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琅轻拿着手机在跟人发信息,她觉得这种事也许陈绪比较有经验,所以发信息请教了一下她,含蓄地扯了两句闲话才道出心里话。
陈绪的车正好停在了红绿灯路口,她看见信息笑一笑,回了句——什么都不用解释,闲话少说,亲他!
苏琅轻看着“亲他”两个字,慎重地斟酌了半晌。
很快,陈绪的信息又来了——亲完以后撒个娇,说两句好话,靡靡之音最令人头脑发热,这一招我对沈桥百试不爽。
苏琅轻心想撒娇就算了,他要是实在介意,也不是不能解释。
服务生已经出去,程既简端坐着正在喝茶。
苏琅轻没有思忖得太久,她放下手机,很是落落大方地迎上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对他说:“程既简,你过来一下。”
程既简坐着微一沉吟,没多少迟疑,靠近她几分问:“怎么,有话说?”
苏琅轻神思一定,拿出她的魄力,仰着脖子将他压下来就是一吻,随即松开端详着他,却发现他没什么反应,苏琅轻正想再来一次,听见他一出声极轻又极沉。
轻的是话语,沉的是气声,她的吻点燃了他。
他说:“上来。”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一时间,苏琅轻被他半强迫式地抱了过去,面对面被他拥在了身前,她的十个手指头在他肩上压得泛白,对上他幽潭一样深的眼,她心跳一再加速,气血游走得越快,直往脸上冲。
苏琅轻身子往前一凑,吻上他。
这样的坐姿使得她整个人稳稳当当地陷入了他的怀抱里。
她抵住对面温温润润的唇舌,亲吻的动作和风细雨且单一,这对程既简来说远远不够,他伸手将她重重摁过来,张嘴回应了一下,转为侵略性十足的索取。
眼前展开一片浓墨重彩。
也有浮光。
他激烈的深吻连着呼吸洇shi了她,他这一吻饱含了形形色色的情和yu,极至深沉。
苏琅轻感觉腰间的手臂一紧再紧,身子被他压得往后倾斜,仿佛要折断她的腰。久了以后流泻出一声呜咽。
一个吻结束时,她连腿都发了软,起都起不来。
程既简笑了一下,被她瞥了一眼。
她的眼角眉梢晕着淡淡的水红,嘴巴又肿又热辣,程既简看着,舌尖在回味她口腔里温软滑腻的触感,这一想,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程既简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和她说话也是一本正经,“你哥下午来电话,问你消气了没有,问我什么时候送你回家?”
苏琅轻慢慢搅拌着一碗汤,“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程既简说:“他大概在等你的电话,你不联系他,他不敢主动联系你。”
苏琅轻没再吱声,一桌饭菜也没有动几筷子,她思绪杂乱,脑子里想的事情东一下西一下,没有个头绪和所以然——
直到一顿饭结束,苏琅轻心里头已经一团乱麻。
她心头盘着一股情绪,上了车以后,都不知道程既简往哪开。
等车停下来,她头都不抬,下意识去解开安全带,然后看着他,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你既然不领情,那一开始就别反应得那么热烈,没见过占了便宜还要得理不饶人的。一支唇膏而已,你要计较这么久?”
程既简听到后面一句才知道她的意思,嘴边隐约有了点笑意,他说:“先下车。”
苏琅轻回过头一看,发现这里是他公寓的楼下,她不太想下去,于是坐着不动,程既简也治得了她,绕到副驾座开了门,索性将她抱下来,脚一抬将车门关上。
她心思一转,觉得这样也好,等上去了再把话说清楚。
否则两个成年人因为一点过往的小事闹别扭,这像什么话?
进了单元楼,她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程既简没理会,让她摁电梯,上了楼又让她摁指纹开门。
指纹是之前她在这里养伤时录入的,程既简说她迟早要嫁过来,进他的门,早录早方便。
程既简入了玄关,抱着她直直往他平时办公的位置去了,把她放在书桌上。
苏琅轻本来想提醒他,去沙发那里谈话比较方便,抬头看见他神色淡淡,一对眸子里却酿着沉甸甸的欲,仿佛汹涌的浪潮自他深处滚滚袭来,摇摇欲坠。
在她心头浮起一片仓惶之际,那些生猛的浪花瞬间倾倒,统统往她身上涌。
一时间,整间屋子被海浪席卷,一袭紧着一袭,四面八方涌过来,水里两尾鱼起伏游荡间,又沉溺不自拔。
苏琅轻的眼前如雾,层峦叠嶂,耳边是浪裹着浪急急拍岸,间或掺夹着他时不时的调侃,冷质的音色里隐隐析出一点性感。
“刚才没见你吃多少东西,是不是留着胃口等我喂你?”
“……”
苏琅轻语不似语,调不似调,她被冲上岸去,随即又被拽下,任由摆布。
他接着莫名一句:“你以前送他什么倒是无所谓,别旧情难忘就好……”
苏琅轻张嘴应了,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求饶。
随即迎来他一声着重的叹息:“缠得真紧。”
平时这个时候他不怎么出声,只知道笔耕不辍,今晚倒是闲话颇多。
很久过去,程既简抱着她去了浴室,洗完澡出来,拿了一条浴巾将她裹住。
他发泄了火气以后,浑身通透清爽,心头一片敞亮,神采奕奕的,哪还有之前的郁郁之色,他抱着人干坐着不说话,惬意得很。
苏琅轻静了许久,问道:“可以了么?”
程既简疑了一声:“嗯?什么?”
苏琅轻看着他,“应该不生气了吧?”
他忽然笑,“没生气。”
苏琅轻才不信他的鬼话,没生气他今晚折腾这么久干什么?
程既简接着说:“血气一通,一通百通,什么都能想得开,都过去了。”
苏琅轻回道:“你有问题直接问我就行了,去套我同学的话干什么?”
他的语气带了点欲后的懒淡,“我怎么知道她嘴巴开了光似的,问什么有什么。”
今天上午他也是一时兴起,那么凑巧碰到她以前的同学,他就想打听打听,毕竟之前问过苏琅轻,她都是一笔带过。
苏琅轻被他这个形容噎了一下,说:“是啊,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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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与时叙 没半句正经话。
苏琅轻歇了够久才从他身上下来, 她的衣服全让他丢在办公桌前的那张大班椅上,她尽数拣起来去了浴室,穿戴整齐出来时, 看见程既简站在书桌前系皮带,上身的衬衣仍是敞着。
那腰的弧线清峭有劲, 而且力道嚣悍得很, 尤其是陷入裤腰的那一处。
苏琅轻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后的夜景去,落地窗的方位极佳, 视野开阔,夜间一片杳杳的星与火, 天地连成一画。
她回过神来, 去找自己的包包, 寻了一会子才想起来,好像放在他车上了,连着手机一起。
她回头问:“几点了?”
程既简正在系衬衣的纽扣, 闻言指了一下书桌, 他的手机。
苏琅轻拿过来一看, 快要晚间9点钟了。
程既简系了两颗纽扣就懒得管它了, 伸手从她身后搂上去, 附到她耳边的嗓音低了些, 怂恿着说:“今晚别回去了, 明天我直接送你去上班。”
苏玠之前指控程既简带坏她,显然不是凭空捏造冤枉人。
苏琅轻犹豫:“我哥……”
“我跟他说。”
“你怎么跟他说?那天晚上你们的意见达成一致了?”
程既简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你和我背着他干的坏事还少么,不差这一回了。”
他这话以及这副样子,十足像那野男人勾引良家妇女。
苏琅轻心里头真是百感交织。
“他等我一天了。”她说。
程既简冷心冷肺,“才晾他一天而已, 不过分,毕竟他骗了你□□年。”
苏琅轻算是见识到了,“他让你劝我回去,你是这么劝的?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欺负我哥?”
“你是要找我算账?”程既简束紧手臂,话语间吐露的气息洇染她的鬓边,“你以为我多闲?我现在是跟他抢人,抢时间,我是为了自己。我可不是什么厚道人,什么事都得先自己高兴。”
瞧瞧这不厚道的由衷之言……
再听听这理直气壮的语气!
程既简也不逼她,“行,那我送你,不过有件事你记住,”他说:“在他等你回家,和我等你进门这两件事之间,你总要做出选择。”
苏琅轻实在忍不住说:“怎么现在我又有选择权了?几个月前我哥那件事,你们瞒得滴水不漏,我一点知情权都没有,现在你们有矛盾,就把问题抛给我了?”
程既简知道她这是气话,将她转过来抱上了桌,跻到她身前温声安抚:“你当然有选择权,以后凡是关于我的事,你都说得上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苏琅轻看着他,嘀咕了句。
程既简笑说:“你要是愿意管我,自然是真的。”
“我有这个本事?管得了你?”苏琅轻也微微地笑。
程既简低声含蓄道:“你没这个本事,怎么回回都能骑我身上?”
苏琅轻莫名了须臾,紧接着一想,神思就通了,她抿嘴一思索,言语道:“没半句正经话,懒得和你说了。”
程既简阔了些笑意,闲话般提了句:“那我们来说点正经的,让你入我家的族谱,你愿不愿意?”
苏琅轻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既简接着说:“我以前认为,名字上不上族谱无所谓,不过你要是正式成为程太太,应该需要这么一道程序。”
苏琅轻提醒他,“程先生,你是不是应该先争取我的意见?”
程既简说:“嗯,你现在可以开始考虑了。”
苏琅轻深思熟虑一番,问道:“入了你们家族谱,那岂不是想跑都跑不了?”
他一抬下巴,睨她一眼,“你跑哪去?天涯海角我都抓你回来。”
程既简不是个太受世俗条框约束的人。
他自在惯了,只要守住基本法,他可以随心所欲。
以前在他眼里,世俗与否只是一种选择。
但是现在,世俗的条条框框确实能帮他实现一些事,比如和她登记结婚,让她的名字和他出现在同一本户口本上,甚至和他一起出现在程家族谱的同一页纸上。
他孤身一人,所求不多,要的也就是她了。
苏琅轻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钟了。
这之前,苏玠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百爪挠心坐立不安,电视声一会儿被他调高,一会儿又嫌吵调低音量,没多久又觉得安静,再次调高音量。
门开的声响被电视音量覆盖,苏玠埋着头没听见,忽然一转身看见门边的人,他立时杵在原地,搓着掌心笑,“轻轻,你回来了。”
接着又看见门边多了个高大的身影,他下意识就不欢迎,“你来干什么?”
程既简觉得好笑,“我把人给你送回来,还不能上来喝杯茶?”
苏玠一听这话,想起来确实是自己拜托他把妹妹带回来的,一时悻悻然,也就没再出言不逊。
但是他还是不高兴,觉得程既简碍事。
苏玠进厨房倒了杯水出来,一屁股挤走程既简,自己坐在了妹妹身边,温声细语:“轻轻,先喝杯水,出去玩了一天,累了吧?”
程既简只得起身,坐到了对面去。
苏玠就烦他那种轻松的姿态,那种因为稳操胜券,所以谈笑自若,悠然自得,好像他的妹妹迟早是他的,于是不在乎这一朝一夕的亲近!
苏琅轻接过一杯水,说:“哥,我不用,还是给……”
苏玠见着她的动作是要往程既简的方向去的,立马一手给拦下,“给他干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我看他轻车熟路在这儿出入平安,恐怕这屋子里里外外边边角角都让他摸清楚了!”
程既简解释说:“不至于,你回来之前,我就来过一趟。”
在这睡了一晚上,确实没有把这里的边边角角都摸清楚,因为苏琅轻不让,所以那晚他抱着她,把她卧室里的每个角落试了遍。
她不让的原因是因为她哥也在这住着,比如客厅的这张沙发,苏玠平时喜欢这上面待着玩游戏,周末时往往一待就是一整天。
如此日常温馨的画风,不宜多加染指。
苏玠呛他一句,“是么?那你这一趟恐怕待了不少时间啊。”
程既简口吻颇愉悦,“待的时间也不长,但是有质量。”
也有效率。
苏玠一时没品出他的言外之意,索性懒得理他,转过来对苏琅轻说:“轻轻,那天晚上我的话你都听到了,这些年就是这么回事,瞒了你这么多年,是哥哥对不起你,但是危险已经过去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有……关于梁酩以……”
苏琅轻摇摇头,表示不想再提,“那你有没有受什么重伤?”
苏玠想了想,一咬牙将右腿的裤管一拉,露出小腿及至膝盖以上大大小小不少愈合留疤的伤处,但是小腿有一道深如沟壑的疤痕,蜿蜒直上,触目惊心,像一条扭曲的长虫,看久了仿佛会窜过来咬你一口。
苏琅轻看得呼吸一窒。
苏玠说:“伤已经好了,但是里面的钢钉还没取,日常行走不影响,就是不能跑得太快太用力。”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苏琅轻问。
苏玠摇摇头,没回答。
“轻轻,我这回是真的退出警队,离开警所了。瞒了你这么多年,一来我们的行动攸关社会和诸多警员的生死,绝不能外泄,二来,我不愿意让你日夜担惊受怕,而有些事,我必须自己去完成,这是我身为一名缉毒警的责任,也是父亲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