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两言三拍
时间:2021-12-31 16:53:44

  在胡海英看来,杨清这个人永远做不出利落的决定,总是拖泥带水,至于现下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是因为爱,所以以后会不会反悔就说不定了,但这就不是她该担忧的事了,对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该是为自己决定负责任的年纪了,而且还有顾元客这个人,两个人中总会有一个脑子清晰的人,那么就不算灾难。
  汤蔓笑:“姥,你将有一个外孙了,还不开心?”
  胡海英也说:“我都多大的年纪了,家里面还有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我都照顾不过来,多了一个小的,有啥开心的?再说孩子多了都是债,你妈一个人已经够让人头疼了。”
  汤蔓听到这句话笑出声来,说,“姥姥,我以后不会像你为我妈妈一样担忧我地。”
  胡海英对于汤蔓的这话不置可否,她真不觉得汤蔓是个能让人放的下心的人,从小就可见一斑。
  当然,汤蔓是不会这样觉得地,她真心认为她是一个不需要大人操心的人。
  她把胡海英送回了附近的住处,这段时间对方在住在杨清名下的一套房子,不过大多时间都陪在医院,顾元客总有离开的时候,医护又太过疏离。
  杨清不会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不安,情绪消化只有向最亲近的人才有表露的必要,因为陌生人也不会感觉到你的负面情绪并为之动容。
  在离开之前,她说,“我会想念你的,姥姥。”
  胡海英没有说话,她这个人生硬,就如同大多数人一样,不善于表达亲近的情绪,对于偶尔发疯的汤蔓,也给不出回应来,小时候她们祖孙二人还未有这样亲近,等汤蔓长大了,想不到却比过去好了许多。
  汤蔓下了楼,在车中坐了很久开着车离开了小区,就准备回自己的公寓收拾行李,这次出门是长途旅行,于是她带地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一个大的旅行背包,护肤品和化妆品全都经过筛选,一个化妆包塞下,衣物就带了几件夏衣,其余的如果需要路上再买就行。
  不过,她拎着行李坐上电梯的时候就接到了谢立打过来的电话,第一遍打过来的时候,电梯里信号不好,直接被挂断,第二遍熟悉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汤蔓在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这通来电。
  她没有出声。
  在静默的片刻中,她已经出了电梯,推着行李箱走出了楼栋,一辆早先打的出租车已经停在楼下。
  那边的谢立也听见了滑落摩擦的声音,他起先还以为是错觉,可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的陌生男音时,谢立才明白了什么,“汤蔓,你要去哪里?”
  汤蔓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中,才上了车,看了一眼在后面逐渐远去的楼栋,此时已经是夜晚,路上都是穿着清凉的靓女和靓仔,她笑了笑,“出去旅游一段时间。”
  谢立听到汤蔓轻描淡写地毫不在意的语气,沉默半晌,声音变得有些艰涩起来,“去哪里?”
  “不太确定。”汤蔓说,“这是一场没有计划的旅游。”
  谢立那边似乎笑了一声,“汤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用过就丢的玩具,或者说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工具?”
  汤蔓说:“你不用这样贬低你自己,谢立,我们之间开始地太过不纯粹,于是结局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我真心喜欢过你,可是你知道,那份喜欢就如同往日我所给予其他人的喜欢没什么两样,那不是你所期待的回复,我也不能给予你在这份关系上的渴求。”
  一旦人与人之间的给予和回赠不能达成平衡,于是利益缺少的一方很容易就变得憎恨,后来谢立不就是开始怀疑她的忠诚。
  谢立不说话了,他和汤蔓这段关系注定不会平等,因为他爱的太多,而汤蔓爱的太少,或者说是连爱都称呼不上,顶多一些欢喜。
  在许久的沉默后,他出了声,“汤蔓,我现在在你楼下,我以为我们关系结束地没有这么容易,可你现在在言语间却已经开始忽略我们所有的过往。”
  外面的街景不断闪过,机场在城市偏僻一些的位置,过桥的时候汤蔓揺下了车窗,看着江上的夜景,远处的高楼灯光闪烁,映在玻璃上,有一些虚假的霓虹感。
  她听到谢立微微艰涩的语气响起,“你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汤蔓伸出手感受外面的风,带着水汽,却是温凉的,“归期不定。”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谢立那边又自嘲的一笑,说了一句,“汤蔓,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于是,把一切舍下时才会那样的轻而易举。
  汤蔓还未来得及说话,谢立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看起来真的气的不轻,估计有一段时间是不会理她了,某种程度上谢立这个人其实也算的上自尊心强,时至今日,她的行为无异于把这个人的尊严在地上摩擦了一遍,于是她只能说一声对不起,当然这是最没有用的话语了。
  在上飞机前,汤蔓把手机关机,一直到了林芝,她直接在当地买了一张手机卡和一部手机,绑定了银行卡,然后第二天就找了车准备去墨脱。
  她在这边待了很久,住在墨脱的一个民宿里,有许多旅行者也住在这边,每天都可以见到不同的人,汤蔓有时候也搭游客的车去仁钦崩寺,也爬上数千米的雪山冰峰俯视山下的亚热带绿色植被林木,也和民宿中的几位游客相约一起去泡温泉,在一家小酒吧中喝藏族特有的酒水。
  在这边待了大约两三个月左右,汤蔓才决定离开,飞往国外。
  她有一位朋友之前在国内有名的地质大学读了珠宝专业,现在在斯里兰卡那边做宝石商人,这次不知从什么地方听闻她在旅游,于是邀请她过去斯里兰卡一日游,说可以带她感受一下从贝鲁沃勒到科伦坡的海上火车,汤蔓毫无理由地心动了,于是当天就准备转机飞去科伦坡。
  路上转机也花了好久,好两天她才抵达班达拉奈克机场,这段时间刚好她这位朋友在科伦坡这边的一个货主这里收购宝石,汤蔓好奇,正好就被拉去逛了一圈。
  这段时间,她把手机一直关机,只有途中开了几次,在这次和朋友联系上后,她又把手机重新关机,那些已经累积起来的消息她看也没有看,直接关掉。
  坐在一侧的朋友瞥了她一眼,靠在车内的椅背上。
  他穿着一身花色的衬衫,穿着斯里兰卡的裙子,打扮十分不羁,在国外待久了,竟然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俗称渣男海王气质,“你不看一看消息?”
  就在刚才要关机的一瞬间,汤蔓的手机还在振动不停,似乎又有几条消息发过来。
  “没有必要。”
  老汤和杨清联系她也不会要紧的事,胡海英知道她在何处旅游,并且知道她的新号码,也不会联系这个手机的号码,那么剩余地就是司嘉禾他们了,没有联系的必要,所以汤蔓才关了机。
  这位朋友叫白会景,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同伴,一直在斯里兰卡这边奔波,主要是在科伦坡还有贝鲁沃勒等地区来回,也去过坦桑尼亚等地区收宝石,认识了不少矿主,之前汤蔓有一些彩宝都是从这位朋友手里直接拿的货。
  “你们这次在这边停留几天?”
  到了地点下了车,汤蔓慢慢跟在后面,看着白会景手中拎着自己的行李,有些好奇地询问。
  “三天吧,这次过来是科伦坡这边的一个货主给我发消息,他手里有一批好货,让我过来看看。”
  白会景看了汤蔓一眼,“你这次准备出来多久?”
  汤蔓踢了一下脚,这次她们住在海边的一个酒店,那位货主的家也在这附近,于是风有点大,汤蔓被风吹到嘴角处的头发捋到耳后,才说道,“不太确定,估计会在这边呆一段时间,你不是说这边有海上火车,我想去看一看。”
  “那得去贝鲁沃勒。”白会景笑了一下,他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笑着的时候却有点痞气。
  汤蔓不在意,“那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也跟着去呗,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是到处走一走。”
  白会景忍不住回头看了汤蔓一眼,语气惊奇,“你这是失恋了?”
  在他印象中,汤蔓可没有这样毫无目的让人安排行程的时候。
  汤蔓笑了一下,“你觉得像吗?”
  白会景笑了:“是不太像,你这张脸就不太像会失恋的人。”
  “……”
  差点忘了,面前的这个穿着花衬衫像个蝴蝶一样的男人是一个终究颜控,这也是两个人能交上关系的原因。
  他们在酒店午休了片刻,白会景带着汤蔓去楼下顺便吃了一点当地的食物,他们一行四个人就赶往了那个货主的家。
  货主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一进门就看出了不同,这边是一个很大的别墅,前面还有一个游泳池,种着热带特有的椰子树,此时上面还挂着几个椰子。
  白会景摘了几个,让货主打开,他们坐在走廊上吃着椰子一边聊天,之前这位货主和白会景交易几次,两个人很熟悉了,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只要买了几次货都可以算得上朋友,可何况白会景还是一个社牛达人。
  他们喝完椰子水,才向办公室走去,办公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宝石商人靠着很近,正在交易已经到了谈价格的阶段,这里就像一个临时的交易场所一样。
  货主带着他们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才拿出了一堆货放在桌上,顺便还让人准备了一些饮料放在桌面上。
  桌上还放着一盏台灯,一个测量宝石的仪器,还有一个小手电筒,准备地很齐全。
  “你这边有什么货,都拿上来吧。”
  斯里兰卡这边盛产蓝宝石,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斯里兰卡百分之九十的土地下都有原矿石,不少新闻报道说某位斯里兰卡人在自己的后花园中挖出了价值数亿的宝石,这几年数据可能掺杂有水份,报道的也许忘记给货币加上卢布这个单位,但是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斯里兰卡这个地方盛产宝石。
  货主让人拿出了一个盒子,拿出了一大摞封装好的袋子,放在桌面上,白会景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还真是有货。”
  汤蔓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于是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这里还可以看见海岸线,长长地白色一条,横亘在远处,天空蓝的像是矢车菊蓝宝石,泛着一种细腻的蓝色。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对上白会景的目光,忍不住投去一眼,询问发生了什么。
  白会景手中拿着一个蓝宝石,对着那位宝石商人摇了摇头,他们用的当地语言,汤蔓根本听不懂,只是能看出那位宝石商人说的话应该是关于她的。
  最终出来的时候,白会景手中多了一堆石头,带过去的一箱子现金没了,这堆石头花费了他五六千万卢布,因为里面走一颗极品的蓝宝石,有十三克拉,就是这一颗蓝宝就价值不菲,更何况这次还收了几颗来自莫桑比克的鸽子血。
  在坐上车后,白会景掏出了一颗沙弗莱递给汤蔓,说,“今天,货主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送的一颗还不错的沙弗莱,你应该喜欢。”
  汤蔓想到刚才自己趴到窗前时自己听到的那一阵笑声,果然是关于她的话题。
  她接过白会景手中的那颗沙弗莱,这颗沙弗莱并不是很大,也就一克拉左右,不过净度很完美,绿地葱郁,火彩很棒,放在自己手腕上比了一些,“可以作胸针。”
  她一直很喜欢沙弗莱的绿色,有种忧郁生机并存的感觉。
  但她不喜欢戒指,所以她的首饰大多是胸针或者项链之类的,手链也有几天,还都是白会景这里收集过来给她的。
  白会景说:“那这颗就太小了,下次找一颗更大的给你。”
  汤蔓嗯了一声,手中把玩着这颗沙弗莱宝石,一边转过头,靠在车窗上,好奇地看向旁边的人,“那位宝石商人刚才说了什么,让你那么开心?”
  白会景转过头看了汤蔓一眼,又收回视线,目光懒散地落在一处,外面的海风吹进来,能看见海岸线边正在钓鱼的一些本地人。
  “能说什么,夸你长的好看呗。”
  他的语气散漫惯了,带着一种吊儿郎当的漫不经心,一出口就让人觉得他说的话是随口而出,是不必放在心上的逗人开心的话。
  汤蔓也听出来了,看了一眼这个人,懒得再计较,捏着手中的这颗沙弗莱说了一句谢谢,“下次你回国内,我找一个好地方招待你。”
  这颗沙弗莱并不是很贵重,顶天了也不过小万,于是汤蔓也就收下了,要不然推搡来去也落了人的面子。
  白会景随意地嗯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接下来他们一行人回到了酒店,一起吃完晚饭,白会景就带着她到处逛,附近的酒吧,特别的海边小摊,还认识了一位把店开在海边却经常关店去钓鱼的老板。
  因为她的存在,白会景原本在这里只停留三天也变成了一周。
  这是疯狂的一周,其他的两位同伴先回了贝鲁沃勒,他们两个人留在科伦坡到处溜达,白会景是一位很会玩的朋友,知道不少好地方,有一些地方也是当地人带着他去过的,当然这些当地人不少都跟他做过宝石生意。
  等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坐上去贝鲁沃勒的火车时,都还有些晕眩,这一周过的太日夜颠倒了。
  在这段火车上,汤蔓见识到了海上火车,听说这里还是某一部动画片的取景地,火车从海岸线穿过,近的可以看见海波拍打过来的波浪线,坐在火车上从窗户眺望出去,就像从海面上穿过一样。
  耳边是老旧火车驰骋时的咯吱声,远处还席卷而来的海浪,坐在车上的人似乎还能闻见风中带有的独特海风气息,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好像天生就会拥有一种浪漫的能力。
  白会景坐在她对面,车上还有贩卖水果的小贩,典型的斯里兰卡人长相,眉眼深邃,皮肤黝黑,拎着一个装满水果的布袋子,手中拿着一把小刀,挥舞地很顺溜,然后切好的水果顺便地用一个一次性袋子装进来,撒进这边独特的调味料。
  汤蔓买了一份,尝了一口,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有点像是在吃沾了康师傅泡面那个调味品的苹果,味道很清奇,但值得尝试一次。
  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汤蔓用手拿了一块切割好洒满了特别酱料的水果,突然地,一切烦恼都没有了,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人会和自己达成和解,她在这里经受了第二次洗礼,第一次是在墨脱的一个寺庙,她坐在高台上,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梵音,远处可见就是冰山,于是人显得那样渺小,一切烦恼也就不值得提起。
  接下来,她在这边待了很久,大约一个月?或者说是两个月?汤蔓也不太清楚,她的日子过得很平凡,除了去海边,就是和白会景他们去宝石市场收货,偶尔会跟着去一趟外地,矿区里逛一圈或者去收货,这往往是有大货白会景才会出去一趟,一般都是宝石商人不远万里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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