜点,孟妗妗之前咸鱼躺的几天,都是给梁姨伺候好的,最是爱梁姨一手夏日清凉饮品。
接了那一通商拍之后,《风雨同舟》的节目组给出了二期进组的消息,就在三天后,后面的通告,徐曼文就全给停了,因此,孟妗妗彻底在家里又葛优躺起来。
脑子里和庄生正插科打诨地闹着呢。
耳边就出现一道声音,“妗妗好兴致。”
孟妗妗一顿,眼睛没睁开,她问庄生,“我青天白日做梦了吗,怎么听到了温礼衡的声音?”
[……]庄生艰难地提醒她,[主子,您没做梦,是温礼衡回来了。]
这一下,孟妗妗被太阳晒得迷迷糊糊舒舒服服的精神彻底醒了,她睁开眼,看着男人就站在院子里,离她的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没那么快的话,还有一半的大纲呢~
另外一直看的小可爱我会好好发红包,但过来蹭红包的大可不必了哈,我看着都想笑了[捂脸],大可不必大可不必,不喜欢就划走好了~笔芯,接下来基本上都是存稿的状态,晚上九点准时自动发,我争取全部存完之后,然后弄下一本的大纲那些,写下一本的时候要进步啦~
第54章 小鹿乱撞
话一脱口而出,她就觉得不妥,想收势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温礼衡收了唇角若有似无的笑,神色莫测,“妗妗不希望我回来?”
自觉说错话的孟妗妗轻咳一声,“倒也不是。”
先前忘却的尴尬一股脑子又涌了上来,莫甄妮的话历历在目,孟妗妗一下子竟不知道自己开口说什么。
云城这些天的夏日比较炎热,女孩仅仅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吊带裙,抹胸处的领口有些低,外披挂在圆润的肩头要落不落的,阳光之下,那显露出来的白腻晃眼得很,垂在躺椅之下的脚趾不自觉地交叠,显得有些许纠结,局促。
男人眸子微低,触到那一片白腻,喉结微滚,身子轻挪,挡住了后方的长荇,视线撇开,再开口的嗓音带了些哑,“上楼换件衣服。”
孟妗妗微愣,下意识低头,触及自己眼下胸口风景,登时面色直接给憋红了,她没在应声,匆匆起身,及拉着拖鞋上楼去了。
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孟妗妗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些许,只余下心中的那小小的纠结。
温礼衡不在院子里,也不在客厅,孟妗妗看向梁姨,梁姨回她,“先生在厨房。”
孟妗妗走去厨房,男人在忙碌,手里的动作不疾不徐的,比起在乡村里亲眼见到的下厨场景还要更加震撼。
干净的厨房里,男人围着围裙,侧颜认真而专注,仿佛手上的不是料理,而是他精心呵护的,能在他生命中占一席之地的东西。
孟妗妗看着看着,目光不自觉往旁的一扫,就看到了米白色流理台上隔着一个眼熟的玻璃杯。
孟妗妗看了会儿,记起……
“我的芒果西米露呢?”
此时的玻璃杯里头没喝完的西米露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杯子洗干净得似乎能反出光来。
这一杯的西米露,孟妗妗才喝了一半。
温礼衡顺着她的视线微微撇了撇头,看了眼就收回目光,“你不能喝太多冰的东西。”
“为啥?”孟妗妗有些不服气。
温礼衡看了眼女孩身上已经换上的规矩蓝兔子睡衣,眉梢微微一挑,含着笑意发问,“上次在村里痛得咬被角的人是谁?”
“……”好的,是她。
没话说了。
“那你在做什么?”孟妗妗走上前,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是面粉,此时正在男人的手里变幻着形状。
温礼衡没答,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孟妗妗愣了愣,“你来做?”
“嗯。”温礼衡顿了顿,又含着笑意补充,“当然,妗妗得说出我能做的,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你还什么都不会。
孟妗妗腹诽,又会做饭,又会海上冲浪……
思绪不自觉地又转到这个上面,孟妗妗的心情不知道怎么的就又不美好了。
“西餐会吗?”
温礼衡微顿,转眼看向她,手里还沾着面粉,面上带着讶异,“我以为你会想吃中餐。”
看着近在咫尺,下颌角处还沾了些面粉的脸,孟妗妗心思一动,等反应过来,人已经上前将那沾着的面粉擦掉了。
男人眸子微深,盯着她,孟妗妗被盯得不自在,擦干净之后后退两步,轻咳了两声,“我是看到你脸上沾面粉了……”
“嗯。谢谢妗妗。”男人嘴角微勾,从善如流,“妗妗想吃什么西餐?”
孟妗妗在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心跳声愈发地大,她努力遏制了下,脑袋翻出了莫甄妮说的话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只是这么一冷静,心情又是不怎么美妙了。
孟妗妗吐槽着自己的受虐体质,脑子一动,她开口道:“南非的龙虾,新西兰的羊排,黑椒牛仔骨……唔,还有一份沙拉吧,我不吃意面,不喜欢。”
“嗯,可以。”
听到男人轻轻松松地应下来,孟妗妗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你会做?你真的会?”
温礼衡看了她一眼,叫她,“帮我从围裙的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
“噢。”
孟妗妗上前,在男人的指示下,将手伸进了围裙的兜里,围裙的前边有兜,但是却很深,孟妗妗刚一伸手,没碰着,她尝试着往前靠近一些,指尖空荡荡的,还是没有触到手机。
“妗妗,你再不快些我可不保证今晚九点之前能吃饭。”头顶的男人含笑提醒。
孟妗妗看着一拳距离的白衬衫,一狠心,一咬牙,直接就拢了上去,近乎将脸贴在男人的背上,才碰到了手机。
夏天是热的,厨房的通风虽然不错,衬衫干净而清爽,可孟妗妗却觉得贴上去的那一面脸一触碰到那片白色的衣料,就不可抑制地烧了起来,连带着那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心跳又开始有故态复萌的趋势。
“妗妗?”
男人的声音通过微震的后背处传来,孟妗妗猛然回神,伸手一捞,将手机递给了男人,“给。”
本打定了主意递给男人之后就想走,却不想温礼衡看着她,扬了扬沾满了面粉的两只手,无奈道,“妗妗不帮我一下?”
孟妗妗微窘,点开手机,调出通讯录。
“给长荇打。”
调出长荇的通话界面之后,孟妗妗给温礼衡拨通了电话,点开了扩音器之后就落荒而逃。
丝毫没有看到男人嘴边状似奸计得逞的笑意。
孟妗妗从厨房出来,一路上二楼,直至关上了门之后,那砰砰蹦个不停的心脏才淡了些许。
[主子,你的心跳好快啊。]
“我知道。”孟妗妗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你不要打扰我,我在努力淡定。”
[……]它的主子真厉害。
[你们人类总是说心动如小鹿乱撞,主子,您不会心动了吧?]
孟妗妗一顿,“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心跳这么快。这不是你的生理反应吗?]
“我觉得是温礼衡在撩我,他是故意的。”孟妗妗一本正经道。也不往心里说了,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所以我心跳不正常才是正常的。”
孟妗妗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是解释给庄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这时,敲门声响起,孟妗妗将门打开,是梁姨。
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三明治。
青菜夹着芝士片,下面还有一层鸡肉,香味扑鼻而来。
梁姨:“太太,先生怕您一会儿会饿,让我先把这个拿给您,预计会晚点吃饭了,您耐心等一下。”
孟妗妗接过,盘子还是温热的,想到男人说的那一句话,她心里一暖,朝着梁姨道:“替我谢谢你家先生。”
梁姨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暧昧道:“我可不敢替您传话,您还是自己跟先生说吧。”
“……”
就连庄生也在脑海里愤愤,[主子,您也太没良心了,人家给您做吃的,您道个谢还要别人代劳。]
“闭嘴。”
她去,她去还不行?
谢过梁姨,用了三明治。
孟妗妗在房间里磨磨蹭蹭了好一会,算好了差不多晚饭出炉的时候,才拿着碟子下楼,一下楼,她就惊呆了。
原本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餐桌面上,摆满了精美,一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的菜肴。
南非龙虾、新西兰羊排、沙拉……
“傻站着干什么?洗手吃饭。”
孟妗妗转眼,就见温礼衡端着最后一盘黑椒牛仔骨出来。
黑椒的辛香味混着牛骨的香,孟妗妗咽了咽口水。
想要道谢的话顿时就忘在了脑后,快速进了厨房洗手。
再出来时男人就已经摆好了高脚的红酒杯,蜡烛点上,妥妥的烛光晚餐。
“喝一杯?”男人拿着一瓶还未开封的红酒,笑容晕在烛光里,问她。
孟妗妗被那一双潋滟温柔的桃花眼勾了七魂六魄,直接愣愣点头应了下来,人回神的时候已经坐在桌边上了。
再一次听到孟妗妗的心跳的庄生在心中摇头暗叹,它的主子就是不够坦诚,明明都已经这种生理反应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动心了呢?
人类真复杂。
曾经能端着白酒在名利场里游刃自如的孟妗妗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一副身体酒量这么差,一个高兴吃吃喝喝,一杯红酒下肚,头就有些发晕了。
餐厅的灯调暗了,朦胧的烛光之下晃着男人好看的脸,孟妗妗眯着眼,瞧着瞧着,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莫甄妮的那一句话。
明明温礼衡提前回来了,给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还不计较两人曾经的尴尬,可为什么她就是不开心呢?
一想到曾经的莫甄妮在男人的指导之下,在那神秘的海上自由地滑翔,他们或许有共进晚餐,或许有比和她那天在树洞里那样更加亲密地接触……
孟妗妗的心底里就止不住地冒酸水。
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人突然就委屈了起来。
“你的诚意呢?”孟妗妗握着高脚杯,趴在桌子上,醉醺醺地,“你不是说你证明你的诚意给我看吗?”
浑然不觉男人低眸朝她看了过来。
“既然证明,为什么会多了一个莫甄妮?莫甄妮是谁?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这就是你的诚意?”
脑子被心口的那一股酸水支使,孟妗妗已经无暇思考自己这句话对于男人的意味,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是逾了距,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